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这种程度,只要不是对内力高深、训练有素或者有所防备的人,那么对丝丝来说并非做不到。他只是有些担心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如果只是靠这种手段身不知鬼不觉地开出一条路来,她根本不用离开他身边。这种手段也就对付对付这些官兵,若是遇上鄢王培植的暗部,甚至是鄢王本人……这手段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不过对于这一点,丝丝一向都很懂得挑选下手对象,决不以身犯险。
丝丝躲在一丛茂密的树上犯了难,看到果然有暗部埋伏在四周,虽然并不密集,但只要一处发现了情况,恐怕四面八方的暗部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她一时冲动什么都没想就跑了出来,这回要怎么办?要保笑无情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是她不想牺牲啊~~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亏大了!
(女人啊,你刚刚才让人乱感动了一把,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好吧,就算是为了对得起看官大人们,上就上,要相信天穿我才必有用,她可是穿来的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她突然飞身而出,在空中飘过一道纤细的魅影,伴随着点点飞花飘然而下……虽然,视觉上是很美……但是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做作……她大张旗鼓地暴露行踪,向山下掠去。
官兵们一经发现她的踪影果然蜂拥而去,却是那些暗部们知道她不过是只小虾,大鱼未露面恐怕事情有诈。只分出部分人力去追,另一部分依然留守。
鄢王一直在山下看着情况发展,见到丝丝现身,却是冷冷一笑——“去把她拿下!”
这丫头莫不是也想学当年朔月那般牺牲自己助笑无情逃脱?可惜她不是朔月,笑无情既然已经为她而来了,难道肯无功而返?他便先捉了她,看看笑无情还能怎么办!
以丝丝的轻功,那些官兵根本无法追击只能大量堵截,而那些暗部却不是吃素的,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害她差点狼狈而逃保持不了她的“优雅风姿”。
那些人就如同吸血的蚊子,无论跑到那里都紧追不舍。
鄢王冷眼旁观着这你追我赶的游戏,身边的罗刹虽然跟了来,但介于她之前所作之事,鄢王并未容她继续插手。她只是看——她不明白精明如鄢王难道真的没有看出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还是如此胸有成竹,由得丝丝去闹……或者,仅仅是因为她和丝丝姐妹连心,才只有她一人察觉到这一点有多重要,鄢王,却是轻敌了。然而纵然察觉到了,但是她开不了口。
她帮不了丝丝,至少,还能够保持沉默。
“——我说那谁谁!你让这么多人追我一个小姑娘,不觉得欺负人吗!?你让他们闪开!我自己下来。”丝丝跑累了也跑怒了,干脆冲鄢王嚷嚷开。
鄢王冷笑一声,抬了抬手,令追击堵截的官兵和暗部退开。他料定,在他面前,这个小丫头耍不了什么花样。
丝丝学着他那副不屑一顾的高傲样子冷哼了一声,作势要飘落而来,哪知刚过半路,她忽然爆发出积蓄的力气,猛地一转方向,便如箭一般逃开了去——
鄢王眼神一冷,竟然敢在他面前耍这些小手段!
他微怒,亲自飞身而去,只片刻便已来到丝丝身后,她大惊之下甚至来不及回头,便感到后领被人一扯,身子在半空划了个弧度,向下坠去——
半空里已是无处着力,她闭了眼睛等着撞向地面,身子却忽然一轻,被人带了起来,熟悉的淡淡低郁香气包围而来——
“笑无情!?”
丫这家伙出来做什么!?
她为他铺好的路争取到的时间,这不都白费了么!
笑无情看也不看她,似乎在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笑得云淡风轻,“鄢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新月这般纤细柔弱的女孩儿,岂是往地上扔的?”
见到笑无情,鄢王脸上因新月的小手段而显现的怒气一扫而空,“沧溟公子倒是怜香惜玉得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那么好的机会也放弃。”
“没办法,我养了十年的人,岂能随便丢给鄢王你去随意欺负?”
两人谈笑间却已是硝烟弥漫,空气里都仿佛飘着火药味儿。丝丝无奈的撇撇嘴——又逞强!她就是不想他运功过度才下了药,这家伙竟然硬去化解了毒,这不是反作用么?她这算是小看了笑无情的功力……还是小看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控制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没办法,如今他来都来了,只能不管生死,两个人都一起冲出去了。
丝丝暗中扯了扯笑无情的衣袖,虽然他没有低头,她却看到他眉毛微微动了动,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愈发悠然——看来新月必是已有所筹备了。
第二十九回
“叨扰了鄢王这许久,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不必送。”
笑无情松开怀抱,改为托住丝丝的手臂,借给了她几分力,两人便要离去。鄢王立刻下令围截,然而那些官兵和暗部竟然都略略显出迟缓,甚至个别体质不强的已经腿软跌在地上。鄢王微惊,微微眯了眼睛……这是新月做的!?她怎么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同时对这么多人——呼吸一滞,竟然不知何时连自己都感到四肢微微的沉重,只这片刻的功夫,已经足够笑无情带着丝丝离开了很远。
只有姿姿心里清楚,恐怕打从丝丝暴露行踪,如天外飞仙一般华丽丽的飞花出场时,这毒就已经撒下来了,而且在东奔西跑的捉迷藏中,撒下的数量之多范围之广,谁又能防?唯有她一人早有打算,从一开始便暗暗运功抵御,此刻未见不妥,只是也装出中毒的样子来。
鄢王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微微眯了眼睛。看来他倒是太小看了她——这个丫头放不得!若是不能为己用,便决不能留!
