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责任”。
恶狠狠的一眼瞪过去,用口形一字一顿警告:“不,许,哭!”
小娃娃声音一顿,委屈的瞅了一眼丝丝脑门上的绷带,闭上了嘴巴。
拎着小娃娃的寒水月微微一愣,笑无情也是惊奇的看了眼小娃娃,便转头看向丝丝,几许探究几许差异。
“你怎么做到的?”他可是威逼利诱加暴力全都使遍了,从来也没有过半分作用。唯一的效果就是那小东西越来越耐打。
笑无情似乎一顿,“弄弄?”
——喂喂,你这人该不会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忘记吧?
略略思索,笑无情转头看向小娃娃,对小娃娃招招手,寒水月便放开了娃娃,他一溜烟跑了过来,“爹爹~”扑到笑无情的膝盖上。
笑无情伸手按住他的脑门推开了一点,悠然笑道:“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
小娃娃丝毫看不懂笑无情那狼外婆似的笑容,很英勇而干脆的回答:“弄弄!”
笑无情放在娃娃脑门上的手青筋现了现,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蓦地站起来横飞一脚——“放P!给我记着你叫弄月!再敢把自个儿名字叫那么恶心老子废了你!”
丝丝看着飞上天空又摔在地上摔成肉饼的小娃娃,汗了一把……好激烈的父子……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爹爹啊?
“你不是他亲爹吧?倒也是的,十岁生儿子……生得出来么?自个儿毛还没长齐呢……”丝丝嘟哝了一句,笑无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对上丝丝探究“十岁该怎么生小孩”的眼神,恼道:“当然不是!”
嗄?虽然从年龄来看这个答案才比较正常,但突然这么一说反而让人有点接受不了……是弄弄太粘笑无情的关系吧……
笑无情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两圈——这种问题,是一个七岁女娃娃该思考的么?弹了弹衣摆,保持平静道:“他是我师姐的儿子。师姐当年跟个来路不明的人跑了,弄出这么个麻烦来就撒手人寰,临终托孤给我的。”
“那也不必喊你爹爹吧……”
看笑无情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像个当爹爹的?
笑无情竟然还一脸无辜外加理所当然,“是师姐非要我好好照顾他,要‘视如己出’,我只是照做而已。”
丝丝脸部肌肉微微扭曲,“那个……你……就是这么‘视如己出’的?”
连打带骂,简直一标准后妈!比某蜓还后!
“我不是已经让他喊我‘爹爹’了吗?这还不算视如己出么?我也有派人教导他读书习武,传授他高强武艺,也在尽力改掉他软弱的毛病,让他将来处处比别人高一等,不是很完美吗。”
看着笑无情很理所当然的“我是好爹爹”的表情,丝丝黑线……他真的以为只要让弄弄喊他“爹爹”就算“视如己出”了啊?他竟然是认真的……她现在很确定,笑无情不是故意“后妈”的,而是他的亲子教育观念严重扭曲!
第五回
日子在一天天的度过,丝丝当初也没有料到,自己脑门上的一个窟窿,竟然得到了意料不到的效果。
那个水榭上下公认的大麻烦——粘起来如同狗皮膏药,哭起来可以惊天动地而且谁话也不听谁得面子也不给的弄弄小公子,竟只要丝丝一句话一个眼神,便乖乖听话。彻底稳固了丝丝在沧冥水榭的地位。
可是在伤好之后,丝丝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拆下绷带的那一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脑门上留了疤——细细弯弯,月牙儿一般的一道疤痕。
“弄月——!!”
一声暴喝,丝丝猛地瞪向不知何时已经躲在窗帘后面的小娃娃,一把拉过他,气恼的把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蛋儿搓圆捏扁,可恨啊!就是这个有着粉嫩嫩甜汤圆儿似的皮肤的娃娃,竟然害她破相!
“呜呜——”扭曲的小脸蛋儿上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拼命忍着没有流下来,丝丝一边揉一边邪笑——也许,SM也是不错的。
门声轻响,笑无情从外面款款而入,妖娆一笑道:“你们这里倒热闹,做什么跟河东狮吼似的?”
你丫才河东狮吼!
丝丝方要教训他不敲门就擅闯女子闺房,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才七岁,算不得女子,这里自然也不是闺房。更何况这里实际是他儿子的房间,而她不过是他儿子的保姆。
不过既然监护人来了,这笔帐自然要算的。
丝丝站起身,扬着下巴露出脑门顶上的月牙儿,瞅瞅,都成包公了!
“你儿子干的好事,我将来如果嫁不出去,谁来负责?”
笑无情颇好笑的看了看那道位于发际线之下,被刘海一遮就几乎看不出来的结痂伤疤,将来脱了痂虽然会有痕迹,想必也不会太明显。不过一个七岁的女娃娃考虑这些个,不会太早了些么?
