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哦,我不行了,我是不是听错了?”吐罗大蛮倒在身边的那罗浑身上,压到了那罗浑的肩膀,被后者嘶的一声推开。
那罗浑是最可怜的,他受伤不能参与套马,自己也不好意思要。要不是贺穆兰把自己的分了一部分给他,他也只能干瞪眼。
“我们那些马卖不了三万匹布吧?而且他们一下子能拿这么多出来吗?”阿单志奇担心的是其他事情。
“不是三万匹布,独孤家出三千两金子,买我们的野马,以及以后我们的野马都卖他们的专售权。”
贺穆兰笑了笑。
“我本来想要布的,就和阿单志奇说的一样,布不太好运,而且我们总不能让军帐帮我们把这么多布捎回去,干脆就要了金子。反正独孤将军有的是钱……”
独孤唯的外号就叫做“千金郎君”。
据说他来军中的时候,他的家仆扛来了三箱黄澄澄的金子,亮瞎了一干中军将士的眼睛。
后来他招募亲兵和部卒,都是用金子激发别人的兴趣。
三千两金子,按古代十六两算,总共就是一百八十多斤的金子。
虽然多了点,但贺穆兰知道独孤家能够运来。
“金……金子……哦,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胡力浑也要晕倒。
贺穆兰在军中大半年,战绩卓绝,一共也就攒了三两金子。
她救了皇帝,找到了宫中藏着的赫连定后人,皇帝赏了她一百两。
加一起,还没几斤。
这已经是许多将士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了。
陡然听到有一百多斤的金子分,花木兰麾下的这群穷**丝们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等金子领了过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会脱单,多少男人会脱处。
“拿到钱,先寄回家去,不要乱花。”
贺穆兰怕他们挥霍掉了,严肃地嘱咐他们。
“你们的妻儿家小还在家里受苦,等着你们建功立业而回。我知道黑山城有许多消磨时光的地方,也有许多让人花钱的办法,我不想听到你们陷在了里面,把钱用光了。”
“如果被我知道了你们赌博或者嫖/妓,把钱全浪费了,日后便是我有赚钱的法子,也不会带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花将军好无趣。”
一个士卒刚刚想去找女人,就被主将打消了性质。
“相信老子,女人一点都不好!”吐罗大蛮想起自己那次惨痛的经历,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是黑山的女人不行,反正,疼……”
吐罗大蛮的话让无数人侧目,其中不乏阿单志奇这样成过亲的男人。
疼?
他找的是老太太吗?
让夏将军和王将军等人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到来。
贺穆兰的部下拿到了分到的钱,但大部分都乖乖的托着军中军府的驿官送回了家里,或者托休假回乡的同乡带回去,黑山城的妓寨没有人打架闹事,酒馆等处也没有人喝的烂醉酩酊。
除了有一些士卒希望能批准假期回家成亲,似乎在贺穆兰的军中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在疯狂地套了一阵子马,抬着金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金子在校场给将士们分了以外,贺穆兰的几百人马继续好生生的按照以前的方式操练、行军,不骄不躁。
这让许多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对花木兰刮目相看。
贺穆兰在套了一阵子马以后就没有继续了。军奴们告诉她,如果套的太厉害,明年这些马就不会再在意辛山下繁衍了。
马是一种记性很好的动物,永远它受到的伤害。
野马里有几只特别好的马,被贺穆兰和阿单志奇等火伴给分了,也给了蛮古一匹。贺穆兰甚至还留下了给若干人、狄叶飞和杀鬼的马。
杀鬼高高兴兴的来领走了马,他现在跟着突贵,对方也是一员老将,和蛮古几乎同样资历,却走的很好。
贺穆兰记得突贵在上辈子和哪个将军打架,被对方失手打死了,所以他们一群人才会变成无主之兵。这一世,似乎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突贵还好生生的活着,也没有挑衅过贺穆兰,相反还对她十分照顾
蛮古却得到了贬斥,变成了她的亲兵。
贺穆兰的马是一匹枣红马,身材高大,肌肉结识,是马群中的头马。
贺穆兰以前的替马在统万城外被她放出去死了,另外一匹替马因为怎么也洗刷不掉的腥臊味道,很少被她骑。
无奈越影还在慢慢长成中,经常过度的使用它,对它的生长发育不好。所以花生挑了这么一匹好马,亲自为她驯马。再过几个月,这匹马就能成为一匹出色的战马了。
“主人,给这匹马起个名字吧。我记得您以前战死的那匹马也是红色的,就是没它这么高大。”
在这里生活的马都不是很高,而且脸大脖子粗,能像这样漂亮的,确实很少,否则也不会被留下了。
“起名字吗?”贺穆兰沉吟了一会儿。“算了,还是不要起了吧。”
“咦?”
