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为仙- 第4部分

听了他这话，林长老想，这孩子还算孝顺，就是太过心高气傲。不过少年心，天资聪颖又家世殷实，没点傲气反倒是不正常了。


马远山怎么敢计较这少年的态度？能让林长老亲自去接，肯定非富即贵！于是连忙挥手道：“不敢、不敢，林长老、风少爷，请随我来。”他说着，早有七偷门的执事将两辆马车拉过来，请他们坐上去。章瑜和其他执事一起垂手跟着，竟然是和长老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林长老上车后，将马远山叫到跟前，“这个拍卖会是那天开始？”马远山立刻说：“十五号开始，持续三天，每天拍卖三颗造化丹！”林长老沉吟下，“时间还来得及……这样吧，十八号的时候，把你们帮里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全部给我聚集起来。我这次下山，门里要求带些童子回去培训。”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定让林长老满意。”马远山恭敬的答应下来，每过三五年，内门都要来搜刮一次有潜力的少年。他们身为下属帮派，只能尽全力满足要求。


伴随着他的回答，车队向城内驶去。


同时间，富源商会里面，富长贵正在亲自陪同城里大小帮会的老大吃饭，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这次为了能顺利的举行拍卖会，富长贵也算下了血本，不但请了城里衙门中的捕快在拍卖会场外震慑宵小，现在更是提前给这些老大打招呼，送上不菲的礼金，买个平安。


王君坐在首桌上，也是被频频劝酒。这次他给富源商会富长贵的面子，亲自赶来，而其他帮会大都只是些副帮主、长老前来应付场面。所以虽然七偷帮势力不算大，可他身份摆在这里，坐在首桌上却也说的过去。


“感谢大家赏光，此次我富源商会拍卖行全仰仗大家，只要能圆满完成，到时还有同等礼金送上……”


王君低头喝酒，并没去理睬富长贵。七偷帮一向和各个商会不合，就连富长贵也没想到他这次会亲自来。王君之所以跑到这里凑热闹，并非给富长贵涨脸，而是想躲开帮中的那些烦心事。门内又派长老前来要人，自己这帮主当得忒没有意思。每次培养出几个好苗子，不超过三年，就会被送到门内去。


感觉自己就是个人贩子的头头，看起来外表光鲜，可其实都不是。看着其他帮会和富长贵在那里虚与委蛇，王君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这会做得再好的保证，又有用！等到了拍卖会的那天，还不是各施手段？能拍下来造化丹的人，可不一定就能把造化丹给子弟吃进肚子里！锦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那个不是摩拳擦掌，想着浑水摸鱼？


但是，这又关我鸟事？倒是门内来的长老，得好好应付着……这次被搜刮走帮中有潜力的种子，这又得大半年忙活，才能补齐人手。桌子上是山珍海味，可王君却如同嚼蜡，吃得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等得宴席结束，这才带着护卫匆匆的回到帮中。他想知道，这次来的人又想要多少苗子去上山，会不会让帮里伤筋动骨。


发生的这一切，暂时还和易剑南没有丝毫关系，他带着小猴子在依翠坊那里，正经是浑水摸鱼。这些天随着富源商会拍卖造化丹的消息传出来，锦城中的肥羊那是日益增多，今天下午他们就摸到七个钱袋，将近二百两的银子。以往易剑南还有所收敛，今天想着早点讨赏买书，所以就施出浑身解数，小猴子跟在后面都看傻了。


给他再练个三十年，他也达不到这种水准！


灯光点点，照到江边明如白昼，尤其是依翠坊内，远远望去，楼阁里都是隐约的人影和娇笑声，香气顺着风吹来，让人迷醉。子时的时候，正是那些不得不回家过夜的客，恋恋不舍的从各个青楼中告别的时候。易剑南和小猴子就做小厮打扮，不断的在各个青楼附近晃悠，有机会的话就飞快的靠近，摸钱，然后闪人。


又辛苦了半个多时辰，易剑南和小猴子是既累又高兴。看看时间不早，两人找处小巷换过衣物，把银钱都包在一起，买了烧饼边吃边向回走。虽然没有细数，但是今天的收获怎么说也肯定超过三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章鱼再吝啬也得赏给自己三五两吧？


怀着这样的期待，两人兴奋的回到屋子里。却见章鱼坐在那里，神色霾，独自在院子里喝酒，其他早回来的少年都待在屋里，假装睡觉。看到易剑南和小猴子走进来，章鱼脸色多少好了点，“今天收入怎么样？”小猴子还在兴奋中，没发现章鱼神色有异，激动的说：“我们今天弄到三百多两银子！”说着，将怀中的包裹摊到章鱼面前。


哗啦啦的银锭掉在地板上，即便月光微弱，也能看到银光。章瑜脸色一喜，随即又黯然起来，深深的盯了易剑南一眼，再过十来天，这小子肯定就不在自己手底下干了。于是一时间倒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说：“做的好，你们回去吧！”小猴子这才发现章鱼神色不妙，心想难道那个兄弟没完成任务，惹他生气了？


