“那不然呢?”阴少华不解地看着她,“难道你想跟那个人成亲?”
“胡说八道,我宁可死也不嫁他!”
阴少华这才露出笑容,“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走吧!”
龙玦仍是摇头,看着阴少华不解的眼神,她泪湿了眼眶。
“罢了……事已至此,瞒你也是无用,我就跟你照实说了罢。”龙玦轻叹,目光飘向远方。
“等等。”阴少华突然掩住她的唇。
“怎么啦?”龙玦不解其意。
“留在这儿说话太危险了,咱们得另找个地方。”这里搞不好随时会有人来啊!
龙玦闻言便道:“你放心吧,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若是轻举妄动,反易招麻烦,那个国师为了不让你发现我,所以才只留了几个人彻夜看守,反正我武功弱跑不掉,安插几个卫兵和烦人的老婆子就够了,没想到你却还是寻来了。”她小声地道,黑墨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阴少华不禁为她的瞳眸所吸引……
“现在,你可以专心听我说话了吧?”龙玦道。
阴少华不语了。
夜色迷茫,秋意侵心,龙玦就在此情此境之中,娓娓道出关于她自己以及耳环的故事。
“龙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虽然没有任何官阶,却直属于皇室,皇室一直视我们为守护者。上古之时,蚩尤以龙生九子作乱,龙家祖先有异能者,以神力制伏了作乱的神兽,将神兽的力量封印在‘青龙血玉’里头,青龙血玉是古今奇物,罕见非常,然而它的能量太过强大,也太过危险,所以一直以来都被藏在龙家的宝库之中,甚至连保护它的龙氏子孙也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久而久之,朝代换了,龙家虽不复往昔尊荣,却也还是称霸一方,而这段历史,就被当成一桩传说,亦真亦假,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然而,只有龙家真正的传人才会知晓,这是千真万确且不容抹灭的事实……”
“这跟你的耳环,又有什么关系?”
“耳环……是宝库之钥。”龙玦看着阴少华道。
“钥匙?”阴少华怔然。
“你没听错。”龙玦道,“青龙血玉是极重要的家传之物,自然也需要特别的地方保存,我们的祖先便盖了这座宝库,任何财物均只进不出,血玉亦然,惟一能开启这座宝物的钥匙,便是世代相传的龙形耳环!”
阴少华闻言,终于明了了一切,“原来……这就是曾老六找你的原因……”
“不错,没有钥匙,杀了我爹篡得大位也是枉然。”龙玦想起父亲枉送性命更是伤感,“只可惜他虽知道宝库没有钥匙开不了,却不晓得耳环就是开启的关键,然而……”
“国师却知道?”
“没错……”龙玦看向阴少华,“阴少华,我不能走,他拿走了钥匙……金银财宝我龙玦不屑一顾,只有那块血玉,它是爹爹交托给我的,我必须守护,一定要守护……”
“好了……别说了……”阴少华一把攫住她,“别说了……”
“其实……当我决定来此时,本就有一死的准备,我要见到指使杀我父亲的元凶,与他同归于尽,即使这要费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我都心甘情愿……然而……”她缓缓抬头,“为什么……为什么每当复仇心一起,你的影子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久久无法散去?”
“龙玦……”听见她这一番话,他不禁惊喜交加。龙玦与他……原来竟有着同样心思。
男女间复杂的情意,早已在短短时日的相处与争闹中,盘结纠结,密密实实地裹住他们俩了。
从来以为自己清心寡欲,甚至没有爱人的能力,然而……一见龙玦,他的信念就全然瓦解。眼前的人儿楚楚动人,美目含情,将难以言喻的,全以泪水道尽,教他如何不动心,如何不动情?
“龙玦……”阴少华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从我遇见你,瑞就说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好怕……”龙玦低喃,第一次主动拥住他,想不通,眼前男子魁梧挺直的身躯,她是从何时恋上的?她真是太不知耻了,这样抱着一个大男人,可偏偏……她放不了手啊!
“阴少华……我曾以为只要能再一次,一次就好,只要能再被你像这样的拥抱一次,龙玦此生死而无憾了……然而……”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当那个……男人亲我的嘴时,我简直想去死……”至此,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奔落。
“阴少华,我好恨好恨他……好恨好恨他……”
“龙玦,别哭,你把我的心也拧痛了啊……”阴少华轻抬起她的头,为她拭泪,望着她因哭泣而苍白的嘴唇,轻轻地靠近……
“龙玦,为什么每次当我见到你,你不是在哭,就是在生气?”当他万般怜惜,不由自主地,在龙玦唇畔印下一个吻时,龙玦怔住了。
阴少华微微离开,“不要再哭泣了,不要再生气了,虽然你爹去世了,可我还在你身边,阴少华有血有肉,不是假的啊!”他抓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脸颊上放。
龙玦摸着他的脸颊,温热的暖度自指尖传来,给予一股稳定的力量……
“阴少华……你喜欢我?”她语调哽咽,却仍一字一句地问。
许是不曾也不习惯说爱,阴少华面对这问题,露出了苦笑,那是男子汉表情中少有的,“你一个大姑娘,说这些不害臊吗?”
