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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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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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究竟能不能驾驭的住他,让他为自己神魂颠倒,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花木兰心思这么缜密,似乎还精通医术,如果和她有肢体接触,真的会察觉不出她怀了孕吗?

    他连别人是怎么死的都能看出来!

    兴平打了一个哆嗦,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走……我们走……”兴平抓住宫女的手,“我们回去。王后说的对,我不该留下来……”

    兴平公主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大殿,贺穆兰等人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她指挥了几个虎贲军的侍卫扛起大行驿的尸体,用刀子一样地眼神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沮渠牧犍剜了过去,便告辞要和一干魏臣们回使馆去安置大行驿的事情。

    “三日之后,我要结果。”

    ***

    阴谋诡计自然是可怕的,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伟人倒在阴谋诡计之下。

    但阴谋诡计之所以是阴谋诡计,正是因为它发生的无声无息,不能让人察觉,一旦被人揭露出来,再小心的计谋也会查到端倪。

    如果大行驿真的是死于“马上风”,这件事双方都会心照不宣地停止追查,从此真相就埋在了土里,但贺穆兰硬生生把事实的经过拼凑了起来,又丢下一个三日之后要结果的决定,注定让许多人这三天都睡不好觉。

    啪!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沮渠蒙逊气的浑身颤抖,“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觉得天底下就你最聪明?拓跋焘会派出花木兰来北凉,甚至连秃发家那个小子都在他之下,你以为他是什么庸人?连李顺都倒的不明不白,还躺在绿洲里等死,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死了!”

    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沮渠牧犍捂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我不这么做,根本就没有在路上毁了花木兰的可能。路线是魏国确定的,哪怕路上有什么陷阱,他们不进去也是白搭,只有杀了大行驿才能由我们主导方向,而我现在已经做到了!我只是不知道花木兰还会验尸的本事!”

    “是你做的太蠢!我问你,你之前举着杯子去找花木兰是干什么?他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对你面色不善?你别告诉我你蠢到去挑衅他,逼得他在大殿上当场验尸!”

    沮渠蒙逊看着沮渠牧犍默不作声的样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的佛祖啊,你真的这么做了?”

    他闭了闭眼,指着进殿的大门,低沉地吼道:“滚!你给我滚!带着你的王妃给我滚出王宫!我不想看到你!”

    “父王,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该做的是如何挽救,而不是……”

    “我知道现在该做的是如何挽救,但我怕我再看见你,会下令把你送出去给魏人发泄!你若还想我留着一点父子情分,就给我快点滚!立刻滚!”

    沮渠蒙逊咬着牙。

    “要么你就死!”

    沮渠蒙逊自身体大坏以后经常情绪不稳,动辄杀人的时候也有的。沮渠牧犍见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瑟缩了一下立刻快步退走,几乎是小跑着一路离开了大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然而他只走了没多远,却有几个侍卫将他一把拦住,恭恭敬敬地请他停下。

    “三王子,王后有请。”

    “我现在奉旨离开宫中,不能留下。”

    沮渠牧犍的脸扭曲了一下,“你们不想抗旨,最好给我让开。”

    这几个侍卫笑了笑,“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让您现在去见王后,既然如此……”

    沮渠牧犍松了一口气。

    “那就得罪了!”

    几个人将沮渠牧犍一把架起,直接往中宫拖去。

    “你们反了!来人啊!来人!有人造反!”

    沮渠牧犍心中怕急,他知道那位王后的手段和耐性,可不是他父亲那样能忍住自己怒火的坚忍。

    他这次设计时用了她身边的人,一来是报复孟王后之前捉/奸羞辱他的行为,让她也常常被人羞辱的滋味,二来是报复花木兰和魏人落井下石,逼立世子的言行。

    那叫李儿的宫女嘴上说爱慕他爱慕的要死,可王后来东宫之前也没有给他过任何提醒,显然在中宫也是没什么地位的宫人,弃了就弃了。

    可谁知道这女人蠢到还画蛇添足,害得他现在骑虎难下……

    该死,孟王后不会趁此机会想把他直接杀了吧!

    或者直接给他扣下帽子交给魏人折磨?

    她真的会的!

    哪怕凶手不是他,她也会这么做!

