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唐骑- 第5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唯兵强马壮罢了!”

    冯道惊道:“陛下,此枭雄之语,非圣主所当言!”

    石敬瑭道:“我知冯老对朕也是忠心,但时局所迫,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冯道伏地泣道:“咿!老臣忝居三公之位,不能辅陛下成尧舜之圣君,而陷陛下于两难之中,老臣有罪!”

    他这一声有罪出口,两行老泪便流了下来,桑维翰望见,心中破口大骂。

    石敬瑭见冯道哭得两颊皱纹上都是泪水,不由得也有些感动,离座下来扶起他道:“乱世之中,我做皇帝难,你做宰相也难!”

    冯道道:“世道如此,臣惟尽心二字而已。陛下之难,则非尽心二字可尽。则陛下之难,岂是臣等能及!”

    石敬瑭叹息道:“长乐老真乃朕之知音也!”

    群臣告退之后,桑维翰独请留对,说道:“陛下,冯道,奸臣也!”

    石敬瑭沉吟着,不让桑维翰说下去,道:“你尽心为我,我自深知,但朕不能没有你,大晋也不能没有冯道。中原如今就像一艘处处破漏的大船,无他掌舵,恐怕难安!”

    冯道回到家中,刘昫密与他说道:“不料陛下如此决断,看来晋北与天策一战在所难免了。范文素此次出使徒劳无功矣!”

    冯道道:“唐、晋,势不两立。不比孙刘,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基础。别说范文素,就算诸葛武侯复生,也没法说得转。”

    刘昫道:“文素无功而返,将来回国恐怕评价将会跌落。”

    “未必!”冯道说道:“张龙骧雄韬伟略,岂会寄望于范文素能在这等形势下力挽狂澜?战场之事他必另有安排。范文素东行,为的不是眼前,而是将来。”

    “将来?”刘昫眼睛缩小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个为将来!我明白了,那是要将石氏之丑披于天下!逼得他不能遮遮掩掩、自圆其说也!”

    “正是!”冯道说道:“若真要为两家盟好,那就是派一个巧辩之人来了。范文素学术根底深厚,派他来此,正应是为了更长远的布局。”

    刘昫又道:“但这样一来,也是逼得陛下更下决心。若我军从晋北夹击天策,在敕勒川的汗血骑兵团要自保也难了,还如何呼援鹰扬?万一临潢府之战真出了什么闪失……”

    “那个就非我们考虑的范围了。”冯道说道:“料来张龙骧的武班人马另有安排。”

    天策七年四月,当张迈决定要北上敕勒川,当杨易的大军刚刚离开胪驹河河畔,当范质才踏入洛阳城,当高行周的银枪白马刚刚抵达晋北,平安城那边却是有了动静!

    薛复终于行动了!

    汗血骑兵团忽然拔营而起。大军东移不是向东北前往临潢府,而是向正东!

    兵逼云州!

    汗血骑兵团的主力与一直在长城旧址外威慑云州的党项兵马会合。兵临长城旧址。整整超过四万人、十五万马铺天盖地地压迫过来,挥师进入长城,逼近云州近郊!

    又有一支偏师由李彝秀率领,夺取了云州西北的焦山,跟着传檄四方,一时间晋北风起云涌。代地十县易帜!

    听到这个消息,有关几方面竟然都是大喜!

    曹元忠对曹延恭道:“我原本一直担心薛复会不顾一切,现在看来他还有一点狼,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曹延恭接口道:“这样对叔叔最好。也对我们曹家最好!”

    曹元忠忍不住嘴角漏笑,却是拍了侄子一巴掌道:“胡说八道!我和薛复虽然政见不同,但都是为了国家!只不过杨、薛求得急,我却觉得,国家摊子越大,就越需要安稳,能以和谈取得的利益,为什么一定要打仗死人?”

    曹延恭连忙一拜道:“叔叔高见,侄儿拜服!”

