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既然没办法相守,那便相忘于江湖,做个匆匆的过客,谁也不在谁的生命中占据分量。
他又何必,在她快要放下的时候,时不时在她的伤疤上撒把盐。
“佳琪是你的老婆,你是佳琪的老公,你们两个的事,不需要来过问我。”
苏馥重重一个用力,狠狠将电话挂断。
女人,哪怕将伪装成战斗胜佛,总会有受伤,需要保护的时候,苏馥也不例外。在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斗得伤痕累累,需要一个温暖港湾的时候,他凭什么来问她,他跟佳琪该如何处理?
咸咸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苏馥重重地吸了口气,伸手拭去眼泪。这是最后一次,她为他流眼泪,从此相忘江湖,他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不知何时,云景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望着晶莹的眼泪顺着苏馥的下巴,滴落在白色被套上。
他起来,抽过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修长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算是安慰。
他的手,落在她肩膀的那瞬间,苏馥心底的那根紧绷的弦,“啪”一声断了。脸上的妆容,已掩饰不住她的脆弱,她身体一倾,靠在云景的身上,“你的胸膛,借我一下。”
历经生死,她已经不觉间相信了眼前的男人。
“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云景怔怔的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有些爱情,从一开始就带了不公平,她是个有能力女孩,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又何必为一份不值得付出的爱情,献出自己最美丽的青春。
她跟何立凡,无论从能力,或是身份,都注定不能相濡以沫,携手走一生。不该有的爱情,不可以有的感情,希望随着那个生命的消失,她能有所顿悟。
眼泪再也止不住,湿润了云景的衣服。云景没有出言相问,任由她静静地哭泣。
第九十六章 爱的代价
心情平静之后,苏馥才察觉自己的鲁莽。她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云景的胸膛,低头尴尬的道歉,“……对不起。”
“没事。”云景拍了拍她的肩膀,“哭出来就好。”
“让你见笑了。”明明对他不了解,偏偏一次一次的在他面前情绪失控,苏馥只觉得出糗至极。
待她神情恢复正常,云景发现她的点滴已所剩无几,于是按铃叫来护士。
时间已过中午,苏馥想着云景独自一人回国,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受伤是亦是孤家寡人、生死听天由命没个人照顾。她打算到外面给他买份午餐,“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份饭给你。”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一会打送餐电话就行了。”点滴还剩半瓶,是普通盐水,打不得都无所谓。云景伸手去拔管,“我先送你回去。”
苏馥马上阻止他拔管的动作,语气严肃道:“云先生,再不注意自己伤口,真要成独臂侠了。我的情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入不成问题,你真没有必须如此费心。”
“是怕你一个人发生意外。”她这种身体,确实需要有人照顾。
“你怕我发生意外,我还怕你耽误自己的病情呢。你因救我受伤,我已经够内疚的了,若再失条手臂,我岂不更加内疚。你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该为我考虑一下。”
被苏馥一说,云景倒也不敢再乱动了。
“喜欢吃什么?”
“随便。”
苏馥蹙眉,随便什么的最难应付了。
“我不挑食。”云景解释道。
“别乱动了,我一会就回来。”苏馥关门时不忘嘱咐道:“想要照顾别人,先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房门静静掩上,云景露出淡淡的笑容。但愿她说的这话,对她自己也管用。那颗受伤害的心,亦如她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那般,早日坚强起来。
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再遇到像Alisa性情如此想象的女子。Alisa的离开,留下太多的遗憾,他希望这个女人能收获自己的幸福,就像Alisa如果活着,该有的幸福那样……
苏馥离开医院过马路,找了家饭店点了样清淡的菜,一份养血滋润的补汤。
骆秦天打来电话,“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没事了。”苏馥掏出钱包付钱,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离开饭店。
“中午在家自己做饭?”
