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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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江湖-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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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呻吟了一声,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刻骨铭心的痛。

前面的女人大叫道:“怎么如此不济事?好像受了伤的人似的。”

柯冬青再也忍不住怒火了,他恶狠狠地道:“闭嘴!我不但受了伤,而且是大伤特伤!”说完,又吸了一口冷气。

那女人果然闭嘴了。

但没过多久,她又道:“咦,前面有一座庙!”

柯冬青懒得理她。

她也不介意,继续道:“我们去那座庙中歇一歇吧。”

“不去。”柯冬青道。

“不去?我把马骑过去了,你不去能行吗?说不定那边还会有一个郎中也在那儿歇息呢!”

柯冬青恨得牙痒痒,自己已痛苦不堪了,她竟还在说风凉话!

女人真的把马住那座庙骑去了。

柯冬青暗叹:“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女人先进了庙,一进店,她又忽地转身出来了,大叫道:“奇怪,奇怪。”

她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柯冬青已麻木了。

女人却不放过他,她道:“你不问一问我什么事奇怪吗?”

柯冬青无奈地问道;“什么事如此奇怪?”

女人道:“庙里竟真的有一个郎中!”

这真是奇怪了!真是找个郎中无处寻,得来竟是在庙中!

柯冬青一步踏进庙中,便看到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郎中。

这种人,不用背药箱,别人也能够看出他是郎中,何况他还背着药箱?

女人大声道:“我有一个朋友伤了,你替他包扎一下!”

柯冬青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朋友了,他还没有与女人交朋友的习惯。

庙里有烛火,敬的大概是山神,但神像已斑驳得很,一时也辨不清。

那郎中似乎也有点怕这个说话粗声大气的女人,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

女人道:“药费贵不贵?”

“不贵不贵。”他把头摇得像拔浪鼓一般。

柯冬青忽然道:“要包扎你自己包吧,我不包。”

“为什么?”女入奇怪地道。

柯冬青道:“我没银两。”

女人道:“可你不是有马吗?”

她转过身去,对郎中通:“马你也是要的,对不对?”

“对对对!”郎中的头点得像鸡啄米。

药效很好,好得出乎柯冬青的意料,他觉得自己本已涣散的力气,又开始一丝一丝地凝聚起来了。

伤口处理好以后,郎中便逃也似的走了,很快,庙外便响起了马蹄声。

这实在是一件古怪的事情,柯冬青竟然与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在一个夜晚同坐于一座破庙中!

伤口处的药凉凉的,贴在肉上,很舒服。与开始的痛苦相比,柯冬青觉得有点像是天堂与地狱之别。

他不由有些感激这个古怪的女人了。

于是,他道:“姑娘,我可以为你接好脚骨。”

那女人道:“我好端端的脚骨,要你接干什么?莫非你有什么不轨之心?”

柯冬青吃惊地道:“你……你不是说脚被扭了吗?”

“当然是骗你的话。”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柯冬青却已气得够呛。

柯冬青道:“既然你的脚已好了,那你可以走了吧?”

“我为什么要走?这是庙里,又不是你的家。”

“你不走我走。”

柯冬青真的站起身来,便朝外走。

女人大叫起来:“你不能走!”

柯冬青冷冷地道:“我要走,便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

女人的声音终于不那么大了,她道:“你一出去,很快便会死。”

柯冬青的眉头一跳,道:“我不是吓唬大的。”

女人道:“柯冬青当然不是吓唬大的,可你一出去,要面对的敌人,将比你所想象的可怕十倍!”

柯冬青终于转过身来,道:“想不到姑娘乃深藏不露之人,我倒看走眼了。”

女人一笑——这是她第一次笑,她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没有权利现在就会送死。”

“为什么?难道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吗?”

“你应该明白,当你成为‘欢乐小楼’的楼主之后,你的生命便已属于更多的人了,你必须为他们而好好地活着。”

柯冬青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我在江湖人眼中,已是一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帮我?又如何能帮得了我?”

女人道:“但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因为你在自己身受重伤之后,还要来救我,这决不是一个灵魂龌龊的人所能做到的。”

柯冬青没有说话。

但他的血已开始沸腾,几乎被整个武林误会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个女人的几句话,让他有了莫大的感动!

女人继续道:“我爷爷本就察觉到这件事有点古怪,他也不相信事情是你做下的,于是便让我设下此计来试你一试。”

柯冬青惊讶地看着她。

女人道:“被你赶走的人,是我的人,这个郎中,也是我安排好的。”

柯冬青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女人要害他,他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女人道:“我爷爷很佩服你的计谋,能把‘欢乐小楼’的人藏得滴水不漏!”

柯冬青的眼睛瞪大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也已被人识破!

女人道:“你放心,你的方法已近乎天衣无缝了,除了我爷爷,还有谁能识得破?”

柯冬青当然要问:“你爷爷是谁?”

“申也非,我是申田田。”

柯冬青恍然道:“难怪……”下边的话他打住了。

申田田道:“难怪什么?”

