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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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王征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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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全都回去,晚膳别留我的分。”说完,他立刻策马掉头。
  “王,你要去哪儿?”塔克干族长急问。
  拓跋勃烈再次扬高嘴角,深邃俊挺的脸庞在夕阳下浮现迷人的笑容,完全不似平时那样皮笑肉不笑。
  “找吃的。”
  话语才落,刚悍威猛的身影已策马急冲,直朝炊烟而去。
  “好香的味道。”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马蹄声在岩穴内响起,月魄依旧专注的烤着野兔,似乎没打算搭理外头的不速之客,谁知高大身影却主动弯腰身入岩洞,不请自来的坐在她身边,甚至伸出手,打算抢过她手中的树枝,以及树枝上那半熟的野兔。
  “放手。”冷眸深处掠过一抹波光,小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我来帮忙烤。”他好心微笑。
  “放手。”她一字不改,重复相同的话,始终没让他夺走树枝和野兔。
  他耸肩,这才慢慢收回手,灰眸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脚边的羊皮水囊。
  “你这几天都吃这东西?”他闲聊似地问,同时松开缠在头上的布巾。
  月魄没有回答,甚至懒得侧头看他,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容颜,接着没有任何预警的忽然探出大掌袭向她的手腕。
  地光石火间,月魄高举树枝从容闪过,同时发动右脚攻向他的下盘,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大石头上。
  唇边笑意瞬间加深,他同样不起身,只是弓起长腿挡下她凌厉的脚尖,在眨眼之间连接她好几踢,彼此打斗的身影被火光映在后方的岩壁上,竟是快得让人目不暇给、眼花缭乱,让人压根儿数不出两人究竟是过了几招。
  眼看几次疾踢都让他给挡下,月魄索性加上左掌劈向他的心口,谁知他倏地旋身躲过,刚悍身躯宛如雷电旋扫到她的身后,大掌似爪锁向她的颈后。
  掌风凌厉袭来,她敏捷侧身左倾,缠在长发上的布条意外被大掌勾起,发丝瞬间飞扬甩荡,在火光中闪耀出一弧似水如瀑的美丽黑流,自大掌指缝间流泻,不料大掌骤然一个急转,紧紧锁上她的肩头,压着她的身子往地上更加倾去。
  柔韧身躯因为这措手不及的攻势,竟被迫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下石头,拓跋勃烈忽然猿臂一伸,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捞回怀里,右手掌心则是顺着她柔薄的胳臂,自肩头一路窜向她的小手。
  五指收拢,瞬间将小手连同小手中的树枝,一块儿牢牢包裹进大掌。
  很好,晚餐有着落了。
  “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不错。”他低低轻笑,握着她小手使力往下按压,将串在树枝上的野兔重新凑到炊火上烤,整个人也理所当然的坐到她身后的位置上,结实修长的双腿就这么跨国她身体两侧,贴困在她的双腿,完全将她当作是布娃娃似的抱放在胸前。
  她全身紧绷,感受到彼此之间几乎不留任何空隙,于是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左边全被他的左手臂紧紧圈困住,右手也被他执握在掌心里,完全使不上力气,唯一剩下的双脚也踢不着身后的他。
  该死!他从腾格里长途跋涉回来,不待在营地里歇息,为何偏要来烦她,甚至故意找她麻烦?
  早知道适才她就别耍拳脚功夫,干脆拿刀对付他!
