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出声打断夏鸿的话原本就是迫不得已,她若再不发声,狄叶飞恐怕真要被遣送回去了。
那般回去,等于是逐出军中,再加上他的长相,别人会怎么想,可想而知。
若真让夏鸿下了令,依狄叶飞的性子,怕是就要自刎于当场。
此时,贺穆兰见只是压下去等明日处置,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被送到大帐的副帐,帐外留有守卫看守,帐子里既无火塘,也无被褥,仅有几张毯子。他们几个挤着几张毯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狄叶飞,就连平日里话最少的那罗浑都磕磕巴巴说了不少,可是狄叶飞根本不发一言,连表情都没有一个。
待到了下半夜,贺穆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觉得身边依偎着的人浑身火烫,根本和正常人体温不同,顿时彻底惊醒。
“狄叶飞?狄叶飞?你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等我吃完饭码。今天回来晚了。
第129章 兄弟之情
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一切的若干人会怎么想;就算知道知道大概也笑不出来;因为若干人已经大难临头了。
若干人和贺穆兰其实差不多,贺穆兰是第一个跑掉的,若干人是跟着胡力浑跑掉的。别说他实在不喜欢和女人xxoo;就算喜欢;家中女奴众多的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放纵。
只是可怜的若干人刚跑走没一会儿;就被他宿命中的敌人给抓住了。
“你居然给我去游寨!”打听清楚今日弟弟休沐;特意也在今日休沐的若干虎头,一直尾随着右军那一火人之后。
待他看清自家弟弟跟着他们去了哪儿以后,简直都要气疯了。
居然是游寨!
那些私妓和老男人们发泄y望的地方!
看样子是他们太闲了,闲到有这般兴致!
“阿兄,你怎么来了……”若干人惊得直想返身就跑。
可又一想;不对啊!老子现在也是自己去建功立业的人了;怕毛的大哥啊!
于是他脖子一梗;“老子就是去了!你;你;你……你居然跟踪我!”
“你是谁老子?”身材高大的若干虎头一脚踹得弟弟跪在地上,“我不但跟踪你,我还要打你!”
说完就抽出腰间的佩剑,也不拔剑,对着若干人就抽了起来。
“阿爷希望你能在军中混出个人样,你居然去召妓!”他猛抽弟弟的肩背,“万一染了病,若干家要少多男丁!”
“管你什么事……”
“就凭我是你大兄,你未来的家主!”若干虎头见若干人还要反抗,一扭他的胳膊,又让他扑倒在地,继续用剑鞘抽打他的肩背。
“叫你召妓!”
“我把你送去黑一,想让你学点东西,结果军功垫底,连命都要靠别人救!”
“就你这样还想进中军?进了中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中军!”若干人在地上滚啊滚,滚离了若干虎头咆哮的位置,一下子蹦了起来,抱头鼠窜:“我也没去,哎哟!别打!我是被拉去壮胆的!我我我家里女奴都不喜欢碰啊啊啊啊!阿兄我要和你翻脸啦!”
若干人在家中三个兄弟里武艺最差,大半时间都去看汉人的书去了。家中老二是个天生狡诈的性子,从不吃亏,他和二哥不对付,加之他很早就去了皇帝的宿卫军,也就接触的少。
这个大哥吧,和他年纪差上八岁,性子却是比阿爷还无趣,在家里就老摆“老子是你阿兄”的谱,对他也是动辄打骂,偏偏他又打不过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到了军中时,若干人怎么也不愿去中军,混到右军来,想靠着带来的粮草和家奴混个正军,结果家奴被收了,粮草给那老狐狸王副将笑眯眯的收了,说是保准他一定能进正军,进是进了,可还是在新兵营里混了一个多月,天天给那些乡巴佬欺负!
连召妓都要找一群人壮胆!
莫说火长要跑,他也想跑!
“你和我翻脸?那先把家里给的铠甲和宝刀拿来。你那坐骑雪里红也是名驹,你若不要,给了我做替马!”
“那是我阿爷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若干人跳脚,“你就是等着让我战场上死!”
听到若干人的话,若干虎头气的剑都□□了。
“等着你战场上死?我现在就劈死你!”
若干人被已经黑化的大哥追的满巷子跑,猛然间见到自家火长经过,连忙求救的大喊了起来:“火长救命!火长快救我!火长啊火长!”
可惜贺穆兰似乎是没听见,也没注意到这边,只是脚步微顿了顿,就朝另外一边去了。
“没家奴本来就是等着战场上死!我那一身宝贝,上了战场就惹眼,若不是火长几次三番相救,早就被人砍啦!”若干人被若干虎头教训的没辙,大叫了起来:“若不是你把我的家奴要走,我何至于这么危险!”
若干虎头闻言大惊。
“你说什么?就你那中等货色的铠甲,也还有人想抢?”
