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Edward。”我喃喃地说,用的是令我伤痛的过去式,“它当然会伤害我。”
“请你原谅我的草率,”他仍是很正式地说,“我不该那么建议。”
“别担心。”我看着自己把双手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地握紧了。
我们都安静了一会儿,他冰冷的手指托住我的下颌,我把脸抬了起来。他的表情现在很温柔了。
“对不起,真的。”“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一回事,我不该有那种反应。只是……嗯,我在你来之前一直在想Jacob。”我犹豫地说。他茶色的双眼在我说出Jacob的名字时,好像颜色变深了。我用安抚的语气说:“Charlie说Jake现在很难过,他很受伤,而且……都是我的错。”
“你什么都没做错,Bella。”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我要把情况变好,Edward。我欠他。况且这还是Charlie的一个条件,不管怎么样——”
他的脸随着我的话又变得如雕像般坚硬。
“你知道,你没有任何保护就到一个狼人身边是不用想的。而且我们中有人跨到对方的地盘上去就会打破条约。你想让我们发生战争吗?”
“当然不!”
“那就不用继续讨论这件事了。”他放下了手,转开视线,想找个什么来转移话题。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什么地方,微笑,虽然他的眼神还是很谨慎。
“我很高兴Charlie肯放你出来。真悲哀,你一定得赶紧去趟书店了,真不敢相信你又在读《呼啸山庄》了。你还没背下来?”
“不是所有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简短地回答。
“不管是不是过目不忘,真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本书。主人公长得都很苍白,乐于损害他人的性命。我不明白Heathcliff和Cathy最后怎么会被人和Romeo与Juliet,Elizabeth Bennet与Mr。Darcy相提并论。这不是爱情故事,是仇恨故事。”
“你对这些名着有很严肃的看法嘛。”我不服气地说。
“也许是因为我不会被‘古人’感动。”他笑了,显然很满意让我转移了注意力,“说实在的,你为什么反复读它?”他鲜活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正的好奇,又一次努力解开我的螺旋式思维。他的手伸过桌子捧着我的脸,“什么在吸引你?”
在他真诚的好奇下我永远都会主动缴械。“我也不知道,”他的注视无意令我分心,可我必须努力才能专注在说的话上,“我觉得是关于无法逃避的一些东西,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分开——不论是她的自私,还是他的邪恶,到最后甚至是死亡……”
他考虑我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扬起了一个揶揄的笑,“我还是觉得他俩中的谁要是能有个弥补缺点的优点的话,故事会更好。”
“我觉得那正是关键,”我不同意,“他们的爱正是弥补了他们的缺点。”
“我希望你能更好的意识到——爱上一个这么……有害的人。”
“现在担心我爱上的是谁有点儿晚了,”我指明,“但即使没有这些警告,我也能很巧妙地处理好。”
他安静地笑:“很高兴你这样想。”
“嗯,我希望你能聪明地远离这个自私的人。Catherine才是所有麻烦的源头,不是Heathcliff。”
“我会警惕的。”他许诺道。
我叹了口气。他很擅长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抓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我需要去见Jacob。”
他闭上眼:“不行。”
“真的一点儿都不危险,”我又一次安抚地说,“我曾和他们所有的狼人在La Push呆在一起一整天,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犯了个错误,在句子的最后我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因为我意识到我在说谎。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段短暂的记忆一闪——一头巨大的灰狼蹲下准备跳起,向我呲出他那短剑似的牙齿——掌心因记忆中的恐慌竟渗出了汗珠。
Edard听到我的心跳变得急促,点点头,好像我已经大声地承认自己在说谎了。“狼人不稳定,有时,他们旁边的人会受伤,甚至会死。”
我想否定他的话,但另一幅画面截住了我的辩驳。我的脑海中浮现出Emily Young十分美丽的脸,而现在,它被三道黑色的疤痕所破坏,它们扯下了她的右眼角,翘起她的左嘴角,让她永远都是一副不对称的怒容。
可恶又得意洋洋的,他等我找回我的声音。“你不了解他们。”我轻声说。
“我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他们,Bella。我上次也在这儿。”
“上次?”
