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只是平静道:“你是来看枫林的?”
“是!”她诺诺应,在这个脊背挺直,面色正直的老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等着对方的咒骂,想来莉莎可定在这两位老人面前说了自己许多的坏话。
出乎意料的,枫林的父亲语气还是那么平和:“进来吧!”
她没有听错吧,他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声音很和缓。
不太相信的看了眼枫林的父亲,那老人似乎看得穿她的心思一样,轻叹一口:“终究是命,我们不会怪你,也不是
你害的他这样,你进来看看他吧,这孩子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了。”
这话并不煽情,柔善美却一瞬红了眼眶,她感激于枫林父母的谅解,哽咽道:“谢谢你,伯父!”
“快进来吧,我正好要去打晚饭,一起吃吧,老太婆,柔小姐来看小林了。”对着房里招呼一声,他让了门给柔善美进去,入内,并不见莉莎的身影,床头坐着枫林的母亲,一脸的憔悴倦容,看到柔善美的瞬间,和枫林的父亲样,脸上并没怨恨的色彩,这让柔善美不无感动。
“柔小姐!”枫母的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太累了,“你来了。”
柔善美上前,对着枫母一个深深的鞠躬致歉:“伯母对不起。”
“这都是命,我们不怪你,你来了就好,我们正发愁该如何去找你。”
“伯母找我有事吗?”她收干了眼泪,上前几步,便看到了浑身插满了管子,带着呼吸器的枫林,他的左脚打着石膏,被架在床上,脖子上带着一个颈托,胸口插着许多的管子,面色瘦削而苍白,看的柔善美心张揪着揪着的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就又落了下来。
枫母递了纸巾过来:“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医生说了,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但是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很强,他的大脑是有意识的,只要不停的和他说话,刺激他的大脑的神经,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我和他爸爸都知道,他有多喜欢你,我们家啊,以前全部都是你的照片,所以,我们想要你,经常来陪他说说话,可以吗?”
老人家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这种事情,柔善美自然是义不容辞:“伯母,我会天天过来,直到他醒来。”
枫林是她的责任,枫林是她的朋友,只要是能为他做的,她都愿意。
枫母面露了几分欣慰,一脸慈爱上前拉住了柔善美的手:“柔小姐,坐吧!”
“伯母叫我善美就可以。”
“那……我们以后就叫你善美了,善美,你来看他,他肯定很高兴,伯母不打扰你们呢,伯母去食堂帮你伯父打饭,你在这和他说说话。”
“伯母……”
看着枫母要出去,柔善美唤住了她。
“怎么了?”
“莉莎呢?她不过来?”
她可不想一会儿二老都出去了,莉莎忽然进来。
“孩子他爸不喜欢那姑娘,她不会来了,你放心。”
枫母像是看穿了柔善美的心思一样,轻笑着安慰。
枫林的父亲不喜欢莉莎?为什么?柔善美有几分捉摸不透,枫林的母亲走了过来,轻轻攀住了她的肩头:“她对你做的,我和孩子的爸都知道了,因为年轻时候经历过差不多的一件事,我们还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孩子的爸爸最讨厌那种出卖朋友的人,这个,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会讲给你听,你陪他说说话,我先出去。”
“好!”
心头对枫父起了几分敬意,没有几个父亲在这种情况下,会像枫林的父亲一样为人处世,换做一般的人,必定和莉莎同仇敌忾恨毒了她,看来,当年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应该是很深,她倒是起了兴趣。
在医院待到很晚她才告辞离开,并且答应每天晚上这个点儿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都会过来陪伴枫林。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雪已经停了,不过路上车子依然不多,晚上的风更冷了几分,她站在路边等车,那辆属于阮向南的黑色路虎,阴魂不散的又停在了她面前。
显然的,他尽然一直都没走。
“这次自己乖乖上来,这里人多,你要是想要我下车抱你,我没有意见。”
威胁吗?
冷眸怒视了他一眼,她相信,如果她不上车,他真的有可能下车来抱他。
心不甘情不愿的拉开车门,上车后,她直接一句:“你很闲吗?”
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俯身过去动作亲昵的帮她系好安全带:“对,我很闲,现在去哪里?”
看着他,她忽然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去哪里,你都送?”
“当然!”
“好,我要上平阳山顶。”
平阳山,是丽都最美的观看日出的地方,还把1000多米,全部都是盘山公路,入冬后就很少有人会上去,更别说是这种鬼天气了,她这分明是刁难。
他一怔,不过很快轻松答:“行!”