    沮渠牧犍越想越惊,偏偏这几个侍卫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又抓住了他身上的要害,逼得他不能动弹,只能被直接架着往中宫走。

    此时他也顾不得面子了,口中一直大声呼救,那几个侍卫大概是觉得烦了,有一个随手掏出一块不知道是石还是玉的东西,强行塞到他的口中。

    “劝殿下不要再叫,万一真吞下去了,就会噎死了。”那侍卫曾经是东宫世子的部下,世子死后才调往中宫,对他侮辱主子的未亡人很是讥讽,下手也最黑。

    “小心含着才好。”

    这些人只忠于孟王后,是真正的死士。孟王后虽是女眷,但之前带过兵,身边也有男性的侍卫,日子过得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痛苦。

    对于这些侍卫来说,孟王后虽然是王后,可还是他们的将军。

    沮渠牧犍被毫无尊严的强行拖到了中宫,路上当然也有听到求救去沮渠蒙逊那里报讯的宫人,但中宫大门随着沮渠牧犍进入直接关闭了,又有重重侍卫把守,沮渠牧犍几个闻讯赶来的随从和心腹在中宫大门外绕了半天,又是求情又是威吓,结果里面的人根本不为所动。

    “怎么办?王后不会直接下手吧?”

    几个人慌了手脚。

    “应该不会吧?”

    “现在不能乱,我们是外官,不能擅闯中宫……”几个官员团团转了一圈之后,突然一跺脚。

    “我们进不去,去找王妃啊!快去请王妃来!”

    剩下的人恍然大悟,立刻飞奔而去,生怕跑慢了里面的人就没了。

    话说这边沮渠牧犍被拖死狗一般丢入了殿内,一进殿内,就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曾在大行驿酒里下药的酒正,以及曾经扶着大行驿去如厕的使馆小吏,全都跪倒在中宫大殿的金砖之上,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

    孟王后的中宫里一到夏日就会摆上雪山上挖下来的冰砖,所以整个殿中不但不闷热,反倒有些森冷。此时这几个人不知道是因为被冷冰冰的气息所寒,还是心里已经怕到了极点,都抖得犹如筛糠一般。

    旁边的侍卫去掉沮渠牧犍口中的东西,又为他推宫活血,好半天后沮渠牧犍才推开几个侍卫自己站直了身子,对着凤座之上的孟王后怨道:“不知道王后是什么意思,竟然将我这样绑到中宫里来。我虽不是世子,但还是敦煌和酒泉的太守,北凉的王子,居然被这几个侍卫侮辱!”

    “我派他们去的。”

    孟王后轻描淡写地哼道,“你父王将查找真凶的事情交给了我,如今他们供出是你指使他们做的,所以我请你来当面对质。”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沮渠牧犍,宫中有一个传闻是真的。”孟王后挑了挑眉,冷冷开口:“长明宫中四处都是地道,而中宫的地道,可以通往各处。”

    她看着沮渠牧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接着说道:“你发现了东宫里的地道……唔,大概曾经政德或者兴国带你进去过,所以事情一完,你就叫他们藏到了地道里,宫中的侍卫四处找他们的踪迹都找不到,当然找不到,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因为他们都躲在地底。”

    沮渠牧犍心中越来越凉,但他毕竟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他知道如果孟王后有意杀他或者害他,如今就不会告诉他这么多,连中宫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除非她另有所图。

    孟王后像是没见到他的脸色一般说着:“当初姑臧被攻破,南凉王室通过地道逃走,大王就知道这地道是个隐患。我们北凉国力弱小,根本没有实力推倒长明宫重新建造王宫,只能继续用它。而中宫作为整个长明宫的中心位置,是所有地道的中枢,所以我自入驻长明宫后很少出去。因为只要守住了中宫的地道,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去……”

    “为何我是一介女流,我的中宫里却有这么多侍卫,为何我们孟家可以自由来去宫中,铁卫营的精锐皆在我的中宫之中?”孟王后看着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沮渠牧犍,嘲讽地说道:“你不会以为真是大王和我夫妻情深吧?”

    沮渠牧犍没有说话,只瞪着眼睛。

    “我孟家对北凉的忠心日月可鉴,而我虽是王后,更像是把守宫中安危的将军,我和大王的感情早已经不是爱,乃是更深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北凉的世子,只能是我的孩子……”

    她凉薄地说着让沮渠牧犍面目狰狞的话。

    “你以为大王是选了你,所以才迟迟不立世子?不是,大王不过是想让你做菩提的挡箭牌,所以才一直让你在外面蹦跶,魏国不希望有一位精明强干的世子,你表现的越聪明,越有手段,魏国就越不会让你登上王位。”

    “菩提注定是世子,以后便是凉王,而你注定只是个‘贤王’。”

    “王后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沮渠牧犍的牙齿咬得嘎啦嘎啦作响。“我以为……”

    你是要追究我的不是。

    “我把你叫来,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个。”孟王后笑的没心没肺,“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沮渠牧犍心中一定。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是为了杀他而这么大费周章。

