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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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柔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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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长天一摸身侧,柳如烟不知何时走了。

  吴长天悄悄爬起,找到了自己的玄铁剑和箭囊、镖囊,却见镖囊中有一个纸
团。他忙将纸团塞入衣袋,悄悄出了门,纵身一跃上了房头,乘着夜色未褪几个
纵跃,便出了客栈。再几个起落,人已上了大道。他先向左走一百步,再向右拐
一百步,再向前走一百步,便到了一所豪宅前,在朱漆大门对面照壁上的「福」
字的起首一点上一按,照壁前已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圆洞,他悄无声息地
钻入洞中,沿着洞内下斜的石梯往前,在另一个洞口出来,面前便赫然是一间秘
室,石床石几石凳一应俱全,这里便是吴长天在边城中的容身之处,那座宅院便
是好友「丹丘生」的,而这个秘室也是他为吴长天建的,「丹丘生」表面是边城
屈指可数的富商之一,暗地里却是江湖中有名的「回春圣手」,特别对解毒可以
说是独领风骚。而他与吴长天的关系却无一人知晓,吴长天也从不将自己与他的
关系告诉任何人。几十年来,没有一位仇家想到他会藏身于此。

  吴长天点亮火折子,将那团纸打开看了,却是柳如烟留下来的,上面写着娟
秀的几个小字:「长天,爱你之心,至死不渝。奴家请你办的事,也请尽力。十
日之后午时,我们在华盖寺相见。你的烟。」

  吴长天皱起了眉头。心中万分矛盾,柳如烟步步紧逼,不杀韩忆梅如何向她
交代,但韩忆梅却是那好的一名女子。这却如何是好。吴长天百思不得其解,便
信步走到了后园中。

  这是一座方圆百顷的花园,假山怪石,花鸟草虫、亭台楼榭,别有洞天。吴
长天尽情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暂时将烦恼丢在一旁。转过一道假山,却见丹丘
生正在园中练剑。吴长天忙揖手道:「兄长,您可真早哪!」

  丹丘生忙将剑弃之一旁,邀约吴长天到亭中小坐,他诧异道:「吴老弟不是
在翠云湖边置了房舍田产退隐江湖了吗?我还道哪日到府上叼扰呢,哪知你却闲
不住又出来了。」丹丘生身板瘦硬、一缕长至肚脐的黑须,一袭藏青色长袍,看
起来相当精神。

  吴长天将「青龙会」的追杀说了,却略去见到了柳如烟一节。

  丹丘生道:「其实也不必担心,这『青龙会』现在势力如日中天,又加上仰
仗了云贵总督唐定邦的势力,真是无法无天,不过我听说前两日在与四川青城派
的一场械斗中,青城派得到云南大理点苍派相助,这『青龙会』损失不少。看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一点也不错。」

  吴长天颔首不语。隔了半晌,他对丹丘生道:「你我兄弟好久没有拆招了,
我倒想看看兄长的『回风剑法』如何了。」说着,便抽出了玄铁剑。

  丹丘生哈哈一笑:「想必老弟的『天阙』剑法已入化境了。」也不多说,挺
剑便向吴长天剌去。他的剑法轻灵飘忽,刚柔相济,确已做到了收发自如。他第
一招「轻风拂面」一扫,便向吴长天的面门袭去。吴长天玄铁剑一横,便封住了
来剑,哪知这其实是虚招,丹丘生未等招式递老,长剑忽然向内圈转,径向吴长
天「丹田」刺去,这第二招叫「风吹杨柳」,也是极为轻灵。吴长天大惊,硬生
生将身子斜掠出两尺,同时,一招「天崩地裂」改剌为劈,径向丹丘生右肩劈下,
丹丘生见来势凶猛,沉腰提胯,用剑一横,他那剑也是有名的「青缸剑」,不怕
劈的。只听「当」一声巨响,二人均是「登登」地退了两步,虎口发麻,不禁相
视一笑。

