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陌生人的戒备在身上所中软骨散的效果下完全提不起来。于是他也便泰然,这药是丝丝的药,既是她要他别动,那不动就是。
“小爷要喝水吗。”
龙鹫挑挑眉,几时就小爷了?“叫大爷比较好。”
大白根本不理会他,反正大爷他是轮不上的。他把水送到龙鹫嘴边,喂了龙鹫便喝,一点都不客气,还真是一副大爷模样。
“当家吩咐过,要你把药喝了。”
勺子递到嘴边,大白虽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带了三分不情愿,药却一滴不落的喂下,龙鹫嘴角勾勾——是个实在人。这又是师妹从哪儿弄来的?
“我倒是有点饿了。”
“——”大白一声不吭转身出门,一会儿端了粥来,龙鹫看了看,刁难道:“这么稀怎么吃得饱呢。”
大白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这也是当家交代的——还是喝点稀的,免得不能出恭会很不方便。”
龙鹫这回意识到什么,“我要躺多久?”
“没有个七八九十天也得躺三四五六天,当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还是少吃点。”
龙鹫这回吃不下了。
大白尤未甘心的拎着一个夜壶,问,“要方便吗?”
龙鹫发誓只要他能动,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大白。
不过显然大白也只是在发泄不满欺负人而已,第二天天方亮丝丝人已经回来,奇怪的看着房间里不和谐的气氛,“怎么了,闹什么不开心——小黑你又欺负人了?”
——到底是谁在欺负人!?
丝丝才没多余的精力耗在这上面,她跳上床盘腿坐在龙鹫旁边——大白鄙视ing~这床上的可真顺腿。
“我已经去探查过了,魔道教派除了几个出头的,其他大多一盘散沙,我们把这些力量整合起来,作为你的基础力量,再向外扩大——”
“太麻烦。”龙鹫直接打断她,“你看中哪个可以和沧冥一较高下的教派,我直接去夺下来。”
“……”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说这种话是不是太狂妄了?“好,既然你这么说——金刀门迄今已经流传百余年,当然他们大概不承认自己是魔道,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不如坐实了,省的遮遮掩掩的碍眼——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龙鹫挑眉,“你怀疑我的实力?”
丝丝保持嘴角完美的弧度——“我怀疑自己能不能医好你。”
大白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道:“幽冥教如何?”
“那种破破烂烂随时要倒的魔教,谁要啊。”
抢来了还得重新扶持振兴,丝丝哪有那份闲心?
“你至少先让我下床——”
“那当然不行,上回就是因为你乱动才伤上加伤,这次一定要躺够本——不是有大白照顾你么,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他照顾才有问题。
“如果你自己亲自来照顾,躺多久都没问题。”
“……”
于是,丝毫不吸取教训的人又被扁了。
其实大白隐约觉得,虽然他这位当家已竟嫁人却甩了自己正夫跑来这里跟小爷“卿卿我我”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不过碍于这家人一向毫无节操可言,忽略掉这一点后,他个人却觉得这位小爷说不定更适合当家。
至少,两个人一样的欠扁。而且比起她跟大爷的猫捉老鼠,小爷却更能陪着她胡闹。这当然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这话不能说,说了不仅被白莲迷拍死,还得被白莲拍到生不如死。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没被龙鹫打死。
龙鹫下床之后鞋子都还没穿,第一件事就是五指成爪向他抓来——这要是一爪下去就得去一块肉,大白没想到他这么记仇,若不是龙鹫身体尚未痊愈且一直喝稀人有些虚弱,他还真躲不过这一爪。
“干什么呢?”丝丝正走进门来,放下饭菜,“赶紧洗手吃饭吃完我们去打玄狼门。”
大白一直都觉得面对这个当家很黑线——她难道说的是吃完饭去打麻将吗,(麻将的时代问题请忽略,本来想说打游戏的……)偏偏这位小爷还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好像理所应当。
跟他们在一起,什么都得学会蛋定。
“大白,你去帮小黑。”
“……”他真的,要继续蛋定?
丝丝没有一起去,这样的热闹,她难得提不起劲。她这次从小白莲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就那个人的小心眼儿,恐怕不止去半条命那么简单。
有点不想见他,可是见了,又好像有点放不下。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吗?
天空中一道阴影掠过,她抬头,一只黑色的鸟从天而降直向她叨来,她被唬了一跳惊叫一声揪住了鸟的翅膀,乱扑之下鸟翅上掉了大片羽毛。
“什么鬼玩意儿!”混乱中鸟的腿上掉下一个小竹筒,她才意识到这基本上属于一种叫做信鸽的东西。谁家鸟不好好关着到处乱飞!
她捡起竹筒,虽然随便看别人的信是很不道德滴,但是她不看怎么知道是给谁的呢?一打开却傻了眼——周少?这竟然是给她的信?
信里倒没什么内容,无非是周少急着找她,让她将信鸽放回去报行踪。
她愣愣的看看手里掉了毛的鸟,这鸟是怎么找到她的?想起跟周少敲定合伙以后他给她的香囊,就只靠这么个小东西?
