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出门的时候,路子谦明明告诉自己和乔慕新约了在公司见面,乔氏大楼离这虽说不远,但也有一段距离。她眉心微微一皱,后面的宁卉已经发现了不对头,走过去了按了电梯按钮,回头问她:“你怎么了?”
萧潇摇摇头,走过去,微微一笑,道:“好像看见了熟人,有点好奇。”
宁卉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指了指电梯:“进去吧。”
两人出了电梯,正要往对面的商场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候,宁卉被萧潇一把拉住,拉到了一边的盆景旁边。她回头看萧潇,萧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隐在了走道旁的盆景后。
宁卉顺着萧潇的眼神望过去,正好看见路子谦走在乔三身边,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眼熟得很,而那个刚刚在电梯里见过的小助理也在旁边。路子谦在乔三的示意下和那个男人握手,随即四人就往旁边不远处的咖啡厅走去。
直到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萧潇才将猫着的腰给直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自语道:“他这是来干嘛呢?”
“肯定不会是偷情,你放心吧。我估摸着应该是咨询法律上的事情。”宁卉拍拍她的肩,淡淡开口。
“何以见得?”萧潇回眸看她,眼里满是疑惑和好奇。
“刚刚还有个男人是这城里有名的律师,可是最近财经杂志上的新贵,叫应明。”宁卉扯了扯嘴角,眼底殊无笑意,“昨儿晚上还和我一起吃饭呢。”
萧潇顿时了然,宁卉的年龄如今也算得上大龄剩女,大大小小的相亲接踵而来,估摸着这应明也是一相亲对象。她笑笑,道:“走吧,咱们逛街去。”
“你真不好奇你男人在做什么?要不要进去看看?”宁卉瞅她。
萧潇神色古怪,说道:“他既然谈正事,我又不感兴趣。再说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去他也可以和我说,没必要这么不给人面子。我可干不出跟踪这档子事。”
宁卉拿眼横她:“刚才谁拉着我一起偷窥来着?”你敢说你不好奇,她的眼里赤裸裸的就是这个疑问。
萧潇讪讪一笑,尴尬道:“我这不是怕遇到尴尬吗?”她当然好奇,路子谦谈任何公事她都不好奇,可是这小秦不是他学校里的助理吗?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乔三一起,这实在太奇怪了。
“你真不担心那小助理?”宁卉满脸戏谑。
萧潇皱眉,然后依旧讪讪道:“好吧,我确实挺好奇的,可这不是怕打扰人家正事么?”
“装的还挺贤良淑德,其实本质还是无良的巫婆。”宁卉淡淡的下了定论,转身就往咖啡厅方向走去,萧潇低声追问:“诶,咱们还真去吗?被人看笑话了怎么办?”
“偶遇你不懂吗?”宁卉言简意赅地反问。萧潇顿时了然,快步跟上,当然没忘记收腹挺胸扭腰提臀,这可是她这个熟女傲人资本,让那小助理看着还不自惭形秽。
进了咖啡厅,萧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靠窗角落的四人,轻轻扯了扯宁卉的衣角,低声道:“在窗边。”
宁卉闻言往窗边看了一眼,随即就迈开脚,直接往里面走去,萧潇抿嘴一笑,低头跟在后面。她才不会承认,她第一次觉得宁卉无敌霸气。
“这不是乔三少吗?您怎么也有空出来喝咖啡啊?”宁卉的语调永远是带着嘲讽的,清清淡淡的,脸上笑意极少,典型的冰美人。他们做的是靠窗的软沙发卡座,宁卉的方向正好面对着的乔慕新和律师应明。
乔慕新显然是一愣,随即恢复神色,笑道:“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冰美人也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和路少与朋友聚聚呢。”转头看向后面低着头的萧潇,又道:“哟,萧大美人儿,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数清楚地上几只蚂蚁了吗?”