马路有些嘈杂,苏馥亮了亮嗓子,“在家睡的身体发酸,我出门买了点东西,马上就回去了。”
“注意安全。”
“嗯,我马上要过马路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苏馥走到超市选了袋有机苹果,提回医院。她将饭菜放在云景面前,取了个苹果洗干净,坐一旁静静削着。
她削苹果很有一套,下刀快,薄薄的一层皮在空中飞甩,画出一个个漂亮的弧形,皮上不带一丝果肉。
云景对苏馥的绝技,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削苹果的姿势既漂亮,又不带浪费。再多练练都可以到舞台上去秀一把了,跟我在日本看过的胡萝卜雕花有的一拼。”
“不带你这么夸人的。”苏馥笑,“以前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苹果,好不容易吃上一次,只想着连皮都吞下去。可老妈老爸不准,说苹果皮上沾了农药,吃皮会烂肚子。然后我只得拿刀削皮,削得那个仔细啊,就怕一不小心将果肉给切了,自己又少吃了一口。慢慢的,我这削苹果皮的功夫就练出来了。”
云景笑,“你说的,那是没解放前的生活水平。”
“虽然有些夸张,倒也八九不离十了。”苏馥将削干净苹果递了过去,“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你。”
云景认真的接过苹果,“嗯,我一会吃了这个苹果就出院。”
苏馥洗干净水果刀放好,“我得回去了,明天才能来看你。”
“我送你。”云景起身。
“不用,我打算顺带去看看我爸,得花一些时间。”苏馥提起自己的包,突然想起他妈妈的事,不由关心道:“你妈入院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医院这边已经没问题的,只是美国那边的申请还没批下来。只要一批下来,我妈就可以回来了。”
“希望一切顺利。”苏馥衷心地希望,好人会有好报。云景救了她的命,这功德但愿能让上天开眼,让他妈妈早日清醒过来。
“对了。”云景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美国的申请批下来,到时会由我妈的主治医生亲自护送我妈回来。那个医生的技术非常了得,到时我会跟他讲讲你爸的事,让他给你爸诊治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医疗方案。”
“真的?”苏馥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激动了,“云总,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以后别再云总云总叫我了,换个称呼吧,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
换称呼?他既是她的上司,更是她的救命恩人,这称呼得怎么改才合理,苏馥挺为难的。
“以后直接叫我云景。”云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和实诚,“我大不了你几岁,别将我叫老了。”
“呵呵……”他的身份,她不是称呼云总,就是称呼云先生,不分场合的确实有些不顺耳。既然他让她直接称名道姓,那便称名道姓吧,虽然不太礼貌,但总比叫“云”、“景”的强吧。光是想想,那些发“嗲”的称谓,都让人毛骨悚然。
“云景,我先走了,注意休息。”苏馥大大方方的扬手,跟云景道别。
云景笑,朝她挥了挥左手,“再见,苏馥。”
苏馥离开云景的病房,往苏盛通的普通病房走去。
病房内静悄悄的,苏馥将包放在一旁,轻轻掀开被子拿起苏盛通的手,按照医生说的方法活动他各个关节的肌肉,以防萎缩。
“爸,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云景,刚从美国回来。”苏馥自幼跟苏盛通的亲近,有什么心事都会对他说。虽然这两年他一直在沉睡,可她仍是隔几天就会来跟他说说心里话,“他人很好,是我的上司,在工作处处照顾我。昨天他还救了我一命,却将自己弄伤了。他是我遇上的,最好的男人,却也是最不幸的男人。他出生于一个不幸的家庭,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空难死了,他跟着他妈妈一块在美国生活,可他妈妈每次喝醉都会打他、骂他,有次喝醉了还从楼上跳了下来,成了植物人。他有个女朋友,叫Alisa,是个很漂亮的黑人,他跟她在斯坦福是公认的世纪情侣,可后来她却死了。”
苏馥的心,带着股莫名的情绪,郁郁着很是难受。
“这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上,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碰上了?”苏馥怔怔地望着沉睡的苏盛通,重重叹气,“他那么优秀,那么温文尔雅,很会照顾人,总有一天会得到好报的,对不对?他今天跟我说,有替你留意这方面的医生,等医生来了就帮可以帮忙诊治。我觉得,遇上他,是我今天最大的运气,这种好运也会带给你,让你苏醒的过来的,对不起?”
苏馥捉住苏盛通的手,覆在脸颊上,“爸,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我很累,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想做个普通人,谈一场平淡的爱情,结婚生子。你跟你妈妈那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每次来到病房,苏馥都想象着电视剧上演的那一幕,沉睡多年的病人,会有突然睁开眼的那一天。
她一次次的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
带着满身心的疲惫,苏馥迈着沉重的步伐,拦了辆的士回到公寓。她掏出手机给云景发了一条短信:云景,我已平安到家,注意伤养。
云景很快就回了信息:你也是,注意休息。
发完信息,收到信息,苏馥低落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似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苏馥坐在电脑前,登陆了一个两年没有登陆的邮箱,她进入空间相片,输入一个曾经以为重要无比的日期。密码解锁,数百张熟悉的亲密相片呈现在眼前,她一张张的选中,右击鼠标,删除。
最后一张相片,她怔怔地望了良久,一记清晰的鼠标声响起,相片自桌面消失。
她返回邮箱首页,注销了邮箱。再见了,再也回不去的初恋。
骆秦天不放心苏馥的身体,早早收工回了家。
苏馥躺在床上休息,骆秦天怕吵醒她,动作甚是轻微。他动手脱掉西装,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动手做晚饭。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骆秦天正在厨房忙碌,苏馥从包里取出一张菜单名录,给中午订餐的饭店打了个电话,点了一菜一汤送上医院病房。另外点了一份瘦肉弱,晚上九点送去当宵夜。
挂断电话,苏馥起身进厨房帮忙。骆秦天正守在灶边炖乌鸡汤,听着她的脚步声,没顾得上回头,“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有个朋友受伤住院了,我在快餐公司给他订了餐。”骆秦天的厨艺渐长,中午没吃饭,现在闻着他熬的汤,不禁有食欲了。
骆秦天好奇,“你那个叫李艳喻的朋友受伤了?”
