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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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江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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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芒飞射之处,那枯瘦喇嘛终于惨叫一声,直坠而下!

他的身上至少中了二十几枚暗器,每一枚暗器都嵌入了他的体内,其中有一片暗器正中他的喉节,便如一根鱼刺般扎在他的喉管上。

这是要命的“鱼刺”。

唐多手中只剩下三把飞刀了。

在枯瘦喇嘛坠下之时,他立即飘身掠去,一把抓住枯瘦喇嘛手中的红带子。

对方已是死人,当然不会与他争执,便被他一把抓来了。

然后,他便用力向后一拉!

便有一个胖喇嘛向这边遥遥扑来,正是与已死了的喇嘛搭挡的那位.

他如一头疯狂的红牛般凌空暴射.

唐多在他高自己还有一丈之距时,将手中的最后三柄飞刀射出.

三柄飞刀呈一字形,鱼贯而出.

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最后一把飞刀突然加快,撞上前面的飞刀,然后后面的飞刀便已力竭,直坠而下.

第二柄飞刀被后面的飞刀一撞,速度突然加快,又向第一柄飞刀撞骈,相撞之后,它自己也坠了下来。

这是唐门的不传之秘招:三长两短!

即使是唐门内,也只有掌门人才能学到这一招冠绝天下的暗器手法.

如今,最前那把飞刀在承受了后面两把飞刀撞击主力后,速度变得奇快。

非但如此,它的方向也已略略一变,本是射向对方前胸的,却已变成射向对方的面门.

喇嘛已闪无可闪.

当下,他便故伎重演,又要用红带子来救他自己的性命.

他的速度也够快的,红带子疾然上扬,便已挡在自己的脸前!

飞刀正中红带子,自然伤不了他.

这喇嘛不由一喜!然后,他的胸部便是一阵奇痛!

他被这意外的变故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飞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飞刀已没入他的身体,只有短短的半把刀柄还在外面.

他不由发出惊骇愤怒绝望的一声惨叫,惨叫声又立即戛然而止.

他便如一棵已伐倒的大树般向后轰然倒去。

仍是唐多的飞刀,而且是唐多最后掷出三把飞刀中的一把。

“三长两短”的招式已够诡秘了,但如果再对它进行一个小小的发挥,那么效果便更可观了。

要了喇嘛性命的是已坠下的飞刀!

发出这一把飞刀的,已不是唐多的双手了,而是唐多的脚.

唐多的脚一踢正在下落的飞刀上,便有了这个结果。

许事事情,一说就明白了,便是很简单的事了,没有什么趣味.

但能如此准确地把刀踢进对方的心脏,也非唐多莫属了。

他把自己的这一手叫“一心一意”.

就是“一心要给你一刀的意思”,这是很有意思的意思.

现在,唐多是一无所有了,他用完了他所有的暗器!

所以,他开始向回撤了。

没有暗器的唐多便已不是唐多了,谁也不会害怕没有暗器的唐多.

就像谁都害怕有暗器的唐多一样。

所以,就有好几个人向唐多飞扑而来,这其中有几个人的身手实在差得不堪入目。

唐多的轻功还在,他几十年的功力还在。

他所掠过之处,还是有人倒下的,只是没有开始那么倒得干脆利落罢了,倒了之后又是好一番挣扎.

现在,唐多是在“借刀杀人”.

他从一个胖汉手中夺过来一把朴刀之后,一刀切入一个山羊胡的脖子上,然后又把“山羊胡子”的刀夺了过来,再一刀捅进一个刀疤脸的腹部.

一搅,“咕咕”作响。

一拔,鲜血狂喷.

一扬,刀已直飞而出,把一个使长枪之人的大半个脑袋削飞了。

好痛快!

唐多这老爷子很少用刀杀人,他已习惯了用暗器杀人。

现在他才明白,用暗器杀人远不及用刀杀人来得痛快。

暗器射入人体,对方便倒下,在这过程中,你体会不到任何的东西.