“大概七十年前,我们和狼人不期而遇……我们刚刚在Hoquiam附近安定下来,Alice和Jasper还没加入我们。我们比他们人多。要不是有Carlisle,我们一定会打起来。他努力说服了Ephraim Black,我们可以和平共存,最后我们协议停战了。”
Jacob太祖父的名字吓了我一跳。
“我们以为随着Ephraim的死亡,那一族的狼人就灭绝了。”Edward喃喃自语,“(That the genetic quirk which allowed the transmutation had been lost……)转变的基础也消失了……”他突然停下,责难地看着我,“看来你的坏运气越来越有效果了。你知不知道你吸引所有致命的东西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让一伙灭绝了的变异狗复活了?如果我们能收集你的运气,我们手中就有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我无视他的戏弄,他的假设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他是认真的吗?“但不是我让他们复活的,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的坏运气和这没关系。狼人复活是因为吸血鬼回来了。”
Edward看着我,身体因为惊讶一动不动。
“Jacob告诉我因为你们一家在这儿,事情才会这么发展。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眯起眼睛:“他们是这么想的?”
“Edward,看看事实。七十年前,你们来了,狼人出现了。你们现在回来了,狼人又出现了。你觉得是巧合吗?”
他眨了眨眼,注视我的目光放松下来:“Carlisle一定会对你的推测感兴趣的。”
“推测啊。”我嘲讽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窗外的雨,我想他还在思忖他家的出现给这个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狗”的事实。
“很有趣,但关系不紧密,”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情况和上次一样。”
我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狼人朋友。
我知道对Edward一定要有耐心,不是说他不讲道理,他只是不理解。他不知道我欠了Jacob Black多少——我正常的生活,也许还有神智,好多次都要消失了。
我不想和别人谈论那段空虚的时光,特别是Edward。他离开只是想要救我,想要挽留我的灵魂。我不想让他为我在那段日子里做过的蠢事和承受的痛苦负责。
可他为之自责。
所以我必须非常小心地向他解释清楚。
我站起身,绕过桌子。他向我张开双臂,我坐在他腿上,蜷在他冰冷坚硬的怀抱中。我看着他的双手,开口:“求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比一时兴起去老朋友家做客要重要得多。Jacob很痛苦。”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有些扭曲,“我必须努力帮他——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放弃他,正是因为他不只是人类……嗯……他在我……不是很像人的时候……陪我度过了那段日子。你不知道当时的样子……”我犹豫了。Edward的胳膊僵硬地搂着我,手攥成了拳头,青筋暴露。“如果Jacob没帮我,很难说你回家时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欠他的比这还要多,Edward。”
我小心地抬头看他的脸。他闭着眼,绷紧了下巴。
“我不会原谅自己当初离开你,”他耳语道,“永远不会。”
我的手贴上他冰冷的脸颊,等到他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你只是想做正确的事情。要是我没这么傻,那就起作用了。再说你现在在这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我没离开,你就不用想去冒险安抚一只狗了。”
我畏缩了一下。我已经习惯Jacob和他的那些诽谤言辞了——嗜血者,水蛭,寄生虫……不知怎么,在Edward天鹅绒般柔软的嗓音中那些话显得愈发的粗鲁。
“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合适,”Edward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觉得听起来会有些残忍。我以前差点就失去你了,我知道万一真的发生会是怎样的感觉。我不会通融任何有危险的事。”
“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他又是一副受伤的表情:“求你了,Bella。”他低声说。
我注视着他突然燃起金色火焰的双眸:“求我什么?”
“求你,为了我。求你努力保护自己。我会做一切我能做的,但我也希望能得到一点儿帮助。”
“我会的。”我喃喃地说。
“你真的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吗?明白我有多爱你吗?”他把我拉得更近,更紧密地靠着他坚硬的胸膛,下巴搁在我的头顶。
我的唇印在他雪一般的脖颈上。“我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答道。
“你是小巫见大巫。”
我翻了翻眼睛,可他看不到:“不可能。”
他吻我的头顶,吐出一口气:“不去见狼人。”
“就那个不行。我必须去见Jacob。”
“那我就必须阻止你。”他听起来绝对自信这不会是什么问题。
我确定他是对的。
“等着瞧吧。”不管怎样,我还是虚张声势地说,“他还是我的朋友。”
我能感觉到Jacob的信就在我的裤兜里,突然变得千斤重。我能听到他说出那些话,而且他好像同意Edward的观点——有些事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这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对不起。
第2章。Evasion 逃避
从西班牙语教室走向食堂的时候,我感到出奇的轻快——这不只是因为我正和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手牵手,虽然那确实是原因的一部分。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我的惩罚被免除了,我又是一个自由的女人了。
又或许那跟我现在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能是整个校园都笼罩着自由的氛围。学校让我们放松下来,特别是空气中都能察觉到一种恐惧的毕业班学生。
自由是那么的近,我能触摸到它,能品尝到它,到处都留有它的痕迹。食堂的墙上贴满了海报,垃圾桶里的传单都溢了出来:毕业同学录和班级戒指的催单和邀请函,预订毕业礼服、礼帽和帽子流苏的截止日期,一年级班委会竞选活动的霓虹灯通知,用玫瑰花圈装饰的舞会广告。这场大型舞会这个周末举办,但Edward已经认真保证不会再逼我去了。毕竟,我已经有过这项人类的经历了。
不,一定是我自身的自由让我今天特别轻松。高中的结束并未给我带来别人感受到的快乐。实际上,我一想到它就紧张得想吐。于是我努力不去想它。
但很难逃避这样一个无所不在的毕业话题。
“你寄完邀请函了吗?”我和Edward坐下时,Angela问。她今天一反往常的柔顺的发式,把浅棕色的头发梳成了凌乱的马尾巴,眼底有一丝兴奋。Alice和Ben已经到了,坐在Angela的两边。Ben正专心地看漫画书,眼镜沿着他窄窄的鼻子滑下来。Alice审视我无趣的T恤搭牛仔裤装扮,她的眼神让我有些忸怩,她一定又在计划打扮我了。我叹了口气。我对时尚的漠不关心总是让她生气。要是我答应,她一定乐于每天都打扮我——很可能一天都要换好多次装——好像我是个特大号布娃娃。“还没呢,”我回答安吉拉,“我不知道寄给谁。Renee知道
我什么时候毕业。还有谁好寄?”
