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娴手底下不敢停,细细地抹上伤药。这伤虽不是伤在要害处,但那么大的伤口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可这男人,却好似平常一样,面色依旧,真真不愧战神之称。
君毅看向一脸认真的七娴,温柔的侧脸、轻柔的动作,心下里一股融融暖意立时升起。
温馨的气氛,暧昧的空气,偏偏有人不识趣地打断:“你是苗依黑铁战神君毅?”清脆得如同莺啼的声音传来。
君毅警惕抬眼,却见顾倾城目光正流连在自己手边那把黑铁大刀上。
“我是顾宁王的妹妹顾倾城。”顾倾城似是感受到了君毅的敌意,急急解释。
君毅与拓跋归心内一亮。那顾宁王他们自然知晓,是皇朝内唯一的异性王,很受皇朝陛下的赏识。若是此时能够受到这顾宁王的庇护以及引荐,必是能够更快地见到皇朝陛下。
当下,君毅起身抱拳,与拓跋归两人向顾倾城道出自己的身份与苗依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并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帮助。
“几位可以暂时住到我顾家。我会向哥哥修书一封,先给陛下报信。”顾倾城倒也是义气地很,道。
一旁的七娴才不管什么顾宁王什么顾倾城,她心内思量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刚刚为君毅包扎之时,看到那猩红的血液竟然感觉到心内无比兴奋畅快,好似全身的细胞都要沸腾起来,脑海里竟然只剩下了想要吸食的念头。
她拼命地才能克制住,心内却开始阵阵发寒,这种状况她从未遇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安扩散开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血色夜晚
风城顾府,从外看来也不过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府邸。顾宁王有单立之府,在京都。
几人随顾倾城刚进顾府,迎面就上来一个小厮,对着顾倾城道:“小姐,战当家来访。”
七娴心里当下“咯噔”一下,在这个皇朝之中,还能有几个战当家?
顾倾城似是很高兴,连话语里都沾染上了喜悦:“战哥哥来了!”
战哥哥?七娴怪异地瞅了瞅顾倾城。看来这两人熟悉得很那。若真是战笙歌,那她岂不是自己送羊入了虎口?当日,她从盈城可是再一次落跑的,那男人指不定怎么怒呢。
当下七娴道:“顾小姐,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吗?”
“你怎么了?”君毅担心道。
“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七娴继续扯。
“也好,那今日便好好休息。”顾倾城又对小厮道:“来福,带几位客人下去歇息,好好招待。”
回身间,七娴眼角居然扫到了一抹白衣。眼角跳跳,更是加快了脚步。
。
顾府东厢客房,拓跋归来来回回得在七娴眼前晃荡,嘴里喋喋不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够遇上顾宁王的妹妹!你知道吗?顾宁王诶,陛下跟前的红人诶。”
七娴随口应上几声,心思早就已经千回百转到战笙歌身上了。那男人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吗?看那顾倾城惊喜的样子,两人必是有些渊源纠葛的。
一想起战笙歌,七娴心内便烦躁不已。
拓跋归抬眼瞅瞅七娴,心内纳闷地很。这女人今天真是太奇怪了,怎么那么安静?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拓跋归忍不住问了句。
“恩。”没想到得到的依旧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拓跋归黑线之中,自己坐了下来,一边怪异地打量不正常的七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个不注意间,水杯“碰”的一声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破裂了开来。
拓跋归看看七娴,居然还没有反应。叹一口气,这女人绝对不正常得很。蹲身,自己捡起了碎片来。
“啊!”拓跋归突然轻叫一声。手指被碎片割出一个口子,鲜血正从那处涌出。
七娴回眼,一抹鲜艳的红色正好跃进了眼帘。瞬间,心内如潮涌般澎湃,细胞也像是跳跃了起来。七娴只觉脑海中一个声音喷薄欲出。
眼底暗沉。七娴按捺住心底的**。闭眼,紧紧握拳。
可是,五官在此时似乎更加地清明。那鲜血的腥味如同毒药一样,自己钻入了鼻息之中。嗅觉间竟全都是血腥之气,并且觉得这味道香甜不已,诱惑着自己。
七娴皱眉,她其实很讨厌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即使在前世那杀人如麻的白家训练中,也没令她对鲜血这东西产生好感。
而此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以及之前为君毅包扎时自己身体内部的反应绝对不正常。这次的感觉居然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强烈。
无名之蛊?七娴突然想起许尚阳那句“生不如死”的预言。这便是那蛊生出的反应么?
