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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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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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个小兵,不是将领,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纵览全局。

    贺穆兰的焦躁许多人都发现了,阿单志奇几次发现菜里不是盐没放,就是放多了,狄叶飞则发现她晚上睡觉开始翻滚了,有几次还真滚到他身边,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若真要动武,狄叶飞承认赤手是敌不过贺穆兰的。

    贺穆兰几次都想半夜偷偷出去,随便往哪个主将的大帐里丢个信什么的,告诉他们下次柔然人去沃野是两支队伍不是一支。可是黑营的人只能在黑营里转悠,最多不过去校场晃晃,否则就是趁夜乱营,是要被军法处置的,贺穆兰也找不到机会出营。

    有时候她起来了,夜里在外面还没走两下,那罗浑就跟了上来。说实话,这个一脸阴沉的男人,真的有时候让贺穆兰有蒙麻袋狂揍一顿的冲动,他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脸上露出“我知道你都是在晚上偷偷练武”的神色来。

    就跟那些高中时偷偷翻看你参考书,看买的是哪家的那种讨厌家伙一样。

    “你从小缺乏母爱吗?”贺穆兰又一次气的忍不住把他一把掀翻在地,“否则怎么和跟着母鸭到处跑的鸭子一般?”

    那罗浑看到贺穆兰不高兴了,他就高兴了。

    所以他扯了扯嘴角。

    “你是公鸭。”

    你才公鸭!

    你全家都公鸭!

    这样的纠结挣扎、痛苦矛盾之后,贺穆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

    要想改变一群人的命运,你首先必须得到达那样的高度。你是个小卒子的时候,连新兵营都出不去,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儿就是校尉一流,连杂号将军都不会住在新兵营里。

    你递不了话,也不会有人帮你递。中军哪怕是个小兵也是他们这种新兵遥不可及的存在。

    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都那么困难,何况想要改变其他?

    随着时间渐渐逼近,她的噩梦越来越频繁,那些马蹄、那些人杀人的景象开始不停地在她的梦里出现。她的梦里没有任何色彩,除了黑就是白,压抑的她几近崩溃。

    狄叶飞也开始烦恼了。他发现花木兰晚上有时候开始动手动脚。先是假装做了噩梦,然后就手脚乱挥,最后在他的脸上或者脖子上乱摸。

    要不是看在他平日里还安分,也许真的是做梦,狄叶飞早就也趁夜把他蛋蛋给踩爆了。

    但老是这样被乱摸也很烦,男人是有**的,花木兰不知道有意无意,但在黑夜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气氛里,一只温暖的手若有若无的摩擦你的脖子和耳朵、脸面等处,让他这血气方刚的年龄频频清晨去换亵裤。

    贺穆兰正在噩梦中,柔然人杀过来了,一千多骑带着同样一千多匹的空马,浩浩荡荡的冲他们金十二奔腾而来。武器反射着太阳的光,闪的她睁不开眼,人数越来越多,她被身后掀来的大力扫落马下……

    战马也到了,压在她的身上,一只马踩在了死马身上,压在她的腰间,腰上一痛,然后是喉咙,喉骨碎了吧……

    她伸出手,不停地推着身上的马尸,推翻它!推翻它!推翻了她就可以出去了,杀出去!这次她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

    “杀!”

    她终于把身上的马尸推翻了!

    “花木兰,你搞什么鬼?”

    因为花木兰双手乱招而被弄醒的狄叶飞,终于忍无可忍的起身想教训一番花木兰。虽然趁人家睡着在黑夜里动手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他大半夜又摸身又摸脸难道就光明磊落了吗?

    所以他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迫使他不敢再装睡。

    他果然是装睡的!他的手刚碰到花木兰的喉咙,就被他甩了出去!

    这么大力气,还敢说不是有预谋!

    因为花木兰那边的动静太大,四周铺席上沉睡的火伴陆陆续续的醒来,夜晚熄夜以后不能起明火,所有一群人都是睁眼瞎,坐起身纷纷问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听到狄美人在叫?”

    “咦?花木兰终于忍不住对狄美人出手了吗?”

    “出你个蛋球!老子被丢出去了!”狄叶飞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恨道:“花木兰,你搞什么鬼!大半夜鬼上身啊?”

    贺穆兰刚刚惊醒,还沉溺于翻滚、被压,杀出一条血路的噩梦中,猛然间听到狄叶飞一声厉喝,喉咙里居然拖出长长的嘶吼声来。

    “杀……!”

    “杀什么啊!”阿单志奇纳闷地抓了抓头。“花木兰,你那么迫不及待想对上蠕蠕吗?”

    其他几人见贺穆兰还有些迷迷瞪瞪,怕贸然去碰她也会跟狄美人一样被丢出去,只好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普桑普战已经是黑营的老人了,对视一眼后,弟弟普战出了声。

    “他看起来像是魇着了。怪了,一般没上过战场的人不会这样啊。他之前难道和蠕蠕或者其他什么人对上过?”

