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九界- 第17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高帅何出此言,莫非以为我别有顾虑?”叶厚襄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高庸涵不必着急,而后缓缓说道:“你一定以为,天机门极力扶持南州国,所以我对天机门心存芥蒂,在这件事上就不肯帮忙,是不是?”
  既然叶厚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高庸涵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叶厚襄又是一阵苦笑,自嘲道:“连高帅你都这么看我,真不知道南州国的臣民以及其他地方的人族百姓,会怎么看待我这个‘皇帝’了。其实——”其实叶厚襄到此时真的有些后悔了,只不过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已经无法回头!
  从浮云巅被攻破,大衍国覆灭的那一刻起,整个浮云城内一片兵荒马乱。叶厚襄被一众随从簇拥着,辗转逃到了悬空岛,待到彻底安顿下来以后,才愕然发觉,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居然有一枚大衍国的传国玉玺。这枚玉玺乃是道一真人留下的一件法器,远在叶怀远建国之初,便作为贺礼由天机门掌教亲自送到浮云巅,而后历代皇帝均以此作为一种象征和凭证。由此可见,这枚玉玺对人族的意义何等深远!
  可惜事机不密,丹泰常不知从何得知了此事,竟然派出门下弟子轮番游说,以丹鼎门作为后盾,全力支持叶厚襄组建北州国。这件事何其重大,叶厚襄自然是百般推辞,可是禁不住丹鼎门的诱惑,和手下一帮想成就拥立之功的手下,半推半就之下登基,成为北州国的开国皇帝。不出所料,叶厚襄的这一举动招致了人族内部普遍的反对,因为刚刚才遭逢国难,他便跳出来争夺皇位,未免有不肖子孙的嫌疑。
  后来为了这件事,甚至千灵族内部也出现了极大的分歧。远在星河屿的千灵族大祭祀月空盈,特意赶到道祖崖,当面质疑丹泰常的用心,因为这么一来必然和人族以及天机门结怨,以两族、两派的渊源而言委实不值得。可是丹泰常不知为何,一改往日的谦和、冲淡,在这件事上异常强硬,寸步不让,结果月空盈大怒而归。此后,千灵族人对待北州国的态度愈发使人难堪,要不是丹鼎门一力承担,叶厚襄这个皇帝早就当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何必还做,倒不如将这虚名彻底放下,换得一身轻松?”听了叶厚襄一番苦衷,高庸涵不由得大为感叹。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光景,就算是修真者至多也不过几百年,一旦走错一步,当真是很难回头。可是前路漫漫一片迷茫,哪里又看得清楚?若想避免此类大错并非很难,只要能控制得住心中的种种贪念、欲望,做到清心寡欲,自然可以从容不迫地走完一生。
  “难得很!”叶厚襄摇头道:“我这一退下来,不说身边的这些亲信、臣子,就是丹鼎门那边也不能容我!”
  “莫非他们还暗中要挟你不成?”高庸涵眉头一皱,沉吟道:“丹泰常甘冒这等风险,究竟有什么企图?”
  第5卷 任是行人无定处 第二五九章 谅解
  “他们倒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一旦撒手不干,丹鼎门必然会多方掣肘。再退一步来说,如今北州国和星河屿的关系十分紧张,到时丹鼎门只要对我们置之不理,这上上下下数百万百姓,只怕会和我一样,被千灵族赶出悬空岛。”叶厚襄面色极其沉重,涩声道:“高帅你想,这个局面我怎么能够退缩?即便前面是荆棘丛生,是万丈深渊,我也只有咬牙走下去!”
  说到这里,叶厚襄顿了一顿,露出一幅不解的神色续道:“说到丹泰常为何极力推我上位,而且不惜与星河屿那边搞得近乎反目,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没个头绪,因为这几年来,丹鼎门从未向我提出过任何要求。高帅,你有何高见?”
  “我也想不明白!”高庸涵缓缓摇头,沉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丹泰常这么做一定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理由。”
  “可是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我们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这才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
  “既然想不通就不必多想,若真有那么一天再说。”高庸涵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幸亏悬空岛和太河源相隔万里之遥,否则定会刀兵相见了!”
  “咳咳,想必皇兄等人一定将我视为大逆不道,必欲除之而后快!”叶厚襄苦笑道:“不过这件事终究是我不对,无论何时,我绝不会与北州国兵戎相见,绝不会做人族的罪人!千古艰难,唯一死而已!”
  “只要皇上心存这个念头,就安安心心地把北州国打理好,不要再让百姓流离失所。”高庸涵停了一下,随即正容道:“至于会不会出现那等危急的局面,现在还未可知,皇上不必太过悲观。世间许多事情,并非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
  “我明白!”高庸涵的言下之意,已经对叶厚襄的处境十分体谅,并且有所暗示,至少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不会坐视叶厚襄以死明志。意会到此,叶厚襄大为感激,拱手道:“能得高帅见谅,叶厚襄的一番苦心必能蒙后人知晓,虽不敢奢望能留名青史,至少不会背上千古骂名。在我而言,最大的一块心结总算解除,当真是感何可言!”
