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荒原人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路烧杀抢掠,**越来越大,根本忘记了抢完就跑的初衷,他们无法满足,无限制地前冲。
各大势力无一阻拦,都想将这祸水东引,让开道路,甚至专门跟荒原人商谈,与其合作,共同谋杀敌对势力。
但凡是有点实力的组织,就想着争抢更多的资源,扯起大旗的人不计其数。
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所有的修行者,都无法幸免,全部投入到了这场大战的狂澜之中。
能够在这场大战幸存下来的人,必定是这片土地上新的主宰!
……
不知名的大山深处。
轩辕昂捧着一卷兵书细读,逐字逐句揣摩其中的意味。
管平潮带着唐守鹤一众人等,沿途谨慎地将所有的痕迹销毁,来到了这里,继续深入千里后,将数座大山掏空,开始了昼夜不息的工作。
“唐家所有的大师级工匠,都汇聚在了这里。他们还在,唐家的灵器就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管平潮看着那几座大山,略带兴奋地说着。
“不久的将来,会是我们驰骋的天下!”轩辕昂也罕有地激动了起来。
不论是虎鹰甲还是正在建立的基地,还有各处的反叛势力,都将成为未来奠定崭新王朝的基石。
只需要等上少许的岁月,轩辕昂跟管平潮就可联手出世,纵横天下!
“我们以诸侯为棋子,下一盘大棋,可也要防备着被别人当成棋子,下一盘更大的棋。”管平潮提醒着。
“你是说戏子?”
“此人太过诡谲,我们还是谨慎小心。另外,王石也是跟戏子有关,我们还是不要再利用这头猛虎。”
“你太过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轩辕昂笑着看向大山,不再反驳。管平潮在内心微微一叹,对未来有了一丝担忧。
第六十九章 孤霞论古今
孤霞湖,一片秋色。
东西三百里,南北六百里,其形如月,其色如玉,三面环山,一面大江。烟波浩渺,颜色万千,鹭飞鹤鸣,锦鳞跃水,野舟不渡,广阔无声。
单论湖中景色,百步不同,气象万千,就算是整个东仙域,都找不出第二个足够媲美的湖。
秋水天长共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偌大的湖中心,有一方六角亭,建的颇为精致,上面的朱漆却也已经斑驳,瓦片也缺失不少。如此好地方,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了。修行者之间的大战,对世俗的影响,还是不小。
王石径直来到了亭中,里面却空无一人,只好望着湖面静静等待着。
从夕阳金鳞一直到子夜皓月,都未曾有半个人影出现。王石此时的心境平复下来,反而不再着急。
荡漾的月光,形成一条很长的路,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四周雾气缥缈,宛如宇宙气象,而中心的小岛则是被遗忘的站台。颇有一种感怀,仰慕宇宙无穷,感叹吾生须臾。
很快,就有一叶扁舟拨开了湖面上的雾,缓缓地驶了过来。
歌声飘飘渺渺,好似是一位老渔夫,略带沧桑地唱道:有朋待我湖心亭,奈何琐事留我行。且沽三斤浅薄酒,戏说天下到五更。
旅途并不漫长,扁舟靠近了六角亭,戏子走了出来,抱着两坛酒跟三层食盒,笑着说道:“月刚好,我来的也刚好。”那语气,好像是多年未见的旧友。
黑白面具,不论什么样的瞳术,都无法看透这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偏偏这毫无表情的面具,能够让你感受到主人的喜怒哀乐。
巍峨高山,灿若流光,古森之鹿,穷海之鲸。这便是戏子给王石的第一感觉,堂堂正正,潇洒不凡,没有丝毫的诡诈。除却那张黑白面具,可以说是一个完人。
抛开其他的不谈,戏子绝对是王石见过最完美的人。
王石平静地说道:“好久不见,这次该称呼你为‘戏子’?”
“戏子便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姑且将我当成一个人的躯壳,无情无义,戏曲中的任何人都能进我这躯壳之中。”戏子笑着,走到亭子中,将酒菜一一摆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让友人久等,我先自罚三杯。”戏子自斟自酌了三杯酒。
王石平静地看着,未曾表现出丝毫的热情。任由对方再好,合乎自己的性格,也终究是敌人的成分更多一些。
戏子坐下,说道:“我这次请故人来,只不过是想跟你叙叙旧,至于那封信,则是我耍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何谓故人来?”
“春秋门时,你我便数次相见,如何不算故人?更何况,未来朋友,不可谓故人?”
“数面之缘,如何算是朋友?”
“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是为朋友?确实如此,而你也要这样的朋友,赵文启、唐天、庄开,都可谓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能有人跟你论谈宇宙之无穷,大道之缥缈?若是论此,我自然是你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戏子喝了一杯酒,好似是回忆地说道:“两年不长,狼牙月下,夜深人静,远方灯火未熄,我倒时常抚琴自问:吾友安在?”
