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世上没有人见过。
我已经吓傻了。
乌龟妖怪看着我，好像他突然看透了我。他的眼光让我感觉不舒服。
他说：“血流动的方向其实就是它本来在身体中流动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力量一直在让它这样流动。”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心悸。
他小声说，似乎也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好像是……为了使身体能如常人一样……”
我的心猛的跳了起来。因为我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杀生丸却没有明白，于是他追问了。而乌龟妖怪非常干脆的说出了他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他对着杀生丸躬身正色道：“如小人所想。这位公主所使用的身体其实是生造出来的假体。这位公主应该只是一个灵魂，为了让她可以附身在上面，这具身体是特地造出来的。”
我沉默了。转开头不再看面前的这些人。
乌龟妖怪继续说道：“灵魂附体并不是可以附在任何东西上。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尸体都可以用。”因为杀生丸好像对这种较为专业的不是很明白。他一直在不解的皱眉，杀气很重。
乌龟妖怪只好进行速成教育：“要让灵魂进行附体，简单讲就是要合适。也可以说有缘份。其实就是想要可以用，就一定要有所联系。灵魂的共鸣也好，血缘也好，甚至有强烈的感情也好，都可以。”
“只是一个巧字。不然这世上那么多的孤魂都可以找到身体了。有时这种巧合几千年也未必能有一个。”
乌龟妖怪看向我接着解释：“所以生造出来的身体，要想让灵魂可以平安的附上去，需要花费的力量是巨大的。小人从来没有见人能够成功。”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想之中。感叹着。
“已经离世的灵魂，并不只是怀念就可以留下它们。”就算是活过千年的妖怪也脱不去生死的操纵。
乌龟妖怪叹气，振作起来接着说道：“这位公主所使用的身体为了让她可以如常人一般，于是全身都灌注这人鱼的纯血。”
“而为了让人鱼血可以在她的身体里面流动，永远为她所用。令身体真正的活起来，她的身体里才会放置着一样宝物。”
乌龟妖怪用宝物来形容，他的神情也是赞叹的。
杀生丸问：“是什么？”
我已经猜到了。
乌龟妖怪低头回答：“小人猜测，应该是她使用的心脏。那心脏具有非凡的妖力，驱使人鱼血在公主的身体里面流动给她生命力。”
心脏。
“如果没有这个心脏，她可能立刻就会死去。人鱼血所具有的妖力是非常邪恶的。它会把人变成魔鬼。”
“而身体的再一次死去对灵魂的伤害是巨大的。她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乌龟妖怪正色对杀生丸跪下说道：“小人不敢对公主的身体进行诊治。公主的身体应该是一个受他人控制的傀儡。她现在的身体全身无力是受人控制所造成，非药石可救。”
“小人无能为力。”
乌龟妖怪再次离开了。杀生丸也离开了。
我一个人躺在殿中。
手拂上胸口，那里正有力的跳动着。
我能被桔梗捉过来是巧合，能在桔梗的假体中活动是连桔梗都没有想到的事。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奈落制造出来的身体会能为我所用。现在想想，神无和神乐身上发生的事也并不是有意为之。
一切都是巧合。
那么当奈落为我制造出身体的时候，在我的灵魂受到四魂之玉和破魔净化箭的双重伤害之后仍然可以平安无事的进入到这个身体之中。
奈落做了多少事？
胸中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
奈落，奈落，奈落。
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他承认的。
我一定会让他明白的。
因为我想跟他，就这样好好的过下去。
想与他，一起走下去。
第 75 章
夜晚的星星是非常漂亮的。
我躺在走廊上，小黑们围在我的身旁。
我看向浩瀚的天空，感觉自己像要飞起，无拘无束。
杀生丸悄无声息的向我走来。
我看向他。他总是这么沉默。
只好由我来先开口，不然他可能会在这里站上很久也不说来意。
“有事吗？”深夜前来一定是有事吧。虽然我失眠不想睡，可是现在的时间早就是应该沉入梦乡的时间了。
他看着我，我感觉他应该是想对我说些什么的，可是他开口说出的却不是他心里想的。但仍是吓了我一跳。
他说：“犬夜叉要见你。”
啊？！
…
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犬夜叉来到杀生丸的家中？！
可能我的表情充分表达了我的心里话，杀生丸露出了同样意外的冷嘲：“哼，没想到他找得到这里……”
看来对于犬夜叉的到来，杀生丸与我一样惊讶。
他来找我干什么？当我见到犬夜叉的时候，很想马上问他这个问题。可是看到他好像全身都爬满跳蚤的不自在样子，再看一看杀生丸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品茶，结果犬夜叉更加不自在的样子，我怀着恶趣味，与杀生丸一样，端起了一杯茶。
虽然我从来不喝日本茶。
犬夜叉很明显完全没有求人的经验。他也完全拉不下脸来当着杀生丸说出他的要求。
我想他既然来找我，表情又不像是要致我于死地，那就应该是有所求的。只是这求是为他自己，还是另有他人呢？
想到这里，我这茶品得就更慢了。直觉来讲，我并不想听到桔梗的消息。那个女人像冰一样冷，偏又聪明的不得了。简直像个铁血女王。对上她，我倒是从来没有讨过好。