嗜血之感越来越强烈。不行!不能再待在这屋里!会伤到小乌龟!
想到这里,七娴猛地睁眼,如风一样旋过,冲出了房门。
只余拓跋归在后头纳闷地大喊:“喂,你去哪儿?”
;
七娴游荡在前院中,希望能够借助寒冷的夜风令自己的心情回复,沉静下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一个巡夜的奴仆提着灯,走了过来。
活物接近,七娴甚至能够闻到这人身上鲜灵灵的血的味道。
七娴望向那人脖间的大动脉,若是在那个地方一口咬下去,该是件多么畅快的事!七娴居然能够想象到那血味道的甘美。
那人被七娴盯得发毛,不确定地又问一声:“姑娘?”
七娴忍不住“咕噜”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立刻移开。
“滚开!”七娴高喝一声。
奴仆被七娴突然的喝声吓了一大跳,惊惧得退后几步,“喏”几声,便提着灯,害怕得急急退了下去。
七娴深吸几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蛊?那么厉害,居然能够控制住人的神经。若完全被它侵蚀,估计真真就会陷入疯狂之中。
难怪那许尚阳会说生不如死。若一个人没了自己的思维,见血便扑,以血为生,那还算是个人吗?生生就成了一只妖怪罢了!
“喵喵”,突然几声猫叫传入了七娴的耳际。
七娴回头,墙角的小洞处,一只浑身是血的黄色猫咪正从那处钻了进来,估计是刚与猫群干过架。
红色!血!
好香!好美味的感觉!
七娴终于忍受不了这刺激,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她一瞬不瞬地盯住猫咪,眼里放出捕获猎物的危险光芒,舌头竟然伸了出来,饥渴地舔了舔嘴唇。
在月光的幽幽照射下,整个人竟显得无比妖肆起来,如同野兽般狂野。
七娴慢慢逼近猫咪。猫咪似是被她吓到,竟没有跑开去,只惊恐地直勾勾盯住她。
七娴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猫咪。
“喵喵”之声更加急促起来,猫咪在七娴手中急急挣扎。
七娴心内“怦怦”加速,甜腻腻的味道直接达到心底。
她无意识地扬起笑容,倾身,嘴唇便要往猫咪身上去。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淡淡的却绝对冷然的声音。
七娴回头,一袭白衣在夜色中翩跹——正是战笙歌。
七娴眸中的猩红与脸上的怪异表情立时显露在战笙歌眼前。战笙歌沉眸,这神色绝对不正常!这女人身上必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食物比较大!”七娴望着战笙歌“咯咯”笑开,声音居然开始飘渺了起来。
七娴随手一甩,猫咪被远远扔了出去。一个翻身,猫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撒开蹄子,急叫着跑了出去。
七娴迈开步子,慢慢像战笙歌走近几步。突然间就加速步伐,五指成爪,便向战笙歌袭了过来。
战笙歌飞身避开。这女人,绝对有问题!