苏馥摇头,“不是,是另外一个。”
“你什么有别的朋友了?”骆秦天不解的回头。在他的眼中,苏馥的朋友只有一个,疯疯傻傻的李谚喻。
“公司的同事。”
“男的女的?”骆秦天看似无意,却有心的问道。
苏馥瞪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吃饭的时候,苏馥的手机震动,新的短信飞到收件箱。苏馥有些好奇,会不会是云景发来的,不过吃饭时间她倒没乱动,省得骆秦天教训她,吃没吃相。
“多吃点,看你瘦的。”骆秦天动手给她盛了碗汤,夹了块带肉的骨头放到她碗里。
手机的音乐铃声响起,苏馥放下筷碗掏出手机一看,是苏蓝打来的。她起身离开餐厅,回到房间,“有什么事?”
“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苏蓝在手机那头很是高兴,“今天BOSS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他给我联系了一家英国的医院,那家医院研究了爸爸的资料,说如果按他们的治疗方案,爸爸苏醒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英国?”苏馥一头雾水,怀疑道:“你BOSS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同意帮我们?”
“我上次不是将爸爸的情况跟他讲了嘛,他当时就很热情的答应帮忙,然后我将爸的资料给他了。”
直觉告诉苏馥,这事压根不靠谱,“你跟他非亲非故的,他哪来那么好心帮我们找医生。”
“哪里非亲非故,他是老板,对我可好了。”
“好,就算他帮我们联系到了医院,那又怎么样呢?”苏馥只觉得苏蓝太过于天真,“我们根本没有钱送爸去英国治疗。”
“这个姐不用担心。”苏蓝信誓旦旦的保证,“BOSS已经同意借钱给我了。”
“借钱?”苏馥脑海中顿时敲响警钟,“借多少?”
“先给一百万,其它看后续的,有需要再给。”
一百万?苏馥翻白眼,“先别说这是不是真的,算他借给我们一百万,我们拿什么还?”BOSS打的主意,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慢慢还呗,总会有办法的。”苏蓝在手机那头窃窃自喜,“反正他说随便我什么时候还,没有期限。呵呵,指不定到后来,就不用还了。”
苏馥只觉得苏蓝脑子进水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怕一百万没到手,苏蓝就已经先付了出惨重的代价。她没有多余的力气骂她,只是压了压心中的怒气,“替我谢谢你家老板,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让朋友联系了更好的医生,专家会到医院替爸诊治,到时再商量治疗的事吧。”想起苏蓝那个不靠谱的老板,她更愿意相信云景说的话。
“姐,你哪来的朋友?”听到苏馥拒绝自己,苏蓝不高兴了,“该不会是为了骗你,随便找个江湖郎中来忽悠我们吧?BOSS找的可不一样,是国外专家,专门研究植物人的精英。”
想到苏蓝一门心思都在BOSS身上,苏馥肺都快炸了,“你老板说的不靠谱,我是不会同意爸去英国治疗的。”
“不行,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爸,凭什么我只能听你的。”
“想自己做主,等你有本事赚一百万再说。”
苏馥肚子隐隐作痛,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不行,她明天得抽空找苏蓝,会会那个BOSS,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挂完电话,苏馥翻开收件箱,果然是云景发来短信:晚餐已收到,谢谢你的心意。
苏馥回复短信:但愿合你口味。
“你在干什么?”骆秦天的声音,突然自苏馥身响起。
苏馥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在地上,“我妹打来电话。”
“你们发生矛盾了?”她的声音,跟吵架似的,在餐厅听着跟放鞭炮般响,到处都是火药味。
“有点。”苏馥将手机放回口袋,往餐厅走去,“我跟她八字不合,讲没两句就要吵架。”
“是什么事吵架,可以说来听听吗?”他倒是希望她能跟他吵吵,别整得现在不温不火跟一潭死水似的。
“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苏馥回到餐厅端起碗,继续吃饭。
手机再一次震动,新的消息再一次到。
骆秦天望了苏馥一眼,“你最近业务挺忙的。”
“不是没去上班嘛,有几个同事发来信息问候一下。”
吃完饭,骆秦天在厨房收拾,苏馥坐在沙发上回复短信。想着骆秦天的猜疑,为不引起无谓的麻烦,她动手将云景的短信跟通话记录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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