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叶贝宫看来人也不错,想必在订婚前多少了解一下自己家的情况,这对于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实在不算是难事。
他们知道了妈有病,所以主动提出了医治,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叹口气,既然有求于人,追究的那么详细做什么,难倒不成,自己真的能嫁给他不成,叶伯父为人不错,这里被隐瞒的,一个就是母亲,一个就是叶伯父,妈妈当然不会责怪自己,只要治好了妈妈的病,自己对叶伯父就算负荆请罪也算无怨无悔。
她在这里构思了一个极为流畅合理的情节,却不知道旁观者清的道理,她以为隐瞒的母亲和叶伯父,却不知道隐瞒的正是自己!
事件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就像股市中,散户以为自己把所有的数据分析的透彻,什么黄昏之星,红三兵,三只黑乌鸦都是尽在掌握,却不知道庄家研究的也不差,等到被吞了进去,只有几根骸骨出来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除了增加教训外,一无所获。
“我们这次订婚仓促了一些。”许舒婷对于叶贝宫有些歉意,自然说话的声调也就缓和了一些,这就是像每次国足失利的时候,教练总会表现出内疚来做做样子:“麻烦了叶伯父你,真的不好意思。”
叶贝宫笑了起来,缓缓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家人怎么会说两家话,许小姐……”
他的话音未落,许舒婷已经笑了起来:“伯父,既然是一家人,你又为什么叫的这么客气,你是长辈,叫我婷婷就好。”
她感觉到叶枫手中一紧,扭头望过去,发现叶枫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解问道:“阿枫,怎么了?”
叶枫只是望着叶贝宫,一言不语,只是眼中含意万千,许舒婷看不明白。
叶贝宫笑笑,并不理会许舒婷的问话,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叶枫的表情:“那好,婷婷,你妈的病情现在怎么样?”
叶枫好像突然叹息了一声,很轻很轻,好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一样,低下头来,摇摇头:“今天好像有些累。”
“到底是大少爷。”许舒婷玩笑中带了一点认真:“我好像今天并没有看到你做什么,一切都是伯父安排的,你又哪里累呢?”
四个人在这里低声细语,声调不高,众人远远看了,都是有心想过来凑个热闹,只不过看到叶贝宫不怒自威的样子,有些高山仰止的敬仰和畏惧,不敢过来寒暄打扰。
沈阳无疑是里面最郁闷的一个,因为以他三年名企的经验,对于叶贝宫,叶家竟然全不知情,不过别人当他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人,好奇之下,都是过来询问沈阳,这个说,沈总,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们谈谈,你算是这里最有资格的人,那个说,沈总,叶家是什么家族呢,怎么有这么多的资产,光是这艘船的造价,就要过亿吧?
沈阳和他们一样的无知,却知道怎么隐藏无知,进而不被有知的人看轻,不像某些人,无知还是有情可原,但是无知还是迫不及待的表现出无知,不知道自己的无知,那就只能让别人郁闷的,所以沈阳只是含混含混的,说的一些答案都是和占卜大师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我不过去和他们聊天,因为那是家庭会议,我这个外人怎么好过去,这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不礼貌的行为,至于叶家,很有钱,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是废话,没钱的话,能开得起游艇,劳斯莱斯呀,你以为这和自行车一样的普及呀。
但是看到一帮小姑娘偏偏双目放光,流露出崇拜的表情,这就让沈阳不得不叹息,崇拜有的时候,就是盲目的。
叶家嘛,他又犹豫了一下,在海外很有名,国内呢,还在发展,但是绝对不容小瞧。
推断出海外很有名,沈阳也是有根据的,不在海外有势力,搞了这艘大游轮出来,难倒是为了渡假吗?
至于在国内在发展,不容小瞧,那也是废话,既然海外有钱有名,当然会看准中国市场,你没有看到人家美国那么富裕,NBA为了一个中国的市场,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拉球员呢。
小姑娘们显然没有沈阳那么的老道圆滑,却把他的这些话奉为了经典,不断的点头,心服口服的说,沈总就是知道的多,怪不得人家能当老总。
沈阳心中高兴,脸上淡淡的表情,一如领袖接收民众欢呼一样的表情,心中却只能说道,怪不得你们只能去打工,赚几百块一个月的,只是叶枫和他们也差不多的无知,唉,就是家底雄厚,没有办法呀。
沈阳的心情有如坐过山车一样,好像整个心都被掏出来,丢到了一边,就算是欣喜和满足都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叶枫的一颗心却如掉到海中的大石头,随着波浪可能还能动两下,但是一直在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底。
自从他在甲板上,听到许舒婷和姚君武的对话,他就一直在沉默,却没有思考,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充血,而是在失血。
大脑失血的人通常都会出现短暂性的失忆,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觉得一阵茫然,叶枫无疑就是这样,只不过他在茫然的时候,只是觉得一个人在不停的询问着自己,像是自己的身外化身,又像是发自他的心灵深处。
那个问题就是,叶贝宫真的是你的父亲?