  「呵呵呵!」一声夜猫子似的笑从天幕中传下来。一条灰影从一株菩提树上
飘了下来。正是那日在酒楼上缉拿吴长天的那个有着一双三角眼的灰袍客。他边
走边拍着手道:「妙妙妙,一柔一刚,一轻灵一沉雄。却均是内力深厚,在下佩
服。」

  「足下何人,如何擅入本人花园。」丹丘生道。

  「好个丹丘生,别小器,我只是来看看美景而已。想不到你倒过得安逸。人
家江湖中风风雨雨,你却在这里阅尽人间春色。小老嫉妒得紧哪!」那人捋了捋
稀疏的胡须。

  丹丘生左看右看有些愕然,看看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曾见过此人。

  「兄台不必介怀,我只是奉主人之命请这位吴兄到主人府中一叙。找了一夜
找不着,适才路过花园,见风景甚好,进来小憩片刻。想不到却遇上了吴兄。丹
兄,请一边休息,你还是你的大老板。」说着一拱手。

  吴长天知来者不善,长剑一握,更不答话,便向那人袭去,那人双手一分,
双钩在手,径向吴长天挖来。吴长天力道刚猛,剑剑挟起呼呼劲风,那人却诡秘
异常,忽而如急风骤雨般左右连击,时而又如三春杨柳一般舒缓往来,让人摸不
清路数。忽然,吴长天一招「天光云影」,长剑生风,将那人全身笼在剑光之下
;那人也不急,单钩一招「夜叉探海」,直向吴长天喉部钩去。而右手钩却去迎
击吴长天的剑。这却正是吴长天的破绽所在,「天光云影」剑圈极大,唯独剑圈
中间最虚。吴长天眼见左钩已到,只好回剑自保,那人却欺身而上,将右手钩向
吴长天会阴部钩去,却是最为毒辣下作的打法。吴长天大骇,身形暴起,跃起在
空中「刷刷」两剑,将那人逼退两步。然后连连按动袖内机括,袖箭便从上下左
右袭向那人,那人身形一挫,躲过了袖箭,吴长天已几个起落,身子如大鸟般向
花园外掠去。那人随即紧跟着吴长天而来。

  此时,城中开始有了吆五喝六的叫卖声……

  柔情万缕又是八达酒楼,依然一样的好酒,一样精致的小吃。可吴长天已索
然无味,摆脱了那人的追赶后,他已觉得非常劳累,他那种退隐田园、隐姓埋名
的想法一时比一时强烈,可「飘萍客」沈青莲的话却又时时在耳旁想起:「满目
皆是江湖,你往何处退呀!」他知道,翠云湖畔那座宅院如今已在「青龙会」的
监控之中。而「丹丘生」那里的秘室至今虽无人知晓,但今日那个灰袍客既已知
道他与「丹丘生」的关系,难免不会使人起疑,那里看来也是少去为妙。

  而灰袍客曾与他在此相搏,他就再精明,也想不到我又来到这里。

  「沉吟间,已将一壶,狮山陈酿」喝毕。

  他大喝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好呀!喝酒也不约约老兄!」声到人到,骨格清奇,长袖飘飘,一身青袍
的「丹丘生」已来到他的酒桌旁。

  「啊呀!是陈老爷呀!真是稀客。难得来光顾小店!」一身肥油的酒楼老板
已跟到了「丹丘生」身后。

  「有雅座单间吗?」「丹丘生」淡淡地问。

  「有,有,二位请!」酒楼老板将二人延请至顶楼临街的单间里,一壶上好
的「铁观音」沏了上来。

  丹丘生压低声音对吴长天道:「你是知道的,城中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已
打探清楚了,那灰袍人却是总督府中的捕头。平日看起来整天饮酒赌钱,却没有
想到会有这好的身手。」

  吴长天稍一沉吟:「我看此人大有来头,他的武功虽毫无路数可言,却是功
力精湛,而他的身形步法我又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以后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最好离开边城一段时间!」丹丘生道。