“你不说,我不会知道!”龙玦咬着下唇,“我怎么知道你跟那个国师大人是不是同一种人,是不是只为了我的身体、我的力量……”
“你胡说些什么?”阴少华表情微变,“你疑心病未免太重了。”
龙玦淡漠一笑。
“怎么可能不疑心呢?”
“什么?”
“阴少华,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国师要娶我为妻吗?”
见他面露不解,龙玦的表情不知怎地,竟有些欣慰。
“你果然是不知道的……”她偎进阴少华怀里,“我不但是血玉的继承者,同时也是‘力量’的传承之人。”
“龙玦,你越说我越迷糊了。”阴少华望着她。
她娇小的身躯为何背负着那么多的秘密、那么重大的责任?
不由得想起龙昊天,他将这一切全转嫁在惟一的女儿身上,难道这是她应当受的?
龙玦见他出神,也不唤,径自伸出手臂,在他面前缓缓掀开嫁衣的袖子,阴少华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点鲜红印记,红得像血,红得像焰。
“守宫砂……”阴少华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你毋须对我证明你的清白……”
龙玦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龙家世代单传,是为了避免‘力量’被其他血脉分散,生男生女皆同,如果是女儿,则必须招赘,如此才能维系力量的传承,我也不能例外。”
“你的意思是要我入赘吗?”阴少华闻言,本性难改地说笑了句。
“你有时还真是迟钝得可以……”龙玦苦笑,续道,“得到血玉,并不能破坏血玉的封印,只有得到龙家传人的‘力量’,方能开启血玉封印……”
“等……等等。”阴少华猛然一醒,“你的意思是,这就是国师要娶你的原因?”为了得到启动血玉的力量,所以才娶她为妻?!
“你总算明白了。”龙玦无助地抱紧了他,“阴少华,我死不足惜,但那块血玉,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落入恶人手中,血玉已在我辈族人世代的净化之下逐渐具有圣灵之力,若是再堕魔道,只怕天下苍生将陷入不幸境地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双手不禁抱紧了她,“龙玦,一切我都明白了……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有我在,你死不了,而且,就算你要下地狱,我都会跟着你去!”
“你不必如此。”龙玦轻轻推开他,“我只求你一件事。”
阴少华凝望着眼前人,只见月光渡影,她的容颜因将要说出的请求而恍似含醉酡红,秋凉,风轻吹她发梢耳鬓,将伊人衬托得更显柔美多情。
“要了我。”龙玦看着阴少华,轻轻地说。
“龙玦……”
“要了我。”龙玦再次说道。
“我……”
“只要你要了我,我对国师就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然而,我却还能把握住与他拜天地的时机为我爹爹报仇,阴少华,只要你要了我,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啊……”
“不……”他怎么能?“龙玦,你这是逼我啊!”
“逼你又怎样?”龙玦一步步逼近,灿灿水眸中晶晶莹莹,宛如最柔媚的水波,撩动着阴少华的心。
“这样不行。”虽然她已投怀送抱,阴少华仍试图保持着理智,不让她的眼神与发香所诱惑,“这里太危险,我们都不该失控。”
“刘妈跟林婆子根本不会理我的,就算被抓到,大不了一死,阴少华,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第7章(2)
阴少华苦笑,“我不怕死,但,我不想你死。”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龙玦……你不能逼我……”
“我就要逼你,就爱逼你!”龙玦突地两手紧揽任阴少华的颈项,泪眼望他,态度坚决而不容抗拒。
“阴少华,你如果是个男子汉,就不该一再逼我表明心迹,龙玦敢作敢当,我喜欢你,献身给你我决不后悔!”
“龙玦,放开我。”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龙玦非但不放,更加搂紧了他,“刚刚吻我的是谁?抱我的是谁?这难道是你对每一个人示好的标准动作吗?”龙玦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在阴少华身上,意图使他感受到女子温暖的体温,“不要逼我让自己更难看了,龙玦不是下贱的女子,我是真的喜欢你,难道非得三媒六聘,你才肯与我洞房?”她越说越是哽咽,到后来甚至已泣不成声。
阴少华的心,不可遏止地绞扭成团,怀中抱着这纯真清灵、感情却意外地像火焰般炙热的女子,他再也无法抗拒这份汹涌而来的情意,再也不能了!
“龙玦,你可还曾记得,前些日子你还视我为讨厌鬼?”
龙玦闻言,淡然一笑,“那是违心之论。”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不安分地伸入了衣襟之中,她触及了男子的肌肤,温热而厚实,剧烈的心跳,令她情难自已。
“龙玦……别。”
“我美丽吗?”龙玦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耳际响起。
美丽吗?
这何需说明、还用说明吗?