    其实从曹元忠嘴角的笑意中曹延恭又学到了一课,知道就算在私密场合中,也得把话说得光明正大,最好光明正大到梦话中去,这样才是合格的政治世家。

    不但曹元忠高兴,白承福那边也高兴,以至于不顾安家劝阻,也不理折德扆刚刚和安重荣定下的赌约,就在自己的营寨上树立起了唐字大旗。

    折德扆在暗暗忧虑大局之余,心中其实也高兴,因为晋北一乱,自己才有用武之地。

    耶律屋质那边,更是高兴,对萧辖里道:“算算日子杨易怕是已经出发,咱们只要拖住了薛复的脚步,你我大功便成!”

    但所有人的高兴都是藏起来的,耶律屋质一边派人去知会高行周与石重贵,请他们速速进兵,他表示只为晋军守土十日,十日之后,“若是云州先落入天策手中,就怪不得我们了!”

    同时耶律屋质又派人请来了曹元忠,责问道:“贵我两国既要和谈,为何平安城方面忽然向我云州进兵?这就是贵国和谈的诚意?”他明明恨不得薛复来,却还要用话拿捏曹元忠。

    曹元忠却笑道:“大辽割朔州给石晋是什么样的诚意,我们进兵云州,就是什么样的诚意!所谓礼尚往来,彼此彼此而已。”

    耶律屋质冷笑道:“曹兄这么说,是不想谈了?”

    曹元忠笑道:“不想谈的话,我今天就不来了。”

    “既然如此,还请曹兄修书一封,请薛将军火速退兵,免伤我们两家和好。”

    “行!”曹元忠道:“是要我回去修书,还是当面修书?”

    耶律屋质道:“若能当面修书,那是最好!”就命笔墨纸砚伺候。

    曹元忠提起笔来,当着耶律屋质的面,写道:“云州空虚,可围,亦可攻。”

    耶律屋质怒道:“曹兄,你这是消遣我来着!”

    曹元忠哈哈笑道:“书信就在这里,送是不送,你自己看着办。”

    耶律屋质微一沉吟,竟然就派人送出城去。

    曹元忠道:“屋质兄果然是有大眼光之人。”

    耶律屋质嘿嘿一笑,屏退旁人,道:“云州我契丹可以不要,就算是幽州,我也可做主,在适当的时候送给曹兄作晋僧阶!你们汉人有句古诗: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知曹兄何以报我?”

    曹元忠道:“不知道屋质兄要什么。”

    耶律屋质道:“当此乱世,祸福难料,听说凉兰间商旅繁盛,我有一笔家财,想托曹兄寻个可靠的人,代我生息,作为今后有个万一时的一条退路。”

    曹元忠笑道:“这个容易!只是这混乱之中,资材如何托运?”

    耶律屋质道:“前不久有天策商人入境,我想以战乱为由,遣返一批,就将家财托运其中,就是不知此时西行,会不会遭遇兵马劫掠。”

    曹元忠抚掌笑道:“妙,妙!屋质兄放心,我天策唐军对合法商旅十分保护,这也是我境内商旅繁盛的原因之一。不过事情要做就快,莫等到真个围城,那时候这批商旅只怕要西行也难了。”

    曹元忠走后,韩德枢韩匡嗣走了出来,韩匡嗣看着耶律屋质,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韩德枢却笑道:“我也有一笔小小资材,想托屋质兄的东风生息。”

    耶律屋质呸了一声道:“小小计策,以坚其心罢了。”

    曹元忠回到居住,将经过告诉侄子,曹延恭不齿道:“胡儿果然不忠不义,都快亡国了,还想着自己的好处呢!”

    曹元忠笑道:“倒也不见得,不过是彼此有些脏东西握着,办起事情来会顺手些。”

    耶律屋质发出的书信走得好快,雁门关和高行周几乎同时收到。

    高行周看到书信,就下令拔营。

    其子高怀德道:“爹爹,换了别的时候,我恨不得与汗血骑兵团一决胜负呢!但现在人家是兵逼契丹,我们跑去打他们,那是变相地去给契丹人解围,会被天下英雄戳脊梁骨的!”

