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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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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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大军回返,陈节又来了,她便被召回去了。看样子拓跋焘挺喜欢这个宦官,出京回京都带着。

    陈节和阿单志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猛然间鼻端飘过一阵香气。

    “什么味道,这么香?好像是牛肉?”陈节已经累到半死,偏偏好面子又不肯认输,对面的蛮古也是一样的情况,待闻到这香味立刻找了个借口两厢罢手,两人均往后跳了一步。

    一阵腹鸣之声咕咕咕的传来,惹的贺穆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昨晚敲打过陈节之后,那老板娘一直也没送饭来,她本来想去问问,又担心陈节的猜测是对的,那老板娘和赫连明珠一样对她动了心,所以只问了几个伙计。

    那些伙计说伙房已经关了,里面也没什么材料做吃的了,她不是为难人的性子,便只好随便啃了几口干粮睡觉。

    清早起的早,又下场练了一番消耗巨大,一开始还不觉得,有这味道传来,立刻腹如雷鸣。

    陈节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叫了起来:“将军,我都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一听到陈节对着那坐着的男子喊“将军”,楼上几个女子的眼睛更亮了,没一会儿,又有一块锦帕飘啊飘的下来。

    只是那窗后很快出现了一个年长的妇人,脸色难看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关上了窗子,让留意上方动静的陈节露出了好大的失望神情。

    几人收了武器,先回房擦洗一番,然后准备去吃饭,围观的扒墙众见主角们都走了,立时边议论着刚才的比斗边兴致勃勃地散了,只留下一个穿着鲜卑服饰的男子还留在原地,脸色凝重。

    ‘那个被叫做将军的人武艺不弱,虽说没用真剑看不出深浅,但就凭那经验,是要高于我的。真是怪哉!这么一个年轻人,哪怕从娘胎里就打架也不该有这么丰富的对敌经验才是……’

    男人在脑中推演了下自己若是贺穆兰的对手,该如何避开那几剑,却发现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喉咙就是头部,一定是要中一剑的。

    他冷汗淋漓,站在那墙后,竟是不愿离去。

    “他这样的本事,这样年轻就当上了将军,应该是出身不凡,怪不得燕儿说芸娘为了这花郎君魂不守舍,这姓花的确实是有这样的本钱。可是芸娘年纪比这年轻人要大许多,对方还不知什么出身,注定是要空欢喜一场的,我原想着强压这年轻人遂了芸娘的愿,可现在看来,我连这少年都敌不过,又怎么能强迫别人……”

    他喃喃自语,脸上忽愁忽喜。

    “花?贺?难不成是贺兰家的?还是贺赖家的?应当不是贺兰家的,贺兰家多出美男子。哎,这可真头疼,我是不是多留下来陪芸娘几天?若是她伤心的很了,有我在此,好歹也能排解排解。”

    这守在院外自言自语的怪人不是别人,正是呼延娘子亡夫的同袍,如今这黑山城的三位镇守将军之一。

    他早就从呼延娘子身边之人那里得知了这个“花郎君”的存在,只是他一直没有出现,他也就无从考量起。

    昨日得了消息,可是天色已晚,不方便上门,早早来了后院准备翻墙进来观察观察,却发现了他们在比武。

    于是就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

    这一看,心中更加烦恼了。

    贺穆兰等人稍微擦了擦身上的臭汗,散了散热气,就跑到前面的厅堂去用早饭。呼延娘子的客店挺大,当然是客人用饭、打尖(中途进食,吃了就走)、住宿都可以的,伙房上只要有人就能要求准备饭菜。

    几人都是糙汉子,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年纪最小的陈节抬手吆喝:“来些上的快的吃食!管饱的!”

    那边伙计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功夫便上了些吃食,全是牛肉做的。

    饼是髓饼,是牛骨头油做的薄冰,喷香扑鼻,汤是一大碗牛肉汤,里面飘着葱白和生姜等去膻之物,又用纱布滤过,清的漂亮,飘着几根蔬菜。

    还有一份牛肉臊子炒的小菜,看起来就可口的很。

    “咦,这牛肉现在贱到这种地步,连早饭都吃的这么奢侈了?”陈节疑惑不解地抬起头:“你们不会是讹人吧?回头一结账花费许多布币!”