七娴却是紧逼不舍,爪爪抓向战笙歌的要害。战笙歌只能格挡,却是不敢回击,怕自己会伤了七娴。
几个回合之间,只挡不攻,战笙歌倒真被七娴抓破了几处地方。
“姬七娴!你清醒点!”战笙歌低喝。
似乎是这一声沉喝激起了七娴的些许心神,动作瞬间缓了一下。
战笙歌瞅准时机,出手点穴。
七娴立时被定住身形,只能张着血红色的眸子瞪向战笙歌。
“快,快,看看出了什么事?”不远处,一队护院举着火把正匆匆赶来。大概是被战笙歌与七娴两人的打斗惊到。
战笙歌看一眼赶来的护院,抱起七娴,便飞身掠开了去。
。
战笙歌厢房内。
七娴被放在了白玉大床上,却依旧睁着猩红的眸子,使劲挣扎着想要冲开穴道。
“别动!会伤到自己!”战笙歌道。他捏起七娴的右脉,只能感觉到其体内气血紊乱,似有真气乱冲,却琢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战笙歌心内疑惑不已。
七娴依旧躁动不安,全身似是用上了极大的气力,手臂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战笙歌扫一眼不远处的焦尾琴,走过去,坐下。
双手抚上,一曲清新安宁的曲子立时在他手下产生。战笙歌暗传内劲,加入了曲子之中,使人心神宁静。
曲声悠扬、淡然,如同山间小溪,缓缓流动、回扬在一室之间。
七娴心内慢慢平静了下来,眸色恢复了正常、柔和了起来。居然在琴声中完全沉静,安然地入睡。
如水宁静的夜晚,红烛相映的房间,白衣男子轻抚古琴,琴音袅袅之间,望向床上沉睡的人儿,眸中载满了温柔,心内柔软地如同天边的浮云。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八岁誓言
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亮了白玉床上的人儿。
七娴蓦地睁眼,竟觉浑身神清气爽。不知为什么,这一觉睡得是特别安心。
七娴美美地伸伸胳膊伸伸腿,突然手掌触到了某个温热的、柔软中带着坚韧的物质。
七娴心内跳跳,随手便摸了上去,上头是温润的唇瓣,沉稳的鼻息,熟悉的淡然视线在自己头顶上盘旋。
七娴顿时觉得头上乌鸦飞啊飞,抬眼,正望见一双冷然地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
“真巧啊!”七娴抬手就打招呼,脸上笑得跟朵谢掉的花儿似的——不灿烂偏偏要挤出些明媚出来,结果要多怪异便有多怪异。
战笙歌看看七娴纠结到无法形容的表情,突觉心内很是好笑。撇开脸,嘴角翘起,似有似无地溢出了一丝笑意。
七娴眼角抽抽,她绝对没有睡醒!她居然看到某块石头貌似正在笑!
“喂,你在笑吧。”七娴忍不住发问。
战笙歌转过头来,恢复一脸的面无表情:“你看错了。”
七娴咧嘴,好,这个问题先不追究,可是,“战当家,你怎么在我房里?”
“这是我的房间。”战笙歌看看她,道,“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七娴四周望望,突然就想起了前夜发生的事件,模糊的神志、嗜血的渴望。头疼啊头疼,七娴不禁抚上了额头。自己怎么到了这样的境地之中?
“许尚阳那老小子!”七娴不禁恨恨地出了声。居然给她下了这样一支怪蛊,还是无解的。别让他落到自己手上,她非叫他自己也尝尝这吸血鬼的滋味。
“许尚阳?”战笙歌反问一句。
“一个耍蛊的老小子。别问我为什么会中蛊,我只是一倒霉鬼而已。”七娴恨声道。
七娴抬头,正看到床顶那白玉制成的雕刻,嘴角咧咧,自己与战笙歌这样同床共枕地躺着聊天还是怪异地很:“战当家,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床,似乎有些于礼不合。”
说着,便要坐起来,却被战笙歌长臂一捞。重又跌入了那副宽阔的胸膛之中。
“礼是什么?”战笙歌冷声道,“况且你是战家主母。”语气里是满满的霸道。
七娴咧嘴,跟这男人还真是扯不清,偏执到认定的死理再怎么说都说不通。
“你也看到我昨天的样子了。这样一个嗜血的恶魔,也能当战家的主母?”七娴有点自嘲。
战笙歌瞥她一眼:“我说能便能。”
七娴叹口气:“我这样的恶魔,以后会下地狱的。跟战当家你根本不是一路的。”
“地狱,我也奉陪。”战笙歌淡淡道。
七娴惊愣之中,她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一句答语。余光扫到战笙歌的手背,几道血痕赫然入眼,该是她昨日疯狂之时给弄伤的。