  高庸涵此时不便作何表示,当即起身含笑回了一礼。在他看来,若论人君的气度和胸怀,叶厚襄比自己的大哥要强一些,这也许和他这几年所遭受的重压有关。不过十分可惜,一来他的这个帝位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来,当皇帝除了气度胸怀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权谋机变,以及对天下大势的把握。这一点上,叶厚聪远胜这个弟弟。
  当初在太河源天子城,叶厚聪曾与高庸涵有过一次长谈。尽管对于叶帆的横死和东陵道的陷落,叶厚聪同样表示出了愤怒和不甘,但却能冷静地分析局势,采取委曲求全的作法对历山大加安抚。至少从大局上来看,这个作法对于太河源、东陵道的安定大有益处,因为当此纷乱的时局,人族再无经不起什么战乱了。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叶厚聪用心之深,而且非常极能隐忍,若是换作叶厚襄执掌大权,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北州国目前的处境虽然不妙,却远未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可是叶厚襄面对诸多复杂的情况,颇有束手无策之感。高下之分,由此可见。
  想到这里,高庸涵心中连连感叹,念及自身,心知自己绝非是庙堂之争的材料。不过像现在这般,能为天下太平和各族百姓做些事情,也足可聊以自慰了。
  “高帅,我虽然不知道丹鼎门为何要对天机门出手,但是不管怎么说,两派历年来的情分总还是在的。”解开了心中长久困扰的难题,叶厚襄转而为高庸涵的事情思虑起来,沉思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抛开北州国这件事不说,丹泰常毕竟是一派宗主、当世高人,以他的身份肯定不会为难权机、权思两位真人。所以我想,咱们只要以礼相访,待之以诚,相信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哦?”高庸涵问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嗯!”叶厚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日一早便下令,命礼部行文拜会丹鼎门,就说有要事需拜会丹泰常掌教。到时咱们一起上道祖崖,由我来向他求情,必将两位真人救出来!”
  “皇上可是已经想好了说辞?”看叶厚襄的神情似乎很有信心,高庸涵不免有些好奇。
  “倒谈不上什么说辞,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千灵族虽避居北洲大陆一隅,可是未必能真正做到置身事外。”叶厚襄侃侃而谈,这一刻才真正显露出帝王的气势,“千灵族历来自视甚高,总觉得位于其他八大种族之上,无形中与那些异族日渐疏远。环顾当世,除了咱们人族因为玄元道尊之故,和他们有所往来之外,其余哪个种族哪个门派与之交好?”
  “玄元宗没落不堪,且不去说他。重始宗一支独大,这些年来野心勃勃可谓是路人皆知,千灵族想要抽身事外冷眼旁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只是重始宗忙于整束内部,一时无暇而已,待到重始宗回首北顾之时,星河屿、悬空岛必然无可幸免。这是大势所趋,丹泰常不可能看不出来!”
  “再者说了,千灵族一向高傲,既然当初会在原界帝君的逼迫下犹能以死相抗,此时定无归顺重始宗的道理。而为了北州国一事,丹泰常和月空盈几乎形同陌路,以至于星河屿和悬空岛之间也生出了隔阂。在这种情形下尚不能合心一处,会出现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重始宗兴兵灭我大衍国,人族和天机门与之有血海深仇,宁可拼到最后也绝不会屈服于重始宗的淫威。单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千灵族的一大助力。只有两族联手,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难道堂堂的丹鼎门宗主还见不及此么?”
  “我以为,只要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该怎么做,丹泰常一定会拿出决断!”叶厚襄顿了一顿,决然说道:“正如高帅所言,他既然一力将我扶上了皇位,一定是有所企图。实在不行,我就直言相告,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会尽力与他配合,莫非他还能不动心?”
  “好,好,好!”高庸涵连声说出三个“好”字,抚掌笑道:“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果然是好计策。只是——”
  “只是什么?”
  “丹泰常所谋一定不小,就怕他的要求很难办到。”高庸涵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他所求有损于人族大计,皇上打算如此应对?”
  “这个么——”叶厚襄低头很用心地想了想,良久才抬眼望向高庸涵,异常坚定地说道:“权机、权思两人真人之所以不计个人安危,亲身奔赴道祖崖,甘愿遭此大祸,心中想的一定是我人族大业。叶厚襄不才,却也不能为了他们两人,置百姓福祸于不顾。这一点,还请高帅见谅!”
  “我明白!”高庸涵面上一片肃穆之色,郑重说道:“皇上能够看得这么深,着实令人佩服!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皇上不必再理会这件事,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希望不至于如此!”叶厚襄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转瞬面露刚毅之色,毅然道:“两族若是因此出现纷争,于人于己都不是什么好事,我自当鼎力而为!”
