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刘萍娣束手无措的望着苏馥,“刚才护士又来催着缴款了,我只怕再拖下去医院不肯救你爸。”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苏馥转身去找医生,得到的消息是苏盛通如果两天后能平安醒来至出院,最低花销要八到九万,而如此醒不来,医药费将会是一个无底洞。
凌晨,医院外的天空一片漆黑,苏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入夜色中。夜凉风吹来,露珠沾湿着鼻尖,慌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她走到公共电话拔了亲戚的电话。打了几个电话,总共凑到一万五但仍是饮鸩止渴。苏馥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李谚喻吃了上顿没下顿,赵远是个伪富二代,都不是靠谱的主。
东方鱼吐白,苏馥在骆氏大厦门前等候,好不容易熬到前台小姐上班,得到的答案是田雅香极少来公司处理事务。苏馥进一步追问田雅香的住处及联络号码时,前台小姐却是拿“不知道”来敷衍人。心急如焚的苏馥直接往楼上走,谁知眼尖的前台小姐直接叫保安,保安架住苏馥扔出公司名外,守在大门前不让她踏进大厦半步。苏馥只得在大厦门口等了将近半个钟,却仍没有等到田雅香的影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不敢想像再不给医院缴费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百般无奈之下她打了赵远的电话,“我有事急需用钱,能借我点吗?”
“什么事?”赵远仍在被窝中赖床,声音透着股迷糊。
“家里的事。”由狗引发的一连串事已经失控,焦头烂额的苏馥真没有闲情现身说法。
听出苏馥声音的憔悴,赵远猜测事情的严重性,“多少?”如果是平常事,以她好强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开口求人。
“越多越好。”
“我身上只有两千多块的闲钱,社里还有五千多的经费,你都先拿去应急吧。”赵远赶紧起床穿衣服,“你在哪,要不我送过去?”
“我过去拿吧。”苏馥深深叹了口气,“谢谢你,赵远。”
“是朋友就别说这客套话。”
第五十章 折腰
赶到学校时,赵远已等候在校门口,见到憔悴不堪的苏馥不禁吓了一跳,他将一大叠钱递了过去,“你需要多少?实在不行我找朋友借一下。”
“麻烦你了,有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他的哥们多是些酒肉朋友,东凑西凑也只是杯水车薪,当前最要紧的是将田雅香找出来。如果不是她走关系让爸妈下岗,爸爸此刻又岂会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转身走的时候,毫无头绪的苏馥犹豫问赵远,“你知道骆氏董事长住哪吗?”
“骆氏董事长?”赵远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你是说那个‘人狗骂战’的田雅香?”
苏馥点头。
“你问她干什么?”
“好奇而已,你说她做了这种事,心里睡得安稳吗?”
“噗……”赵远喷笑,“你也替那个工人打抱不平啊。她住哪我不知道,但有个人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馥着急道:“谁啊?”
“骆秦天。”赵远奇怪的望着苏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骆秦天是骆氏的小开。”
骆秦天?田雅香?苏馥愕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会是这种关系。好像……记得刚进Z大时有人说过骆秦天是骆氏集团的继承人,只是当时随耳这么一听,根本没往心里去。
苏馥拔腿就跑,拦了的士往骆家别墅跑,留下一头雾水的赵远在原地叫唤。车经过闹市往山道驶去,道路越来越僻静幽静,不堪的记忆袭入脑海,苏馥死死箍住双手,她降低车窗呼吸新鲜空气。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迎面驶来,急驰而来快速消失在远去的山道上。脑海中突闪过一道光,苏馥激动道:“师傅,快调头追上前面那辆车。”该死,总觉得车上的女人有点熟悉,竟然是罪魁祸首田雅香。
司机找个地方调车,开足马力往前追,却没有黑色轿车的影子。苏馥懊恼的揪头发,竟然让那个女人从自己眼前溜走了。时间争分夺秒而过,苏馥没有通天本事将田雅香偌大的城市中找出来,她瞬间做了个的决定,跑了老的跑不掉小的,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这场车祸,是由多米诺骨牌效应引发的,即使没有直接责任却也逃不出间接关系。网络爆红的视频能在瞬间删除或失去链接功能,除了骆秦天有这个能力,还会有谁?已经没有时间再输了,她得想个万全之策以确保骆秦天肯拿出赔偿……
赶到MSK科技公司,漂亮的前台小姐亲和力十足,“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有急事找他,麻烦你通知一下他可以吗?”
前台小姐微笑道:“对不起小姐,骆总很忙,你还是先预约再来吧。”
苏馥挫败,“麻烦你通融下,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找他。”
“不好意思小姐,骆总的行程已经排满了,我真的不能安排你见他。”
软的不行,苏馥不敢再来硬的怕被保安扔了出去,“你的电话能借打一下吗?”