——不对,她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是——这样都能找到她的鸟,得值多少银子啊?这鸟毛用浆糊粘回去还能飞不?
思索片刻之后,她决定今晚吃炖鸽子,毁尸灭迹免得有人找她陪银子。
这边拔毛拔的正哈皮,就见天上又来了一只鸟不断徘徊,似乎随时准备冲下来——一只又一只,不一会儿她的上空便徘徊了四五只黑色的鸟——默,周少不用这么急着给她加菜吧?
忽然数名白衣人疾风般追着那鸟飞来,丝丝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嗷嗷跳起来就要跑,可是那些水榭精英早已经看见了她,哪里还会让她跑掉,他们手中飞出数道绳索,道道缠来,转眼就把丝丝捆了个结实。
完蛋,没跑了,这回她要死了——
第二十三章 妇唱夫随齐欢乐
为什么周少的破鸟引来的却是水榭的人?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很久,就在她被条条白绫五花大绑之后,周少从外面走进来,身边紧跟着拿刀架着他的寒水,还有悠悠然走在最后的小白莲。
她的眼睛自动忽略掉其他“闲杂人等”,只看到白莲唇上那一抹微冷的笑意,只觉得一个寒颤,奈何已无处可逃。
周少被寒水拎着,一脸歉意——可是他被水榭的人冲进房间用剑架着,不老老实实合作,难道要丢掉这条小命儿吗?横竖笑无情也是丝丝的夫君,再怎么样丝丝也是性命无忧的吧。
——无忧你娘!
她这个逃家的老婆,被小白莲抓住不大卸八块才怪!莲莲那种小心眼儿的人……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大白小黑快回来救她……
不,不对,千万不要回来!
捉奸捉双,只要她抵死不承认——啊呸呸,哪有“奸”啊?她只是为了她伟大的美人榜事业——可是她承认她心虚,面对任何人她都可以没心没肺拽得二五七八,可是面对小白莲,她心虚……
莹润双唇上带着一抹邪气的笑,小白莲向她走来,声音一如沧冥中令人怀念的牛奶般的浓雾,蛊惑人心。
“有段日子没见了,嗯?”
丝丝硬着头皮笑,“真巧……”
丫还敢跟他说巧?小白莲眉毛微挑,就在丝丝以为他非得一掌把她也掀了的时候,小白莲居然微微一默,那随时磅礴而发的气势竟然又隐了回去,笑容再次妩媚温柔,“夫人这些日子玩的可好?”
丝丝顿时毛了一回,这,这什么情况?拜,拜托直接给个干脆的吧……这样的笑容,反而更让人忐忑,这完全是心理折磨……
眼前丝丝那张脸如同内急找不到茅坑,小白莲嘴角的笑容微微抽搐,他再忍,不能急——“夫人是不是该跟我回去了?”
这回丝丝的脸不内急了,估计形象一点,就是直接解决在裤子里了。
“莲,莲莲……就当我错了,你有什么话直说行吗……”
小白莲额头青筋微浮——他丫难得有耐性一回,这丫头逼他发飙吗?还是不收拾她她就不爽?
他忍,再忍,想起离开黑目山之前与黑衣银勾道别时的情景——
“贤侄,别怪老头儿我多事,你和那孽徒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就不对劲呢?”
笑无情略略迟疑,这事儿本来不该跟黑衣银勾这种算不得熟悉的前辈说,但他们却是最了解夏忘生的人……
“不知前辈可知道,有何法能解摄魂术?”
银勾一愣,摄魂术和易容术是夏忘生的看家本领,他立刻便能联想到——“你师傅出现了?”
“是,家师数月前来过水榭。”
所以他才如此无奈——这无奈二字,本与他笑无情从无关联,但如今面对一个打不能打罚不能罚的逃家娘子——就算知道不是她的错,老头儿的摄魂术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可是满腔怨愤无处可发,如此情景又无计可施——他笑无情终于也有尝到无奈二字的时候。
银勾老头眼珠子一转,“怎么夏老头对你媳妇做了什么手脚了?”难怪,当年那丫头心心念念全是下山找白莲,如今小莲花上山来找她,她却躲着不敢见。
“看来那丫头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她似乎并不记得见过师傅的事。”
“贤侄啊,不是老儿我不帮你,你师傅那邪门的摄魂术,就是我和老黑也没得办法。若要解,便只有你师傅自己解,或是能找到一个同样精通摄魂术的人。奈何这邪门法术江湖上少见得很,老儿我在黑目山隐居多年,着实想不出这些年还有什么人会这劳什子邪法。只是给你个忠告——那丫头既然中了摄魂术,可逼不得。越是逼的紧她反而越抗拒,一定得顺着毛捋——你不打算跟她好好谈谈吗?”
谈?
要谈,也得先找得到她的人吧?
如今人是找到了,可笑无情越是和颜悦色,丝丝越是当他笑里藏刀一脸戒备。他自己一肚子怒气和怨气还没地方撒呢,给她陪笑脸还不领情?