卷二 江湖谣传 第二章 背影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奇怪的订婚。
倒不是说这场订婚有多么的奢华,而是因为在场的四人都认为,自己才是了解真相的人。
但是真相究竟如何呢,是不是只有安排这场婚礼的叶贝宫才是真正的清楚?
“叶枫?叶枫!”
搡了搡叶枫,许舒婷有些疑惑的说道:“说你累,你好像马上要睡觉的样子。”说到这里,感觉有些语病,脸上又红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许舒婷感觉自己今天一天脸红的次数,比这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只是看到叶枫一阵茫然的样子,舒口长气中,多少带了失望。
“哦?”叶枫终于回过神来,望了叶贝宫一眼,感觉到许母好像看着自己,等到转过头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望着的是自己的女儿。
好笑自己的敏感,疑惑着所发生的一切,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和木偶戏中玩偶一样,扯胳膊动腿的完全不由自己,但是这场戏还要演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我没有累,我看伯母好像累了,伯母身体不好,医院出来的时候,医生就嘱咐过,要多休息。”
叶枫虽然脑袋有些发胀,竟然神奇的发现,自己说话竟然比脑袋清醒的时候,还要有条有理起来。
看着叶贝宫望着他的眼神很慈爱,还有些诧异,叶枫心中忐忑不安,安慰自己,所有的一切,虽然不是幻觉,但都是在演戏。
虽然这个叶先生有点钱,嗯,是很有钱,可是为富不仁这四个字显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他是发扬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帮自己合演这出戏!
自己和他合作的条件不就是要冒充自己的父亲,让许母相信所有的一切,只不过他演的戏太过逼真,不但骗过了许母,而且骗到了许舒婷和姚君武,甚至,就算自己听到了他的谎话,都是觉得煞有其事。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多少有了些心安,觉得叶贝宫是个大善人,乐善好施的,但自己这个订婚后,以后的窟窿怎么弥补呢?许舒婷现在已经认为自己是富家子弟,勃然大怒,认为自己是在欺骗,和自己翻脸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都是叶枫自己想像,转念又觉得,自己把张发财那单做完,就会考虑再换个地方,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自己既然从没有打算和许舒婷结婚,又这么介意许舒婷的想法干什么。
虽然叶枫自己安慰自己,找出了合理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踏实,尤其是在叶贝宫看到自己的时候。
自己见过他?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痛,撕裂一样,额头竟然冒出了微细的汗水,叶贝宫看似全不上心,见到他的异样,脸色一变:“亲家,我也有些累了。”
他明明精神比谁都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除了叶枫外,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伯父就去休息吧。”许舒婷第一个说道。
许母望了叶贝宫一眼,微笑道:“听说叶先生明天就要回去了?”
许舒婷一愣:“妈,你说什么?”
许母显然算是在这里最了解叶贝宫的人,这里除了叶枫,也就是她能有资格和叶贝宫长谈,而且好像已经有了默契:“你叶伯父生意很忙,这次为了妈的病,特意从海外赶回来,可是你们订婚后,他不能总是留在这里。”
“不错。”叶贝宫叹息一声,看了叶枫一眼:“我明天就会回去,婷婷,叶枫很多时候,不如你想的多,既然你们订婚了,就算是一家人,彼此能够互相照顾和体谅,不然订婚干什么,如果生意上有问题……。”
“伯父,我们公司的事情,我们自己有能力解决,不敢麻烦伯父的。”许舒婷说的斩钉截铁。
叶贝宫没有什么被拒绝打断的诧异和恼怒,又看了许舒婷一眼:“好,有骨气,只不过……”他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望了一眼许母:“我……”
“我知道。”许母和许舒婷一样模子出来的,不等叶贝宫说什么,已经抢先打断,许舒婷是因为骨气,她却是因为叶枫的原因,更是决定,对于女儿,应该编个什么善意的谎言才好。
“那好。”叶贝宫淡淡的笑,这才望向了叶枫,他一直对叶枫称呼名字,并没有什么昵称,却没有让别人感觉到不妥,许母感觉的只是关怀,其实就算许舒婷看到了,都觉得,叶枫这辈子没有别的收获,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有了这个父亲。
当然就算是这个成就,也不是叶枫自己选择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需要张嘴接着就行。
“叶枫,我回去了,你有事打我电话就好。”叶贝宫这次没有被打断,他有些期望着叶枫说些什么,叶枫望了他半晌,终于说了一句:“好像国际长途很贵,你不在青山医院吗?”