征得同意,苏馥背对着前台小姐压低声音给李谚喻打了个电话,“记得骆秦天的电话吗?快给点我,有急事。”
“OK。”李谚喻在电话那头笑得贼,“以前我偷偷从你手机里存下来的,想不到派上用场了。对了,你昨晚跑出去了,今天一早有课也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记下号码后,苏馥拨给了骆秦天,谁知连拨三四次都没人接。前台小姐的目光已经时刻关注着,她不禁急了,“尼玛,倒是给我接电话啊。”
电话重拨到第六次的时候,骆秦天低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苏馥深吸了口气,“是我。你在哪?”
骆秦天迟疑了一会,“苏馥?”
“我在你公司前台。”苏馥死死克制住愤怒跟恐惧,“有事找你。”
“把电话给前台。”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苏馥将电话递给前台,接到指令的前台微笑着领她搭电梯到十五楼。MSK的规模很大,光是软件、游戏研发的精英都达数百名,办公室装修的富丽堂皇,员工有条不紊的在电脑面前工作着。
前台领着苏馥进了骆秦天的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苏小姐先等一下,骆总在开会一会就回来。”
苏馥打量着黑色布格的办公室,过于男性化的气息让人有些窒息。在她的脑海中,骆秦天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开公司也不过是挥霍时光过把瘾而已,而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能够将公司经营成如此规模之人,又岂会是普通人。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苏馥愈加不能肯定自己的胜算有多少。心里一个紧张,捏纸杯的力道不禁大了,纸杯被挤的畸形,水漫出来撒在身上。苏馥将纸杯扔进垃圾筒,她走向他的办公桌抽了几张纸巾擦着身上的水渍。
目光不经意落在桌上摆着的相框,苏馥整个人都愣住了。学校组织春游,她跟佳琪坐在草地上笑嘻嘻的搂着对方恶作剧,被李谚喻偷拍下了隔空嘟吻的一幕。可是这张相片怎么就到了骆秦天手上,还被摆在办公室?
第五十一章 损人不利己
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苏馥收拾好所有情绪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等待。门被推开,身穿浅色西装的骆秦天走了进来,见苏馥时一丝易觉察的笑意闪过眼眸,“你怎么来了?”
苏馥拘谨的站了起来,犹豫着如何跟他要赔偿。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眼神不禁意间望向相框内的人影,半晌后伸手将稍微偏移的相框摆回原位。苏馥不由为自己无意间偷窥留下的蛛丝马迹而尴尬。撇去胡乱猜测,苏馥走向前稳着声音道:“我想找你谈笔生意。”
“嗯?”骆秦天抬眸望着她,对她的下文感兴趣。难得她主动来找他,他心情甚好的瞥了眼相框中笑容灿烂的身影。
“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指甲陷入肉中,刺痛着神经,“还有你发给我的视频。”
她的话一出,骆秦天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脸色不觉阴沉起来,“所以呢?”
“十万块,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刀子扎心,苏馥痛的呼吸不过来。十万块,买下她所有的屈辱,连她都鄙视自己的贱格行为。
骆秦天震愕的望着她,怒意染满黑色眼眸,“你跟我提钱?”
“对,我要钱。”
“如果我不给呢?”
苏馥正视着骆秦天,“我会将视频交到法院,告你强奸!”
骆秦天极怒而笑,“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觉得你会成功吗?”
“如果你没有发给我那段视频,我或许也就死心了。可是天不绝我,是你自己将证据送上门的,你觉得成功的可能率有多大?”
“你真的看完了那段视频?”他一直在等她,以为她看完那段视频便会来找他。可是她没有,他找过她数次,每一次不是看到她拼命的工作就是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他给了她时间,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苏馥撇开脸,忍下所有的怨恨及杀人的冲动。
“看来你是没有看完。”骆秦天有些失望,继续又笑道:“回去好好看看,指不定会找到告我的证据。”
苏馥愕然惊醒。虽然她就只看了那么一小段,但照的都是他局部背影……难怪他有恃无恐,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你做过什么你最清楚。那段录像即使不能让你蝇之以法,也足够让你声誉具损。你要是敢赌,那就拭目以待吧。”她还是输了,太轻视骆秦天的手段伎俩。录像已被她毁了,想扳倒他的可能极乎其微。
“咱法庭上见吧。”抹不去的哀伤,苏馥却逞强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一步步远去的孤单身影,神色复杂的骆秦天一个用劲,手中的笔被折断,尖锐扎进指间却浑然不知觉“站住!”
苏馥迈出去的脚停在半空中,她转身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给我一个你需要十万块的理由。”
“我说过了,这算是对我的补偿。”
骆秦天从笔筒中抽出支新笔,给她写了张支票。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眼苏馥,“虽然你是跟我要钱的第一个女人,但十万块不贵,你还挺便宜的。”她既然当是场交易,那便是场交易。
苏馥生生咽下他的羞辱,伸手去取支票,谁知骆秦天手一扬,“我有个条件。”
“……说。”
“别再让我看到你跟赵远一块。”
苏馥冷眼问道:“我跟谁一块,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碰过的,不想别人再碰。”
苏馥扬手甩向骆秦天,骆秦天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不要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手机又没话费了,为什么老关机?”他把支票放在她手里,放缓声音道:“苏馥,我们找个时间好好坐下来谈谈行吗?”