  「好,等我办完了眼前的事,我就去了。」吴长天说完,将满满一盅酒倒入
了喉中。

  「丹丘生」飘然离去了。吴长天仍在酒桌上豪饮不止。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
心绪很不宁,而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把茫然的眼睛投向深长的街道。忽然眼
睛一亮,他似乎看见了韩忆梅。依旧是那身淡蓝色的长袍,依旧是忧郁的双眼,
在人群中独自徜徉,他揉揉眼睛再看,是她,真的是她。他左手提剑,右手拎着
酒壶,身形一纵,即从酒楼上飘下去,跟着韩忆梅往前走去。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声此起彼伏,吴长天却只是看着韩忆梅,看着
她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的身影。

  走过了街角,韩忆梅拐入了幽长的小巷,小巷很窄,两面都是高墙,即便是
白天也很少见到阳光。韩忆梅轻轻地向小巷深处走去,就如一株丁香花在风中开
放。

  吴长天从黑色的包袱中取出弩箭,张弓搭箭。吴长天之所以是「边城第一杀
手」,不仅是练就了至刚至猛的「断石开碑手」,不仅练就了威力无边的「天阙
剑法」,这弩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功夫也是久负盛名的。

  他把箭头对准了韩忆梅,他看到她在前面轻盈地走着,他看到了箭尖已指向
她致命的部位,他已拉开了弦,但不知怎的,他的手竟有些发抖。妈的,他在心
里骂自己,是酒喝多了吗?他再一次拉开了弦,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在心底暗
自叹了一口气。

  一只苍鹰飞过,掠过了小巷天空,吴长天猛地将箭尖对准了天空,只听「嗖」
的一声,那鹰便一头栽了下来……

  吴长天一仰脖,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小巷,他细长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摇晃着。

  落日融金,暮云四合,吴长天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翠云湖畔。看着收网回
航的渔家和归巢的水鸟,吴长天突然有了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他在沙滩上坐下
来,仰望着远处的天空和黛色的山峦。也许,他应该到山那边去,他应该离开这
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想着想着,他眼皮发沉,竟在沙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吴长天突然醒过来,他抬起朦胧的睡眼,看看四周,好
象是在一个房间里。他揉揉眼睛,四处一看,壁上书画条幅似曾相识。这是哪里?
我怎会在这里?吴长天摇摇头,依旧想不起自己是怎来的。

  「你醒啦!来,喝一杯茶吧!」一声柔美的声音响在耳畔,那声音是如此的
清丽与柔和,如同三梅间轻轻飘拂的柳枝。一个镂有金色图案的枣红色陶杯伸到
了他的面前。吴长天的确渴了,也不管那多,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他慢慢转过
头去看,起初见到白而细长的手指,再往上是淡蓝的手臂,再往上看……吴长天
不禁大吃一惊,那脸盘,不是韩忆梅是谁?吴长天心开始狂跳不已,他闭上了眼
睛,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啦?」

  「你现在在天香阁中。你喝醉了,睡在翠云湖边的沙滩上,我恰巧走出去散
散心,看到你,便请人把你扶到这里了。你好些了吗?」韩忆梅仍是温言软语,
每一句话都让人心中无比熨贴。

  吴长天仍是闭着眼睛,喃喃地道:「谢谢!」

  「客官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你真是好心人。」吴长天现出一缕疲惫的笑意。

  韩忆梅为他轻轻地掖好了被子。转身走到了窗前,默默地向远处的天空张望。

  吴长天在心中暗暗骂自己,你是怎么啦?那么多仇家在追杀你,你却在沙滩
上醉得人事不省。十多年来,你未曾醉过,也未曾有过如此缠绵悱恻、优柔寡断,
再不出手,你就完了。