然而他们纵使过得了这一关,也出不了城!
这种未经提炼的毒,既然功力受损的笑无情都能够化解,丝丝自然不敢指望能够阻拦得住鄢王的脚步。她要的只是片刻的拖延。
不多时鄢王便化解了身上的毒,并几个功力深厚的暗部,丢下那些无用的官兵追赶而来——
丝丝和笑无情一路飞跃而去,都没有忘记鄢王早已经封锁在各个必经之路的埋伏。然而一路离去,却没有受到半点阻碍。丝丝心中渐渐疑惑,越是平静,一颗心反而提了起来。她抬头去看笑无情,那厮微微蹙了眉,又迅速展开,淡定的看了丝丝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心。这个人,就算是有疑惑和烦恼,也不会愿意表现出来。
果然出城不久,前方突然出现的大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笑无情冷笑一声,为了对付他,鄢王可真是下了血本,连本该去攻水榭的大军都动得。如此一来水榭那边的压力减轻,反而可以让他不必太挂心了。
他的眼睛扫过前方看来几乎不可逾越的军队,最终只定在一处。丝丝也已经看到那个人,一身黑色盔甲高坐马上,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势,望而生威。这个人想必就是大军将领,一望便可知,恐怕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丝丝默,面对这黑压压的一群,她才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飞”。
丝丝抬头看了笑无情一眼——掉头跑吧?
——再等等。
——等?等什么?
笑无情稍稍侧头,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追赶而来的鄢王。丝丝哀叹一声——这下白折腾了,最后还是落在人家手心里。
然而鄢王看到此番情景,却没有预料中的气定神闲,反而微微一顿,眯起了眼睛。
“冽将军。不知将军怎么会在此?”
“听闻城中藏有魔教乱党,只留那一部分人马怎能安心,恐王爷有失,末将岂敢不来?”他的话说得无可挑剔,人却不曾下马,丝丝注意到笑无情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淡淡扫过那黑甲将军,不着痕迹。
……这笑无情不是那么神吧?难道连这朝廷大军的将领也是他的“裤下之臣”?但是看着不像啊……
很显然鄢王对这个将军也提起了警戒,他一路布置下的埋伏凭空消失,唯有突然出现的“冽将军”这个变数可以解释。此人究竟安得什么心!?
正在说话间,他们后方已有另一队官兵堵住了去路。
“冽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形间此举却是将鄢王也置于包围之中,他盯住冽将军,薄怒已显。
“王爷恐怕暂时不能离开此地,魔教乱党末将自会处理,然而朝廷受到密报,王爷私建党羽,借魔教乱党之名损耗朝廷兵力,疑有不轨之心——请王爷待末将查明原委,随末将入京!”
这一句却是说中了鄢王的心思——他固然是想借朝廷的力量铲除沧冥水榭,但为了私人恩怨,未免劳师动众了些。他心里盘算,正是借魔教乱党之名让朝廷出兵,消耗朝廷的力量!
眼下看来他布置的暗部早已经被冽将军拿下,他不出头,就只能吃这个闷亏,而他若出头,辩证中了他们“鄢王私建党羽”的下怀!
会如此与他作对,而能够支使得动冽将军的人——
“这——恐怕是夏贵妃一手安排的吧!?”他定定望着冽将军,对方并未否认,只道:“待王爷随我回京,自然会知道。”
果然是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他们二人向来不对盘,若不是他在皇上身边行事张扬素来招人记恨,又被忠臣唾弃,让皇上大失人心,能够让自己捡一个便宜,他早就除了他!却料不到如今让他给下了绊子!
男妃一事纵然在别国不无先例,这里却是荒唐至极。宫中人皆知夏贵妃乃江湖黑道出身,为此没有少做了文章,但却无人知他是水榭中人。
鄢王怎么也料不到会在阴沟里翻了船。笑无情和夏无极早有书信联系,对他的打算略知一二,因而见到冽将军不曾急于捉拿他们,便已经心中有数。然而夏无极纵然知会得了这冽将军一人,却无法掩住军中所有人的耳目。所以他们二人只能自救,指望不了旁人。
冽将军的视线缓缓从鄢王和笑无情身上扫过,简单说了一声:“带走。王爷,您也请。”兵士刚要走近,鄢王只眉头一动,跟随他而来的暗部立刻动了手——鄢王心里清楚得很,既然这是冲着他来,那么不必到达京城,便早已经坐实了他的罪!
