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娃”。
马原芳蹑手蹑脚地取来一张相框,生怕吵到了床上的人。
照片里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正在一棵树下相互追逐,开怀大笑。用手摸了摸照片,马原芳噙着浅笑说道:“这俩孩子最闹腾,总不让人省心。不过好在是个有良心的,特别孝顺,尤其是对他爷爷。每次暑假,都会嚷嚷着要回乡下陪爷爷,说爷爷一个人在老家很孤单。”
“没想到这次暑假回来就遭了祸。那天他俩从外面玩水回来,话没说几句就突然昏倒过去。吓得我赶紧把他俩送到市里医院,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求到他姑姑那里,找来几个专家,还是没用。”
“本来以为这情况已经够坏了,没想到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俩孩子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消瘦下去。各种药液输进去,没有任何反应。医院已经没办法了,暗示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当时真的想大哭一场,可是,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后来有人说可能是中邪,我想着,确实有可能,然后试了一些方法,没有效果。就在昨天,老爷子说他年轻时遇到过贵人,我就把他兄弟俩带了过来,要这次挺不过去,他们就,我。。。。。。”马原芳哽咽着,说不下去。
玄远一边仔细听着讲解事情原委,一边检查着双胞胎的身体。很轻易的,他就感知到两个孩子体内流窜的一股特殊阴冷气息。
示意其余人走开一些,玄远一只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张黄色符纸,同时,另一只手的指尖也凝聚起法力,在符纸上笔走龙蛇。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随着符咒的念诵,玄远指尖逐渐划过符头、符神、符腹和符胆,最后笔锋一转画完符脚。
瞬间,法力运转,从玄远体内流转向玄远画好的驱邪符之上。当法力灌入的刹那,符纸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立马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玄远手指一甩,驱邪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股白烟散入双胞胎体内。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低声惊呼。
当白烟完全散入到双胞胎体内,那道阴冷气息也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没了异物,受此刺激两兄弟也是发出了细微的呻吟,脸色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润,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一直注视着儿子、孙子的孙家人当然注意到了这微末变化,孙老汉甚至忍不住全身颤抖:“有救了吗?有救了吗!”
然而,双胞胎还是没有醒过来,玄远皱着眉呆立在床前,低声地自言自语:“果然,仅仅是阴气是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侵蚀,这种情况更像是。。。。。。”
玄远招了招手,玄微上前打开了木箱,里面罗列着一系列法事器具。
玄远距离真人境界尚远,道家天眼也未开,一些法门仍旧需要借助些许外力。
如今,玄远就需要一瓶【三阳水】。其原材料取自根系三分向阳七分面阴的柳枝露水,放入玉瓶,以法力濯洗七遍,最终可得成品。将其涂于双眼,能窥人魂,可察阴鬼。
中指食指并拢,沾上一点清露往眼上一抹,玄远看向双胞胎。
“这,这有点不符合玄学啊!”玄远眼里满是疑惑和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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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魂兮归来
看到玄远的模样,众人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孙老汉冷静下来,忐忑不安地问道:“玄远道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远回过神来,蹙着眉头回答道:“按贫道来看,两位可能是神魂离体。”
“啊?”众人有些目瞪口呆,魂魄之说有些难以接受,但刚才符箓自燃化烟和双胞胎的动静变化,众人也是看在眼里,一时没人反驳。
玄明突然出声道:“掌门师兄,如果是神魂离体,不可能这么久还能活这么久,应该早就死翘。。。。。。”玄远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玄明,眼含赞赏,没想到小家伙能想到这点。
转过头,玄远向众人解释道:“三魂不比七魄,天地人三魂,离了一位普通人都难以存活。但按照马居士所说,这两位小朋友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离魂的症状,那么。。。。。。”
众人面面相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玄远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目光在双胞胎身上仔细梭巡着。没有修为在身,没有特殊体质,到底是什么维持他们三月生机不散?