  “放开我!”她冷飕飕的低咆,双手始终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气恼的发现自己竟无法掀动他分毫。
  “往后你若是肯乖乖回答我每一个问题,我就放开你。”一顿,忍不住加注。
  “你的话实在太少了。”说话的同时,他也握紧她的小手,操控她将野兔微微翻身,低沉嗓音就落在她的耳边,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远比前方的炊火还要炙热烫人。
  冷眸波动,月魄不禁反抗得更厉害了。
  “回不回答是我的自由。”她抬脚狠狠踩向他的厚靴,可惜却被他躲过。
  “那么放不放开你也是我的自由。”他又笑,浑厚有力的笑声透过彼此贴合的胸与背,一声又一声的震进她的体内。
  明明炊火还在燃烧,明明野兔就在火上烤着,她的体内体外却全是他的笑声和体温,身前身后全是他的气息和他强悍的包围,这样的局势实在令人火大。
  不过最让人火大的还是这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再次低咆,语气比先更加冰冷。
  “不想做什么,只想有力出力,有兔出兔,这野兔我帮你烤,烤好后我们一人一半。”他老实回答,完全将“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两句话实践得彻底。
  “田地里多的是食物。”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双手因为过度使力而开始泄露出疲态,微微颤抖起来。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回去?”他打了记回马枪,依旧不动如山的将她牢牢圈困在怀里。
  “我回不回去都不关你的事。”
  “看来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接着低下头在她耳边提醒。“我是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顶撞我,自我救你的那天起,我便是你的王,你似乎忘了这件事。”
  “都过了几天,你还在做梦。”她立刻嘲讽。
  他忍不住又笑。“同样的,都过了几天,你怎么还是这么的桀骜难驯?不过就是半只兔子,值得你这样拼死拼活?”
  “因为你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半只兔子。”她一针见血,直指他城府深沉,凡事全藏着算计,对她更是得寸进尺。
  “那倒也是。”他加深笑意,竟然大方承认。
  “放开我。”她再次低咆,语气却隐隐透出喘息声。
  该死,这男人究竟哪来那么大的蛮力?她都使出全身气力。他竟然还能不动如山,甚至随心所欲的控制她的小手烤野兔,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太可恶了!
  第5章(2)
  “所以你是打算要给我兔子了?”他一语双关,借由兔子隐喻她的忠诚,再次向她索求她的臣服。
  “就如你所说的,不过就是半只兔子,若是交出一半就能换回自由,确实划算。”她反应极快的勾起嘴角,却不是为了微笑,而是为了嘲讽。“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还有另一半。”
  一半的忠诚?
  拓跋勃烈微微挑眉,不禁仰头大笑,完全没想到寡言冷情如她,竟然也能如此伶牙利嘴,在唇舌功夫上斗赢他。
  灰眸往岩地斜扫,大脚接着踩上大石边的一双弯刀,以防将人放开之后还要惹来血光之灾。
  透过比划,她的动作显然比他离去之前还要凌厉,足以证明她的伤势又好了许多,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她休养得还不错。
  “听说你这段期间几乎都待在外头?”他问,总算松手放开她。
  而就在他松手的瞬间,她也唰地起身,迅速离开他坐在炊火的另一头。
  虽然她气、她恼,甚至恨不得一脚踹上他那张笑得好可恶的俊脸,却也清楚自己斗不过他,尤其他还故意将她的弯刀踩在脚底下,她压根儿没有胜算,意气用事只会让自己又陷入困境。
  确定他似乎不打算再刺探她的身手,她才将树枝抛过炊火。
  “是又如何?”她回答。
  “不如何,只是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他利落接下树枝,就着炊火,惬意的烤起野兔,焰火烤出野兔体内的热油,发出噗滋噗滋的焚油声响。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她冷哼,没有正面回答。
  他勾起嘴角,早料到她的反应。
  她冷漠少语,不爱与人打交道,就算真的受到刁难,也能自行处理,绝对不可能埋怨,只是她老是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还真的有点寂寞呢……
  越过跳跃的火焰,他凝望她冷漠又孤傲的身影,不禁加深唇边的笑意。“这段期间你没逃走,是决定留下来帮助塔克干了?”他换了个话题。
  “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
  “所以?”
