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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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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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完美的乐章,一下一下激荡着他们的耳膜。

    幻想是最美好的东西,每个男儿都有金戈铁马的梦想,更何况卢水胡人几百年来曾无数次和正规军并肩作战,直到十六国时北方一片混战才沦为不入流的人马。

    他们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英明的领袖盖天台,结果就在乱军之中被长孙翰斩了,之后虽然分崩离析,可心中那些热血却是没有熄灭的。

    这些男儿热血澎湃,源破羌的私兵们却一脸嫌弃鄙夷的看着这些草莽之徒,有些卢水胡人连双鞋都没有,裹着草和破布缝合在一起的怪东西,甚至还有人连腰上都没有腰带,只用草绳胡乱束做一团。

    源破羌敏锐的发现了自己部下的那些心思,又发现那些卢水胡人们对此是一种不屑一顾的坦荡,顿时明白这些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正是这些真本事让他们无视了他那些部下的骄傲,因为他们的骄傲不在于身份和衣着,而来自于对自身力量的自信。

    想到这里,源破羌露出在黑山军营时那副可爱的笑容。

    “花将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亮出两个小虎牙,对贺穆兰建议:

    “不如让两边都活动活动?”

    ***

    一个时辰后。

    “呃!啊!我认输!我认输!”

    “莫打脸!我认输!”

    “我就不认输,有种你打死我!呃啊!你还真打死我?”

    校场上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两百卢水胡健儿对上精挑细选的两百源家军,几乎是以吊打对手的气势不停的赢着拳脚。

    这些私兵除了平时的操练和出征,其他时候都有贵族养着,从不为生存发愁,而这些卢水胡健儿除了每天必备的练武,寻常做些苦力、或是搬运东西都是常事,一身腱子肉简直能撑爆衣衫。

    他们将什么街头乱斗、乱军中活命的本事一齐上来,顿时打的这些私兵丢盔弃甲,恨不得抱头鼠窜才好。

    贺穆兰和源破羌也算有些私交,源破羌的私兵心高气傲是她早就知道的,而且在黑山时他也是这么打击左军的气焰,贺穆兰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就让这些卢水胡汉子们下场去“玩玩”。

    这一玩,就玩出了这个结果。

    莫说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草莽之中也有猛士的源破羌,就连贺穆兰都没想到这些汉子们有这样的本事。

    能坚持到最后还跟着盖吴的,果然都不是庸人。

    这些汉子也有意让花木兰看看他们的本事,手上的功夫绝不收敛,可就苦了这些私兵,被打的要命不算,若是不幸被压在卢水胡人的身下,闻着对方身上传出的阵阵汗味和异味,真是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

    两百个汉子轻松赢了对手,满场里除了源破羌手下几个特别强的老家将,几乎是哀鸿遍野,躺倒一片。

    卢尔泰能屡屡出头,自然武艺不弱,他稳稳赢了之后,带着几个卢水胡汉子前来向贺穆兰致礼。

    “花将军,幸不辱命,还好没丢了您的脸。”

    贺穆兰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当然高兴。

    “你,你究竟在哪里找来这么一群……”

    源破羌脸上震惊之色无以言表,到后来甚至站起了身子,直接站在点将台边沿看着他们比斗。

    眼见这些汉子一个个对贺穆兰尊敬无比,更是让他暗暗心惊。

    贺穆兰见这些卢水胡人莫名其妙的扬了威,也为他们心中快慰。

    “啊……”

    她看着狂热到恨不得将这些卢水胡人收入帐下的源破羌,轻笑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308章 听凭差遣
    出了这样的事情,贺穆兰自然没有了去虎贲军营的心思,派了陈节跑了一趟军营,告知源破羌自己这里有些事情,明日再去军中相见,便带着盖吴和蛮古回了花宅。

    一路上风平浪静,就像是清早差点遇袭的那一幕是做梦一般。若不是贺穆兰回了府把那毒/箭取了出来,似乎他们就是出去晃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生。

    陈节带着源破羌的消息回来了,他知道贺穆兰不是轻狂或者多心的人,说有事不能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但关切的问过陈节情况,甚至还提出有事情他可以帮忙。

    不过陈节不敢替自家将军随便答应,只推说回去要问问贺穆兰。

    盖吴想要去查个明白,是因为无论是哪个卢水胡人留在平城里,都要用上他父亲在平城的人脉。能够出入平城、有地方藏起那么大的武器,一定是有足够安全的住处,也一定是有人掩护的。

    若不是如此,只是有人设法买到了卢水胡的毒/药,那当然是更好。可是盖吴心里明白,这种毒外人并不知道,点名去买更不可能,只有可能是他的两个叔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把它拿了出来。