    出门在外,布匹要分好携带当做用钱,成为“布币”,又有“抱布贸丝”之说,陈节负责看管布匹,所以才这么一问。

    那几个伙计笑嘻嘻地放下碗筷和调羹等物,连连摇头:“老板娘说了,这些本就是给你们的,不要钱。还有些牛肉没酱好,各位若是今日离开不妨多等一会儿,等我们把牛肉料理好了你们再带着走。”

    这话一说,莫说陈节脸色古怪地看向贺穆兰,就连阿单志奇和蛮古都一副“原来是真的”的表情了。

    贺穆兰也以为是那个娘子真看上自己了,有心献殷勤,心中尴尬之下掏出一块成色不好的银子。

    “怎么能不给钱,这些就当做饭钱吧。那些牛肉也不用再酱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这怎么行,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我们答应了……”

    “小四,退下去。”

    从伙房里边走出来边擦手的呼延娘子一声呼喝,那几个伙计纷纷落下。

    知道花木兰身份的呼延娘子又恢复了以往的爽利,袅袅娜娜地走到贺穆兰的桌前,随意坐了下来。

    “我坐这里你们不介意吧?”

    蛮古和阿单志奇微微偏头,陈节更是一张脸赤红的可怕。

    “不介意不介意!”

    贺穆兰尴尬地低头喝汤。

    舌头一碰到那汤就觉得化了,她总觉得这汤和赫连明珠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样子你挺爱喝的,不枉我一大早就在灶房忙活。”呼延娘子笑的轻快,“不过你们也别愁眉苦脸,这些牛肉是早上一位姓张的汉子送过来的,他说要把牛肉给你们几位恩人,央我们做了给你们吃食,再带上路,说起来还是托你们的福,我们也白得了许多牛肉,怎么敢不让你们吃好?”

    “咦,是昨天的张大郎吗?”

    陈节抓起一个髓饼,莫名地望向贺穆兰。

    “大概是。”

    贺穆兰端着碗的手放了下来,略略对呼延娘子点头示意。

    “有劳娘子了。”

    “奴家夫家姓呼延,妇道人家在外生存不易,故只冠夫姓,人称呼延娘子。我本家姓赤小豆,单名一个芸字。”

    呼延娘子慢慢贴近贺穆兰身边,吹气如兰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声音极低,除了贺穆兰,桌上几人都没听见。

    贺穆兰只觉得耳边一阵麻痒,吓得偏开脑袋,惊讶地看她。

    “你可以喊我豆芸,或者喊我芸娘,我汉名是这么写的。下次来,别老喊我呼延娘子了。”

    她笑了笑,见贺穆兰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她,忍不住又娇笑几声站起身。

    “厨上牛肉还没好,我去看看。”

    豆芸?

    赤小豆?

    芸豆?

    怎么都是豆子?

    鲜卑人的姓氏还能更奇葩一点吗?

    呼延娘子说完话就走了,留下贺穆兰食不知味地乱啃髓饼。

    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说是爱慕她吧,一点也不像啊!

    若不是,好生生说闺名干什么?

    几个男人不知道呼延娘子对贺穆兰说了什么,好奇地问她。

    贺穆兰苦笑着说:“告诉你们好像对她是种冒犯,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冒犯?

    几个人的八卦之魂一下子燃起。

    阿单志奇几人快活的吃着早饭,知道是张大郎送来的,人人都吃的起劲,毕竟陈节也给钱,贺穆兰也给了钱,这就算是自己人买的,不吃白不吃。

    正吃的香呢,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八尺大汉,年约三十好几,头发微黄,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

    在这边关有这幅身材,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汉子,所以他一进门蛮古他们就注意到了,戳戳贺穆兰指他去看。

    那汉子径直来到贺穆兰面前,抱拳说道:“这位郎君,我有事和你商议,能否借步说话?”

    “将军?”

    “火长?”

    “无妨,我去去就来。”

    贺穆兰放下碗,看了他一眼。

    之前他在墙外看他们比武之时,贺穆兰就注意到他了。这人长得高壮,而且明显是个懂行的,在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就十分显眼。

    加之习武之人之间有所感应,贺穆兰直到走了都觉得他还在墙外,自然也对他有所好奇。

    这人把她请到店外,将自己的来意这么一说,贺穆兰立刻变了脸色,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

    “你若愿意,我可以奉上五百金,若是你觉得正妻之位……”

    “不是这个问题。这位朋友,你可有娶妻?”

    贺穆兰扫了他满脸的络腮胡,心中就有数了。

    鲜卑人并不喜欢蓄须,尤其在边关和军中,胡子并不容易打理,都是剃了个干净。她认识的人留了胡子的,不是懒得可怕,就是没时间打理胡子,像这样气度之人留着胡子,说明没有妻子帮着打理,或是不拘小节。

    但凡成家立业之人,不拘小节的有限。阿单志奇就随时清清爽爽,蛮古就像是个邋遢大王。

    “……我年轻时久在边关,我妻子实在熬不住,和我和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时代为了人口,再嫁、和离都是正常事,女子做出这样的行为并不被诟病,只要双方都愿意就行。

    “那你为何不自己娶了她?”