“亲家也有病?”许母倒是有些诧异。
叶贝宫摇摇头,笑了起来,看着叶枫仿佛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的任性,他的哭闹,他的脾气,在父母的眼中都是可以原谅的举动:“医院呆的久了,研究也没有什么成果,我决定不再研究了。”
“哦。”叶枫应了一声,有些茫然,心中琢磨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长途花费。”叶贝宫拿出了一个手机,递给了叶枫:“你喜欢和我聊天,用这个手机打我的电话就行。”
叶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叶贝宫眼中一丝欣慰,不再多说什么,向众人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大厅。
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许舒婷突然觉得,叶贝宫正面来看,说不出的威严,让人忘记了他的年纪,只是背过身去,才让人感觉到,他也是个老人,背影也会显得有些疲倦……
卷二 江湖谣传 第三章 空白
豪华的游轮中,晚宴过后就是尽情的狂欢。
小姑娘都是觉得物有所值,在这种场合消费,是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所以她们都是当这是一场梦,而且不愿意醒来。
当然清醒的有很多,叶贝宫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凝望着窗外的大海,脸色让人看不清好坏,比起游轮中的其他房间,这一间实在不算是豪华,多出来的只是简单朴素,整洁宁静,游轮中舞厅中的音乐再吵,也是不能到了这里一丝一毫。
叶贝宫托辞身体累了,可是坐在这里的他,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只是眉宇间有些忧虑,刻在眉间,深刻的一道。
“纤纤,今天叶枫订婚,你去看了?”叶贝宫突然问道,角落处,也坐着一个纤弱的女子,衣白胜雪,发黑如墨,一双大眼有如点漆一样,颇为灵动。
“嗯。” 纤纤垂下头来,绞着手指,心神不定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反对?”叶贝宫叹息一声:“如果说这场订婚,真的有一个人有资格反对的话,那个人无疑就是你。”
纤纤的双手绞的青筋好像都露了出来,更显得玉手有种凄惨的白。
她过了良久,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伯父,叶枫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叶枫。”
“哦?”叶贝宫手指扣动着桌面,叹息道:“你已经原谅了他?”
“我不能原谅以前的那个叶枫,真的不能!”纤纤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如果他要是还是以前的那个叶枫,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订婚,可是对于现在的这个人,我真的恨不起来。”
“你甚至还有点喜欢他?”叶贝宫突然问道。
纤纤浑身好像震了一下,脸上那一刻,也显得血色全无,苍白的有如月光:“伯父,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贝宫避而不答,缓缓道:“他虽然不是以前的那个叶枫,但是难保以后不是,我在青山医院,已经集中了最优秀的脑科专家来研究神经病人,他们一致认为,现在叶枫不能恢复记忆,困难不是在于医学方面,而是在于他本身的抗拒。”
“他多半对于以前做过的事情,也有了厌恶和悔恨,他尤其不敢想起的是……”纤纤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看到叶贝宫挥了下手,不再说下去。
叶贝宫却有了一丝深深的疲倦:“我费尽心力,只想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可是如果他本身抗拒的话,我就算有方法让他恢复的话,那算不算在强迫他,或者是违背他的意愿?”
“他现在不好吗?”纤纤脸上一抹微红。
“好,怎么个好法?”叶贝宫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叶家的子女,竟然在外边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连个混混都不如?”
“伯父,我觉得他活的可能不和你的心思。”纤纤鼓起勇气,无视叶贝宫的脸上变色:“但是他现在活的,最少能让自己心安和开心。”
叶贝宫脸色阴沉了下来,并不言语。
纤纤斜睨了叶贝宫一眼,继续说道:“你以前什么时候看到叶枫帮助过人,你什么时候看到他为了救人,挥汗如雨,你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开心,你什么时候,觉得叶枫看起来,虽然不帅,却也憨厚的可爱,伯父,人,其实可以过的很简单,叶家又如何?叶家也是人,做人最惬意的事情,无疑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叶枫既然不愿意回到痛苦的记忆,你既然以前疼爱他,为什么现在还要逼他?”
室内的空气有些郁闷的让人发狂,纤纤说完话后,也是忐忑不安,对于叶贝宫,她向来只有尊敬仰视,这次顶撞倒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叶贝宫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微笑,再是出声的笑,最后笑的前仰后合,几乎流出了眼泪,他本来是个庄严肃穆的人,也一向知道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纤纤望着大笑中的叶贝宫,一脸错愕不解。
她认为自己的说的是严肃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
终于止住了笑容,叶贝宫这才舒了口长气,霍然站起,凝望着纤纤:“你说的实在很好,怪不得叶枫五年前说你,纤纤外柔内刚,有主见,是个好女孩。”
纤纤脸上红晕上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心中却是在想,他真的这么说过,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你一定奇怪,叶枫既然夸你,他向来沾花惹草无数,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你表达过爱慕。”叶贝宫好像一眼看穿了纤纤的心事,不等她回答已经接着说道:“只是因为他曾亲口对我说过,他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会喜欢哪一个,可是他知道,他最后要娶你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女人忘记的干干净净才行。”
纤纤一愕,不解道:“为什么?”
叶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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