柯冬青道:“没什么。”

其实,他是想说:“难怪你如此刁钻古怪,原来是申也非的孙女!申也非的孙女不古怪谁古怪?”

他没想到申也非竟也会有孙女。其实,只要是人,便有可能有后代的。只是人们的习惯思维总是要认为那些武功极高,脾性极怪的人,就应该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种推测,看似有道理,其实却是无理之极。

柯冬青道:“申姑娘如此试探我,意欲何为?”

“帮你。”申田田道。

柯冬青以奇怪的表情看着她道:“为什么?”

申田田道:“帮别人非得有理由吗?也许,是我爷爷看中了你,要你做他的孙女婿呢!”

柯冬青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胆大古怪的女子!

申田田“噗哧”一声笑了,道:“放心吧,吓唬你的,其实娶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柯冬青张口结舌。

申田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忽然道:“有人来了。”

柯冬青一惊,凝神一听,什么也没有。他以为申田田又在开玩笑。

却见申田田神色凝重,皱着眉道:“好轻功!有三个!”

柯冬青吃惊地看着她,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便说明她的武功远在柯冬青之上!因为柯冬青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少顷,柯冬青的眉头一跳一一他也听到动静了。

很快,他也已可辨出来者共有三人,可这比申田田已迟了不少。

三个人影如幽灵般在庙门外闪现。

申田田笑道:“没想到这座破庙今天竟如此热闹,三位朋友也要在此歇一歇么?”

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响起:“我是来杀人的。”

申田田很平静地道:“杀人你也得进来吧?难道你站在外面也能杀人?”

“能!”

一字甫出,便有惊人的划空之声响起,十几缕寒芒如流星曳尾般直射而出,飞向柯冬青。

暗器手法极为刁钻古怪!所走的线路竟是如灵蛇般起伏蜿蜒。

“呛”地一声,柯冬青已拔剑出鞘。

他只能选择以兵器击飞暗器这种方法,因为他的伤口已制约了他的腾掠之速。

在他拔剑时,申田田便也把手伸进怀中。

在他还未出击时,申田田却已先出手了。

申田田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然后身形飘忽闪动,手中之物也疾然挥动。

十几枚要命的寒芒便消失了。

申田田身势一停,柯冬青这才看清她手中拿的是一片手绢!

申田田将手绢摊开,大叫道:“哇,好狠,竟在暗器上淬了毒!”

柯冬青像看长了两个鼻子的人那样,看看申田田。

申田田的身手太不可思议了,竟能用薄薄的手绢接下十几枚暗器。

申田田大声道:“三位想仗这么一点雕虫小技,便捞一把回去么?”

庙外一声冷哼,一条红色的绫带飞卷而出,卷向坐在地上的柯冬青。

柯冬青短剑立挥,飞速斩向红绫。

谁知这柔软的红绫意可随意自如地改变方向。

一缩一伸,红绫已改为卷向柯冬青的手腕.

柯冬青立即挫腕下削。

便在此时,又有一根红绫飞卷而至,卷向柯冬青的腰。

柯冬青回撤不及,竟被这神出鬼没的红绫一卷而中。

他的身躯便飞了起来,红绫卷裹他的腰,便压迫着腹部的伤口,这使得他一口真气无论如何也提运不起来。

情急之下,他的剑立即回撤,向这根红绫斩去!

便在此时,他的右手手腕已被卷住。

然后,便见一个瘦小身影如鬼魅般沿着其中一根红绫,从外面滑了进来。

身势极像一只滑翔的鸟。

“鸟”的手中有一把刀。挥将于他的身前,正向柯冬青挥斩而来。

柯冬青几乎没有动弹的余地了,他不知自己以什么方法可以闪过这把刀。

便在这时,申田田已如轻燕掠起,身形盘旋之时,向顺红绫而来的人踢出一脚!这一脚是隔着红缕,自下而上踢出的。

便见那人突然飞了起来。

身子尚未落下之时,申田田已疾然从他的身旁掠空而过。

甲田田的手上似乎有寒芒一闪而没。

便听得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如折了翅的鸟一般坠下了。

仍是直落向红绫。

一股热乎乎的鲜血抛洒而出。

于是红绫更红。

柯冬青的脸上也溅了一脸的热血,但他已顾不上擦,赶紧借这个机会剑交左手,一剑挥斩,红绫立断。

柯冬青方得自由之身!

申田田轻盈飘落,盈盈笑道:“你们的同伴已进来了,你们还客气干什么?何不一起过来陪陪他!”

没有人应答。

申田田的声音变冷了:“你们滚吧,在我没有决心杀你们之前!否则,你们便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又是一阵沉默寂静。

终于,庙外响起了脚步声。

他们竟真的离去了。

过了一阵子,申田田才吐了一口气。道:“好险!”