“既然这样……沧冥水榭养着你好了。”这在笑无情可是难得的破了例,让水榭养一个闲人。哪知丝丝却不领情,抗议道:“那不成!那我在这里岂不是很没地位,你们还白赚个保姆……便宜全让你们占了……”
笑无情瞅着她嘟嘟囔囔,越发好笑起来。这神情,这份心思,怎么看都不属于一个小孩子。这女娃娃莫不是成了精?
“那么你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子债父偿好了……丝丝偷偷瞥了笑无情一眼,虽然她一向对老牛吃嫩草没啥兴趣,不过看笑无情这资质……过个五年还真是不得了,她就吃亏一点,嫁了这个小丈夫也不错……
丝丝的神情落在笑无情眼里,虽然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却莫名的鸡皮了一把。
不过丝丝心里虽这么盘算,嘴上确是不敢说的,怎么着她还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仍旧记得自己的生计大权还握在这个“少主”手上呢。
“这个么……你瞧,弄月跟我感情不错,也蛮依赖我的,他还这么小,就没了娘……人都说孩子光有爹总归也是不行的,他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娃娃,这么可爱却这么可怜……还有啊……”
笑无情挑眉听她絮絮叨叨了半天,似乎是听懂了,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不想继续给弄月当丫头,要我给弄月找个娘?”——丝丝拼命点头中,“听你的话,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头大大的点!
“谁?”
丝丝立刻摆了个模特儿姿势,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商业微笑——如何?
这姿势在卓丝丝——过去二十岁的卓丝丝做来,流畅自然轻车熟路,这当然不是说七岁的丝丝做起来也会有同样效果。于是笑无情很给面子的喷笑了一个,捧腹笑开去了。
虽然这个家伙竟然给她笑场很失礼,丝丝仍旧很有耐心的等他笑完,挑了挑下巴,“到底怎样?”
笑无情努力憋住笑,神色古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天,如实回答:“你迟个十年再来吧。”
“好!就十年!”丝丝答应得很爽快,不怕机会渺茫,就怕你不给。笑无情皮相好又是沧冥水榭少主,早晚要当主人的,虽然脾气难捉摸了一点,可以忽略不计,总之巴上他就没错!
话一出口之时笑无情就知道有些不太妥当,原只是敷衍打趣的一句话,却被丝丝抓了话机。看她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也起了几分兴趣。
也好,反正这女娃娃看来也是个小美人胚,漫漫人生,总得有点乐趣。
十年,还远得很。
小娃娃扁扁嘴,突然紧紧抓着丝丝的衣角不肯放手。丝丝低头问,“怎么了?”
眼眶又是一红,他眼泪巴巴的瞅着自己的小爹爹,“弄弄不要丝丝当娘……”
丝丝方一挑眉——小子敢刁难你后娘?!就听弄月道:“弄弄要丝丝当媳妇儿——”
“噗——哈哈哈哈——”笑无情又颇不给面子的喷笑了一回,丝丝这回何止黑线,脸都黑了。就算你小子也是个小少爷二十年后又一“少主”,但是不等于她不介意赖上他小爹爹,吃一回嫩草,就有兴趣搞忘年恋!
笑无情笑意不止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那眼神分明在说他们两人倒挺相配——丝丝眉头一皱,断然道:“不干!”顺便给那个惹事的小子后脑瓜上来了一瓢。
小娃娃这回竟然不依不饶,摆足了要跟自家老子争女人的架势,看得丝丝面部肌肉直犯抽。笑无情饶有兴味,又摆出好爹爹的为难姿态来。
“喂!你别想赖!你刚答应的——十年之约!”
“怎么,弄月不好么?”
“谁要跟他‘老妻少夫’!”
“只差两岁……刚刚好。”
好你个头!老娘我今年都二十了!比他爹爹你还大几岁呢!丝丝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得笑无情很好笑,他始终觉得这个女娃娃有些特别。他身边跟随的孩子固然也有早熟的,但是纵然当年有冷静如寒水漠然如残月现在有淡然如缺月,也终究是孩子。只有这个女娃娃……不同。她的眼睛并不是孩子的浅薄干净。
“你想当沧冥水榭的女主人,是么。”笑无情含笑点破,却并无反感,口气中听不出不悦的情绪。丝丝耸肩不置可否,脸上却摆明了:谁稀罕什么女主人的地位,她要的不过是个生活保障。不过分吧?
“既然你想要的不是人,而是那个位置,那么我和弄月对你也没太大区别,我能给的他也可以,何必着急呢。十年长得很,你可以慢慢考虑,毕竟弄月也还小,十年后他是否记得今天说的话也还未知。而十年后你有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资格,我拭目以待。”
笑无情的笑容妖娆妩媚,赏心悦目,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压力。
应试教育下被折磨出来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压力。丝丝毫不在意的迎上去,英勇无畏的拍了老虎的屁股:“嗳,就是请人吃山珍海味也得看看人家挑不挑食呢!难道那个位子别人坐得我做不得?我哪里有比别的女人差!不就是脑门上多个疤,这还你儿子害的呢!你现在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不让我追你,在不妨碍别人利益的前提下谁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
“哦……?”笑无情神情古怪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满口怪话的女娃娃,竟然跟得上她的思路:“那么弄月自然也有追求你的权利了?”