    卢水胡人对外很团结,若是白鹭官或者其他人去查,哪怕严刑拷打也问不出什么,可是他是盖天台之子,是从小便生活在天台军里的孩子,他去调查最近有哪些卢水胡进了平城,又有哪些人找了他们帮助,却是一问便知。

    他的叔叔们不一定敢入平城,天台军的名头太大,他只是个少年,即使在平城脚下跑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可盖天庆、盖天虎两位叔叔是跟着他父亲征战多年的,魏国许多大将都见过他们,甚至有些人都雇佣过他们,前脚花木兰死了,后脚出现他们的踪影,杏城的卢水胡就完了。

    贺穆兰不知道盖吴要怎么查,却知道他一定是有了想法。这个少年日后能率领三千天台军,甚至十几年后挥动反旗聚集起一支十几万人的人马造反,心思一定缜密,也必定又让人信服的本事。

    加之是和自己的同族打交道,安全应该是无虞。

    她的弟子,怎么也不能落于人后才是!

    贺穆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和盖吴喂招,告诉他的刀法还有哪里不足。后世的盖吴力气大了很多,刀法也稳重许多,不像现在的盖吴,为了追求华丽的效果抛弃了许多干脆利落的东西。

    到了晚上,贺穆兰更是把盖吴叫进屋子,除掉武器,赤手空拳贴身和他喂招,一一指点比武之时人容易出现的破绽。

    虽说这样做不可能一夜之间速成一个高手,可盖吴原本武艺就不弱,缺的只是大量的实战,而贺穆兰正好有着十多年的作战记忆,战斗的经验在同龄人中堪称第一,补足了盖吴欠缺的部分。

    有许多盖吴之前苦思不解的问题,在贺穆兰随口的指点下也是豁然开朗,待到了后来,盖吴对贺穆兰已经不仅仅是崇拜了,说是“狂热”也不为过。

    仅仅这一天一夜的指点,竟超过了他几年的钻研!

    待月上中天,盖吴的身体已经是疲累无比,精神却是越来越亢奋。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刀法将在他二十岁之前达到大成,这样的预感让他一边颤抖着,一边忍不住对着贺穆兰露出孺慕之情。

    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用一种看着“严父”的表情看着自己,饶是贺穆兰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三十岁左右了,还是别扭的要死,只觉得鸡皮疙瘩直起。

    “这晚上,你还要出去?外面在宵禁,别给抓到!”贺穆兰见盖吴收起刀要离开,忍不住担忧地出声制止。

    “宵禁可禁不住我们。”盖吴得意地笑了笑。“有些地方得晚上去才能找到,有些人得晚上去才能见到面,师父莫担心我,我能应付的来。”

    贺穆兰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啰嗦。

    “你自己小心。”

    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几片金叶子。

    “出去行事不免要打点打点,这几片金叶子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盖吴也是曾经见过大钱的人,只是现在落魄了。即便如此,贺穆兰随手就是几片金子也让他面红耳赤,他推辞了一番,最后只拿走一片。

    “这个就够了……我去办事不需要花钱的……”

    他似乎没受过这样的“疼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陈节和蛮古隐约听到屋外有嘈杂之声,似乎还有争论时才有的嘶吼,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贺穆兰自然也听到了嘈杂,待她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正看到蛮古和陈节提着武器要出去,立刻叫住了两人。

    “你们等等,一起出去。”

    若真是敌人袭击,两个人和三个人也没什么区别,这里是天子脚下,没有敢这么嚣张的人马,就算是哪个贵族也不敢。

    既然如此,一起出去看看也没什么。

    陈节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闩,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贺穆兰见到他那样子实在是好笑,忍不住上前把他推开,大大方方地打开正门,往门外一跨……

    然后差点一脚踩空跌了出去。

    只见花将军府门口原本为了停留马车而留的大片空地上,规规矩矩的站着几百号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肤色、发色、相貌皆不相同,单从外表上看,甚至看不出是什么民族之人。

    在平城居住的人口何其多,胡族更是数不胜数,乍然一下见到这么多奇装异服之人堵住她家的门口,贺穆兰不可能不吃惊。

    就在离得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精壮的汉子和隔壁人家的家丁在大声争执。

    “我都说了我们不是恶人!你见过恶人在别人家门口这么规矩的等吗?什么?你说老子是贩鱼的?老子就是贩鱼的怎么了?贩鱼的偷了吗?抢了吗?贩鱼就不能来你们昌平坊,谁定的规矩?”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冷的天,他的裤腿还高高的卷了起来,露出微湿的两只鞋,浑身散发着鱼腥味。

    平城附近有一个大湖,城中贩鱼的鱼都是来自于此。只是现在天冷,捕鱼特别辛苦,若不是身体素质好,不是冻坏就是受寒,所以到了冬日鱼虾的价格变得特别贵,鱼贩子这时候不去贩鱼却出现在昌平坊,也难怪别人起疑。