“三哥说话总是这么风趣幽默,难怪我们阿紫被迷得神魂颠倒呢。”萧潇抬头笑了笑,随即上前一步,正好看到路子谦,他身边坐着的正是助理小秦。
“我也没想到,原来乔三少和路少和应律师是好友。”宁卉轻轻一笑,冷冷的话里带了嘲讽,“应律师你可真不厚道,昨晚咱俩吃饭的时候你可是一点没提起啊?路少刚刚成为了我妹夫,这喜事本来咱们可以共同庆贺庆贺。”
应明本是口才极好的律师,但对着冷艳俏丽的宁卉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只有呵呵赔笑,连声说是。
“萧潇,你怎么来了?”路子谦转过脸来,面上含笑,眉头却微微蹙起。萧潇看了看他,正好看到秦绶景已经快速拿到座位上的文件袋,心中狐疑顿起,什么文件,需要避着自己?她笑了笑,转过视线,柔声道:“我和宁卉逛街累了,进来歇歇。”
“啊,对,你们聊正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萧潇一面笑着一面在暗处拉了拉宁卉的衣角,宁卉立刻会意,假装要走,却故作崴脚,身体一歪,萧潇被她轻轻一撞,斜斜往小秦身上靠去,小秦往路子谦这边躲避,却不料未收好的文件,就这么哗啦啦地从档案袋里掉了出来。
她一慌,想要俯身去拾,却不料萧潇已比她快了一步,将掉出来的资料捏在了手上。
一瞬间,乔三的脸色变了变,而路子谦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叫了一声:“萧潇。”
萧潇什么也没说,甚至脸色都没变,只是过于苍白了些。她神色如常地将所有资料捡起来放回档案袋,低声道歉,然后道别,最后——
转身离开。
Chapter 38 遗嘱
题记:我想终究败在了太过爱你,一看到你难过,我所有的心防便如孟姜女哭倒的长城一般瞬间倒下。
路子谦回来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三点多。老宅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人,连平时叽叽喳喳的萧安安也被苏明兰带着出去见朋友了。
管家陈姨告诉子谦,萧潇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一回来就回房间休息了。路子谦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往房间里走去。房间里很安静,除却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以外,没有其他的声响。路子谦竖起耳朵听了听,径直朝飘地台走去。萧潇正窝在窗边的地台上开了电脑写东西,看到他朝自己这边走来,便往里面的角落缩了缩,停下动作,默不作声。
路子谦走到地台附近附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伸手往前虚虚一探,摸索了一番,也没摸到萧潇,偏头轻轻问道:“萧潇,你在吗?"
萧潇不做声,连呼吸都屏住,故意不理睬他。
“我知道你在。"路子谦叹了一口气,停止了手中的摸索动作,只落寞道:“我知道你生我气,你要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出声让我找不到你,好吗?"
萧潇心中一酸,神色已经软了下来,缓缓开口,语气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哪敢生您的气,您这不是为我好吗?“
路子谦哪里听不出她的挖苦,只得讨好地朝她的方向笑了笑,身体慢慢凑近,手在柔软的羊毛垫上细致摸索前进,直到摸到了那柔软的小手才稍稍安了心。萧潇想要挣扎开来,却被他牢牢握住,怎么也不放开。
“路子谦,你放开!"萧潇冷冷一喝,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
路子谦浅淡一笑,顺势坐到了她身边,将她的手握住的更紧,柔声道:“我可不能放,放了我到哪找那么贤慧漂亮的媳妇去。"
“路少这话说的,您可以去找小秦助理啊,反正人家年轻貌美,又温柔体贴,可是比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妇女好多了。"萧潇哼了哼,语气嘲讽。
“咦,哪里来的醋味,怎么这么酸?"路子谦笑着调侃,神态难得的夸张,“你吃醋也得吃的靠谱啊,小秦长什么样我又看不见,更何况你可是成熟妖娆的少妇,那种青涩小丫头哪里比得上你半根毛。"
“臭贫嘴!“萧潇神色稍霁,但依旧难看。
路子谦有心岔开话题,只哄着她柔声道:“小的该死,要不小的自罚三嘴巴?"
萧潇白了他一眼,发现他毫无反应这才想起他根本看不到这档子事情,心中一个激灵,响起自己中午看到的东西,不禁怒火又蹭蹭上窜,伸手就要推开他。
“你老实交代,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路子谦心中咯噔一下,故作无辜道:“什么东西啊?“
萧潇看他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出手揍他吧,碍于他是个病人,又舍不得下手,可是这混蛋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真是不知道是想让自己气死还是心疼死。她从他手中抽出的自己的手,离他远远的,冷冷道:“你可别和我装傻,我都看到了。你可真伟大,连遗嘱都准备好了?乔三和那小助理倒也挺仗义哈,还帮着你谋划这档子事。“
“我的很多东西都是小秦经手的,所以她帮忙可能会快一点……“路子谦急急忙忙出口解释。
“是吗?"萧潇倒是笑了,不过笑得凉飕飕的,让他顿时噤口,闭嘴微笑,做无辜委屈状。
他如今已经深深掌握了萧潇的弱点,一旦他示弱,萧潇便不会再对他发火,此招经过一段时间试验,已经是百发百中。他原本还在乎自尊什么的,可是渐渐发现在自己媳妇面前,那玩意简直就是累赘。他倒是想开了,可是萧潇却开始纠结了。能想像一个已经三十五岁,事业有成,成熟稳重的男人对你装可怜装委屈吗?