    会说这么多,她心中肯定有什么打算。

    这打算,甚至不能告诉他父王。

    北魏会忌惮沮渠牧犍,当然是因为他是剩下的几个儿子里最有才能的一个。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以后,心中那些害怕和担忧也立刻收了起来,气势也陡然一变,大方地和孟王后一笑。

    “我是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孟王后点了点头。

    “我这个交易,对你不但无害,而且非常有益,你只要听完我接下来说的话,从此以后只会视我为恩人。”

    “愿闻其详。”

    孟王后拍了拍掌,殿中所有人的人撤离了大殿,就连那两个共谋也被拖了下去。她看了看沮渠牧犍,突然开口说道:

    “菩提虽然如今做了世子,但那是我为了救他的命不得不为之。他日大王驾崩,我会带他离开宫中,让你成为凉王。”

    “什么!”

    沮渠牧犍吃了一惊,当场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

    “你从小也算是在我膝下长大,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既然跟你说了,就自然是要这么做的,你又为何吃惊?”

    “我不懂,您跟随父王南征北战,您驻守中宫这么多年,您甚至设计我让菩提当上世子,就是为了让我登上王位?这也太可笑了吧?”

    沮渠牧犍连声惊叫。

    “您总不会说我其实才是您的儿子,其实我的母妃只是把我养大而已吧?”

    沮渠牧犍这样叫着,心中却隐隐升起了期待。

    如果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让其他人养我的骨肉。”孟王后的话无情的戳破了沮渠牧犍的希望。

    她虽然知道沮渠牧犍母亲是个宫婢出身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不利,却骄傲到不愿意说谎去欺骗沮渠牧犍。

    “那为何……”

    “沮渠政德生来便是为了做世子的,他从小所受的教导便是学习如何做个世子。沮渠兴国为了辅佐兄长,从小学习为王之道,也算是个合格的世子人选。”

    “因为有两个兄长护庇,菩提得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他心思单纯性格又太过软弱,根本不是为王的器量。政德和兴国希望能成为凉王,是他们都有成王的野心,我作为母亲,自然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可菩提却不是这样的孩子,光是成为世子他就已经夜不能寐,而魏国紧紧相逼,根本没有给他学习如何成王的时间。我不想他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的人生就这么痛苦,所以我情愿他不做这个凉王。”

    孟王后语气十分温柔,温柔到沮渠牧犍心中甚至嫉妒的发疼。

    从小他的母妃只会告诉他要变强,要不弱于其他人,要讨好两位兄长,要结交朝中大臣,要侍奉王后和父王,要娶最能帮助自己的妻子……

    “今日北凉得以兴盛,我孟家牺牲巨大,我也不愿意北凉被魏国所吞并,但目前来看,魏国之势决不可挡,唯有苦苦挣扎,左右逢源方能生存。我已经死了两个儿子,这个儿子是我最后的希望,所以这几年里,我会和他假死隐匿,带着他离开北凉……”

    孟王后看了看沮渠牧犍。

    后者已经吓傻了。

    “自大王和大李氏有染,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已经破灭了。往日的温情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坚持下去。这王宫困了我许多年,我看守着地底的地道,自己却像是在坐牢。如今我已经五十有三,恐怕再也活不了几年,不如拿剩下的时间带着儿女四处行走一番,也不枉曾经来过人世一场。”

    “王后所说可当真?”

    沮渠牧犍心中被完全的狂喜吞没,简直就像是天下砸下来的馅饼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

    “您真愿意助我登上王位?”

    “是,所以你这次必须要做出牺牲。”

    孟王后突然笑了笑,“真凶当然是查不到的,因为我们都不能把你交出去。然而魏国大行驿已死,魏国人是不会放心我们选派的行驿,也不会相信你这个送嫁将军。作为弥补,我们虽然不能名义上给魏国人真凶,却还是要安抚对方,我会给你定一个罪名,夺去你酒泉和敦煌太守的身份,将你幽禁起来,关在已经空了的东宫之中……”

    沮渠牧犍脸色大变。

    “您……您这样我怎么可能……”

    这岂不是任人鱼肉?

    怎么可能翻身!

    “为了取得魏国的信任,也是弥补魏国的损失,大王会把菩提作为质子,和兴平一起送往魏国。”

    孟王后看见脸色变了又变的沮渠牧犍,有趣的笑了起来。

    “怎么,你觉得奇怪?”

    “是……”

    魏国有了菩提为世子,以后就算他登上王位也能随时带着菩提攻回姑臧。

    他脸色怪异地开口:“菩提不需用作为质子的,他已经是世子……”

    “为了平息魏国的怒火,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菩提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我刚才也说了,我准备离开这里了。”

    孟王后叹了一口气。

    “我会让孟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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