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郊外的平阳山去。
起先她还等着看他落败放弃的模样,不过她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他居然真的上山了。
山路上积雪深厚,盘山的道路没有人会来清扫,而且弯道众多,山坡陡峭,他尽然真的开了上去,车轮卷过积雪,坐在车里,清晰的能听到外面雪路被压踩的声音,车子行驶的极慢,轮胎不时的打滑,十分的恐怖。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这种天气如果真的上山,有可能会发生坠车事件,这还是山麓一段,再往上,就是整条路最危险的地方,一面碎石林立的悬崖,道路狭窄,两旁只有几条铁链作为护栏,就算天明气清的日子,司机过这一段都要小心翼翼,放慢车速。
而他们今天的这种情况,这种积雪深厚的天气要过那一段,简直是在钢丝上走路。
她后悔了,她没想到阮向南这么疯狂。
车子还在继续前向,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前面漆黑不见五指的道路,车灯打到的地方,都是一片雪白,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坡。
他的行进,全凭着他对这条路的熟悉。
车子已经开了好长一段了,满上就到那段一面碎石悬崖的窄小山路,柔善美的脸色更难看。
他却笑了起来:“怕了?”
是怕,但她却很是倔强:“继续!”
“如果怕,我们可以回去。”
“我说了,继续。”
她的骄傲,是不允许她露出半分的柔弱的。
他微微一笑,轻吐了几个字:“倔强的女人。”
这几个字,听着莫名的暧昧,她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开你的车。”
他哈哈一笑,笑的挺爽的样子,全然无视她对他的冷漠和恨意。
遵照她的意思,车子继续往上,眼瞧着道路越来越狭窄,她就知道,那段最可怕的地方到了,她暗自用力的抓着安全带,呼吸有一些急促,面色更白了一些。
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侧头:“怎么不走了?”
他耸耸肩:“不是我不走了,是没油了。”
没油了!
她的脸色可更不好看了:“那我们要在这待一晚上吗?”
“可以说,是这样的。而且,会很冷,因为没油了,空调一会儿就没温度了。”
她杏眸圆睁,金刚怒目的看着他,“你以为我疯了吗?会陪你在这里坐一晚上。”
“夜班三更大雪天上平阳山顶的人,没有人会觉得是个正常人。”
“你!”她被堵的无法反驳,确实,是她自己要上平阳山顶的,但是她只是想让阮向南知难而退,不是想弄成这样的局面。
如今车子搁浅在半山腰,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零下2度,现在才晚上12点,真的要熬到天亮,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会冻死。
伸手掏了掏包,拿出手机,手机是有信号的,她想都没想,就拨打了110求助。
“喂……”
电话接通,她正要求救,阮向南一把夺过了手机:“喂,不好意思,打错而来。”
再一次,他是疯了吗?他想死,她还不想陪着他。
“阮向南,把手机还给我。”
“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话也太过无赖无耻,这手机是她的,需要理由吗?
“你给我还回来。”车子里,她扑过去抢手机,车子一阵颠簸,轮胎打了一个滑,往后面退了一步,这一下,两人都不敢再动了。
“坐着!”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下去查看情况,看了会儿,折了回来:“下来,帮忙铲雪,轮子边上的雪不铲掉,车子里不能待。”
她真是呕死,愤愤的甩上车门,真是倒霉透了。
为了晚上不至于被冻死,有个栖身之所,她只能和他一起拿着工具铲除四个轮子边上的积雪。
积雪的山路上,只看到两个臃肿的身影,艰难的忙碌在四个车乱边上,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车子边上一圈的积雪被铲除的干干净净,阮向南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块大铁块,堵在其中一个车轮后面,然后大功告成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柔善美:“上车。”
“阮向南,把我手机还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
还给她,那她就会报警,警察来了,这样在狭窄的车内共处一晚的机会就没了,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给手机。
“阮向南,你这个疯子!”她有些气急败坏,脸蛋红扑扑的如同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这样的她,虽然表情有些愤然,但是却依旧让人着迷,他尽是情不自禁的上前,不顾她的放抗,紧紧的抱住了她,埋首在她的羽绒服领子里,呼吸着她温暖的气息,温柔吐息:“善美。”
这样的他,让人忍不住起了阵阵汗毛,想要挣脱,身子却像是要被他揉入胸膛一样,她无力反抗。她曾经怀疑过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应该不是仅仅为了儿子,如今,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他必定是疯了,他想要做什么。
“善美,就一晚,今天晚上,不要拒绝我好吗?”
语气里的请求,完全不见寻常那个阮向南半分身影,他的气息温热,喷薄在她的颈子里,似乎要她把融化了一般,他的唇却是冰冷,覆在她细腻洁白的脖子上,凉意顿然传遍了全身,激了她一身的冰冷。
“你干什么?”