而犬夜叉在一旁正拼命用眼神表达对杀生丸在场的不满，似乎期待杀生丸会意会到他眼神之中的含意自动离去。不过他失望了。他瞪到最后的结果是杀生丸放下茶碗严肃的对他讲道：“犬夜叉，这就是你对哥哥的态度吗？”
这种明显要压他一头的话犬夜叉当即就要跳起来发怒，可是却像是有一条线绑着他一样，他压下怒火坐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唤来小黑们打算离开。既然不想听他的来意，我最好还是现在就走，其实我根本就不应该出来，都是因为听到犬夜叉来访过于惊讶，居然没有想清楚就出来了。
下回一定要三思而行。
犬夜叉看到我要走，着急的喊住我，并在一急之下把他的来意直接喊了出来。
他喊道：：“哎！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得到新的身体的呢？”
我回头看他，小黑们将我放回原地。原来他是为此而来。而他想要帮助的对象不用说，就是桔梗。不过桔梗会让他来做这个吗？我怀疑。
我问他：“是桔梗让你来的？”
他马上怒了，好像有些害怕这句话传到桔梗的耳朵里一样：“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他有些好笑。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
我说：“我的身体……这还用说吗？我既然是奈落的分身，这身体当然是奈落的一部分啊。”言下之意，难道他要桔梗使用奈落的制造的身体吗？
这也太可笑了。
犬夜叉嗤之以鼻的说：“当然不会要他来做！我只是想要你告诉我办法，我自己会去做的。”
我绝倒；难道他以为这是在学做菜？还是他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了？
犬夜叉又形容了一下他的想法：“应该没有什么难的。奈落都能做到，我当然也可以。只是我不知道方法，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
我无言以对。不过多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意，他是连奈落所用的办法都打算去用了，不管会不会弄脏他的双手，不管会不会需要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他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
他只想让桔梗可以如我一样得到一个新的身体。
我想，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存在很久了。可能从再次见到我的第一面起他就这样想了。
为什么同样是灵魂，我可以拥有新的身体，而桔梗不可以呢？
我想他并没有去想桔梗会不会使用那身体，他只是想要先为桔梗做到这件事。
我沉默了。而犬夜叉还在等我的答案。他见我没有回答他，居然说道：“我可以在明天放水不杀奈落。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不再追杀奈落。”
我没有听到其他的，我只听到一句，然后我撑起身体问他：“奈落来了？”
他已经来了吗？！
回答我的是杀生丸：“他大约会在天亮时到这里。”
他这样说，然后他好像还在看着我，观察我的反应。可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件事了。我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已经被它占满了。
奈落来了。
之后犬夜叉是怎么离开的，杀生丸还有没有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殿外的黑夜渐渐退去。
阳光渐渐从地平线的一端洒遍大地。
…
杀生丸的宫殿里变得很热闹。所有的妖怪都行动了起来，好像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庆典。所有的妖怪跑来跑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一半紧张一半兴奋。
他们在耳语中这样说着。
“杀生丸大人要上战场了！”
“杀生丸大人一定会胜利的！”
好像他们躬逢其盛，真是太难得太幸运了。于是都兴奋的脸泛红光，手忙脚乱。
我像是置身事外的无关之人，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跑来跑去。
小黑们守在我的身旁。自我来的那一天起，杀生丸就发现了它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他们消灭掉。而我也刻意忽略它们可能可以与奈落联系的事。
或许这是我故意放过的事。我矛盾的一面离开，一面又渴望就此死在他的怀里，他的算计里。
有时会涌上这样悲壮的念头。可是也只是想一想。
山前头渐渐传来噪杂的吵闹声，似乎还有战鼓助威的声音，这不像是杀生丸的习惯。可能是哪个崇拜他的小妖怪搞出来的。来这里不久，我发现杀生丸所收留的妖怪下属都有些狂热的崇拜他，而且总会闹出一些疯狂的事。而他却总是非常宽大，或者根本懒得放在心上的放过他们。
总之，杀生丸对那群追随他的小妖怪，实在是非常宽容和放纵的。虽然他们毫无道理的畏惧他，而我从来没有见过杀生丸处罚他们，伤害他们。可是他们仍然认为杀生丸会随时毫不客气的取走他们的性命。这种想像有时让他们兴奋不已。
我就见过好几次他们跪在杀生丸必经的道路上，以被他瞪了一眼为荣。然后兴奋的低叫：“杀生丸大人刚才瞪我了！”
这很可笑。
我笑了起来。然后就觉得这样其实并不能让我轻松，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可惜却连骗骗自己都这么难。
奈落来了。他没有在我被捉走以后取走我的心脏。我的这种办法真是很没有技术含量，居然只能用生命来试探他。
真的很笨。
可是很有用。
