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才铺天盖地涌了上来,那天亲眼看见父皇在他眼前被叔父刺死,他嘴里在说什么呢?好像是:
小益,快逃。
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去回忆这一幕,却突然感觉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别怕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尹子颜把他搂进了怀里,他难得地没有推开,这感觉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九岁的时候他把他从琬坻的房间里救出去,那时的万俟颜就像是那天正午射进来的光一样,霸道刺眼又有点……温暖。
以为尹子颜是好人的宫丘益表示又一次误解了他,尹子颜分明是在挖掘他的劳动力啊。泡茶,捶背,研磨,除了做饭什么都要他来做。
因为医馆做饭的是隔壁酒楼的厨娘,厨娘个温柔的姑娘,烧的菜也非常好吃,宫丘益觉得就算是尹子颜也不敢冒把她换掉的风险。另外说一下,宫丘益非常喜欢她做的烧鱼。
在他的坚(哭)持(求)下,尹子颜勉强同意不逼他和自己一个房间。虽然在他强烈要求要和喻无涯一起的时候,看到喻无涯被尹子颜的眼刀砍的都快哭了,但宫丘益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宫丘益:“在为了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稍微牺牲一下旁人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这样宫丘益开始了在尹子颜医馆的打工生活。
厮混了几天后,安箬思就憋不住开始跟宫丘益八卦了:
安箬思道:“Boss是本县的县草。”
宫丘益问:“……县草是什么?”
安箬思不做解释,接着道:“Boss的一个眼神能让很多女孩子尖叫。”
宫丘益汗:“……她们是被虐狂吗?”
安箬思又道:“Boss很少笑,除非有人送他大把银子,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宫丘益狂汗:“……我就想问俩聊得是不是同一个人?”
安若思最终下了一个结论:“不过这一切都不能否认尹子颜鬼畜的事实。”
宫丘益终于附和了,“这一点我同意,不过和万俟琬坻比起来他真的不算什么。”
安若思问:“万俟琬坻也是这个调调的?”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宫丘益仰头望天,一脸忧郁。
当晚的月亮很圆,院子里光线也很好,宫丘益正想兴起作个诗什么的就被尹子颜喊到房里给他研磨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泡茶研磨,尹子颜则安静地看书。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的女声嘶喊打断了他们的宁静——
“菠萝菠萝蜜!”
宫丘益浑身一震,手顿在那了,心里想着难道安箬思有半夜化身为人狼的习惯?
似乎是他停顿的太久了,尹子颜抬眼看了看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他的疑惑:“箬思每到月圆的时候就会这样,初步诊断为月圆之夜人狼综合症。”
宫丘益:“……”
正当宫丘益对未来的睡眠质量感到担忧,尹子颜对着门口的方向打了个招呼,“柳大人晚上好。”
宫丘益这才看见从大门口走进一个少年。这少年皮肤很白,个子不高,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年纪倒是不大。宫丘益分析他年纪轻轻就就能当上一县之长了,定然有两下子,于是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些钦佩。
尹子颜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我们县知府。”
宫丘益嗯了一声表示听出来了,就又听到尹子颜道:“他是虐待狂。”
宫丘益一惊,再次仔细看这个人,从他紧皱着眉头,发现身上确实有股煞气,又从其他地方强行找到了些施虐特征来证明这一点,越想越害怕的宫丘益哆哆嗦嗦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尹子颜替他介绍道“宫丘益,我的人。”
宫丘益:“……”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柳冬阳似乎这注意到他,蹙眉不耐地点了点头,打量了他一下,简单地自我介绍道,“柳冬阳。”
这傲慢的罗刹样再次吓到了宫丘益,他僵硬的回头,求助的看着尹子颜,后者笑道:“去泡茶。”
宫丘益如获大赦地冲了出去。
第四章:师爷知县情微妙
——宫丘益:我闻到了醋的味道
宫丘益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刚跑到门口正撞上喻无涯,他大概是听到门外有声音过来开门的,见了柳冬阳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柳大人今天又不回去了?”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柳冬阳说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不想回去,我今天要在这里留宿!”
“果然有奸情!”安箬思的声音又夸张地响了起来,“Boss你脚踩两条船,你让小益身处何地!”
尹子颜:“……”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没有纯洁的友谊?
宫丘益掩面:“……”无法直视了。
尹子颜轻咳两声,忽略了安箬思,道:“我无所谓,反正有人会把你的住宿费双手奉上的。”
“尹子颜!”柳冬阳加重了语气。
被点名的人只是轻飘飘地说,“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回去。”
柳冬阳好像现在才发觉自己在这个奸商面前确实一点办法也没有似的,只好气咻咻地骂了句,“奸商!”
“谢谢称赞。”
“……”
无辜围观群众宫丘益表示柳s你太天真了,尹子颜会介意这个事实吗?看看安箬思就该知道什么叫奸商了吧?