    贺穆兰定睛看去,不但有贩鱼打扮的,还有苦力打扮的、木匠打扮的,甚至还看到一个浑身油腻血污像是屠夫的。他们皆是壮年的汉子,穿的也特别寒酸,但这几百号人,没有一个穿着乞丐的衲衣,或者做乞丐的打扮。

    贺穆兰只细细一看,大概便知道了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而盖吴信誓旦旦所说的:“我若能保护师父的安全,请给我几日时间”是什么意思。

    她出了门来,门外几百双眼睛当然是看见了的,霎时间,无数汉子的眼神移了过来,看的陈节和蛮古两人几乎都不敢迈脚。

    蛮古还在思量这些人的身份,陈节却色厉内荏地叫了起来:

    “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都杵在我们将军府门口!”

    见到贺穆兰出来,这几百个汉子一个个立刻躬身下拜,恭恭敬敬地向她问好:“我等奉少主之命,前来护卫花将军安全,花将军安好。”

    说话的有用卢水胡语的,有用鲜卑话的,虽然声音并不整齐,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尊敬之情。

    就连刚才还在吵架的鱼贩子也都抛下那几个卢家的家丁,挤到贺穆兰的身前。

    “花将军好,我是天台军的卢尔泰,是不是吵到将军休息了?”这汉子气的跺了跺脚,“都怪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非不要我们在门口等。还说若是您的熟人,一定会敲门进去……”

    他斜眼看了几个满脸愤慨的家丁,接着说道:“有些兄弟实在是出不来,在平城的三百天台军,如今有二百六十人在此候命,听凭将军调遣。”

    贺穆兰原想着卢水胡人对魏国人仇视不已,就算再怎么遵从盖吴的命令也不至于人人都对他惟命是从,谁料如今一见,似乎也没有对魏人如何仇大苦深,只是对几个卢家的家丁没有好脸色。

    她转念一想,卢水胡所在的杏城虽然因为夏国被灭归入了魏国,但如今夏国刚刚纳入魏国版图,拓跋焘又想收归人心,所以包括狄子玉所在的羌族在内都是极尽安抚,没有后来那般剑拔弩张,这些卢水胡最多是因为首领被大魏名将长孙翰杀了而气愤,说到仇恨什么的,恐怕也没到那个地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狠,他们如今只是一群为了生存而煎熬的落魄之人,还没有被逼上绝路。

    想到这里,贺穆兰心中感慨万千地抱拳还礼,说道:“我还道是盖吴想了什么法子,原来是劳烦了诸位英雄护我。我自认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诸位若是有事不妨离去,别耽误了生计的大事。”

    这时代旷工可不比后世,工钱没了不说,名声坏了就没人敢请了。盖吴一夜之间召集了这么多人来,他们这几天保护她倒是可以了,可她离开之后,他们该如何继续维持生计呢?

    一想到这个,贺穆兰心中有些埋怨盖吴糊涂。

    可这几百个汉子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甘愿受贺穆兰趋势才是人世间一等一的大事一般。

    那贩鱼打扮的汉子更是立刻喊了起来:“花将军可是觉得我们本是不够?您既然唤我们英雄就是看的起我们,我们更不能离开您半步。”

    贺穆兰一听“不能离开您半步”的话顿时一惊。

    她今天还要去虎贲军营,这么多人跟着……

    “真的不必……”

    “花将军,他们真的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卢家所在的襄城公府就在东阳侯府隔壁,大清早看到一群衣着寒酸的草莽之辈涌入昌平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昌平坊离宫城近,平日里也有差役巡逻,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来的,竟没有被人拦下!

    几个胆大的家丁上前询问,大概是神色间不屑之意被看了出来,这脾气大的汉子就和他们争辩了起来,其余众人却乖乖的在门口等着贺穆兰起床开门,直等到天色渐亮、众人出门。

    听到卢家的人说他们是“闲杂人等”,一群卢水胡人对他们怒目而视,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意。

    贺穆兰知道这些跟着盖吴的都是盖天台的心腹,是多年能征善战的佣兵,吃得了苦受得了罪,性格最是坚韧,听到卢家满脸担忧,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肯定地道:“这些是我家弟子的家人,也是我的朋友。先谢过各位的关心,不过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两边的门,示意卢水胡人进来。

    他们都立在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了。

    一群卢水胡人听到贺穆兰说他们是她的朋友,一个个露出喜不自禁的表情,跟着贺穆兰一拥而入,好奇地打量花府的内部。

    唯有陈节头疼的按着额头。

    这两百多人一看就是没吃过饭就来了的,哪怕去买胡饼也要买上十几筐,也不知要破费多少,更何况每一个看起来都很能吃……

    正头疼间,前院厨娘做早膳的香味儿一阵阵传来,大概是厨上炖了羊肉汤。

    这冬天大清早来一碗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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