两人脖子上的吊坠吸引住了玄远的目光。
“这是从我爷爷辈传下来的一对阴阳鱼。”注意到玄远的目光,孙老汉连忙解释。
闭上眼,玄远抚摸着玉佩,慢慢的,感受到玉佩里正源源不断地产生着一股温润气息,并缓缓注入到双胞胎体内。也正是因为这股气息的滋润,双胞胎剩余的二魂七魄才得以维持成型不至于消散。
正当玄远想深入探究更多时,一股纷杂的声音传至脑海。
“保佑孙家小子平安健康。”
“保佑孙家能挺过这一劫。”
“保佑孙家小子平安成长,孙大哥在天之灵能得安息。”
玄远猛地睁开眼,往后退了几步,竟然有一股不弱的意念和灵力!还好玄远不带有任何恶念,恐怕就得遭受不小反噬!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是看到了玄远摸了一下玉佩就立马退了回来,好似摸到了烧红的烙铁般。
孙老汉愣了愣,以为玉佩是罪魁祸首,期期艾艾地说道:“道长,你别说,别说是这玉佩的缘故吧?这绝不可能!”
“这倒不是不是。”玄远摇了摇头,抬头向孙老汉询问道:“这对玉佩你是从哪得来的?”
孙老汉立即回应:“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当年我太爷在带领镇民击退马匪时战死,我孙家就剩下了我爷爷一根独苗,偏偏又是体弱多病。所以,镇上的人就在古庙为我爷爷求到了一对祈福玉佩,一直传到了现在。”
难怪,有一镇百姓为他祈求福寿唱念功德,再加上孙家祖上的气运和阴德,镇压一个普通人的二魂七魄绝对是够格了。
不过,神魂离了太久,肉身衰弱终究无可避免,现今两兄弟可以说是离奄奄一息也差不了多远了。
玄远没有做过多解释,望了望屋外天色,已经是日落星垂:“已经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坛招魂!”
听言,围观的镇民不知在哪找来了一块木桌,上面竟然还带着些许法力气息,只不过已经是微不可见了。玄微、玄明二人略显生涩但有条不紊地打开木箱,玉瓶、法铃、镇尺、令旗、幢幡(zhuangfan)等器具一一陈列其中。
玄远不敢耽搁,屏退了闲杂人等。脚踏玄妙罡步,口中咒语颂念不断:“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外,庙宇庄村,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封五路游道将军,吾今差汝,着意搜寻,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孙泰安暨孙泰和,速速归来!”
糟了,没动静!玄远心里一沉,他最怕的便是这种情况。再次尝试招魂,依旧得不到响应。
玄远叹了口气,事情似乎很明显了——双胞胎失落的神魂可能已经几近消散,神魂暴露在野外三个月,即便有功德法器护体,恐怕也。。。。。。
只是,孙老汉父子道观门前灰头土脸的样子,马原芳跪地嘶声求助的情形,孙家其他人期许的眼神。。。。。。第一次独自出山应对就遭遇滑铁卢,既没完成“信义牌”的承诺,系统的任务奖励也泡了汤,到底有些不甘。
玄远咬了咬牙,咬破指尖逼出精血点在法铃上,画出一个“招”字,面色顿时白了三分。
一瞬间,法力骤然沸腾,甚至法铃都出现一丝裂纹,承受不住如此剂量的法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法铃的裂纹愈发明显,本来还只是头发丝般微不足道,逐渐扩展到牙签粗细并蔓延了半个铃身。
玄远眉头一皱,到底只是受了历代门人的法力温养,不算真正的法器。
看到玄远皱眉,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孙老汉的手紧紧攥着那根拐杖,仿佛那成了他唯一的支撑;而马原芳的手早已窝在孙满君手里,夫妻俩十指紧扣,目不转睛地盯着玄远。
“魂兮归来!”玄远再次一声厉喝,宛如春雷骤绽!