而安箬思则小声嘟哝了一句:“相爱相杀。”
宫丘益假装没听见,心里默默感慨着要是哪天安箬思被人活活砍死他都不奇怪为什么。
厅内才消停下来,大门就传来了敲门声,又被打发去开门的喻无涯一看到屋外的人马上咧嘴笑了,“柳大人快看看谁来了。”
“我不想见他!”虽然这么说,柳冬阳却还是朝门外望了一眼。
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喻无涯一边嘟哝着“不知道这又是闹哪出。”一边把人请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宫丘益马上就直了眼睛,他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有皇宫里进贡的,还有氏族联姻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美人,然而如此不饰雕琢却胜浓妆万分的女子真真罕见。
她的眼睛和颧骨的轮廓都比普通人要深一些,睫毛比别人花了妆还要浓密,尤其是眼尾恰到好处的勾起,难得的狐媚眼。和万俟琬坻的美不一样,眼前这人能不着痕迹地激起人的怜惜来,是典型的柔弱模样。
简单的介绍后,美人马上热情地和宫丘益打招呼,“我是本县的师爷,顾语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果然七窍玲珑,宫丘益继续欣赏着她白净地异于常人的皮肤,还有精致的五官,果然还是这样伤害力为零的美人最诱人了。万俟琬坻虽然漂亮但是太可怕了,至于尹子颜,很明显相识以来都处于被他压着打的劣势!
一边想一边放肆地看,当宫丘益的眼神飘到了纤腰的时候终于被一声干咳唤了回来。
宫丘益尴尬地看了看尹子颜,发现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意思就是“一会你等着。”,宫丘益吓得连忙把眼神挪开,这是才发现顾语恩眼睛竟然一直都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柳冬阳却从头到尾都不看她一眼。
娇弱嫩得滴水的美人咬了咬下唇,好像是很紧张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宫丘益很有眼力见地搬了张椅子过来,笑道,“师爷您坐。”
“不用了,师爷马上就走了。”顾语恩还没说什么柳冬阳就打断了。
顾语恩又是一阵尴尬,但在别人家里也不好一直这么站着最终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柳大人。”
才说完这三个字,顾语恩的眼眶就泛红了,哀声道,“属下是来请您回去的……”
“我不回去。”柳大人很干脆地打断了她。
“可,可您已旷职三天了,要是被人知道……”顾语恩点到为止地没有说下去,但大家也是知道的,在文国知县无故旷职轻则罢官,重则发配。
柳大人满不在乎地笑笑,却是个冷笑,“我走了不是正合你意。”
宫丘益越看越觉得不对,这,这怎么像小两口吵架呢?
“您这是从何说起!”顾语恩的声音带着哭腔,扑在柳冬阳的面前跪下啜泣了起来,“您若不肯回去,属下也不回去了,一起免职流放好了!”
这样好看的人眼里泛着雾气任是再狠心的人也该动摇了,可柳冬阳没有丝毫反应。宫丘益刚弯下腰想扶她就被尹子颜拖走了,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是柳冬阳终于站了起来和跪在面前的顾语恩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喻无涯也识趣地退出来了,只有安箬思还在感兴趣地围观,往自己的小本子上不知道记录些什么。
尹子颜告诉宫丘益,柳冬阳从小念书不好,知县一职是父亲花钱买来的,十四岁的他一度为治理无方而头痛不已,后来师爷突然出现在千涧镇,本县的制度才变得井井有条,只是大家都不明白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到底是为什么留在这里,而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大家都懂的!
听完故事的宫丘益点了点头,却看到尹子颜笑的不太对劲,再一想才记起来自己犯的事。
“一直都不知道,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嘛。”尹子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和万俟琬坻有些相似,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宫丘益赶紧打了个哈哈,赔笑道,“想多了吧,我不过是站在纯欣赏的角度。”
正在这时安箬思也不知道是自己看够了出来还是被赶了出来,看着宫丘益尴尬的表情,随口就道:“哟,这就开始审了?”
宫丘益:“……”审泥煤!
还没等宫丘益反驳什么,尹子颜脸上的坏笑不见了,只是威胁似的叫了她的名字,“安箬思。”
安箬思哆嗦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八卦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身上,干笑了两声,“那啥,今天月亮真圆啊。”
然后,就又去喊了。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菠萝菠萝蜜!”
“唉。”宫丘益和尹子颜同时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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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别不理我。”
柳冬阳还没有说话,顾语恩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涌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还要问你。”柳冬阳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冰冷的,与他平时的语气不同,顾语恩知道他还是在生气,“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和谁见面了?又聊了什么?”
顾语恩一懵,心里第一时间闪过一连串的应对: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该怎么回答?
“顾语恩!”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柳冬阳再次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只是语气比上次更加冰冷,怒气仿佛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深渊般的冷冽,“别说谎,我早已不是十四岁的孩子了。”
他的语气让顾语恩莫名的心慌,心突突地猛跳,半天才开口道:“谭音,先帝尚在时册封的太子,如今因叛乱被通缉,属下怕您被牵连其中。”
“是吗。”柳冬阳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轻声道:“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谎。”
知道这半真半假的话瞒不住他,顾语恩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跪下,道:“属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什么?”