    阿单志奇和他在灶房接触的多,当下就摇了摇头。

    “没,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家,他替父从军,以前没有打过仗。”

    “我之前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做过几天噩梦,但很快就好了。也没他这么厉害。他这感觉,倒像是万人屠过似的……”

    “难不成……”吐罗大蛮看着身边的黑暗,突然打了个哆嗦。“我曾听阿爷说过,军营里有时候会有战死的冤魂找人麻烦,是不是找到花木兰了?”

    “不会吧……”

    一群没接受过高等教育也不识字,几乎承袭整个部落文化长大的军户们纷纷露出迟疑的表情。

    “那怎么办?普战你做过噩梦,你知道吧?”

    “喊他。把魂儿叫回来。”普桑突然开口。“我们喊他。”

    “花木兰,醒醒……”

    “花木兰,你做梦啦!”

    “花木兰,狄美人在你面前脱衣服啦,快醒过来哟!”

    贺穆兰的脑子里全是尸山肉海,她听到无数人在喊花木兰,花木兰,紧绷的神经却一直都松不开来。

    “什么花木兰,我不是花木兰。”

    “花木兰享受杀戮,我就是个胆小鬼。”

    “花木兰忍耐是怕自己大杀四方,我忍耐是因为我怕死。”

    “我不配当花木兰。”

    “不配……”

    那罗浑见到贺穆兰闭着眼睛紧蹙眉头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一股无名之火猛然涌上心间,他站起身子,离开温暖的床褥,走到贺穆兰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巴掌。

    啪!

    啪啪!

    胡力浑已经咬着手指了。

    那罗浑一定是被“万年老二”的名头逼疯了,现在趁机报复!

    等花木兰醒了,他要不要上去挡着他不被揍死啊?

    算了吧,花木兰那力气,上去拉架只会被打爆头吧?

    “你给我醒醒!你是见到我的杀气都毫不畏惧之人,怎么能做恶梦做到鬼嚎鬼叫!给我醒过来!”

    那罗浑准备她再不醒,就上脚踹了。

    做梦梦的再深,也不会脸上挨几记巴掌还不醒的,否则那就不是做梦,是梦游了。

    所以贺穆兰突然惊醒过来,抓着那罗浑已经抬起在她面前的脚踝就往前一抖。

    梆!

    咚!

    在两声让人后脑仁儿都疼的响声中,那罗浑失了重心,往后跌了个正着。

    “我*&;&;%%!”

    那罗浑咒骂一声,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各种五彩斑斓的光来。

    “醒了没?”睡在贺穆兰右侧的阿单志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贺穆兰面前晃了晃。“你刚才做噩梦了。”

    贺穆兰摇了摇脑袋,看着在黑夜中气愤地直喘粗气的那罗浑,以及各种不明所以的“我的天啊”、“真吓人”之类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做了什么癫狂的事情。

    她一直是个非常自持的人,会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因为如此,一旦在心间压的事情多了,也容易出事。

    在现代时,她还有好友顾卿聊一聊侃一侃,听听家里的活宝哥哥耍耍贱,到了这里,举目无亲,人人都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有时候听到“花木兰”听多了,忍不住就为自己悲哀。

    她是贺穆兰,不是花木兰。

    名字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承载着一个人所有的经历,许许多多的一切,从出生前到出生后,融汇在一起,才有这个名字。

    名字是符号,又不止是符号,它是构成一个人最基本价值的基础。

    贺穆兰就坐在这个黑夜里,呆愣愣地开始考虑起了哲学的问题。

    贺穆兰呆了,狄叶飞和那罗浑不干了。

    被扔出去的正是他们。

    “你到底梦见什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狄叶飞钻回被褥里,“再这样,就算你是火长,我也不跟在你旁边睡了!”

    “狄美人,来我这!”

    啪!

    吐罗大蛮刚开口,就被胡力浑拍了一巴掌。

    “我梦见……”贺穆兰眼神迷蒙,像是中了妖法一般飘忽地说道:“我梦见我被一群柔然人围了,但是不敢下手杀人。我的箭射歪了,害死了同火,我被扫到马下,被万马践踏,成了肉泥……”

    她的语气太认真,让同火之人的后脑勺都瑟瑟发冷。

    阿单志奇只觉得心里特别沉重,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沉重。听见一贯出类拔萃的火长说出这样脆弱的话,他首先升起的不是鄙夷,而是一种怜惜。

    怜惜什么呢?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样厉害的人物都会被踩成肉泥的话,那他这样的岂不是会被万箭穿心?

    所有人都觉得心里荒突突的,只有那罗浑眼睛发亮,恨不得兴奋地大叫一声。

    他的杀气终于成功了!