“你呢?Alice?”
“全弄完了。”Alice笑道。
“真幸福。”Angela叹了口气,“我妈妈有一千多个亲戚,她想让我手写地址寄给所有人!我手腕都得折了。可我不能再拖了。真是,想想就恐怖。”“我帮你吧。”我主动说,“要是你不介意我糟糕的笔迹。”
Charlie会很愿意的。从眼角的余光,我看到Edward也笑了,他指定也愿意我那么做——满足Charlie的条件,但又不和狼人接 触。Angela放下了心:“你真好。你想什么时候都行,我去你家。”
“事实上,要是可以,我更想去你家——我在家都呆恶心了。昨天晚上Charlie说不关我禁闭了!”我宣布这条好消息,咧开嘴 笑了。
“真的?”Angela问,微微的兴奋闪烁在她一向温柔的棕色眼 睛里,“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被关起来呢。”
“我比你还惊讶!觉得至少到高中毕业才能被放出来呢。”“啊,太好了,Bella!我们一定要去庆祝一下!”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们做点儿什么?”Alice陷入沉思,想到的各种可能让她的脸越来越亮。但她的主意对我来说总是有点儿过,而现在,我从 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计划有不现实的倾向。
“不管你在想什么,Alice,我怀疑我是不是有那么自由。”“自由就是自由,不是吗?”她坚持道。
“我确定我的自由还是有界限的——比如美国大陆,只是打个 比方。”
Angela和Ben都笑了,但Alice很失望地扮了副苦相。
“那么我们今晚做什么?”她还挣扎着。
“什么都不做。瞧,我们要等几天看看他是不是在看玩笑。而且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上学的日子。”
“那我们就这周末庆祝。”Alice的热情是不可能被打消的。“好。”我说,希望可以安抚她。我知道我不能做太古怪的事 ,对Charlie来说还是慢慢来比较安全。在我提出什么要求之前,让他有机会感受到我是多么的可信赖和成熟。Angela和Alice开始讨论怎么庆祝,Ben把漫画书放在一旁,也 加入了讨论。我的注意力渐渐分散了。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自由突 然不像刚才那么让我高兴了,就在他们讨论去安吉拉斯港或者 Hoquiam去做点什么的时候,我开始有些不满了。但很快,我就找到了我烦躁不安的源头。自从我在家门外的树林里和Jacob Black说再见,我就被脑海 中的一幅令人不快的画面痛苦的折磨。它就像那些讨厌的订好每半 小时响一次的闹钟,按很规律的时间蹦到我的脑子里,我的脑子里 全是Jacob痛苦的表情。这是我对他最后的记忆。等到这个烦人的画面又一次出现,我很确切的知道为什么我对 我的自由不满意了。因为它是不完整的。确实,我可以很自由的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除了La Push 可以很自由的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除了去见Jacob。我低头皱 了皱眉。一定有什么中间地带让双方都满意。
“Alice?Alice!”Angela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她正在Alice空洞直视的眼睛
前面来回摆着手。我认出了Alice的表情——那种表情——恐慌瞬 间震慑了我全身。她空洞的双眼告诉我,她看到的东西根本不是我 们现实中所在的食堂,但还是在它自己的轨道上很真实的东西,离 我们越来越近,不久就要发生的事儿。我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Edward笑了,很自然,很轻松的笑声。Angela和Ben看向他,但我的双眼仍锁定在Alice身上。她突然跳了起来,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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