一通说辞下来,竟然真的说动了王石。然而他心中那根弦,始终都在紧绷。不曾动容,不曾饮酒,就这样平静看着对方。
戏子好似微笑,说道:“实言相告,二丫如今很好,比你想的要好的多。只是现在的你,还不能去找她。东仙域的事一了,你就该去中域看一看了。”
“关于二丫,还有什么消息?”
戏子再次添上一杯酒,说道:“你可以回去问问南怀乐先生,他不想告诉你,怕是担心你想的太多,现在你的事情已经足够多的了。二丫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是累赘。”
王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却不再试图看透那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也不再去推测对方的目的。
“邻村小店沽的酒,不辛不辣,略带甘甜,不妨试一试。几样小菜,也是小店的拿手菜,上不得台面,下酒却也是可以。”戏子说道,递给了王石一双竹筷。
心中略一平复,不再顾忌其他的事情,王石开始饮酒吃菜,还算是可口。
“王兄可知如今东仙域的局面?”
“什么局面?”
“烽火遍地,群雄并起,战国纵横。”
“古往今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千年轮回,不过如此。长久的东西,必然腐朽。王朝早已经腐朽,垮塌也是情理之中。”
“王兄在春秋门时,可决然不是这样的态度。”戏子认真地说道。
春秋门之中,王石可以说是慈悲至极,不忍屠杀,要不然也不会有诸多的危机。若是这样推论下来,王石此时应该怜悯众生,怎么忍心看到生灵涂炭?战国纵横,东仙域的人口至少要减少一半。
王石喝了一杯酒,说道:“杀人,罪恶至极。不论以何种理由杀人,都是如此。我以前愿意背负这种罪恶,现在倒是有些想笑当年的幼稚。杀人罪恶,可我为什么要背负起来?”
杀人的罪恶感,归根结底,都是由自己产生。若是自己不想背负,又怎么可能有?
以前的王石,认为杀人太过罪恶。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算当时做错,难道就没有醒悟后悔恨的机会了吗?恶人未曾不能变成一个好人。更何况,大多数的人,都是处在两者的边界线上摇摆而已。
杀恶人可以无悔,杀好人难道就可以无悔了吗?王石的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难道就没有错杀过吗?面对错杀的人,他又该如何面对?
戏子继续添酒,说道:“苍生不值得怜悯。”
王石说道:“可怜,可恨。个人自有命运,生死也本该如此。”
“所以你愿意跟轩辕昂合作。”
“若是他真的能够在这片废土上建立不错的王朝,建立历法,约束众人,将这片土地上的生机重新焕发,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滚滚车轮,即便是碾碎千万庸人,也不值一提?”
王石忽然笑了起来,喝尽杯中酒,说道:“关我何事?”
戏子也笑了起来,说道:“王道,侠道,看来你已经分清了。”
“侠之大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天下苍生,自有他们的命运。若是不投之火海,他们又怎么可能醒悟?苍生昏庸,碌碌终身,唯有生死才能触痛他们一些。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侠,不过求一世安,安能保苍生于久远?慈悲泛滥的侠,不如冷酷无情的王。”
“然而有小女子惨遭欺凌,你会作壁上观?”
王石笑了起来,说道:“我看到的,这就是我的事,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戏子说道:“可否考虑苍生永久之事?”
“不考虑。”
“眼前事,脚下路。”
王石笑了起来,说道:“若是别的方式,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王石已经明白,他能做的,不过是眼前的事,走好脚下的路,至于那些宏大的理念,还是一脚踢开的好。什么侠客,什么君王,其实都不是王石想要的。
不慈悲,不暴虐,苍生平等,皆同刍狗。
戏子笑而不语,并不反驳。
王石说道:“王朝,仙族,不过都是统治人的一种方式。不外乎将力量集中,如此才能发挥出更好的力量。既然体制已经腐朽,摧毁也是必然。”
戏子说道:“慢病猛药,病入膏肓,唯有彻底切掉才能治愈。”
“我更希望轩辕昂能够建立起他的王朝。”
“这个世上从未有理想国,以前未曾有,今后也不会有。何谓人?满身**,是为人!修行,这种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的方式,将人的**无限制地放大。只要**尚存,只要掠夺依旧是积累财富的最快方式,那么理想国就不会存在。”
“若是没有**,万物皆枯石。**,便是前进的动力。理想国不会存在,但人的进步也不会停止。轩辕昂或许会建立起一个不错的王朝,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以国驭人,是个好方式,轩辕昂也有这样的才能。”
“只是轩辕昂此人看似谦卑,却足够狠辣,要成霸业,必定无所不用其极。”
放进十万荒原人,便是证明轩辕昂狠辣的最好事实。
戏子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担心苍生。”
王石也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却忽然锋利起来,盯着戏子,说道:“战国纵横,千百势力征伐,轩辕昂以此为棋局,魄力与胆识皆顶峰,当之无愧的君王。这样的人,都对你谦卑如仆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戏子微笑着说道:“我可以是任何人。”
“最起码,你也要有一个身份。”
“不妨猜猜看。”
王石饮下一杯酒,盯着那张黑白面具,认真且笃定地说道:“阴阳门!”