月色轻笼聚来,影渡棱窗,阴少华的身子遮去了龙玦娇小的身躯,龙玦在呢喃,小小声地呓语着……
一片云朵飘来,遮去了光明月影,也替这双有情人儿,掩去了缠绵的痕迹……
隔日。
秋阳高悬,天气晴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了肃然冷凝的国师府中。
曾老六再度来到国师府,迎头就碰上国师府第一号看门犬——黑武。
“黑……大人!”曾老六看着面无表情的黑武,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这国师府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凶?
“国师大人在府里吗?”
黑武朝他望了一眼,“大人要你准备的事,你办好了没有?”
“办……当然办好了!”曾老六边说着,双手同时献上一个木盒,“瞧……我还为大人带贺礼来。”
黑武冷哼一声,道:“为免夜长梦多,大人决定今天就拜堂。国师府人手尚嫌不足,你的手下都来了没有?”
“那是当然,小的已经准备妥当,万请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曾老六刚拍完胸脯,脸上随即出现了不知该不该问的尴尬神情,“只是……”
“只是什么?”
“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曾老六闻言如获大赦,忙道:“是这样的,小人与国师的商议,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
“怎么?!你怕大人对你食言?”黑武佞笑,他晓得巫鸣曾与曾老六有过协议,龙家宝库中一切财物,除了血玉之外尽归曾老六所有,没想到在龙玦被抓来之后,巫鸣却一点表示也没有,难怪他要发急了。
“这当然不是……小的虽与大人有这项约定,不过小人对大人也是一片忠心啊!黑大人,您万万不可误会,曾老六虽然贪财,却还不至于因此对国师有丝毫不敬之心啊!”
“谅你也不敢。”黑武冷哼了一声,“吉时将至,国师大人已准备要与龙玦拜堂,待他俩成了亲,一切皆成定局之后,该给你曾老六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是……是!听到黑大人您这么说,我老六就放心了!”
“还在那蘑菇什么?带两三个人到乘风阁去,押龙玦出来拜堂完婚!”
“遵命!”曾老六这一声吆喝十足有力,忙不迭地躬身退了开去。
黑武望着曾老六离去,这才掉头转进大殿,只见屋中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厅堂正中的喜幛挂着金色双“驦”字,左盘龙右飞凤,好不华丽!
“曾老六去带人了?”站在喜幛前面,盯着双喜字瞧的人身着大红蟒袍,但并未回身,只是沉声问道。
“是。”黑武恭恭敬敬地弯腰答道。
“终于……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那人回身,原来正是巫鸣,他脸上有着奇异的兴奋表情,较之平日的不苟言笑,简直判若两人。
“属下亦为国师大人感到无比快慰。”黑武说道。
“今日,只要龙玦为我所有,他日,龙椅的主人,也可以换一换了。”
黑武闻言,非但没有吓到,反而还跟着附和:“属下亦深切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黑武,你跟着我,日子也不算短。”双眼闪着阴鸷的眸光,巫鸣冷魅深沉地道,“多年来,我的怨与仇,终于有了出口……”
黑武不动如山,对于主子的心绪,他一向拿得稳妥,不该听见的,他自会装作不曾听到这句话一般,“吉时将至,新娘子快要来了。”
仿佛在应和着黑武的话,大殿外此时响起了燃放炮竹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吉时已到,只见一行人由外头缓缓步进,曾老六抢先跨进大殿里头,张嘴就喊: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他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极尽夸张地恭维着,“带进来!”他往后头吆喝,语声方落,刘妈和林婆子便一人一边,搀着穿着嫁服的龙玦走了进来。
“放开我!”龙玦怒道,刘妈仿佛是要报复她似地将她的手臂抓得死紧,让她痛得要命。
“放开她!”出声的是巫鸣。
刘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手,龙玦马上乘机挣脱,浑身上下拍了拍,一副腰也酸背也疼的模样,“国师府的下人好大架子,连未来的国师夫人也敢惹,很欠管教。”她冷冷地道。
巫鸣唇边掠过一抹嘲讽,“你如是心甘情愿做我的夫人,刘妈岂敢为难于你?”
“呵呵呵,说得像是我错的样子。”龙玦索性一把扯下红头纱,露出一张端丽无双、然却充满怒意的脸庞,“根本是你狼子野心,杀我父亲占我家财,堂堂第一国师要什么有什么,竟干起绿林盗匪的勾当,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闭嘴!”一旁的曾老六下意识举拳就想教训她,却没想到巫鸣打断了他。
“你退下!”
“是……是……”曾老六唯唯诺诺地。
龙玦见状,不由得又是一笑,笑意之中,竟含些许怅凉。
“曾老六,我爹当初怎会用了你这草包?看来他会被背叛,倒也不是全无理由了。”她叹道。
“你……”曾老六气得双眼瞠圆,要不是……要不是巫鸣要这丫头,他一定早在抓到她那一刻就杀了她!
“吉时已到。”黑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请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