他现在比较想做的事是优雅的把她给掀了。
只是银勾老头的叮咛还在耳朵边儿上,比起那种让他讨厌的无力感,只是忍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嗯?顺毛捋,是吧——
“看你玩的这么开心,我不凑一下热闹未免显得太不解风情了。反正近来沧溟榜无事,不如我就陪你在美人榜上费点神好了。”
丝丝一时傻住了——毛?他是在说什么?他要陪她——搜罗美人?
丝丝傻愣愣的眨眨眼,这个人是谁啊?难道天下有一个和小白莲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话说她怎么觉得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人咧……那什么,他不是最反对她弄这个美人榜的吗?
笑无情悠然一笑端了高高的姿态,“不用太感动,若非闲来无事,我也没兴趣掺和你这幼稚的东西。”
厚,她的美人榜幼稚?那他的沧溟榜就不幼稚了?一群人只知道打来打去争完第一争第二,争得头破血流还没有奖金拿,那不是脑壳进水吗……这话她也只是想想才不会傻到说出来,不然那些热血大虾们还不得用怒火在她身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搜罗美人?”
她怎么就觉着这听起来不是感动,是惊吓呢?
“没错,而且,”小白莲抬起丝丝的下巴,低下头将丝丝笼罩在她的阴影中,那双眼睛宛若重瞳,会吸去人的魂魄,丝丝看着那张脸,清濯和妖异揉杂着,在阴影中形成一道鬼魅的风景。“你不觉得重新爱上我才是你的正途吗?”
丝丝脑袋嘎嘣一声,好像有什么炸开了——他他他怎么知道她她对他没那啥了,她她有那么明显吗……其实她不是,她她只是……胸口扑通扑通一通跳,分不清是心虚被抓包还是什么。
小白莲斜斜的勾着唇直起身,只有她自己以为她掩饰的很好,说什么女人嫁了人也要有自己的事做——做事用得着离家出走吗?
当然他不承认自己一开始就不同意她摆弄这些个号称美人的狗尾巴草。
可是……丝丝很认真的思考,有白莲这么个绝代在跟前,她那美人榜还怎么排?
“那个……我说……”
忍了很久的周少终于还是没忍住,打断两人,“麻烦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无视旁边还有人……先把我放了成吗?”
丝丝终于肯转头,这才发现笑无情一直没下令放人,寒水的剑还牢固的架在他脖子上……
话说寒水从来不是个死心眼儿啊,您老也是故意的么?
笑无情淡淡扫一眼,话说也就是周少这跟丝丝CJ到不能再CJ的关系,要换了别人他早就处理掉了。可是,打扰他们俩人“和好”的重逢,依然不能原谅。
“扔柴房里关着,等我们说完话再放出来。”
周少便在嗷嗷的抗议声里被寒水拎进了柴房,丝丝微微黑线,“这样不好吧?周少怎么说也是我的合作人……”
不用丝丝多解释笑无情也能联系到她那些“宏图霸业”,于是周少在其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可就算是个掏钱的冤大头这位白莲SAMA也是要争上一争的。只是,他不屑拿自己争。他这个正牌夫君,还用得着放低身价去争么?
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瓶子,“不知道这个东西,你有兴趣还是没有呢?”
“那是什么?”
唇角微挑,“欢情散。”——银勾给的。
嗷嗷——“我要!”
小白莲把手稍稍一抬,避过丝丝的手,“这是银勾前辈给我的,想什么时候给你,我说了算。”
嗷嗷嗷——小白莲你不明明是一变态咩,什么时候升华成腹黑了!?
——金刀门——
一地血泊中金刀门主跌坐在地上,他站不起来,也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他的双脚已经被废掉,却连痛也顾不得,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黑衣男子,宛若九天魔神,一身邪狞。
龙鹫居高临下着,抬起手臂,张开手掌。那里平平的躺着一枚令牌,他的手腕一翻,令牌便摔落地面,浸在血污中。
“这就是你当宝贝不肯交出来的掌门令牌?可惜现在我也不稀罕了,还是你自己跟我出去,当众亲自让位。从今以后也不需要什么令牌,所有的人,只需要认我这张脸。”龙鹫够邪够狂,踩着血路而来,还有谁敢违抗。
他杀人杀的爽快,可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大白却溅了一身血点子。
而且只有他知道,这丫一副狂妄的外表下,其实早已经内伤到暗暗吐血了吧?出门时丝丝就暗暗嘱咐过他,这丫内伤还没好利索,给他的药倒是足够撑住了,但还是需要大白多帮衬着。
大白就觉得奇怪,自己干嘛跟个白痴似的还认真答应,一路小心。眼前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收敛的,一路就这么不要命的杀进来。
纯杀,就差屠门了,毫无技术可言。
不等门主有什么反应,龙鹫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就往外拖去。脚已受伤不良于行的门主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被拖出大门,在所有人面前,匍匐在龙鹫脚下,让出了自己的位子。
卓丝丝给了两个月的时限,可是此时,还没有过去半个月。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某些方面来说,未免太可怕了些。
龙鹫刚坐稳了金刀门主的位子就打算摆驾回府,大白终究不能不拦,“现在不能回去,你坐这位子根本只是把他们杀怕了,没人心服。这时候走,不是前功尽弃吗。”
龙鹫嗤笑一声,他从来不是做事瞻前顾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