  吴长天突然以迅疾无比的速度翻身站起。从贴衣中抽出一柄短剑,一纵身勒
住了韩忆梅的脖颈,用剑尖指着她的咽喉,低沉着嗓子说:「有人要我杀了你,
得罪了!」

  「是谁要你杀我的?我真值得你这样的大英雄杀吗?」韩忆梅依旧是淡淡的,
仿佛看穿了生与死。

  「受人之托,不能告诉你。至于我,只是草莽一个,你不该引狼入室。」吴
长天冰凉的剑尖已触到了她温热的肌肤。「我寥落江湖半生,你是唯一让我心动
的女子,但我不得不杀你。」吴长天一字一句道。

  「我不值得你杀。」韩忆梅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我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了
你的沧桑与豪迈;你不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也不是一个受人差遣的黑帮
刺客;你有你遗世独立的人格和一颗侠肝义胆。你会杀人,但你的对象不是弱势
群体。」韩忆梅的话虽似淡淡地说,但如一记重锤敲着吴长天的耳膜。

  吴长天手中的短剑渐渐垂了下去。他眉头紧锁,痛苦万状:「为什么杀你是
如此的艰难?」他慢慢地垂下了头。

  「因为你不会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而且她又没有什么劣迹。」韩忆梅
仍然望着外面的天空。

  吴长天颓然地拾起长剑,缓缓地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韩忆梅柔美的声音:「我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华盖寺是边城一处胜地,这里有一座高高突兀状如馒头般的山峰,华盖寺就
建在这个「馒头」的顶部。寺前有一株数千年的古柏,那柏树状如一把擎天巨伞,
寺名因柏而起。攀上寺即可俯瞰边城全景。

  而那通向古寺的石径却是随山势直上直下,难以行走。因而平时鲜有人来。

  当金色的阳光笼罩在群峰之巅时,吴长天已到了寺前的树下。他静静地立在
那里,望着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边城,他熟悉这一座边城的每一条街道,甚至每
一条小巷,每一座建,那座檐角如振翅欲飞的大鹏的建是近日楼,那是他曾经刻
苦攻读和习武的地方。可是现在都要远去了,也许在明天,他就要离去。

  柳如烟缓缓地从山下走上来了,虽是陡峭的石梯,但她却脚步轻盈,一袭黑
衫衬出她的华贵雍容与冷艳,她虽然用斗笠遮住了头部,但吴长天仍然看得出她。

  「你来了!」吴长天走上去,微笑着对她道。

  她挽着吴长天的臂弯,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笑。然后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
用双臂环绕着吴长天结实的腰。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心的力,仿佛要与吴长天合而
为一。她就象一簇黑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烧。

  吴长天感到自己的血也在飞速流转。

  半晌,柳如烟仰头望着他的脸:「长天,我知道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吴长天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开玩笑了,以你的功力,杀她十次也够了。」柳如烟笑道。

  「我杀不了她。我没有实现我的诺言,我生平第一次失信了。并且是在自己
曾经的爱人面前。」吴长天的睫毛中似有一丝泪光,「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我
下不了手。」吴长天把身体靠在柏树屈曲盘旋的老干上。

  「你莫不是爱上她了吧!」柳如烟恨恨地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一名弱女子,我杀了他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杀手还有原则,笑话。你不知道她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柳如烟道,
「你却不怕得罪我。你就不怕你『第一杀手』的名声付之东流?」柳如烟怒不可
遏道。

  「请原谅,我真的杀不了她。」吴长天说。

  「那好,我就不再劳你大驾了,我会另请人的,必要时我也会再请高手。」
柳如烟冷冷地说。

  「你非杀他不可吗?」吴长天正色道。

  「非杀不可。」柳如烟咬牙道。转身向山下走去。

  「别忙!」一声清冷的声音飘来,柏树上翩然落下一名灰袍、矮胖的老头,
几绺稀疏的黄须令人生厌,面色铁青。正是欲擒拿吴长天的灰袍客。他一扬双钩
便将柳如烟的斗笠掀下来。「『夺命罗煞』,想不到会在此遇到你,你既贵为总
督夫人,还要在此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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