第七十章 血色将至
从大漠开始,王石就跟阴阳鱼扯上了关系,从那以后所发生的事情,都有着阴阳鱼的影子;至于李逸仙的死,更是跟阴阳门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若不是离主跟李逸仙拼了个你死我活,李逸仙哪至于战死。
将所有的情况都思索一遍,眼前的戏子唯有是阴阳门的人,才能够解释清楚这所有的事情。
春秋门中冒充白夜子救过自己,策划南泽跟北疆的战役,隐隐在背后操控着轩辕昂,又可以影响七大王朝,乃至三大仙族。这样的力量,唯有阴阳门能够拿得出来。而跟王石有直接恩怨的,也只有那个神秘的阴阳门。
戏子不置可否,微笑着继续添酒。
王石也重新坐正,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慈眉善目就一定是好人,凶神恶煞就一定是恶人?佛教信徒就一定是善人,阴阳门徒就一定是歹人?离主杀死了李逸仙,就一定跟戏子相关?王石也不可能立刻暴起,将戏子擒住。更何况,若是真的战起来,王石也未必能赢。
眼前的戏子,非但面目无法看清,具体的修为也探查不到。即便王石现在已经无距神隐,也无法探查出丝毫。
“鸿图霸业是笑谈,准备追寻武道巅峰?”戏子问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然而,天下何曾有过第一?所谓巅峰,不过是前人划出的一个界限。但凡是界限,终究会被人打破。人生乐趣,不外如此。”
“这世上有两种情况最让人苦恼:一种是求之不得,一种是如愿以偿。鸿图霸业在于求之不得,武道巅峰在于如愿以偿。”
王石笑了起来,举杯邀饮,问道:“不知道你追寻的什么?”
“万物极致。”
“什么是万物极致?”
“不知。不过你可以去一趟荒古,东来山的第八山也是如此,或许你能够在那里得到一些启发,也就对万物极致有些了解。”戏子微笑着说道。
王石心中一动,知道自己需要去一趟了。更重要的是小黑,就这样整天待在他的特制魔铜戒中也不是办法,还是荒古跟第八山才是小黑应该待的地方。
戏子继续说道:“武道巅峰,又该如何追寻?”
“不知。”
两人相视,忽然大笑了起来。
若是可以,两人或许真的可以成为知己。然而,自始至终,都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两个人的中间,这不是几声大笑就可以消除的。
戏子笑着说道:“阴阳门的事情,王兄一律不知?”
王石笑着回道:“莫非你还能给我说上一二?”
自从利用极反道法诱杀了几次阴阳双鱼之后,阴阳双鱼就彻底潜藏在了星空深处,任由王石如何诱惑都再也不出来。这也是王石放弃极反道法的主要原因。
然而阴阳双鱼确实存在着,并且一旦爆发,必定是巨大的隐患。当年在飞天幻境之中吸收的阴阳双鱼,谁都无法估量那到底是一股怎样的力量,怕是那些阴阳门中的人都不知那股量到底有多大。
一直以来,王石都想解决这个隐患,却始终不得其法。星空被毁,那可真是毁灭根基的事情。
“你大概听说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位皇帝想要长生不老,臣子请命,率领三千童子三千童女,出东海,到仙岛,寻找仙药,最终却驻扎下来,自成一国。”
“阴阳双鱼,就是选中这样的一些人?”
“可以这么说。”
王石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极为幸运被选中去创造新世界的人了?”
戏子也笑道:“虽说可笑,但你也不要小瞧这股力量。阴阳门即便是在中域,也是能够排的上前三的势力。”
“中域。”王石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不论是二丫,还是宁一,都是在中域。这里的事情了结,他就要动身去这个地方了。那里才是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值得去见识。
“王朝势力,在中域不过二流;仙族也只能算是一流末尾。中域才是真正修行者的汇聚地,所以你终究会去那里看看,武道巅峰,还是要在那里追寻。”
“阴阳门很强大,但也有能跟它抗衡的力量?”
“明面上,终归是有的。”
戏子说的很隐晦,王石却能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挑选世间最顶尖的人,去执行一项创建新世界的任务。每一域,必定有阴阳门的渗透,如此才能网罗足够多的人。而每一域的人,都能够从最顶尖的势力之中挖走最有潜力的种子。可想而知阴阳门的力量几何。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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