柯冬青不明白她如此举手投足之间便已退了劲敌,却为何还要说“好险”。

申田田似乎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又从怀中掏出那块手绢,扔给柯冬青道;“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柯冬青接过来一看,方恍然大悟.

原来这块手绢并非寻常的手绢,不知是由何物织成,闪着幽幽的暗光,显然不是凡物。

难怪申田田可以用它来接住疾射而来的暗器!

也正因为如此,另外那两个人才会知“难”而退。

柯冬青不由笑了。

申田田道:“你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吗?”

柯冬青摇了摇头。

申田田道:“是‘捕风’、‘捉影’两兄弟和他们的‘影子’!”

柯冬青耸然动容。

据说论轻功,武林中便数“捕风”‘捉影”两兄弟最高了。

他们甚至可以捉住从空中掠过的小鸟!

如果他们真的出手,如果申田田不在,那柯冬青大概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申田田道:“想不到你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人,也可以惊动这么多轻易不露面的高手!”

柯冬青苦笑了一下。

他只有苦笑,这么多人冲他而来,又不是什么好事,光一个小葛便已几乎要了他的命!

第二章危机四伏

申田田道:“据我所知,现在以你为目标的杀手至少还有三人。”

三个人,人数并不多。

所以柯冬青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申田田继续道:“这三个人分别是‘恶梦人’勾幽、刀五、‘欢乐死’柳小媚。”

柯冬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没有想到申田田所说的三个人会是这三个可怕的人物。

“恶梦人”勾幽人如其名,只要被他缠上,你便得天天生活于恶梦之中了。

刀五的名字来历很简单,因为从他成为杀手之后,杀人从来没有需要超过五刀的。

真正最可怕的则是柳小媚。

这个名字很像女人的名字,可柳小媚偏偏是个男人,不过,有时候他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时,比女人还要像女人。

不知不觉中,你便在欢乐之中死去了——这便是“欢乐死”柳小媚的杀人特点。

一个人如果杀人已杀出特色来,那么他的武功一定已有点可怕了。

申田田道:“你自忖现在你能应付得了他们三位吗?”

柯冬青很坦诚地摇了摇头。

别说三个人,就算只有其中一个,以柯冬青目前的状况来看,大概也是应付不了的。

申田田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道走吧。”

柯冬青道:“到什么地方去?”

申田田道:“到一个没有人会认识你的地方去,”

柯冬青道:“去干什么?”

申田田忽然笑了,她轻轻地道:“去开染坊。”

开染坊?

柯冬青几乎也要笑出来了,他心想:“我已经开了一家瓷器坊了,你却还要我开染坊!”

可他已笑不出来了,他明白申田田的意思,申田田是要他像“欢乐小楼”的六百多人一样,凭空从这个世间消失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并不好玩,也不好笑。

柯冬青道:“我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你总不能让我开一辈子的染坊吧?”

申田田道:“当然不会,首先我爷爷就不会让你安安份份地开染坊。”

柯冬青本来想说:“你爷爷怎么管得这么宽?”但他没说。

申田田继续道:“我爷爷要让你成为另外一个人。当你学成了更高的武功之后,你再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

柯冬青惊讶地道:“在染房里学武功吗?”

“向谁学?”

“我爷爷!”

柯冬青笑了。他道:“既然如此,那你爷爷为何不来自出面,非得要拐个弯,教了我武功之后,然后由我出头?”

申田田道:“这其中自然有原因的,但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柯冬青也不想问。

申田田道:“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让你走了。如果你不想为段大侠报仇的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柯冬青跳了起来:“刁贯天不是死了吗?”

申田田冷冷地道:“可卓白衣没有死!而以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卓白衣的对手!”

卓白衣的武功,真的那么可怕吗?

柯冬青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申田田也是一言不发,似乎只要柯冬青愿意,她可以奉陪他永远这么沉默下去。

柯冬青点了点头,他道:“好吧,我答应!”

申田田叹了一口气,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我在赶鸭子上架,别人想学我爷爷的武功,还学不到呢!”

柯冬青道:“如果我一心想学申前辈的武功,那他一定又不愿教我了。”

申田田惊讶地道:“没想到你居然这样了解我爷爷,看来你一定很合我爷爷的胃口。”

柯冬青苦笑了一下,心道:“我又不是一道菜。”

申田田忽然走到那尊斑驳不堪的山神后面,招手道:“我们走吧。”

走?山神后面就是墙,如何走得了?

但柯冬青还是过去了,在一个本来早已可以要了你的命,却又未要你的命人眼前,是没有必要对他(她)防备什么的。

然后他便看到山神神像后面有一个人形的洞,刚好可以容一个人进去。

从那个人形的洞进去之后,柯冬青便下了十几道台阶,然后是地道……

从地道出来时,便是一条很阴暗,却又很宽阔的横巷了。

横巷中停着一辆豪华马车,漆黑的车厢光可鉴人,拉车的马无疑也是久经训练的良驹。

柯冬青与申田田上了马车。

申田田与柯冬青坐在密封的车厢里,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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