易剑南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时间，但是心中痒的很，特别想买本书，于是就大胆开口道：“章老大，我想买本书，能不能……”章瑜挥手说：“拿去……嗯，等一下，等大家全回来再说。”易剑南看他答应，立刻说：“老大威武，我这些天一定努力，给老大弄够银子。”


章瑜心不在焉的继续喝酒，别的小贼也许还不会被挑走，但是易剑南肯定留不住——他真想拼一次，悄悄把人给藏下来。但马副帮主特别提醒过他们这些老大，别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那些可是仙长，想骗他们，就做好死的觉悟吧！章瑜不想死，那易剑南肯定留不住。


易剑南和小猴子则回到屋子里，和众人悄悄的躺在一起。等到最后一个小贼回来，章瑜这才说：“你们都出来吧，我有事告诉你们。”易剑南和众小贼都立刻走出来，恭敬的站成三排。看到他沉着的脸，谁能睡得着？谁敢真睡着？


只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章瑜今天虽然明显心不好，却只是自己喝闷酒，既没有打他们，也没有骂他们。就连两个没完成任务的小贼也没追究，完全没有平日凶狠的样子。这让众小贼很是好奇，但是却没有人敢开口去问。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恭敬的等着他主动开口。易剑南却眼尖的发现，章瑜坐的石桌上面，除了大家偷来的金银外，还有另外一个鼓囊囊的包裹。


将众人叫出来，章瑜却不说话，只顾着喝闷酒。众小贼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章瑜又喝了口酒，随后长长的叹口气，这才开口说话。


“你们大家跟着我，最短的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我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对你们也不够好，不是打就是骂的——但那也是为了你们好！在这个世界上，想活下去，总得有些本事，对吧？虽然我教给你们偷钱的本事，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但我就这么个能耐！我知道你们有人心中恨我要死，那我今天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着章瑜放下酒瓶，站起来，面向着诸位少年，正式的作个揖。


这番变化，把众少年惊得是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章鱼这是……得了失心疯？众少年虽然平日的确挺恨他，但谁不明白，没有章鱼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在这里至少有的吃、有的住，锦城里面，比他们混的惨的流浪儿童可不要太多。


章瑜没在乎少年们吃惊的样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即将要把人全送到门里，可他却想着落个人。指不定那个少年明日发达了，随便拉自己一把，那可就鸡犬升天了——据说现在的王大帮主，当初不就是和门内的某人结下过善缘，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大家也许不知道，我们七偷帮，是隶属于太白山中盗得门的下属帮派！今天，盗得门里的长老前来，需要招募弟子。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入门内去学习，只要进入内门，日后肯定会一步升天。说真的，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日里虽然调皮顽劣，没少叫老子心，但是……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走。


咳，我今晚只给你们提个醒，把握这次机会，进去后认真学习，好好修炼，别给老子、别给咱七偷帮丢脸！这几天你们就不用出去偷钱了，我给你们发钱，我给你们放假，你们给我好好休息，好好的享受锦城的生活！到十八号的早晨，你们全部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去参加考核！只要通过，无尽的荣华富贵就等着你们！”


章瑜原本只是想落个人，但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发酸。这些少年，都是他从濒死的地步救回来，手把手的教他们偷钱的技巧，看着他们慢慢的长这么大。现在突然就要将他们送走，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只是，帮规难违啊……


他将股边的包裹扔出来，哗啦啦的银锭掉了一地，怕不得有几百两。


“今天这些钱，全部发给你们，你们好好吃、好好睡、好好休息！但是别去青楼，我听人说在门内保持童子身，对你们今后的修行有天大的好处。现在，都过来拿钱吧！……你们怎么都站着不动？易剑南，来，你第一个！你拿一百两两，这次老子给你们的钱，可不打折！”


看到少年们都楞在那里，章瑜立刻点名。少年们那里见过章鱼这么大方，而且他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如同梦幻？这是真的假的？他们竟然有机会去当神仙？就连易剑南，免不得吃惊，自己等耐许久的修仙机会，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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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5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阳光，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明媚过。


等在书院外，看着纷纷攘攘走出来的学子，易剑南心大好。自从六天前的晚上章瑜交待过后，这几天易剑南过得是相当舒畅。无论是等到了渴求许久的修仙机会，还是有钱买到整整一包裹的书籍，都让他感到非常的满足。


今天是他们自由自在的最后一天，明日早晨他们这些年龄合适的小贼就要集中去接受盗得门来的长老考验，通过者当场就会带着离开。章瑜曾和易剑南直言，以他的资质和技巧，肯定会被带走。想到今后就再也没机会到这书院来偷听，尤其是再也听不到老夫子那声若洪钟的朗诵，易剑南竟然有些不舍。他偷听了这么久，素未谋面，所以今天等在这里，打算向老夫子道谢和告别。