  “所以这场仗我会打,但不是为了塔克干,而是为了南朝百姓。”她冷哼。
  “你最好信守承诺,而且事成之后我要回南朝。”除了他先前所作出的承诺,她还另外加上条件。
  灰眸深处瞬间掠过一抹幽光,他依旧保持笑意。
  “你回南朝,只是自寻死路。”他忍不住提醒她。
  “那是我的事。”
  “就算你把人杀光,死去的人也无法复生。”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加重语气,全身发出刺人的冰寒,极度厌恶他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
  “既然你想回南朝……那好吧。”他爽快答应她的条件。
  她皱紧眉头,敏锐的嗅到一丝阴谋,他答应得太过轻易,反倒显得可疑。
  不过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届时他出尔反尔,她也早已摸清塔克干四周的地理形势,她要走,谁也挡不住她。
  无论如何,总有一天,她都要回南朝将那些狗官昏君除尽!
  火焰在彼此间燃烧,月魄暗暗握紧拳头,转头望向岩洞外的天空。
  缇红夕阳褪去,紧接而来的是玄黑色的黑幕,和寒凛的夜风,大大小小的星子纷纷燃破黑幕,在无尽的幽黑间绽放光芒。
  夜开始冷了,也开始亮了,而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刮起沙暴。
  她闭上眼,全神聆听那潜藏在风中的危险讯息,愈来愈能掌握沙漠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却没发现火焰的另一头,拓跋勃烈始终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那全神贯注的凝视,就像是要她困在眼底,永远不放她走。
  族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当拓跋勃烈结束议会,自毡帐内走出,就见到远方有几名妇人神情犹豫的交头接耳,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羊皮水囊和一钵石榴,不知在讨论什么。
  讨论了会儿,妇人们似乎有了结论,于是唤来在附近玩耍的孩子,指向月魄所居住的毡帐,低声交代孩子们将东西放到毡帐内。
  灰眸微闪,他特地绕过几座毡帐,比孩童们早一步抵达月魄的毡帐外。
  昨晚因为沙暴来袭,她才回到营地过夜,谁知道天还没亮她又消失了踪影。
  他知道她在训练自己习惯沙漠,也知道她在探勘周遭的地形地势,更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却没料到族里的妇人会暗中送水和石榴给她。
  虽然他归来之后,族人应该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刁难她,却也不至于会主动让孩童们送上饮水和石榴,毕竟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水和石榴都算珍贵,唯有亲友客人才能得到这样的赠礼。
  拓跋勃烈若有所思的在毡帐外等着,果然就等到孩童们一块儿走来。
  “王……王!”没料到会在月魄的毡帐外遇见拓跋勃烈,四名孩童慌张的想要单膝跪地,却被拓跋勃烈阻止。
  “这些石榴看起来相当甜美,是要给谁的?”他明知故问,伸手拿起其中一颗石榴审视。
  “禀王,是要给那南朝女人的。”孩童学着族里的大人,也用南朝女人称呼月魄,一双双眼睛却是十分畏敬的看着拓跋勃烈。
  “她的名字叫月魄。”他用南朝语念出月魄的发音。“你们可以喊她月魄。”
  “月魄?”孩童们仰着头,眨巴眨巴的看着高大的拓跋勃烈,学他念出月魄的发音。
  “嗯。”拓跋勃烈勾起嘴角。
  “月魄?月魄?”孩童们重复那陌生的南朝语,虽然不仅月魄的意思,却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
  “为什么要给月魄这些东西?”拓跋勃烈又问。
  “因为月魄救了我们。”孩童们快言快语,天真的道出实情。“扎克罗的娘说若不是那南朝女人……呃,不对,若不是月魄及时吸出蛇毒,扎克罗就会死了,所以要我们把东西送给她。”虽然他们还是讨厌南朝人,但是月魄救了他们,他们绝对不会不知恩图报。
  拓跋勃烈加深笑意。“就是你们发现毒蛇的?”