  看到叶厚襄是这么一种态度,高庸涵反倒有些担心,怕他年轻气盛,一时做过了头,正所谓过犹不及反而不美。于是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皇上身系北州国数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当不可轻易冒险,这算是高某为百姓请命!”说着一揖到地。
  叶厚襄连忙扶起高庸涵,缓缓点头道:“我理会得,高帅敬请放心!”
  说到这个程度,两人均大感宽慰。第二天一大早,叶厚襄便命人将亲手写的拜帖送到道祖崖。北州国在悬空岛的北面,临海而建,道祖崖则在西南,两地相隔不下千里。这一来一去,就算是一路疾驰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除了与叶厚襄细谈天下大势,其余的时间高庸涵则在羊舍攀的陪伴下,游览北州国各处名胜。
  北州国的皇城名为望云都,是在丹鼎门位于听浪崖别院的基础上修建的,格局自然不如天子城那般大气,却有一股千灵族特有的灵秀。整个望云都修建在听浪崖上,由于地形的限制,形成了东高西低的分布,而皇宫肯定是修建在最高处。城内的街道也不像天子城那般,均是笔直对穿通城,而是曲曲折折,辅以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韵味。
  由于建国很晚,而且叶厚襄在城东建有黄金台,所以吸引了许多异族之人。长街两侧均是店铺林立,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来自各族的商旅在其间流连忘返,尽显繁华。才看了一天,高庸涵就发现城中不管是大宅深院,还是小户人家,甚至于商铺酒楼,家家户户都在门窗上卷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棉布,不禁大为好奇,经羊舍攀一解释才恍然大悟。
  原来悬空岛是由仙界所建,为了表示对九界道祖的尊敬,仙界之主特意在上空布下一座法阵,将悬空岛的日夜交替代之为极昼,也就是说,悬空岛从来没有黑夜。每天到了酉时三刻,城内会敲响一口铜钟,这时那些黑色棉布便起了作用,用来挡住外面的阳光,如此才不至于影响到大家的休息。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星河屿!星河屿之所以得名如此,完全是因为极夜的现象,无论何时都可以看到夜空中的星辰满布。
  “极昼极夜,果然异于别处,倒真是个好地方!”听了羊舍攀的说明,高庸涵不由得大为赞叹。
  “可惜,地方虽好,终究还是不如自己的家乡!”羊舍攀自那日一战之后,对于高庸涵的修为十分佩服,加上高庸涵天性喜欢结交朋友,不过一日两人便已熟识,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遮掩。
  “没关系,不管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回到故土!”话中有股淡淡的辛酸,高庸涵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羊舍攀转而说道:“我知道高帅胸怀远大,非我等世俗之人所能及。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可直言,羊舍氏数代积累,些许实力还是有的。”
  对于羊舍攀的这个表示,高庸涵自然很是高兴,当下笑道:“羊舍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一定不会客气!”
  此话一出,两人相视大笑!
  第5卷 任是行人无定处 第二六零章 忧虑
  羊舍攀陪了高庸涵整整三天,之后因为还有政事要处理,于是吩咐手下作陪,却被高庸涵一力阻止了。这三天高庸涵颇有心急如焚的感觉,此时正好可以孤身一人,岂会再任由他人打扰?
  今天是天历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九,距离失手被擒之日,过去已经足足半年有余。这半年中高庸涵一直都在玄冰裂隙里面,期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紫袖等人的安危以及下落究竟如何,他不得而知也不便打听。这几天无论是叶厚襄还是羊舍攀,与他谈论最多的还是当今的局势,至于半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异变,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是由高庸涵所引发的,自然也就没有提起。故而来到北州国已经三天,高庸涵对这些事仍是一无所知,怎能不急?
  放出神识探察了一下,至少方圆百丈之内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高庸涵悠然走进一家酒楼。他选择了一处临街的窗边坐下,点了几道菜,叫了一瓶本地名酒桃花酿,一个人自斟自饮,眼神却飘向街对面的一处药铺。那间药铺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灯笼下垂挂的不是灯穗,而是两窜大红爆竹,略微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可是高庸涵却一点也没觉得难看,反而充满了几分渴望,似乎这对大红灯笼能够解答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按照烈九烽当初的介绍,北州国望云都内,十二叠鼓楼的秘密据点有三个。这三个地方门口都挂着不同的东西,一个是一张辟邪的年画,一个是一对竹子编的风筝,还有一个便是一对大红灯笼。这三天,高庸涵走遍了大街小巷,年画和风筝一个都没看见,只发现了这一对灯笼。三个据点至少都有好几年的时间,而其中的两家居然都不见了,只能说明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断无撤销的道理。十二叠鼓楼一向为各大修真门派视为眼中钉,一旦发现绝不留情,所以看到这一对灯笼之后,高庸涵并没有冒然上门,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顿酒高庸涵足足喝了一个时辰,情况看起来还不错,在此期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这家药铺规模不是很大,生意也很一般,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两个顾客上门抓药,从外间看来十分普通,与相邻的两间杂货铺没什么分别。高庸涵总算稍稍放下心来,叫过小二付了酒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