“原来你们给我的是中等货色吗?”
若干人悲愤地叫道。
“这不是重点!”若干虎头将剑一收,插回腰上。“怎么回事?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只好把东西全给你换……”
“休想!你收走我死的更快!”
若干人将头猛摇了起来。“还有阿兄,我中衣也不够穿了,让家里送一点来吧。又没有家奴给我洗衣服,手都要冻裂啦。”
“……你走的时候,怜姨就差没把屋子给你搬空了。”
“我的中衣被火里人给撕了!”
什么!
若干虎头又想拔剑了。
不过这次想砍的不是自家的蠢弟弟,而是同火的众人。
“我就知道有那种传闻的火里,像你这种皮滑肉嫩的呆不得!我原想着你熬几日熬不住就要来求我去中军,想不到……”
他的眼前出现了自家弟弟和狄美人被逼到铺角,被迫撕烂衣服,苦苦挣扎的样子,双目皆赤。
“可恶!我这就去……”
我若干家的血脉,竟沦为那群……
“……所以,我们家火长这么一说,各个都觉得还是我的中衣干净,索性全给我撕了。可惜了,还有几件是阿叔给我带的南边,咦?阿兄你眼睛怎么红了?”
若干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若干虎头。
“什么?什么干净?”
若干虎头没听到重点,只听到干净、撕了几个字。
是因为我弟弟特别干净,所以才被欺负吗?
也是,若是和那些臭烘烘的乡下军户比起来,这臭美的小子确实……
“我说,我们火长说脏的布条裹伤口会让伤口烂掉,所以我们用来裹伤的布条全部都是干净的布条撕掉煮的……”
若干人言简意赅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然后又和兄长说道:“就是这样了,家里下次送东西来,记得让我阿母给我送些中衣。”
他的阿母虽然是姬妾,但在家中一直受宠,若干家人丁单薄,他阿母生了个儿子,手头也算宽裕。
“原来是这样……”若干虎头点了点头。“你身为若干家的后代,万不可轻忽至此,堕了若干家的名头。你姓若干,我也姓若干,我们在军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联系到一起。”
他想到刚才的事情,整张脸都冷了起来。
“我不想听到别人说若干家的少爷得了病,你明白吗?”
“咦,还可以这样啊!那我真的要想法子弄出点病……”
“若干人!”
“……知道了。”若干人老老实实地回他哥哥。“那我的家奴,还有中衣……”
“我今日出来还有事,先去办事了。”
“喂,到底给不给我啊!阿兄!阿兄你别跑啊阿兄!”
***
贺穆兰离开了游寨,漫无目的的在黑山城里游荡起来。
黑山城是一座古城,建在阴山山脉上。阴山山脉是古老的断块山,绵延数千里,塞外都认为阴山有“七十个黑山头”,便是说断开的山与山之间,都会有的那道缺口。黑山城是在其中一个黑山头后筑就的简陋城镇,黑山大营就驻扎在前方不远的草原上。
黑山城虽然简陋,却是北方不少商人喜爱的发财之地。柔然人虽然穷的叮当响,但柔然多年来四处劫掠,不但扫荡魏国,也侵犯其他国家,总有一些好东西留下。大魏和柔然开战以来,胜多输少,魏兵得了不少东西,苦于无地方交易,自从黑山城来了商人,总是能很快出手,
这些商人收他们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按市价收,总是要贱上一点。但是因为兵器、甲胄还有一些其他的例如头发之类的东西很难自己出手,就算是贱价卖,没什么头脑的鲜卑兵们也都换掉了。
中军中有些家族显赫或富裕的就聪明的多,会经常派家中的管事或者奴隶来处理家中子弟的战利品,再给他们运来需要的一切。
这些商人有的还替鲜卑军户的家中送信。因为鲜卑军户的家大多在六镇,也是这些北方商人常去的地方,既然顺路,又能得些银钱,还不占什么运货的地方,这差事也人人爱干。
只有一些倒霉住的偏远的军户家没人送信,但话又说回来了,来黑山大营这没什么太大油水的地方,不是为了保护在黑山不远处的六镇,谁又愿意来呢?都奔着灭秦或者灭燕的军中去了。
所以黑山大营的军户还是以六镇居多。
贺穆兰对这样纯粹的“军镇”一点也不陌生。花木兰所住的怀朔就是一座军镇,她的堂兄花克虎还是怀朔的镇戍军。黑山城虽然不大,但要想一天逛完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好在其中随便晃悠一下,待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回营去。
北魏根本没有什么集市之分,东西南北都有卖东西的地方,贺穆兰踩过不少摊子,有不少甚至就是军中儿郎,得了战利品拿来交换自己所需的东西的。
她没想到这也是个办法,有些感慨的在这些换东西的汉子摊子前蹲了半天,有见到女儿家的项链的,有见到短刃长刀的,还有见到一大堆金色的头发,被束成很多束,也摆在包袱皮上贩卖。
贺穆兰先是有些不解,后来一想阿单卓曾说过,花木兰还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也曾收集过死人的头发贩于商人,给那些鲜卑贵族去做假发。想来柔然是个汗国,境内也有白种人,这魏兵得了金发,自然也就割下来也当个稀罕物卖了。
