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次跟那边的电话,他们一直打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出来。一出书房,就看到椰子急匆匆的下楼:“厉少,厉太太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厉幕阳脸色大变,“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她怎么会不见?”
“我一直在楼下准备晚餐,做好晚餐打算去叫厉太太吃晚餐,可是她不在房间。我把房子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没看到她的踪影儿。我到那边的楼去看了,也没有。”椰子也冷汗如瀑,如果厉太太出了事,那她也别想活了。
“她不会走远的,岛也就这么大,说不定去沙滩上走走。”展耀扬在一旁说道。
“可是现在在下雨。”而且下的还不小,雨珠一颗颗打下来,愣是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
“她这些天病情已经很多了,我跟你开会的时候她明明还在床上睡着。”厉幕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先去沙滩那边找一下,他也顾不得穿雨衣,人已经冲了出去。
到了海边,雨水哗啦哗啦的一直在下,路灯光线昏暗,他手里拿着夜视灯。他沿着沙滩一直在找,可是哪里有人呢!他脑子里窜出了各种可怕的念头,每一个念头都足以将他毁灭。他想着,她怎么就跑出来了,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了抓螃蟹吗?如果真的是抓螃蟹,现在海水打上来,可能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一个多小时下来,他沿着海岸线找了一圈,仍没有找到人。天地越来越黑,展耀扬一行人穿着雨衣过来:“现在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天也全黑了,她会不会自己逃出岛了。”
“你觉得可能吗?我的游艇还在地下仓库,她不可能找到。”厉幕阳把视线放到了那边的山坡,“我去山上找一下。”
“你要这个时候上山?现在雨下那么大,山上还有毒蛇野兽的,这么晚上山太危险了。”展耀扬劝说道。
“我必须马上找到她。”厉幕阳阴沉着脸,人已经往山上走了。这里的山坡大多都是热带灌木丛,厉幕阳买下岛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在这边开路,所以路非常不好走。可是一想到欣榆可能跑到这里来,他越发焦躁。步履越发的快,只想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雨下的越发大,黑夜已经彻底将他的身影淹没。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叫她的名字,莫名的他好像听到她的声音,往山坡顶处去搜寻。当路彻底开了之后,果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那边。
“欣榆!”他朝那个白色的影子方向看去,终于看到欣榆缩在一个棕榈树上,脸色苍白。
他将欣榆一把抱起来:“欣榆,欣榆,你醒醒?”
欣榆微微睁开眼,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过她还是看清了他的样子:“厉幕阳?”
“是我!”厉幕阳抱着她往山下走,“我们马上就回家了,没事了,宝贝,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欣榆靠在他的怀里,“原来这里真的没有螃蟹,我以为螃蟹晚上会爬出来的,可是一只也没有。我想回去,可是我好像迷路了。”
“没事,我带你回家。”厉幕阳对她说,前面椰子展耀扬也来了,厉幕阳让椰子先回去准备热水。
他抱欣榆回去,先给她冲一个热水澡。欣榆像是一直很清醒似的,放到浴缸时,她微微的抗拒着他:“我自己可以来,你出去好吗?”
厉幕阳微愣,突然发现她的眼睛清明透亮,他点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你叫我,知道吗?”
欣榆拿着毛巾点点头,目送他出去。
厉幕阳从浴室出来,王惠香赶过来了:“少爷,欣榆怎么样了?”
他看了看王惠香说道:“一会儿你给她把一下脉,她好像恢复了正常,她很清醒。”
“那个药只有缓解的效果,没有治愈的效果。”王惠香一听他这么说,也很担心。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的清醒,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她不敢跟少爷这么说,只希望自己想的太多。
厉幕阳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欣榆仍没有出来,他急了,先敲敲门:“欣榆,你好了吗?”
里面一点动劲都没有,他只能推开浴室的门。只见欣榆呆呆的坐在浴缸发呆,表情呆滞。
“欣榆~”他缓缓的走过去,蹲到浴缸旁,“欣榆,水凉了,我给你穿上衣服好不好?”
欣榆转头看他,她伸出手环住他的颈,让他拿着浴巾包住她,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椰子端着姜汤进来:“让太太喝碗姜汤,冲冲寒气。”
厉幕阳端过来,吹了吹热气,一勺勺的喂她。她乖乖的张口,将一碗姜汤都喝掉了。喝完姜汤,厉幕阳让她躺好,王惠香已经给她把完脉,一脸的愁绪的先出去。
他看欣榆已经闭上眼睡下了,他才出去问王惠香:“她怎么样?”