我捂上胸口，那里有力的跳动的心脏是奈落给我的证明。
现在我要他承认这件事。
黑色的雾气不知从何处而来，包围住我。
我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坦然的就像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
外面的打斗声并未消失。他应该是悄悄跑进来的。
如果我在此时喊一声，引来的妖怪就会发现奈落溜进来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在打什么坏主意，奈落捂住了我的嘴，冰冷的手掌带着怀念的气息。
像冰雪一样冷冽的味道。
我捧着他的手，亲吻着他的手掌。
他这时才靠在我的背上，如以前一样抱住我。
“说你爱我。”我说。
“我爱你。”他说。
“说你变成妖怪也会爱我。不会放弃我。”我说。
他沉默了。
我转过身，面对他，捧着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奈落，说。”
他仍旧沉默着，表情变得严肃，好像我正在与他战斗。
我说：“奈落，我已经厌倦了继续猜你的心了。也厌倦了继续跟它捉迷藏。”
他握住我的手说：“我可以说，无论多少遍都可以。只是你要听吗？”
如果是谎言，当然多少遍都可以。
奈落抱住我，第一次毫不躲闪我的目光对我说：“林枫，我不会许给你不确定的未来。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真实。”
他捧着我的脸，仿佛要吻上来，又在我的唇边停住，他凶恶的说：“接受它。不要再寻找其他的了。”
我们像是交战中的两个战士，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他停在我的唇前，不肯吻下来。
而我不肯说出他想要我答应的话。
在此时我突然迷茫了。或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希望奈落全身心的爱我，并为此发誓，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一件过份的事呢？
或者，这就是我能得到的全部了。我应该满足吗？
第 76 章
“那后来呢？”神无托着下巴望着我，好像在听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我望天，略带一点迷茫的继续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带着我回来，而杀生丸也并没有再追上来。战斗不了了之。”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以前一样。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似乎突然觉得只是口中所说的爱情的誓言并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
奈落不肯欺骗我，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对我的最大的不同？
时间缓缓滑过，眨眼之中数月过去。神无回来了，没有人提起过她离开之前所谓的任务。对七人队的追杀好像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我没有看明白神无的离开里面有什么内幕在，而曾经隐晦的问过她一次，被她打了个马虎眼带过去了。
既然神无不想说，我也没有一定要知道。毕竟只要她平安的回来，就一切都好。
神乐现在还是没有消息，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本来我想告诉神无，让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悄悄派人去找神乐。毕竟在奈落的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还是有些不妥的。
但神无却满不在乎。于是我再次后知后觉，神乐必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放下了她们两人的事，在这座城中的日子变得轻松惬意。我完成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每天闲着只需要当米虫就好。
奈落在这次回来以后就重新给了我身体力量。现在不必再借助小黑们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与常人无异。
他现在对我并不像之前那样着紧。开始并不会每天陪在我的身旁，离开也并不在向我告知。
可是我的心却安定了下来。
人心难测。誓言又怎能束缚人心思变？
我活在当下，就只需要捉紧当下。没想到来自一个自由的世界的我也会被爱情迷惑了双眼，认为只有从他嘴里说出的才是真实可信的。可是以奈落来看，谎言才是他最常使用的武器。
几只妖怪进殿来向我行礼，于是我知道时间到了。站起来任它们给我更衣。在城中自然可任由我穿着唐装，可是出去为免侧目还是要换上和服。
只是我再也不肯穿复杂的十二单。
神无看着妖怪们给我更衣，问：“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低下头观察衣襟上的一只香包回答她：“与奈落一同出去转转。”
神无抱着软枕靠在椅背上坐无坐像，端着一小碟新鲜的山果吃得正欢，听到这句话笑道：“哇，好体贴哦，还带你出去逛街观光吗？”
我笑着白了她一眼。神无自这次回来之后变得十分开朗，有时她说话我都以为是神乐了。
我走到前殿去，奈落在那里等我。对于要去哪里其实我早已知晓，只是没有告诉神无。
似乎在我的心底，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