    高行周道:“我也不想打!但契丹人已经把话说得明白了,他们只守土十日,十日之后便撒手不管了。”

    高怀德道:“只是说说吧,难道他们会真的弃城?”

    “你不懂!”高行周道:“去年关中一战,薛复直冲腹心部,勇夺三军,萧辖里岂是薛复之敌?以萧辖里守云州,压根就没想挡住薛复,只是想拖时间罢了。”

    高怀德道:“他们既然要拖,我们便跟他们一起拖吧!”

    “他们拖得,我们却拖不得。”高行周叹息道:“这十日期限一出,若我还迁延不进,一旦过了期限,云州真的落入天策手中,陛下定饶不了我……唉,只怕不等陛下不饶我,主帅那边,就已派人来取我项上人头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六四章 汗血宝马真的很重要吗

    高行周接到云州城的知会,便即起兵,同时知会东路、西路大军,杜重威听说高行周肯进兵,先松了一口气。雁门关中,石重贵收到消息,召集诸将商议,安重荣、药元福却都不赞成出兵。

    药元福道:“这一去,要打的不是契丹,而是天策。一旦进兵,折德扆等的府州、麟州系人马必归汗血骑兵团麾下,我们河东将士与契丹有仇,而与府、麟有亲,一旦出战,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云州城下,汉人打仗,云州城头,契丹旁观。这不但底下的将兵不会乐意,也会遭天下英雄耻笑,战事未必会顺利,而且对留守声誉有损,会妨碍及前途。不如按兵不动,以观接下来的形势再说。”

    石重贵是石敬瑭的养子,颇有问鼎储君的资格,因此顾惜羽翼,不肯坏了名声。他和高行周不同,高行周不听帅令,杜重威可以拿他祭旗,石重贵就没这方面的压力。

    安重荣也道:“陛下向契丹称臣,此汉家奇耻大辱!如今契丹要利用我们去打他们斗不过的天策,我们何必为他人出力卖命?难道我等真的是契丹人的奴才不成?”

    石重贵见两员大将都不愿行动,便决定按兵不动。

    高行周眼见雁门关没有反应,他却没有办法,三路大军之中,他政治背景最弱,就算明知道别人都在推他进火坑也只得继续进兵,不久到达桑干河旁,就要渡河。

    这时折德扆已经进入应州城,高行周的人马就在应州城外西北八十里处。

    高行周的副将对他说道:“应州城内是折德扆的人马,他是天策的人,若对我军半渡击之。我们损失只怕不小。听说折德扆兵马不多,应州又是新得,防备不严,不如先打应州城,然后渡河。”

    高行周连与汗血骑兵团争战都不大愿意,这时哪里肯去打折德扆?说道:“折德扆手下都是府、麟与河东人马。如果与他争战,先就跟整个河东父老结仇了。安重荣自己不想做这个丑人,我们何必替他出头?分批渡河吧,前军渡河,后军防备。”

    应州城内,诸将听说白马银枪团要渡河,都请令要去半渡而击进行奇袭。

    赵普道:“我看高行周部行军迟缓,半点没有白马银枪团传闻中那等如风如火的雄姿,这必是士气低迷使然。如此士气去斗汗血骑兵团。不是送死就是自取其辱!我们兵少,不必现在就去打他,尽管让他过去,观察形势,一旦有变,我们就断他们的后路,让汗血骑兵团关门打狗就可。”

    因此白马银枪团安然渡河,一路如行于无人之境。不久抵达怀仁县,怀仁县也在折德扆手中。听了命令将城门紧闭不出。

    怀仁只是小小县城,高行周也不进入怀仁,当晚在城外安营扎寨,第二日折而向北,不多久便接近云州城。

    此时的晋北形势当真微妙极了:

    契丹占据了云州城及其东北诸县,来自敕勒川的天策唐军驻扎在云州之西。隐隐有围城之意,各地义军占据其它州县,折德扆控制了云州,白承福等控制了朔州,各派势力犬牙交错。偏偏高行周从蔚州进入晋北,一路不攻城,不掠地,只要无人阻拦他就不开杀戒,各地义军既不接济,也不骚扰,就任他无惊无变地走到云州城下,如此军事形态当真古今罕有。