“我一直觉得,给什么起了名字,就等于和对方建立起了某种关系。我很少给东西起名字,这就像是寄托了什么东西。当我的替马很危险,因为除了越影,我可能会随时放弃任何一匹马。再说了……”
她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我以前那匹马都没有名字,在它死后再找一个替代,取个名字,很对不起它。”
“还有这种事吗?可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话,怎么叫啊!越影不是有名字吗?”
“越影不是我起的。”贺穆兰笑了笑。“你就叫它马吧。”
“真可惜……”花生摸了摸这匹突然低下头的红马。“马要没有名字,死了就还是野马吧?”
“那不是很好吗?当野马很好。”
花生摇了摇头,把红马牵走了。
一旁的越影“咦嘻嘻嘻”了一声,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发生过,但被它给忘了。
它是不是和谁议论过关于名字的对话啊?
算了,想不起来了。
半个月后。
贺穆兰站在小校场上,将自己的弓开到满月,随手射了出去。
离弦的箭极为迅速地射向远方的目标,射在一百五十步远的靶心上,狠狠地扎了进去。
这般远的距离和力道,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都知道花木兰十分勇猛,他的力道军中难有匹敌,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射起一百五十步的箭如此轻松。
贺穆兰也意外的摸了摸自己的雕花大弓。这把弓是她当上冠军的时候被赐予的,想不到确实是把好弓,开弓的时候一点都不费力气。
“骑兵快速机动,骑射兵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要勤于练箭。要射的准!射的快!每一箭都要消灭一个敌人!”
贺穆兰举起自己的雕花大弓。
“知道为什么吗?”
校场里的人开始呼喊了起来。
“因为将军箭射得好,我们不能堕了将军的名头!”
“因为弓箭御敌以远!”
“因为弓箭能够进行压制!”
所有人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贺穆兰摇了摇头。
“你们说的都对,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原因!”
贺穆兰痛惜的摸着自己的羽箭,大声喊了起来:“因为我们穷!”
“你们将军我没有太多身家,买不起让你们糟蹋的箭!”
“每一箭都要消灭一个敌人!因为我们没有可以浪费的箭!”贺穆兰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惊世骇俗。
但她要让他们知道当前严峻的形式。
她要坚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还有!每一支还可以再用的箭……”
她看着所有人。
“都要给我捡回来!”
。
“陈节,你怎么走了!”
一个在校场外围观的士卒拉住同火的臂膀。
“不是说好和我们一起看看的吗?这可是上次大比的冠军!我们这群新兵都可能分到他的麾下!”
几个士卒也点了点头,让他们的火长不要乱跑。
“他们的人上次套了许多马卖钱呢。这样大方的将军不多了。回头我们毛遂自荐,说不定就能进他帐下了。”
“就是,他的人现在还不足一千,迟早要在我们这群新人里抽调的!”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陈节甩开胳膊,继续往回走。 悾继岢龅姆ㄗ邮恰盎幻薄
正如寇谦之曾经想过的是将阳气引导到拓跋焘身上一般,佛门想的法子正好相反,他们是想为贺穆兰“续命”。
涅槃师有一门秘术,可以用一个人的性命给另一个人续命,替人续命之人需得自愿,而且佛法越深,修为越高,续命的时间越长。
只要贺穆兰答应悾嫉奶跫瑦{始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为贺穆兰续命,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贺穆兰情愿死都不愿意学男女双修之术,但他也想过也许贺穆兰不能人道或者练的是童子功之类的事情,所以才提出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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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像他这样登上从微寒登上高位的人,一定不想死,所以,他的提议一定会被……
“在下告辞了!”