这么一想,贺穆兰顿觉古代人过的也是可怜,当个职业军人,军队里除了包饭什么都不包,大东西要上交充作军功,就算得了一些东西,因为没有货币的缘故,交换来的东西还不一定可以用掉,等死了,留下一堆东西,说不定一旧了,很快就贬值了。
她在后世用的是花木兰受赏赐给的财物,几乎都是好东西,用惯了以后,也就看不上这些从穷掉渣的柔然人身上得到的货色,得到的战利品托胡力浑等人转手,换成布或者换成金银,得到的战马则上交军帐,换成军功和一些粮草。
到了正军,贺穆兰这一火人人手头都有盈余,也可以吃上三餐再加肉汤了,否则也不会有闲布去找那游寨作乐。
贺穆兰在黑山城逛了一阵,见的四处都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就准备回去,待走到一处四面是巷的路口时,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火长”,她每日里被若干人的等人喊到耳朵长茧,顿时就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随后摇了摇头自嘲。
她那群小火伴现在估计是被卷红浪呢,哪里会跑出来喊火长。
就是连狄叶飞那样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也会招妓,实在是很丧失啊。
他不觉得自己是被糟蹋的那个嘛?
想起一众火伴各个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材有身材,搁现代各个都是型男,根本不是那些宅在家里玩游戏的弱鸡们能够比的。可在这古代,愣是一个个讨不到老婆,概因几乎每个军户家子弟都是这等身材,这等性格……
果然是差异产生美吗?
她摇了摇头,走到一半,却发现前方似乎有人斗殴。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几个人围着两个人在混战。
黑山大营命令禁止同军之人不得在营中私斗,同火相残者杀无赦,所以军营中即使结的梁子再深,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打到不可开交。
但在黑山大营之外,还有多少人遵守军律,那就难说了。
被十几个人围着动手之人是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鲜卑男人。贺穆兰身高七尺有余,因为北魏初年度量衡混乱,所以用的是汉尺,七尺有余就有一米七左右,这个头搁现代没有多高,但是在古代已经算是中上的个子了。
但这男人身高足有八尺有余,搁现代,一米九左右的汉子也已经是壮汉,更别说这一水一米六、一米七的年代。
要知道贺穆兰七尺有余,同火中各个都和她差不多高度,在这个注重武勇的年代,八尺有余几乎就等同于“这是一条好汉”。
这条好汉穿着黑熊皮外袍,头顶着一顶鲜卑皮帽,正和另一个男人抵挡着其他人的拳脚。因为他带着帽子,贺穆兰看不清他的脸面,但见他和身后的男人斗着这十几人一点也不落下风,顿时生出敬佩之心来。
这原本只算是一场热闹,贺穆兰看看就想走,谁料到那高大男人身后的男子一见贺穆兰的长相,立刻喊了起来:
“花木兰救我,花木兰救我!”
这一喊,贺穆兰就稀奇了。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救你?”贺穆兰顿住脚,冲那两人问道。
听到他的话,那矮小点的男子忙不迭地喊了起来:“我是左军黑营之人,营啸那天晚上,在右军营墙前暂避过的!这些人非说我在那晚杀过同袍,要教训我一顿,明明就是见我同火那晚得罪了他们,想伺机报复!花木兰,你那夜用枪尾戳过我额头的,你可还记得?”
他这么一喊,倒让她想起来了。
“你这么一说,倒确有其事。”贺穆兰点了点头,冲着斗做一团的几人叫道:“那晚我也在场,此人确实在右军营前暂避,应该没有杀人。”
他来的时候已经吓破了胆子,身上穿着单衣,干干净净,刀是反着拿的,手上的刀刃都是朝着自己。
“你小子不过是黑营一新兵,休要多管闲事!”几个男人冷笑了起来,动作更加粗暴了。“还有你这厮,竟然敢管我们左军的事……”
“营啸之事已过去大半月,军中严厉不得再提。此人既然被中军验过没有问题,那就是无罪之身,同军不得互殴,这是军令。”
护着他的男人声音清冷,手上功夫不弱,几下掀翻了一个左军之兵,“你们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几个左军的士卒一直占不到便宜,心中本来就有些不安,再见他说的正义凌然,不安之心更盛了。只是这为首之人的亲兄弟死在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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