但刀不同,刀砍中对方的身体时,你可以听到长刀饮血的“咝咝”之声;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咔嚓”之声:刀把内脏搅作一团时的“潺潺”之声;对方的身体轻轻颤抖!

甚至,你还可以从刀身上来感受到对方之血的温热。

唐多一口气杀了十九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用了五种刀,最让他满意的是那把长长的薄刀.

薄刀天生是一种杀人的刀,砍中人体时,没有任何的粘滞感.

唐步在杀人的同时,也看到了别人杀人,还有别人的被杀.

“欢乐小楼”现在大概只剩下一千九百人了,对方则更少,只有百来号人在苦苦支撑。

形势还不错——但刁贯天还没有出现!

刁贯天不出现,段牧欢是不会出手的,花满径更不会出手。

唐多不知道这花满径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唐多希望他的武功很高,这样对付“刁贯天”的把握才会大一些。

在人们传说中的花满径,一直是二十年前的花满径.而二十年前的事,又有几个人能分辨得出他的真假?

唐多已看到简刀枪已杀了两个喇嘛.

一个死于简刀枪的刀下,一个死于简刀枪的剑下。

两种死法,一样的干脆利落!

唐多不由在心中暗叹道:“也许自己真的老了,杀两个人还那么费劲!”

其实,他忘记一件事了,唐多对付的是一个完整的阵形,而简刀枪出手时,这个阵线已残缺不全了,所以简刀枪杀了两个人,会显得比他容易得多。

剩下的两个喇嘛,拉着一根带子,便不再可怕了。不但不可怕,甚至还有点滑稽!

那么,唐多便没有必要再在这儿瞎搅了,毕竟他是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哪能与一帮不入流的人缠作一团。

唐多要回“欢乐小楼”的主楼,还是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他的。

他一脚踢飞一个白衣入之后,便离“欢乐小楼”的主楼只有两丈之遥了。

“欢乐小楼”的主楼是一个三层的木制结构的屋子,主楼的四侧有突出的平台,段牧欢他们便是在平台上指挥作战。

在平台上可以看得更远些,这正是一个指挥者所具备的常识。

唐多一弹身,便向二楼射去。

身在空中,突然发现一件让他惊骇不已的事!

他看到花满径正悄然向段牧欢扑去.

他的手中有一件泛着黝黑光泽之物——箫!

那种已被人们視为不详之物的箫!

唐多的脑子“轰”地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脑中破了。

段牧欢一无所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背后。

何况,刁贯天——如果花满径是刁贯天的话,他的武功之高,已足以使他的袭击不发出任何人耳可闻的声音。

如此猝然的攻击,段牧欢已来不及自卫了。

唯有别人才能救得了段牧欢.

而离段牧欢最近的是秋千千,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

再近一点的便是正在拔升的唐多了。

可唐多没有暗器了。

如果他有暗器,他相信自己至少可以逼得花满径回防,那样段牧欢便可以借机脱险。

唐多大叫一声:“纳命!”

他用什么东西来纳别人之命?

没有,但他却的的确确这么喊了,而且喊得极响,似乎这一辈子唐多就数这一次喊得最响了。

声音大得连空气也震颤不已了。

段牧欢回过头来了,秋千千回过头来了。

司徒水本就正对着他,现在正吃惊地望着唐多。

十几个“欢乐小楼”的“铜镜卫士”回过头来了。

而花满径是回转得最快的,他一转身,手中之萧便急抡!

无疑,他是在防备唐多的“暗器”,四川唐门的掌门人大叫“纳命”,除了用“暗器”,还会用什么?

可唐多并没有挥出暗器,他只是要诱使花满径回头而已!

花满径的箫便走了一个空.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花满径手中的箫了。

一切,都再也明白不过了,可一切又那么难以明白.