“那么,你能陪我走这一遭吗?”战笙歌又问。
“啊?”七娴愕然,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从前有个小男孩,什么都有,他过得很快活。直到他八岁的某一天,他躲在父母屋里,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他为父母立下无名冢,他发誓要颠覆那个仇人的一切。”战笙歌接着道,短短的几句话,淡淡的语气。
七娴抬眼望向战笙歌,这就是他心底的恨意,这就是一个八岁孩子心底的誓言。七娴突觉心内堵得慌,她似乎看到了八岁的小男孩躲在屋角的阴影中,任仇恨吞噬掉自己的全部。
一时沉默无语。
“战哥哥,战哥哥!”门外响起黄莺般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恰好打断沉寂。
七娴心内暗叫不好,他俩现在这个样子躺在一起,任谁看到都会误会。战家这个大漩涡,至少她现在可不想跟它扯上什么关系。
立时,一个翻身,反手按住战笙歌的双手,便迅速跃下床来。
打开后窗户,便纵身跳了出去。
还没站稳,便听君毅惊愕的唤声:“姑娘?”
七娴不自觉得抖了抖脸皮。那顾倾城守着前门,他君毅还守着后窗不成?什么时候他俩那么有默契了?
其实她倒是真真冤枉君毅了,君毅也不过刚好经过而已。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君毅依旧奇怪地问。
装傻装傻!
当下,七娴眼神茫然,脚步虚晃,向前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叨着:“好大的西瓜,好大的西瓜……”
她在梦游,闲人勿扰!
没想到君毅还真理解了七娴的意思,立刻闭上了嘴,还自发地当起了七娴的护花使者。据说人在梦游之中被惊醒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屋内,从床上坐立起的战笙歌眯起了眼睛,这女人,还真是会到处招蜂引蝶。
他看中的人怎会允许她走开!
。
顾府大堂,顾倾城准备客宴,热情招待几人。拓跋归、君毅、战笙歌、七娴都在列。
“战哥哥,来,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做的。”顾倾城夹起一道菜,便往战笙歌盘里放去。
哦?七娴挑眉,那男人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能忍受得了别人筷子的传菜。不寻常啊不寻常!
战笙歌看她一眼,怎会不晓得她那点心思。当下淡道:“顾家对我有救命之恩。”
七娴黑线,貌似没人问他吧。
果然,其他人也是对战笙歌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惊愕不已。
拓跋归想,这人一直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吃饭时自言自语,该是有毛病吧。
君毅思量,看这人丹田气沉,器宇不凡,必不是普通的人物。只可惜,神经似乎有点问题。
顾倾城看气氛瞬时尴尬起来,忙接话:“那还是战哥哥小时候的事了,还是我爹娘在世之时。”
小时候?七娴挑眉,难道是说战笙歌八岁时的那场变故?
顾倾城似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盘旋,望向了君毅,道:“君公子,你的有情有义,叫倾城好生佩服。”言语里毫不掩饰对君毅的好感。
“小姐谬赞了。”君毅道。
“咯咯”,顾倾城笑得开心,“来,公子,倾城敬你一杯。”
呦呦,这丫头一手霸着战笙歌,一边儿还对君毅念念不忘不成?不能叫她全占了不是,要公平点嘛,一人一个好了。也当是为这丫头着想了,战笙歌怎会允许她对另一个男人殷勤?
当下,夺过酒盏:“君公子伤未愈,不宜饮酒。顾小姐,这酒就由戚弦代劳,如何?”
顾倾城惊讶得望她,心里猜测着她与君毅的关系。
君毅更是愕然,转念一想,姑娘居然如此关心他,心内瞬间变得无比温暖,看向七娴的眼神也更加得温柔。
战笙歌眯起眼,举起酒盏,自顾自地饮了起来。若是仔细看,那银质的酒盏上居然陷进了深深的五指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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