“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你懂吗……”顾语恩近乎狂热的眼神落在柳冬阳身上。
柳冬阳的容貌和家世都算不上上等,说的好些也顶多也就是个武功稍微好一点的纨绔子弟。但在顾语恩眼里却只能看到这一人。
一切的事情我都会替你承担,我会把你保护地完好无损,不会让任何人触及到你。
在这近乎疯狂的眼神中,柳冬阳最终对峙不过,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说什么,眼底的冷漠全都化了。
谭音——宫丘益的异母兄弟。
第五章:药铺来了不俗客
——尹子颜:会不会逼得太紧了?
“她这病还有的治吗?”
看着安箬思像中了邪一样的发病,宫丘益幽幽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尹子颜一眼就识破了他想岔开话题的居心,挑眉笑道:“你娶她?前任皇子,倒是不委屈。”
怎么又扯回来了?宫丘益头上开始冒冷汗,拼命地找借口,“那不是替你担心吗?她要嫁不出去还不是要你养着。”
“哦,是吗?”尹子颜似乎还不是很满意。
宫丘益百般无奈,只好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正犹豫着,尹子颜突然扳过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下来,动作快得他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宫丘益调整了一下呼吸,喘了口气,却遮盖不了满面的红晕。总算是意识到了好像再怎么岔开话题都没用了,没想到尹子颜这么强势,他只好道,“我好像忘记了两年前发生过什么了。”
月光下的尹子颜身着素雅的白色卦衫,洗的干干净净不带一丝尘土,这模样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是……什么?
他揉着涨涨的脑袋,到底是什么?被他忘记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知道。”尹子颜回答的平淡,然而宫丘益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他的哀伤,尹子颜苦笑道,“你一直是这样,谁也抓不住你。”
“别这么说。”宫丘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并不是不在乎。
尹子颜的手指轻触了下他的脸颊,宠溺地我说:“你以前也是这样,只要没什么事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上蹿下跳。”
宫丘益承认这个人对他的吸引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在万俟琬坻那里被他救了的缘故。那之后他有意无意地探听,原来万俟堡还有个二少主,也得知了他的名字——万俟颜。
宫丘益敲了敲脑袋,后来?很多片段闪了过来,采药的郎中?绿丛中冒出来吓他一跳……
对了,他想起来了,两年天和薛方打赌夺回盗王令牌时就已经找到他,偷到他手链的时候虽然吓了一跳,但他确认了尹子颜就是当时救他的那个人。
再后来,武林大会的时候……
越是往后记忆就越是混乱,他,万俟颜,万俟琬坻,还有沈思凉……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尹子颜的声音还在耳畔,“是你先招惹我的啊。”
那天后又过了五天。
“尹子颜太过分了。”宫丘益幽幽地叹了口气。
安箬思提醒他:“Boss什么也没有对你做啊。”
宫丘益:“对呀,他竟然什么也没有做,我还是要每天给他打扫卫生,还是要给他泡茶。”说好的特殊待遇呢?注孤生!
安箬思表示她败给矜持的古人了,然后就去为午饭劈柴。
“小益,我刚算了一卦,我的命中伴侣马上就要出现了!”现在在他旁边咋咋呼呼的是喻无涯了。
宫丘益怀疑他是想女人想疯了,因为相士一般是成不了亲的,所以他总是对长的稍微好一点的女孩子倍感兴趣,不过安箬思……
等等,宫丘益突然觉得他怎么就又真相了呢?
安箬思,看看你,连喻无涯都不敢要你。
“啊!怎么这卦还带血呢?!”喻无涯手忙脚乱地把铜币又放了回去再算一卦,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宫丘益:“……”总之他就是一直算到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是吧?
被他们烦的郁闷,宫丘益闷声整理草药,突然瞄到喻无涯正在把一个人往外送,定睛一看,是个乞丐。
他马上冲过去制止,并严厉批评喻无涯,“职业都是平等的,怎么能歧视人家乞讨的!”
喻无涯道:“可我没钱。”
“……我连自己都卖给别人了。”宫丘益后知后觉地收起了一脸正义的表情。
看那乞丐蓬头垢面的,乱发遮着脸,转身就要走时,他又于心不忍的拦住人家说:“先等等,我问问安箬思有没有钱。”
安箬思还在后院劈柴,被他们拉了出来问有没有钱,安箬思作眩晕状,扶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在给Boss打白工吗?还是利滚利!”
此时几人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剥削得如此彻底。
乞丐估计也是发现了这些人比他还穷的事实,就又要走,几人觉得过意不去,也可能是没面子,就派宫丘益去找尹子颜要钱。
宫丘益只想问为什么是他。
这天没什么病人,宫丘益推开门的时候尹子颜在房里看书,他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尹子颜,我要钱!”
似乎被来人的突兀搞得有些惊讶,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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