    虽然他和花木兰比武时,他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但那位异人说过,杀气渐成后,凡被杀气影响,皆会心神俱惊,心志若薄弱的,此后夜不能寐,直至堪破幻境方可破而后立。

    花木兰原来中了招,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罢了!

    原来那异人传授的功法不是骗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误会,那罗浑想太多了。

    小剧场:

    异人:少年,我见你骨骼清奇,气质特殊,欲教你一招沙场万人敌的功法,你可愿意学?

    七岁的那罗浑(茫然点头):好。

    异人:可我肚子好饿,可否……

    那罗浑:哦,那这个胡饼给你。
 第122章 能者多劳
    黑一;右军新兵营里的第一;公认的随时可以升入正军之人。莫小看新兵营的第一,要知道,正军的第一;百夫长里的第一,千夫长里的第一;最早的时候,也都是新兵营里的第一。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个人的成就如何,很多时候在新兵营里就看出来了。

    典范,是一个可以催促着人不停向前的力量。

    所有人都仰望着、期待着。比试时,会点你出来做演示。操练时,下意识都以你那火作为基准。人人的眼光又羡又恨,既是羡慕,也是厌恶,你的名字会不停的被人反复念诵;每个人见到你不是露出“久仰大名”的惊叹,就是“原来也不过如此”的鄙视。

    贺穆兰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期望着。她从上小学开始,成绩只能算是中上,若不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她爸也不会一天到晚愁着她日后能做什么,最终在她大学的时候让她填报法医学的专业了。

    冷门专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可以帮她把坑找好,跳进去就不用出来了。

    她从未名列前茅,也没做过什么“第一”,所以,当无数人看着她,在她的身上贴上“右军新人第一”的标签时,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不是幼儿园里抢一朵小红花,也不是上学时拼什么班长,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无数眼睛看着你,窥伺着你,看你做到什么地步,等着你倒下的时候踩着你上去。

    这一切,甚至连掩饰都不需做。军营的一切,都干脆利落的让人一目了然。

    就算是贺穆兰所在黑一的一火里,几个伙伴间自己都会相互比较。那罗浑是家传的枪术,阿单志奇是用枪,普桑普战两人也用的是长枪,胡力浑虽然用的是矛,其实和枪没什么区别。

    对了,贺穆兰用的也是枪,谁叫她穷呢。

    这一火里,大半用的是枪,你的枪快,我的枪狠,你的枪法好,我的枪法势大力沉,哪怕只是相互切磋,心中都要比较。

    花木兰曾经存在的火,是一个实力普遍偏弱的火。她是其中隐藏的王者,是久久才出鞘一次的利剑,所以每一次出鞘,总是让人特别惊艳。

    而贺穆兰不是,她是已经亮出去的利刃,人人都要打量打量她的剑刃锋不锋利,剑身是不是强韧,能不能渴饮敌人之血。

    当然,你打量剑身是没问题啦,可是要打量……

    “你到底在干什么!”贺穆兰忍无可忍地拍掉吐罗大蛮伸出来的手,一记肘击震的他后退数步。

    “一早上你就绕着我屁股后面转,到底要摸什么?”

    难不成他们看出自己女人的身份了,想要验明真身?

    贺穆兰心中突然一凉,脸色也渐渐冷了起来。

    她与花木兰差这么多吗?花木兰可以在军营中藏上十二年不让人知道她的性别,她就只能藏上几天?

    “老子就想看看你鸟儿有多大!”吐罗大蛮咧着嘴叫嚷了起来。“他们说你力大,腰力肯定也强,我们几个比过了,果然是鸟儿大的力气更大些,来来来,让兄弟们看看,到底力气大成这样的是不是比别人多个头!”

    “多什么头?”贺穆兰将吐罗大蛮一把推到旁边,开始系皮盔的带子。

    咦?

    啥?

    贺穆兰猛然一下子反应过来。

    比什么?

    他们都比过了?

    到底是怎么比的,哪些人比的?

    贺穆兰木愣愣地看着早上还留在屋子里的众人。除去每天清晨都要出去练戟的狄叶飞、永远不合群的那罗浑,其他众人都在屋子里。

    想到他们早上一溜人出去嘘嘘方便,顺便再比一比……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你小子还装傻……”吐罗大蛮诡笑了起来。“不是特别大就是特别小,哪个?哪个?一定是特别小吧?”

    “恩,特别小。”

    都没有。

    贺穆兰不怎么在意的回答。

    谁料她答的这么随便,吐罗大蛮反倒不以为他小了。

    真小的人,应该自卑的立刻跳脚才是,而不会这么若无其事。

    该不会……

    吐罗大蛮用余光瞟了眼贺穆兰的k下。

    不会真的和他的力气一般大吧?

    那得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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