她推他,却推不动。
他的吻,顺着她的脖子慢慢往上,扫过她精巧的下巴,捕捉住她红润的唇瓣。
她挣扎抵靠,他将她顶在了车门上,五指探入她的柔软的发间,强压着她的唇迎接他洗礼。
“唔……你放开我,阮向南,你疯了,阮向南……”
即便知道抵抗是无用功,她也没有放弃抵抗,双手握拳在胸前,格挡着两人的距离,却挡不住他的热情似火。
他吻的很深,很沉醉,湿润温热的舌头,在她的檀口里肆意的搜刮她的香甜,虽然她一再用舌尖做着抵抗,他却不折不挠的够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和她的舌尖迂回作战,将她的芳香一寸寸的吸入空中。
红唇被封缄,柔善美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她分离的踢打着,却只能被他抱的更紧。
他吻了许久,直到感觉到有温热咸涩的液体滑入两人口中,他才猛然一怔,停止了动作。
她哭了!这眼泪有效的刺痛了他的心,也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告诉过自己,她若是不愿意,再也不对她用强的,的因为他爱她。
黑夜中,他离开了她的唇畔,伸手疼惜的抚上她流泪的面庞,声音嘶哑:“别哭了,是我不好。”
“啪!”狠狠一个巴掌落在了脸颊上,她力道用的十分猛,甩的他生疼。
“阮向南,你这个疯子。”她歇斯底里的吼,那吼叫声在这空悠悠的山脉中回荡,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阮向南嗤笑一声,高大的身子站在夜风中,寂寥落寞了一片。
“我是疯了!”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鲜血,她怕是用尽了此生的力气扇下的这一巴掌吧,尽这么的疼,“我可能真的疯了。”
他自嘲的笑。
“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要下山!”开车门拿了自己的包包,她掉头就走,走了不到两步,手臂陡然被抓住。
“别走。”
“放开我!”她力吼一声。
那握着她手臂的大掌带着几分痛楚和绝望的缓缓松开,黑夜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能见着,她定然会吃惊,因为他那深邃的黑眸中,氤氲了一片水汽。
真的没办法再回去了吗?他们之间难道真的走到终点了吗?
这份感情,真的只能用这样刻骨铭心的恨来收场了吗?
他的心碎,都写在脸上,只可惜她看不到。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即要拐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脚步轻挪了一下,想追上去,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啊……”
他正踌躇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他整个人猛然一颤,大吼一声:“善美!”
发疯一样朝着她的方向奔跑,雪路难走,山路陡峭,短短的路程,他狼狈的不止跌了一跤,身上滚满了雪白的雪花,而揣在口袋里手机也因为那几个跟头被甩落在了雪地里,这些他都顾不上,只疯狂的朝着那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夜色中,透过雪地的反光,看到跌坐在路边。
“善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娇小的身影:“怎么了?”
白雪发光中的他,眼眸里好不伪装和掩饰担心,让柔善美的心咯噔了一下,那是什么,不要告诉他,这是该死的爱情。
她和阮向南之间,早已经没有了爱情可言。
“走开!”雪地太滑,她只是扭伤了脚踝,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需要他任何的帮助。
“不要任性,你可以讨厌我,但是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柔善美讨厌他这样的关心:“我没事。”
挣扎着起来,她负气的往前走,只是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却让她走不到一步,身子就一拐,差点跌倒。
好在阮向南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脚受伤了?回车上,让我看看。”
说着,他不顾她的倔强,一把打横抱起她,往车上去,上了车,柔善美才发现他脸上赫然的五指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尽然打的这么重,而且他的左手手腕红肿着,好像也是扭伤了的样子。
不过他却全然不觉一般,小心的脱下她的鞋子和袜子,看着她红肿的脚踝,他的目光专注又疼惜:“可能是扭伤了,这样疼不疼?”
他轻轻的扭动了一下她的脚踝,她就痛的尖叫起来。
他忙住手。
“你坚持会儿,我们下山。”
他说着,发动了车子,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他一声压抑的痛呼,看来他的左手伤的不轻。
“你的手这样,我们怎么下得去山,还有车子不是没油了?”
他回头,笑着安慰:“只是一点扭伤,不要紧,放心,我开的慢点的就可以,我只说车子没油了,没说没油了不能开,这台车是改装过的,和电瓶车一样有个巨大的蓄电池,没油了还能坚持开几个小时。”
她微微一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刚才他不继续往上开了,只是不想让她害怕。
“你的手,还是我来开!”她挣扎着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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