既然如此,虽然时间还太早了些,索性摊开了闹翻了事!即使近日在这里鱼死网破,也决不能跟冽将军回京!
见到鄢王已经动手,冽将军脸上虽无表情,眼中却已露出精芒——“弓箭手!”
这厢笑无情在官兵上前的时候也已经动了手,这几个官兵在他和丝丝眼里自然也算不了什么,此刻听到冽将军这一句,立刻便明白——夏无极吩咐的必然是以捉拿鄢王为优先,至于他这个遭池鱼之殃的师兄——就算不是亲眼见到,他也能够想到夏无极漫不经心的说一句:“不用管他,他自己会管自己。”就算了事。
心里还没有来得及骂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四面八方的箭已像暴雨一般袭来——
第三十回
丝丝虽然“纵横江湖”没有十年也有五年,却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只差没有抱头就跑。笑无情拉过丝丝,夺下旁边官兵的兵器,抵挡一时。鄢王那边亦没有那么容易伤到,此时,姿姿突然对天发了一枚信号弹——如今既然不用再隐瞒,用不了多时,鄢王的亲兵和暗部必会倾巢出动——
冽将军可以选择耗到他们筋疲力尽,但是这样,一方面他留了大量军队“攻打”沧冥水榭,此番并未带太多兵马,一旦鄢王的亲兵到来情势必然更加混乱。另一方面势必连累笑无情。纵然有夏无级那没良心的声明在前,他却不相信这个笑无情能够有这么大能耐平安脱身。他抬手作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立刻稍停,只见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提剑向鄢王袭去。那些弓箭手却并未退下,而是满弓待发,配合冽将军的进退,丝毫没有给鄢王等人喘息的时间。
箭雨一停,笑无情便要带丝丝趁机突围,然而丝丝转头看到一直在鄢王身边的姿姿,眼见鄢王那边形势越来越吃紧,那将军就像盯住了猎物的老鹰,招招犀利,还有一旁弓箭配合——如此情形姿姿还要拚死护着鄢王,让她心里一紧,没有多想便要冲过去。
笑无情手快一把将她拦了,“不能过去!”
“不行!我不能丢着那死丫头不管!”
“新月!”笑无情将她扯回来,蹙眉看着她——这个丫头向来精明而且识时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犯傻,“你这样冲过去,倘若被卷入其中,这些官兵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鄢王的人!”
谁管得了这些啊!
丝丝用力的想要甩开笑无情,然而他一手抵挡官兵,另一手却丝毫不肯松开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姿姿身处危机的中心,生死一线,却什么都不能做。
冽将军的目标虽在鄢王,但他是王爷,无论扣上什么罪,都要押回京城处置,决不能就地格杀。所以他只能“错手”伤他,同时,折断他的左膀右臂!冽将军如此犀利的人,一眼便能够看出鄢王身边谁是喽罗,谁才是真正的帮手,所以纵然姿姿只是一个女子,他下手却毫无保留——
有些时候,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只要能再拖上一时,鄢王的亲兵很快就会来了!
这一情势让姿姿只攻不守,拼了受伤也要让冽将军有所顾忌,而鄢王一边只守不攻,如此方能保得鄢王全身而退。丝丝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这算什么,他鄢王的命是命,姿姿的命就不是命么!?
心中一怒,竟然甩开了笑无情,冲过去协助姿姿。
“新月!”笑无情方一开口,胸口的浓腥再次涌上来,只得抿紧双唇压了回去。
姿姿见到丝丝到来,只微微怔了一瞬间,二人对视一眼,便同时出手,纵然是完全不同的武功和习惯,却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配合到最大程度。两个人的沟通,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
此时远处传来了惨叫声,鄢王亲兵赶到——
这些亲兵依然不能称之为“护卫”,在鄢王的秘密训练之下几乎可以算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半数弓箭手死于箭下,在同样的位置,替换上鄢王的火弓。
鄢王做事从不会留情,只提醒一声:“罗刹,闪开!”一声令下,火弓手便向此方向飞箭而来——
姿姿一惊,下意识喝止:“住手!”
她知道鄢王定要置冽将军于死地的,但是——现在丝丝正和冽将军打在一起!
然而鄢王亲兵自不会听从鄢王以外任何人的命令,箭已离弦,向丝丝和冽将军袭来——
“丝丝——”
“新月!!”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伤害丝丝!!
在头脑有所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冲了出去——时间仿佛回到过去……回到她还叫做卓姿姿的时候,那一日,车子飞出公路之外,爆炸出一团灼热的火焰,丝丝紧紧地抱住姿姿,一同坠落……
只是这一次,换作姿姿抱住了丝丝——
“新月!!”
笑无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恐惧——无数的火箭已在那一片地面上燃起,火光之中,他只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倒在火焰的另一端。他飞跃而去,四周的一切都好静,所有的人都不存在,这世上之剩下面前的火,以及火焰包围之中的人。
如果这世上从此没有了新月,是不是一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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