自从两年前无意间发现书院外那处宝地，他已经不间断的听了老夫子差不多两年的墙角。虽然那个老夫子肯定不知道在书院外有他这么个学生在偷听，但是易剑南却认为饮水当思源，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走之前，来对老夫子说声谢谢。要不是老夫子的大嗓门，想独立认识三千多字，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等到学生们全都走完，一名高大的儒生，夹着戒尺和厚厚的几本书从书院中走出来。易剑南前两天已经暗中打听清楚，这位就是那名每天上午给学生们上启蒙课的老夫子。看着老夫子走进巷子，易剑南这才快步跟上去。


“先生，请等一下。”


“小友有事吗？”


易剑南看着周围无人，这才出声赶上去。老夫子停下来，转过身望着他。


这还是易剑南第一次正式面对老夫子，只见他六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胡子虽然发白，但面容红润，双目有神，一点也不显得老态。尤其是两道眉毛，尾稍扬起，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精神灼烁。听见他开口，易剑南知道没找错人，这声音陪伴了他两年多，绝对不会错了。


“学生易剑南，在这两年间承蒙先生照顾，方始学得千字文、三字经。近日另有他事，即将离开。故特前来向先生致谢。些许敬意，请先生收下，莫要嫌弃。”


易剑南恭敬的说完，然后躬身捧上五十两银子。这是他目前剩余的所有钱财，他知道这些银子，连进入书院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实在拿不出更贵重的东西表示谢意了。


“哦？你就是每天上午在西边墙角外，跟着我们朗读的那个孩子吗？”


“先生知道我在偷听？”易剑南吃了抬起头，随即赶紧低下去，“学生鲁莽，无缘进得书院，只得行此下策。不当之处，请先生见谅。”


“呵呵，好。”老夫子笑着伸出手接过银子，双目突然出精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易剑南的身体，面露喜色，“不错，不错，真不错！银子我收下了，你给我磕个头吧！”


“是！多谢先生教诲！”


易剑南没有看到老夫子眼中别样的目光，但仍然跪倒在地，恭敬的对老夫子磕头。在他心中，这个老夫子就是自己的启蒙恩师，对他磕头，那是理所当然。在来之前，易剑南甚至做好了被他批评、鄙视的准备。因为往日易剑南在偷听时，知道这老夫子是个非常古板、严厉的先生。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取得了他的谅解。


“好，能有这份心，很好，你起来吧！”老夫子双目变回普通，重新望着易剑南，满是赞赏。这异样眼光，让易剑南颇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先生谅解，学生一定不忘先生在课堂上的教诲。先生若无其他要求，学生就此告退。”


今天是拍卖会的最后一天，易剑南还赶着和其他少年一起去看拍卖会。没有了行窃的任务后，他们难得拥有这么单纯地、只是去凑热闹的心。现在完成了对老夫子道谢的心愿，心中了无愧歉，他也就想着快去看八卦——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等等，既然你磕头了，那么……”老夫子伸手在怀中摸了下，然后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来，“看你一片至诚之心，把这个吃下吧！”


说着，不由分说就向易剑南的嘴巴塞过来。易剑南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嘴，这药丸还没到口中，就香气阵阵，让人感觉心扉畅快。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老夫子的时候，易剑南对他相当的信任，根本不担心他这个药丸，会是在谋害自己。


这药丸也不知道有什么效用，但入口即化，随即一股清凉之意就从他脚底升起，瞬息之间就贯彻头顶。易剑南在刹那间似乎打了个寒颤一样，随后不解的望着老夫子。这药丸似乎就这么没了？


“这是……”


“没什么感觉吗？那也没关系，以后你就会知道它的好处了。”老夫子也有些吃惊，他当然知道资质越好，吃下这药丸后的反应就越小。却没想到，眼前少年的资质，比他预料的还要好的多。可惜自己今天还有要事，否则倒是可以将他安置下来。


“呃……那小子再次感谢先生厚爱。”易剑南看着老夫子，心中有些忐忑，“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呵呵，你走吧！晚上记得洗个澡，要不然明天会不大方便。”


“知道了，谢谢先生关心，后会有期。”


易剑南感觉这老夫子越来越奇怪，于是告别后赶紧就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夫子苦笑着摇摇头。今天是没多余的时间，明天再去找这个可爱的小鬼吧！——老夫子不知道，这个决定，差点让他遗憾终生。


离开老夫子后，易剑南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那药丸有什么用。似乎就像吃了个冰块一样，浑身打个颤就完了。不同的是，就是药丸比冰块更香、融化更快，也不知道老夫子从那里弄到的这种奇怪药丸——但易剑南却可以肯定，这老夫子应当对自己没有恶意。胡思乱想下，他很快就来到富源商会拍卖场外的那条街上。


“剑南！这里、这里！快过来！”


小猴子跳着招手，其他少年也都在那里，看见他过来纷纷招呼。因为王大帮主和富源商会有约，所以七偷帮的少年们都被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