“情况比我预期的要糟,她的血脉很混乱,醉生梦死的毒性比我原先预期的发作的还快。”王惠香一脸的担心,“少爷,很可能她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这两天她你吃了你开的药之后,身体明明已经好转,失忆情况比之前也没那么严重了,为什么现在又发作?”厉幕阳脸色一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欣榆一次性注射的醉生梦死太重,毒性已经入脑,现在是失忆,渐渐的她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最后就是死亡。”王惠香说完,打了个哆嗦。“醉生梦死本来就是一种慢性毒药,每次只能注射很少的份量,而且浓度要在百分之零点几。欣榆这次注射的是纯度很高的醉生梦死,是正常份量的十倍以上,她的情况远比大太太严重。”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厉幕阳根本不能想像欣榆离开自己的情形,“无论如何,一定得救她。”
“少爷,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拼尽全力的,可是我的必竟不是大太太,对中药调配,我的实践经验太少了,我真的没有把握调出解醉生梦死的解药。”王惠香说完,擦着眼泪,“欣榆怎么就这么可怜,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
厉幕阳手按住胸口,连呼吸都是窒痛的。
他回到房间,她仍睁着大大的眼睛,他坐到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欣榆,欣榆,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欣榆转头看他,微微一笑:“厉幕阳,我知道是你。”
厉幕阳莫名的有潸然泪下的冲动,他的手抚着颊边的发:“欣榆,你不可以这么倒下,你、白欣榆不能这么倒下。我记得什么都难不倒你的,当年你不过十八岁,那样的情况下你都能坚强活下来,现在不可能受这么一点挫折就倒下。”
“天赐的手术什么做?”欣榆轻轻的问他。
“明天。”厉幕阳知道她现在是完全清醒的,想到这可能是王惠香说的回光返照,他心如刀绞。“天赐很坚强,他的手术一定可以成功。天赐还需要你,天赐跟我说过,你答应了要永远跟他在一起,你不可以食言,白欣榆。你已经够对不起天赐了,你要是对他食言,他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欣榆叹息一声:“厉幕阳,其实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也很想一辈子在天赐的身边,我不想离开天赐的,我不想。”欣榆越说,越无力,眼皮好像也越来越重。“厉幕阳,如果我真的食言了,帮我跟天赐说对不起,好不好?”
“我不会说。”他急急的将她抱在怀里,“欣榆,你不能这个样子,不可以这样对我,这么对天赐。”他知道,如果他失去了欣榆,他定会疯狂。他会要所有伤她的人,都得到千倍百倍的惩罚。他会变成真正的恶魔,他会要全世界的人都不好过!
“我本来以为这里的山坡跟我记忆中的山坡是一样的,在涨潮的时候会有很多螃蟹爬上来,然后我和桓榆会用火钳钳住很多,烤在火上噼里啪啦响,还有很诱人的香味,真的很好吃。”欣榆在他怀里静静的回忆,“我突然想,要是我一辈子都停留在那段记忆里,该有多好!”
“那里有螃蟹的,会有的,只不过今天下雨,它们躲到海里避雨去了。”厉幕阳在她耳边轻声说。
欣榆笑了:“厉幕阳,你在哄小孩子吗?就算螃蟹要避雨,也不用爬到海里去。”她顿了顿,深深的看他说,“厉幕阳,我有点怕你,你知道吗?”
他心中一恸,将她拥得更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厉幕阳,我记得你骑着笨重的机车,我坐在你后面。风吹过来,真的好舒服。”欣榆面带微笑,像是在回忆过去,“可是那个厉幕阳已经不在了,我找不到他了。厉幕阳,你也找不到他了。厉幕阳,如果我还可能活着,你可不可以放手?我想过简单一点的生活,简单的说不定要计算着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想找个很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简单的工作,薪水不高。我会生两个小孩,或许为了孩子的学费都要发愁,但是我们会用心的生活,一直到老。”
这番话让厉幕阳的眼泪彻底掉下了下来,他埋下头,脸埋在她手心处:“白欣榆,你说的好简单,把我否定的也好彻底。我曾经也想过,当年是你心里的痛,也是我心里的痛,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我是要放手的,是真的决定放手。”
“可是欣榆,你又出现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我,你就这么闯了回来,你要我怎么对你放手。欣榆,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这么说着,抚着她苍白脸,“事到如今,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放手。”
她胸口一痛,头突然又涨疼的厉害。她喘着粗气,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低吟:“厉幕阳,我头好疼,真的好疼。”
他拉开了她的衣服,开门叫王惠香进来。
王惠香让他按着欣榆躺在床~上,给她把脉,再看欣榆双眼发红,她身体一软,呆呆的看着痛苦的女儿:“她发作了!”