那一刹那间,段牧欢的脸色剧变,然后便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花满径便如一只怪鸟般突然飞出。

他的身形与身在空中的唐多一接便分,竟又反向楼上平台射来。

而唐多则如同一只秤砣般飞坠而下,他的身后,有鲜血抛洒.

“嘭!”

唐多已落于地上!他没有跃起——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他死了,他的额头已被箫洞穿。

没有了暗器的唐多,果然不像是唐多了。

唐多落地时,正是花满径落于平台之上时,他一跳足平台,便已向段牧欢扑来.

他手中的萧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精灵般在他的手上弹跳,发出了奇异的声音,萧在左手!

声音摄人魂魄!

这便是柯冬青听到的第一声箫声.

立即有三个“铜镜卫士”疾掠而上,强行拦截。

三个人身形一接近花满径——其实也就是刁贯天,立即又飞了出去.

他们已是被刁贯天一招而断了性命!

数千名勇士中挑出来的这四十四名“铜镜卫士”,每一个人都是绝对的出类拔萃!

至少,他们已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可他们连一招也接不下.

段牧欢立即喝道:“退下!护着秋姑娘撤走!’,

立刻有二十几个人将秋千千围在中间,向西侧的一个楼梯口撤去。

刁贯天并不追赶,他的目标本就不是秋千千——至少最重要的目标不是秋千千。

平台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刁贯天、段牧欢、司徒水.

《铸剑江湖》卷四完

第五卷

第一章友情无价

司徒水当然不会走的,他本就是同段牧欢可以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段牧欢也不会叫他走的。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只能一起喝酒,一起吃肉,那算什么狗屁朋友?

当你的朋友倒下时,你一定要使杀害你朋友的人倒下,或者你自己也与你的朋友一起倒下。这不是什么义务,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强制你这么做,但如果你自以为自己是他的一个真正的朋友的话,你就必须这么做。

段牧欢轻轻地道:“让我先试一试。”司徒水看了看他,点头道:“好!”

刁贯天怪笑道:“其实这有什么区别?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开!”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话似的,“欢乐小楼”东侧的一段院墙又“轰”地一声响,倒了!

足足有十几丈长。

然后便有数百个黑衣人从那段缺口中冲将进来。

每一个人的兵器都是刀。

刀很古怪,刀法更怪,似乎竟是东瀛刀法,其中有近五十人的额头上全部缠着一条白布,他们的武功更为诡异。

似乎他们的身子不是骨骼及肌肉组成,而是由一种弹力极好的物质构成。

他们的身躯几乎可以做出任何动作,腰肢柔韧得就像柳枝。

身形极快!转眼间已有数十个“欢乐小楼”的人倒于他们的刀下了。

本是占了优势的“欢乐小楼”的人,在这一批黑衣人冲入之后,又开始有些吃紧…一时血腥之气更浓。

段牧欢冷冷地道:“想不到我竟引狼入窒了,更想不到你的易容之术已如此高明。”刁贯天怪笑道:“易容术?你看过有这样神奇的易容术吗?”冷战十三楼的人将那日惨烈一战的经过告诉过段牧欢,所以段牧欢已知道那日刁贯天以数种面目出现。

但段牧欢却一直以为那是刁贯天用了人皮面具。

没想到他是习成了二百年前“九面暴魔”的“魍魉大法”!刁贯天得意地道:“人人都说段牧欢如何的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相信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去相信一个已死了二十年的花满径?”“花满径真的已死了吗?”“那老家伙若是不死,我敢以他的身份来蒙骗你吗?看来死去的人,也未必就完全没用的。
”段牧欢沉声道:“没想到七年前四剑穿心之后,你竟然还活了下来。”刁贯天道:“岂止你惊讶?连我自己都是惊讶不已。为什么我不死呢?为什么大恶之人不死,反而是一些大侠必须死呢?”他得意地狂笑起来,狂笑声中,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这让段牧欢感觉好多了——无论如何,看到一个“美艳”的刁贯天,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笑罢,刁贯天的声音也己变回原先的苍老声音他面目狰狞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在我的内脏上,还有四个剑孔?每当月晦之日,我的全身便像要爆裂了一般,简直是生不如死。但我却一直咬牙支撑下来了,我要把你们四个人一个个地手刃于我的手下!老天有眼,我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忽然,他的脸色又一变,得意地怪笑道:“也许,我不应该这么怨恨你们,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进入
‘九面暴魔’他老人家二百年前仙逝的悬崖底?又如何习成神功?”