最近流行一个词叫什么?对,卖萌!萧安安小朋友都没卖萌,这个大老爷们倒开始卖萌上瘾了。萧潇哼了哼,强忍住心头的不舍,硬声呵斥:“不准卖萌,正经点。“
路子谦立刻正襟危坐,抖索精神,恢复一贯的常态,轻声开口:“媳妇,您说。“
“知道错了吗?“萧潇慢条斯理地开口。
“是,知道了。以后再也不瞒着您和其他小姑娘见面了。“
萧潇眯眼,声线又冷了下来:“不是这个。“
路子谦眨眼,笑道:“那再不和乔三一起胡混。“
“遗嘱。“萧潇不乐意再看他的故意插科打诨,直截了当地开口,"路子谦,我不想和你争吵,因为我觉得我们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陷入这种恐慌当中?“
她的话音低低的,却似乎带了无限的哀伤,那种哀伤淡淡的,却能让你整个人感受到她的痛苦,路子谦甚至能想像得到,现在的她一定是在颤抖着的。他敛去了脸上的玩笑之意,神色凝重起来,嗓音低沉,眉宇间一片真挚。
“萧潇,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去立什么遗嘱,可是我想要你幸福,我就不得不往最坏处打算。你也知道,再过几天我上了手术台,几率那么低,十有八九就可能躺在上面再也下不来了。我想把我拥有的都给你,能让你和安安的下半生安稳富足……“
“我不缺钱花,我不需要你的财富,我只要你答应我能好好活着,陪着我和安安,难道就这么难吗?"萧潇打断了他的话,幽幽道,“手术几率低我当然明白,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最后的念想?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拿着那份遗嘱,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它?几率低我不怕,哪怕千分之一的几率,我都觉得我们会赢,我只怕,你自己比我早一步放齐,你懂不懂?"
她的话音虽然很平淡,只偶尔有微微的颤意,但显然语句组词已经有些前后矛盾,词不达意。路子谦只觉得心中钝钝的痛,如淩迟一般。他朝萧潇伸手,柔声道:“媳妇,让我抱抱你。你不在我身边,我总觉得虚。"
萧潇咬唇,终究还是坐到了他身边,路子谦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如同对待一件珍贵文物一般,细致摩挲流连,从额头到下巴,他摸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仔细用心,从额头到下巴,从脸颊到鼻翼,没有一处放过。
“我媳妇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舍得放齐?"路子谦停下手中的动作,面朝向她,脸上一派正色,“可是,媳妇,我们也要认清现实,我们是在赌命,赌博这东西,最大的坏处就是有输赢之分。咱们的赢面不大,万一,我说万一我真的不幸就输的血本无归了,那我现在安排好一切,起码走的不会太遗憾,不是吗?“
“我说了,我不要。“萧潇这次没被他说动,只是固执地摇头,话音哽噎,"这算什么?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就能安心地走了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敢死,我就带着你女儿上街讨饭去,我不会让你安心的!“
路子谦听到她的哽咽声更觉得心疼,将她搂紧,只喃喃道:“好,我不死。"
“那诅咒人的破遗嘱呢?"萧潇愤愤问道。
“媳妇,你这是封建迷信……"路子谦话音未落,萧潇抽泣的更加猛烈,他只得连声哄着,“好好好,都答应你,我明儿就让乔三把这个作废了?好不好?"
萧潇用泪眼看他,低低道:“路子谦你记着,除了你之外,你的其他我都没兴趣。"
路子谦默然,只将她抱的更紧。
“你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准放弃。"萧潇似是入了魔症一般,非得要路子谦赌誓。
“好,我答应你。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放弃。“路子谦轻轻回答,语气坚定。
萧潇微微笑,伸手摸摸他好看的眼睛,柔柔开口:“我要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最美丽的新娘,新郎不能缺席,你明白吗?“
“我明白,媳妇。“路子谦的嗓音稍哑,脸上动容不已。
下午的阳光从窗台溜了进来,照在两人的脸上,暖融融的,给他们都镶上一道金边,刚才那紧张哀伤的气氛消减不少,此刻静谧,倒觉得温馨许多。
“下午你走之后,宁卉冲我发好大一通火,差点连乔三都搞不定她。"路子谦靠在窗沿,一手搂着萧潇,神色恬淡。
萧潇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似乎只有听着从他胸膛深处的心跳声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听到路子谦说话,她也只是抿嘴微笑:“乔三连阿紫都搞不定,还想搞定宁卉这座冰山?"
路子谦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胸腔也随之震动,萧潇贴了上去,静静感受,觉得温馨不已。
“子谦,等你手术完,我们去西塘好不好?"萧潇一直想和他再去一遍他们初遇的地方,重温一边曾经素不相识的他们相继走过的石板小径,他们在那里也许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但最终还是戏剧性的邂逅。她固执的以为,那是福地。
路子谦没有她想的那么多,却也初初能想到萧潇心中的打算,他心中黯然,脸上表情却柔和深情。他用唇轻轻触了触她光洁的额头,沉沉允诺。
“好,我们带着安安一起。”
萧潇听了这话,眼泪突然就这么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Chapter 39 手术
题记:我们觉得时光飞梭,不过因为即将面对度日如年的恐慌。
路子谦的手术就在三日后,为了配合检查,他早早住进了医院。他住的是特护病房,设施齐全,在路老爷子的属意路国政夫妇的默认下,萧潇跟着同时也住进了病房,成了标准的陪护。
萧潇对这个倒是没有多大意见,即便是路老爷子不说,她也打算这么做的。但是路子谦却在得知后显得有些不大乐意,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明显的沉默寡言还是间接表达了他的抗拒。但他也知道无法拒绝,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萧潇最近那几近神经质的惶恐。萧潇最近愈发憔悴和精神衰弱,要么彻夜难眠,要么就是整夜噩梦连连,醒来后第一反应都是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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