旁边的小娃娃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的跟着点头。
“哎哎,你小子别跟着捣乱——他个豆丁,十六岁以后再跟我提权利!”十年之后他才十五,怎么着丝丝也还赚一年清闲——她当然没有注意到男子十五岁弱冠这一点。
第六回
看着眼前还想要替自己“儿子”“争取权利”的那位爹爹,丝丝决定坚决不给他开口机会,同时为了自己将来的小丈夫能够成长为一个好男人,一定要好好告诫一番!
“还有你!不要整天装老成玩深沉,你才多大,十几岁根本还是个大孩子,根本不会养小孩,做什么当人家爹爹!一看就是被一堆责任压着长大的,不看看是什么责任瞎逞能,什么担子都往身上担。想笑的时候就笑想闹的时候就出去闹闹,干么总是笑得阴阳怪气让人家觉得你很难捉摸。你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心理成长不健康!看看你身边的几个人,少年老成,典型的生活环境过于压抑,造成心理扭曲怎么办?”
笑无情一愣,不知道这连珠炮似的轰炸怎么轰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自小便是沧冥水榭少主,有一个终日不见踪影的师父和随心所欲的师姐,水榭的统驭很早就交到他和几位资深长老的手上,自然而然养成了他现在的性格,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孩子。
丝丝依然滔滔不绝中,笑无情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她,转眼便敛去眼中锋芒,又挂上那层妖异优雅的笑容。
“你这个女娃娃,倒说别人是孩子了?”
好吧,她承认,一个七岁的孩子教育别人是没什么说服力。
看看笑无情这张猜不透心思的脸,她决定见没见好都得收,免得自找麻烦。
笑无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丝丝几眼,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还是好好的练功修习,照顾好弄月,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把心思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面。”他转身就离开,弄得丝丝心里微悬,难道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低头看看小娃娃,当然没能从那个顾自委屈的小东西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那之后一连几天,丝丝都没有见过笑无情。她的日子过得很忙碌,她要学会穿繁复的罗裙,绾精巧的发髻,还有武功,岐黄,奇门之术。那一日她既然表现得志在必得,就自然要为此付出,她没有忘记笑无情说过的话。
卓丝丝是蒲草,落在哪里都能生根。她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生根的环境更好一些。
良禽择木而栖,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也没有喜欢笑无情。如果将来她遇到比笑无情更适合的人,或许她会离开,但是现在她的身边笑无情就是最好的。
那个有些妖异有些优雅,明明不会养小孩还硬要硬着头皮当爹爹的大孩子,想起来也有点可爱。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拖着小娃娃去花园练功,这个雾蒙蒙的沧冥水榭看久了也是挺不错的,今天的天气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不冷不热也是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今天来教他们武功的是面冷心热还算蛮好相处的寒水月,丝丝心情不错。
远远的看着寒水隐在雾中的身影,便打了招呼。
可是寒水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轻颔首回应,而是神情有些古怪,静静盯着她。
丝丝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头发——没啥问题啊,在寒水月的几次指点之后她束发穿衣的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你在看什么?”难道她一夜之间变成个大美人?不对吧,就算是真的寒水月对七岁的美人也没什么兴趣吧。
寒水月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问道:“你跟少主说了些什么?”
“嗄?”
丝丝显然已经没有把几天前那场谈话放在心上,茫然问:“怎么了?”
寒水月稍稍迟疑,微微摇头,“没什么。练功吧。”
丝丝自然不会相信真的“没什么”,但是寒水月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算撬开他的嘴巴也听不到一个字,所以她不会白费力气去问什么。她自练她的功,七岁的身子二十岁的悟性学起功夫来倒也事半功倍,只是她没料到寒水突然又开了口,轻声道:“门主有一位老友正在水榭拜访,他是一位隐士高人,少主打算让小公子拜他为师,这两日就随他一起离开。”
丝丝抬起头,合着这意思就是她失业了,下岗了,成无业游民了?
寒水月仿佛看懂了她的表情,继续道:“你也一起,继续随侍小少爷。”
丝丝倏地收起动作,怒道:“他想打发我走!?”
寒水月却轻微的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话,“少主吩咐过,你只需随侍五年,同小公子一起拜师学艺,五年后你便回水榭。”
丝丝愕了愕,她不太懂笑无情的用意。他看来仿佛是推了她出去,又仿佛给了她一个机会。他是要打发她离开,还是要她学艺?连寒水月也无法给她答案,他跟在少主身边很多年,却没有看过他像这几天这般反常。他有意无意的不见丝丝,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女娃娃。
他看着丝丝由微愕到安然,然后绽开一道生机盎然的笑容,“没关系,去就去。”
——机会是别人给的,抓不抓得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