“我们没什么好淡的。”苏馥抽回手,将支票放进口袋,“这钱我收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我说过我们要坐下来谈。”某人重复一次。
“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苏馥冷言直道:“我承认我瞎了眼才会招狼进屋,你妹妹赢了,你不要再演戏了,恶心我不要紧,千万不要连自己都恶心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苏馥疾步离开MSK。望着支票的数字,眼睛却干涩的哭不出来。这一次,她真的将自己卖了。
骆秦天伫立在窗边,望着高楼底下一步步模糊的身影,一拳重重砸在玻璃上。
第五十二章 走投无路
两天两夜,梦魇般的等待,苏馥寸步不离地守着病房。她握住苏盛勇的手讲着小时候的事,她骑在他脖子上吹泡泡、放风筝,第一次学会做饭洗衣服,第一次领奖状……再后来,那条狗已经痛改前非不再随地大小便,狗主人也就此事出面道歉了……可是,随着钟摆的一次次摆动,他还是没有及时苏醒过来。
刘萍娣、苏蓝在病房失声痛苦,医生将怔怔失神的苏馥叫到办公室,“你父亲的情况我们感到非常遗憾,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他能再次苏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医生,你老实告诉我,我爸清醒过来的机会到多有多少?”
医生推了推眼镜,“按国内现在的医疗水平,几乎没有希望。”
苏馥不死心道:“那国外呢?”
“我们尽量会关注的,有消息会随时通知你们。”医生犹豫一会建议道:“你爸的病过段时间会稳定下来,若一直留在医院肯定会对病情有点帮助,但你的家庭经济我也了解了一些,只怕你们负担不起医疗费用。你跟你家人商量一下,接你爸回家里照顾会省去一大笔费用,不过要定期来检查。”
“如果我坚持留在医院治疗,每个月需要多少费用?”
医生简单的算了算,将数字写在纸下。苏馥望着那个数字,怔然失神。
苏盛通的病情日渐稳定,苏馥收起心底的忧愁带着资料去找律师咨询情况,准备起诉田雅香,可得到的结果是打官司需要大笔的费用且胜算率很低。不死心的苏馥跑了好几个律师行,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她跑图书馆及上网查询,得到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
跑了几趟环卫局,但由于苏盛通、刘萍娣都是临时工没有签劳动合同,苏馥依旧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刘萍娣见苏馥整天忙以奔波日渐消瘦,忍住难过反而安慰道:“听妈一句劝,这事再忙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们只能自认倒霉算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医院的费用太高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得起,还是将你爸接回来吧。我去找散活,一日三餐准时回来照顾你爸。”
“我不同意。”苏馥固执道:“爸只能留在医院才能更好地接受治疗,醒来的机会才会更高。”
“妈也想你爸得到很好的治疗,可是家里的经济情况你最清楚了,阿蓝明年马上就要上大学了,现在又欠了你同学十万块的债。你爸一个月在医院的花销就快赶上我一年打工的收入,哪里负担得起。”
“钱的事交给我来想办法吧。”苏馥安慰道:“十万钱我已经跟朋友商量了,等我毕业后有能力再还。”
刘萍娣抹眼泪,“我是怕拖垮你跟阿蓝。”
“妈,你就给我个机会试试,实在不行再将爸接回家。”
刘萍娣紧紧握住苏馥的手,“委屈你了,孩子。”
苏馥几乎每天都会做梦,梦见铺天盖地的钱从天而降,又或是梦见自己种了几棵摇钱树。梦醒后,整夜睡不着觉。时间总是过的飞快,钱没挣到,各种缴费的日子到了。
翘课已是种习惯,只要不是非上不可的选修课,她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做兼职。苏馥考虑再三辞去了晚上在饭店洗碗的活,去馨漾酒吧做了陪聊。馨漾是高档酒吧,消费对象是城市的“三高”人群。陪聊人员男帅女靓是硬件,高学历高素质是必备软件,酒吧存在一些特殊服务,前提是双方自愿。苏馥只是普通的陪聊,陪客人喝酒聊天,她给自己取了个艺名,KIKI。由于陪聊属自愿原则,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或纠缠,苏馥一般都会选些看上去素质修养较高的客人。
刚开始过不了自己那关,心里挺抗拒的,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有时候会碰到些酒后失态的客人,难免会被吃些豆腐,混久了看人的眼光也准了。
苏馥有个常客,顾念唯,三十而立,一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认识他,是苏馥第一天到馨漾酒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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