贺穆兰对着悾嫉懔说阃罚焓职汛刃拇笫ν约旱姆较蛞焕闱恐菩缘陌阉肓藧{始身边。
她怕他们会拿慈心做人质。
这样的发展让一屋子僧人全部愣住了,尤其是悾迹成涞眉芽矗皇撬掳肷聿恢牢裁床荒芏峙乱丫玖似鹄础
“我们只是要施主的一个保证而已,就连这个施主都不愿意?!”悾嫉谋砬橄袷强醋乓桓龇枳樱澳闼挡欢衲甓及静还ィ
慈心被贺穆兰提在手里,扭动几下后扭不开,也只能苦笑着随她去了。贺穆兰给众人打了个手势要撤,那动作和表情无异于把轮回寺当做了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我不会和暗算过我的人在一起合作。更何况,你真的就能代表佛门吗?”贺穆兰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就如你们想和陛下对话一样,你们若要和别人交易什么,至少要有个统一的声音吧?你已经是佛门的领头之人了吗?”
就他,还代表佛门?
可笑!
“放肆!”
“不可对悾即笫ξ蘩恚
这一句也许戳到了这些僧人的痛处,所有人都斥责了起来。贺穆兰可不怕这些人,手中拉着慈心大师,一步一步退到入口处,带着众人离开了禅房。
她担心此处留有机关,所以蛮古一个唿哨之后,寺外五百虎贲军冲入庙内接应他们,不过片刻的功夫,两方就汇集在一起,一路头也不回的往天梯山下去。
就在他们奔出庙门之后,还能听到昙芸在远处发出的叫声:“你们会回来的!世上只有我师父能救你!若你们改变了主意,随便去哪个寺庙送封信就行!”
言语之中,竟似笃定无比。
这一群人下了山,直走了半路发现没人跟来,总算松了口气。
陈节见慈心大师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埋怨:“大师为何好生生把将军的事情说给这些生人听!若是他传出去,到处说我们家将军快死了,那真是大乱了!”
慈心疑惑地看了看众人:“你们为何这般提防悾即笫Γ克还歉龃蠛蜕卸选;ń砦㈥诰耐乘В古乱桓鲂⌒〉纳寺穑俊
“他是天王一派的人。在秀安埋伏差点杀了我,又让我陷入幻境里的,就是他身后那个叫昙芸的弟子。”
贺穆兰面色难看。
“你也听到他后面说的话了,他想去魏国传佛,想要接近陛下,希望我能牵线搭桥,但我不会将这样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人送到陛下身边去的。”
慈心听到这里,了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如此,可你说的不对,天王派的人早就已经到了陛下身边了……”
他指了指东边。
“那位昙无谶大师,不就已经在平城了吗?”
“什么!”
“你说昙无谶大师和他们是一伙的?”
“慈心大师的意思,昙无谶是故意去宫中救我好结识陛下的?”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个野僧,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慈心大师立刻一改刚才睿智的形象,合十装傻,“我只是随便说说。”
唯有贺穆兰表情沉重,越想越是后怕。
昙无谶明面上是得罪了沮渠牧犍,所以不得不留在魏国避难,可他就真的怕回去会出事吗?沮渠蒙逊尚且对他服服帖帖,封他为“国师”,怎么会因为他一时咒术失败、救了自己就真的杀他?
只有到了北凉,才能明白佛门的力量有多大。这里的佛寺甚至比客店还多,据说敦煌的佛窟成百上千,描金流彩的壁画不计其数。随便进入一座寺庙,那黄铜的佛像都能闪瞎人的眼睛。
在这个时代,纯铜被称为“紫金”,是可以做钱的!
更别说佛寺里有许多壮年的僧人,这些僧人都体格健壮,有些还会武。一旦真的要动用起来,便是数量庞大的僧兵。
北凉的富豪官吏都供养佛寺,信徒众多,物资源源不断,僧人甚至可以随意出入这些官员家的府邸……
北凉真正势大的不是王室,而是这些寺庙才是。
而在魏国,昙无谶显然得不到这样的待遇,佛门也没有这样的土壤,那昙无谶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翻译经卷吗?
“将军,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那罗浑有些不安地问她,“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
“我们要尽快回平城去。”贺穆兰自言自语,“这里不能再待了,北凉内部的争斗是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的,现在要做的是趁早返回平城。”
慈心大师知道是自己的一句话影响了贺穆兰,不过却丝毫没有发表言论的意思,只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我也甚是想念我那几个徒儿了。”
贺穆兰带着一干人等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天梯山,回到了使馆。有些人已经得到消息贺穆兰去了天梯山,却不知道她去做什么,等到她带着慈心大师回来,猜测的人更多,首先不安的就是宫中的沮渠蒙逊。
“他们去天梯山了!去做什么!”沮渠蒙逊咆哮着拍着案几:“不是叫你们去找郑宗和盖吴吗?什么消息都没有?”
“陛下,郑宗说花木兰和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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