段牧欢冷冷地道:“你别忘了,‘九面暴魔’最后还是死于孔孟神刀的刀下。”

“不错!”

刁贯天大声地道:“可孔孟神刀不会再有了。江湖中人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挡阻我的人。各大门派,一向都喜好明哲保身,只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四情剑侠’到今天为止,也已从这世上一笔勾销了。试问天下还有几个人能站出来,又愿意站出来与我作对呢?”

段牧欢缓缓地道:“天道永远是不可违的,就像旭日永远要从东方升起一样。”

刁贯天喝道:“收起那一套狗屁理论吧!我便要做一个逆天而行的人!”此时,“欢乐小楼”的人又稍稍占了一点优势了。

段牧欢道:“卓白衣是如何与你勾结上的?”刁贯天的脸色变了变,方道:“看来你也不是大傻。我与他只是合作而已,彼此各取所需,又如何能说是勾结?
”段牧欢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白衣山庄’的势力已如此强大了,强得出乎我的意料。”刁贯天左手扬起他的那根箫,直指于前。

他道:“二位还是一起上来送死吧,也省得黄泉路上太寂寞了。”段牧欢没有说话,他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剑。

他不会被刁贯天这么一句话就激怒了的,如果如此轻易被激怒,那么他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

空中开始有了一种压抑人心的杀气!

刁贯天的眼中慢慢有了一种死亡之色,略略地有些幽绿了。

那根魔箫便那么随意地持在他的左手上,似乎全未着力。

一声清啸,段牧欢的双肩狂旋,“欢乐剑”早飞如电!

顿时空间有如飘起了一阵旋风!旋风中,他的身形便立刻化成一团飘移激荡的淡青色之影!

一溜溜冷森森的刃芒,立即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

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裂帛之声。

是“欢乐剑法”中的一招“欢天喜地”!

刁贯天冷哼一声,身子便已掠空而起,手中之箫,如极恶的毒蛇,在不断地弹越穿掠,猝闪暴飞,斜斜向段牧欢的胸前撩去。

箫已在与空气相磨擦的过程中,发出诡异的声音。

段牧欢的剑光突然凝形,身子立刻贴地翻飞。

他的剑已与他的人合为一体,如一团光球般滚将过去,寒刃在他的身侧进射穿飞如满天繁星。

刁贯天暴喝一声:“来得好!”他的身子便在那一刹那间一个急滑步,飘掠而出,左手一扬,手中之箫便已向段牧欢的咽喉点来。

段牧欢的身子凭空斗然反旋。

飘落之时,他的一只右脚着地,整个身子便如同要倒了一般。

他的人向后仲去。

刁贯天立即袭身长进,一箫挥出,挟着冷厉之风,向段牧欢的左肋扫来;同时右拳“砰”地一拳,击向段牧欢的小腹。

段牧欢的身子突然以右腿为支点,划出一道长长的弧。

看起来,整个过程便如同画出了一个圆锥。

圆锥的锥间,自然是段牧欢的右腿后跟。

他本是正面向着刁贯天的,这样一个急旋,却已反窜至刁贯天的身后。

机不可失!

他立刻向刁贯天的双足削去。

如果能够削到刁贯天的胸腹,他当然不会选择双脚,但他这么身子倾斜着飘动,无形中便使自己的攻击点矮了许多。

但只要能削中,一样是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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