    贺穆兰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和她并不熟悉,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奇怪至极,而且在下也绝无卖了终身换取钱财的意思。你愿意为她奉上五百金,显然也十分在意她,为何不自己娶了她?她若不同意,你便守着她,护着她,和娶了又有什么区别?”

    贺穆兰拱了拱手。

    “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我只是个过客,今日就要离开,先谢过你的好意。”

    那汉子似乎被她的话吓住了,竟有些迈不动脚,也没有强留贺穆兰。

    贺穆兰到了桌边,没理几个同伴莫名其妙的眼神,一边吩咐陈节准备行李,一边让蛮古去把马匹准备好离开。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要走?不是说等那牛肉……”

    “还牛肉!”

    贺穆兰又好气又好笑,把最后一片髓饼塞到陈节嘴里。

    “再不走,你家将军我要被人当成盘牛肉给送上桌了!”……1570896608239252695+7……>;
 第257章 伤心伤身
    贺穆兰全身湿透的穿过一楼的厅堂,准备往后面的小院而去。

    这时代的建筑普遍不高,黑山城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层,呼延娘子开的客店能有两层小楼,带独立的院子和马房,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好在现在已经晚了,城门都关了,该吃饭的也吃过了,剩下的都是住店的,否则贺穆兰这么脏兮兮的穿过厅堂,怕是要引起无数人侧目。

    ‘听闻她背后有亡夫的好友支持,现在想想,确实是不假。’

    贺穆兰再见这客店,干净清爽,秩序俨然,这当然是因为呼延娘子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但在黑山城这士卒比百姓还多的地方,能这么清净,恐怕不仅仅是她能干的功劳。

    贺穆兰又想起了前世阿单志奇的妻子,那位可敬的倔强女子一开始也不愿意接受花木兰的“援助”,可到了后来还是不得不屈从与现实的压迫。

    即使这不是后世女子毫无地位的年代,鲜卑女子也有很高的自由,但有些事情,哪怕过了几千年,还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贺穆兰心头的沉重似乎也散去了一些。

    她能做出的选择,远比这时代,或者比自己时代的大多数女子多的多。

    若说之前所有的自由都来自于花木兰的余荫,那这一世得到的尊重和自由,都是她一点一点从乱阵中拼杀出来的。花木兰留下的本事是让她感恩,可第一次的死亡已经让她明白了,仅仅有过人的武力,并不代表一切……

    她似乎隐隐约约摸到了“答案”的门径。

    只是很快,这种“感悟”就被陈节咋咋呼呼地声音打断了。

    “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您了,饭菜都端来了,热水也上了,您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陈节守在厅堂到小院的入口,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

    他和前世一样,热情的让贺穆兰都有些受不了。

    贺穆兰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抬头看他。

    “咦,您和谁鸳鸯戏水……阿不……”

    陈节拍了自己嘴巴一下。

    哪有人和人鸳鸯戏水会身上臭烘烘的!

    又不是在猪圈里拱。

    “您是去刷马了?那肯定要先洗澡!我去准备干衣服,给您擦背!”

    陈节兴奋地就要去房里准备。

    “不必了,我自己来。”

    在这一点上,贺穆兰十分怀念花生。

    想起花生,她的情绪又不好了。

    陈节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微微有些伤自尊,耷拉着脑袋:“将军是不是嫌我……”

    没有花生伺候的好?

    “你是亲兵,不是下人。”

    贺穆兰回过神,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曾做过库莫提将军的亲兵,但现在依然是将军。蛮古也是我的亲兵,却一直想着能建功立业。你也是大好男儿,别老想着跟着我一辈子,要想想如何自己开门立户,成为堂堂正正地将军才是!”

    陈节原本的“职业规划”还真就是抱紧贺穆兰的大腿,跟着他驰骋沙场,待他开了将军府,再去做个校尉别驾什么的……

    可如今贺穆兰瞧着他的眼神,真的是觉得他能凭自己的本事当上将军,也不觉得亲卫自立门户有什么不对似的,他原本压抑在心里“光耀门楣”的梦想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让他泪盈于睫。

    “是!”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

    “是!将军教训的是!我一定会努力当个将军,不堕您的名头!”

    “这才对。”

    贺穆兰最怕的就是陈节一根筋死死跟着她,她后来在袁家和他接触,知道他其实是个有灵性也有为将之器量的人,一直跟着贺穆兰,委实是可惜了。

    若是这辈子他还是拿自己做榜样,那就不妨把他往“你看你家将军以前也当过亲兵可现在混得也不差”来引,说不定就能把他的死脑筋改过来。

    好在她想的没错,陈节果然对建功立业还是有想法的。

    话说回来,只要是个男人,肯定都有这想法吧?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小兵都不是好兵”吗?

    更何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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