    而高行周也知道杜重威石重贵等人的意思,那就是等着看他去打天策,若他有功,杜重威石重贵自然会跳出来接收好处,若是事情不顺,最后承担骂名的也只会是他,高行周自己是忍辱不发,他手下的将兵则不乐作战,所以士气十分低迷。

    天策军对云州城本来已经隐隐形成包围之势,云州的西北、正西、西南、正南的所有据点都已被封锁,眼看高行周到,天策军也不正面阻拦,竟撤出了正南据点。

    高怀德心想:“我军之中一阵死气沉沉的,怎么打仗!”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单骑出营,去看天策唐军行动,他脱下军袍,只穿放牧人的衣服,收好银枪,穿着晋北少年在外活动时的土灰衣服,骑了一匹黄骠马,沿着云州城外游荡。

    这时云州似将围城而尚未围城,之前曾有商旅出入,又有各种送信人员进进出出,品流复杂,无论唐、辽军马,看到一个少年骑马游荡也没当一回事。

    唐军的布置,是望着云州在西北、正西、西南作环抱形的阵势,大军重中之重在于正西,高怀德少年胆大,晃荡晃荡竟然晃荡到唐军中军附近去了!

    看看他接近中军大营,两个斥候警惕地跑了出来,高怀德长得人高马大,远看是个大汉,近看一张脸却嫩得能拧出水来,嘴上还一点绒绒的黄毛呢,两个斥候走近见是一个汉家少年,喝道:“哪里来的屁孩子,在这里游荡!不知道这边要打仗么!快回家去!”

    高怀德心道:“这时候近前,给他们两刀,然后就跑,他们也赶不上我,但暗算别人,不算好汉。”便故作天真地说:“两位叔,我听说这里有汗血宝马,我想看汗血宝马!”

    两个斥候对视一眼,同时失笑,只当是附近哪家的孩子,听到了汗血宝马的名头,竟然不知危险跑来看新奇,因高怀德的言语是燕地口音,不夹杂一点胡味,那两个斥候便知不是契丹,不愿为难,其中一个斥候喝道:“快回家去!这里快打仗了!”

    高怀德道:“这位叔,这里真有汗血宝马不,我放了一辈子马,从来没见过汗血宝马呢。你好心让我看看嘛。它们流的汗,是不是真是红色的?”

    那两个斥候听了这话都笑了,其中一个道:“这屁孩子真好笑,才几岁的年纪,就说什么半辈子了!”

    另一个道:“屁孩子嘛,都是这样。”

    “咱军营中就有汗血。要不让他靠近瞅瞅见识见识?”

    另一个惊道:“你胡说什么!这话让校尉听到,脑袋还要不要!”挥手对高怀德道:“快走快走。都说了这里要打仗,小心哪里一支冷箭出来,要了你的小命!”

    高怀德翘了翘嘴角,两个斥候看他那模样,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同时摇头而笑。

    高怀德又向云州西北而去,越往西北,唐军阵势越是严整,不等高怀德靠近,就有斥候出营,话都不说,嗖的就是一支响箭警告!

    高怀德不敢接近,原路浪荡而回。

    唐军营中,李彝殷巡视诸营。恰好望见了游荡于大营刚好射程边缘的高怀德,李彝殷指着道:“那是什么,怎么容他看我营寨!”

    恰好那两个与高怀德对话过的斥候就在近侧,回答道:“那不是契丹奸细,是个不知轻重的汉家少年,浪荡到这附近,说是要看汗血宝马呢,我们把他赶走了。怎么现在还在附近!”

    李彝殷拿出千里镜唐军所产的千里镜。至今仍是奇货,数量仍然不多。在军中并未普及,轮台大战时得是安西旧部的亲近将领才能有,如今李彝殷也得张迈赐下一个李彝殷用千里镜一看,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