厉幕阳脸色大变,他抓着她的手:“那你还不救她,她现在这么痛苦,你必须救她。”
王惠香无力的看了看他,后退了两步:“我没有办法,这种毒已经深入骨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不会的,不会的!”厉幕阳怎么会想到,同样醉生梦死,当时的医生都说母亲是可能会好的,为什么到了白欣榆这里,却变成了无法救治。“你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
“只希望欣榆这次只是失忆,还能活下来。”王惠香缓缓的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我还能找到解药,可以让她活下去。”
厉幕阳看着死抓着头发在痛苦呻吟的欣榆,他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欣榆,求求你,坚持下去,坚持下去。你还要看到天赐康复的不是吗?你不可以这么离开,不可以这么我,求你!”
这个时候的厉幕阳,哪里还有什么骄傲,他只求她可以活下去。他的手落在她的额上,不让她这么抓着头发,给她按着:“欣榆,你看我,看着我,不要放弃!求求你,你不能放弃,我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我们今天能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欣榆靠在他怀里,剧烈的头痛让她根本不可能听清楚他说的话。最终,她陷入了一片黑雾之中,她想找到一根浮萍,把她拉出来。可是她双脚又双手都腾空,根本什么都抓不住。
“厉幕阳!”
他听到她这么叫自己,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哽咽沙哑:“我在这里,欣榆,我在这里。”
她好像得到了暂时的平静,在他怀睡的像个孩子。
厉幕阳心口一窒,颤抖着手指放在她的鼻间,感觉到她还有呼吸,他松了口气。
“少爷,就看今晚,如果欣榆过了今晚还活着,也许还能一线生机。”王惠香哽咽着抽泣,不忍看女儿这个样子。
“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她。”厉幕阳静静的抱着她说道。
王惠香擦了擦泪,才缓缓的出去。
厉幕阳一直静静的抱着她,欣榆睡的很熟,她的呼吸很轻,好几次他都以为她停止呼吸。不时拿手放到她的鼻间,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耳边恳求她,求她留下来,求她不要扔下他。
欣榆半夜又开始发烧,王惠香并不主张让她吃药或者打针,只能用被子让欣榆捂着,再喂她不停的喝水。厉幕阳一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抚她。她一直说糊话,到了后半夜,她终于退烧了,又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厉幕阳被一缕阳光刺醒,他睁开眼。猛的转头,看到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又惊又醒,一碰到她迷茫的眼眸,他心一沉。他对自己说,没关系,就算她真的忘记了他,只要她还能活着,那就是好的。
可是下一秒,她就睁睁的看着他,轻轻的开口:“厉幕阳!”
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居然叫他的名字。他颤颤微微的看她:“你、你叫我什么?”
“厉幕阳,你怎么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指尖湿了一片,她不解的看他,“你怎么哭了!”
他将她紧紧的抱住:“我是太开心了,欣榆,你记得我是谁,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反而是欣榆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似的。“你是厉幕阳呀!”
“对,我是厉幕阳。”他已经准备绝望了,准备好了她会忘记他的事实。可是她记得他,这是多么强烈的惊喜,惊喜到让他觉得世界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厉幕阳是你什么人?”
她皱眉:“厉幕阳是我什么人?他是我老公。”
厉幕阳极欲哭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脆弱了,他真的不敢想,欣榆不仅能叫出他的名字,还能说出他是她的老公。那是世上任何一种快乐都无法比拟的。“欣榆,你真好,欣榆!”
欣榆莫名奇妙的被他抱着,然后又看着他跳下了床,开了房门叫进来一个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一看到欣榆醒了,马上就要哭出来。“欣榆,让妈给你看看?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妈?欣榆更加疑惑了,这个老太太是她妈,他们都叫她欣榆,她是叫欣榆吗?
“你是我妈?”她疑惑的问她,转而又求助似的问厉幕阳,“厉幕阳,她是我妈吗?”
厉幕阳愣住,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明明都记得她,却又问这是不是她妈?他坐到床边:“欣榆,你不记得吗?她是你妈,你的亲生妈?”
“我叫欣榆?”欣榆只感觉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只有厉幕阳看着才是熟悉的。“厉幕阳,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都不记得,我的头好痛。”
她什么都不记得,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谁,却知道他叫厉幕阳。他的眼眶红了,紧紧的抱住她:“别怕,欣榆,我会陪在你身边。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他给她按着头,只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王惠香过来给欣榆把脉,再看她的眼睛,舌胎。她叹息:“欣榆现在就是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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