  “是。”四名孩童一致点头,全都是先前劫后余生的小孩,而被毒蛇咬伤的扎克罗,此刻还躺在毡帐内休养。
  “做得好。”大掌将石榴放回到钵内,摸了摸四个小孩的头颅。“进去吧。”
  “是!”得到赞美,孩童们立即咧开大大的笑容,开开心心走进空无一人的毡帐。
  直到孩童离去,拓跋勃烈这才敛下笑容,肃穆的望向远方。
  看来扎库司是故意隐瞒了些讯息,不过无妨,族里有人愿意放下仇恨释出善意才是最好的消息,而这就是他所期盼的改变。
  毕竟他和斑图离开王都已过了三个月,巴丹、古特、拉玛三族不是傻子,必定早已猜出他和斑图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们彼此都在养精蓄锐,和等待时机的到来。
  何况昨夜王都更紧急传来急报,西方古特、巴丹两族已有兵力暗中会合,并悄悄往东移动,完全证实了他的推测。
  引蛇蝎入塔克干果然只是个幌子,两族真正的目的是打算联手东进,共同占领古尔斑通,将他推下王位,而位于东方的拉玛族则是负责南进,击垮腾格里。
  只是巴丹族究竟派出多少兵力与古特族会合,日前还不得而知,也无法确定巴丹族不会另外派出军队往南攻入塔克干,但无论巴丹族和古特族会如何派兵,他们的动作都比他预料的还要快。
  身为新王和古尔斑通一族族长,他都必须尽快赶回王都指挥作战,看来他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塔克干族人完全接受月魄。
  倘若巴丹族和古特族打算联军进攻,那么他至少可以牵制两军行动,大大损耗两军兵力,就算巴丹族打算另外派军攻打塔克干,也不至于对塔克干造成太大的威胁。
  只是战争无情,就算最终获得胜利,仍然避免不了伤亡。
  十二年争战,十二年血腥风雨,北国血流成河,死伤惨重,他费尽心思维持北国太平,最终仍然避免不了再次争战。
  区区太平两个字,究竟要用多少牺牲才能实现?
  第6章(1)
  傍晚未到,月魄却在塔克干战士的带领下,掀开毡毯,走入拓跋勃烈所居住的毡帐,这是她头一次进入他的毡帐,却没有好奇的东看西瞧,而是笔直走向那盘腿坐在矮桌前,正提笔在羊皮上绘制地图的高大身影。
  “你找我什么事?”她开口问。
  “脱下身上的衣袍,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拓跋勃烈头也不抬,依旧提笔在羊皮上描绘,才开口就要她脱下衣袍。
  “你特地派人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这种事?”她波澜不兴地问。
  “待会儿我必须启程赶回王都,在那之前,我得确定你身上的伤势。”
  冷眸掠过一丝波光,她望向羊皮上的一笔一墨,发现那正是塔克干周遭的地形地势图,以及塔克干潜伏在各处的隐秘岗哨、军队,甚至连通往南朝边境和西方水源地的路线都标示得一清二楚。
  看来他们之间的交易就要开始了。
  “昨夜他特地出手与我过招,就该知道我已经没事。”她低语。
  “月魄,别跟我争。”大掌搁下笔墨,拓跋勃烈终于抬头看她,脸上虽然依旧带笑,深邃灰眸却蕴满慑人的威严,浑身尽是不容人违抗的狂霸王威。
  眉头微皱,她瞪着他那讨人厌的笑容,依旧沉默的动也不动。
  “过来。”他扬高嘴角,朝她伸出大掌。
  冷眸冷冽,她依旧瞪着他,认为他实在是多此一举,却也明白他绝不容许他人拂逆,只好绕过矮桌走到他身边,决定来个速战速决。
  她背对着他坐下,迅速将身上衣袍褪到腰际,接着将长发拢向胸前,任由他低头审视那一道道伤疤。
  自从救起她的那天起,他从不间断的为她上药换药,甚至两次出手与她过招,全是为了刺探她的身手和复原程度,自始至终,他都在缜密估算她究竟有多少利用价值,从来就不是真的担心她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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