法铃终于破碎,同时,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声波在铃铛破碎的刹那,向四周席卷而去。
掠过夜幕下的房屋、街道,逐渐传出了镇子掠过高木、野草,最后声波渐渐减弱,来到了更远处的山林、溪水。。。。。。直至,传入了一个黝黑山洞。
山洞最深处有着一棵无枝无叶的树木,树木通体漆黑,在树顶处又有着三道赤红条纹,条纹下面两道模糊的人影黏附其上。人影的下半截身体几乎已经没入了黑树当中,只余上半截身子在一轮金光中挣扎。
声波传来,昏昏然的他们睁开了眼,宛若梦呓般低语:“谁?”
有了回应!但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阻拦,无法回来。
玄远大喜的神色带了几分惊诧,转过身来,双胞胎胸前的阴阳鱼玉佩正泛着微光,阵阵祈祷回想其间。
“看好玉佩!”
留下这句话,玄远伸手在木箱里拿出几件物品,手持拂尘衣袂翻飞冲出门外,双脚一点一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独留门外镇民目瞪口呆喃喃自语:“这怕是。。。。。。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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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妖木
循着感应,玄远沿着镇子东边的溪水溯源而上,也不知走了多远,最终来到了一个被长长杂草掩盖、颇为宽大的洞口前。也不知道那两兄弟是怎么找到这样偏僻的地方,玄远心里想着,走了进去。
好浓的阴气,性质和之前游走在两兄弟体内的阴气如出一辙,应该是这里没错了。玄远皱了皱眉,右手持拂尘,左手捏符箓,向前探索着山洞。
昏暗的洞穴让玄远有些不适应,而那浓烈到将四周地面结出些许冰霜的阴气,更是让玄远法力流转都有些不畅。“嗖——”一道破空声从左边传来,速度惊人。一直警惕着的玄远右手拂尘甩出一击“黄龙揽尾”,白色的拂尘银丝宛若一条鞭子抽向袭击者,在碰撞的一瞬间,袭击者立马以比来时更加迅疾的速度倒冲回去。
走向袭击者撞向的墙面,玄远仔细一看,竟然只是约莫一米长、却只有手指粗细的黝黑长蛇。身体受了强大的冲力,却还在微微蠕动,竟然没有立刻死去。
普通蛇虫可没有这种速度、力道、防御和生命力,估计是受了此地异常产生的变化。玄远心里有了判断,波澜不惊地继续前行。这种程度的袭击虽然不值一提,但无法保证更深处有着更危险的生物,玄远心里已经有了防范。
一路上再次遭遇了几条蛇,到了最后终于变得畅通无阻,玄远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洞深处。山洞顶部露出些许岩缝,水珠持续不断地向下滴落,明月星光穿过石头罅隙,照射在这方颇为开阔的洞穴,那颗诡异的树被笼罩其中,映入玄远的视野之中。
“赤红三纹黑水木!”玄远惊呼。话毕,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黑水木传来,玄远顿时感到头昏脑涨,真正是要把神魂都要摄了去!
【黑水木】生于阴暗潮湿之地,以阴气为食,以意念魂魄为肥。十年白纹,百年红纹,千年金纹。自然生长的黑水木能摄魂食魄,但作为炼器材料,它为温养神魂之类法器的极佳选择。
脚尖一点玄远身如飞燕向后撤去,宽大的袖袍被吹得飒飒作响。同时,藏于道袍里的左手一动,在早已准备好的符箓中抽出安魂符,法力灌注,向前一撒,几张薄薄的黄纸顿时化作一道屏障,身前的吸引力立马减少。
一个不经意,被束缚的两道神魂在金光的帮助下,也拔出了小半个下身。仿佛察觉到到猎物将要逃走,这棵黑水木本能地进行了反击。
位于树顶的一道赤红纹路迅速黯淡成白色,白色又迅速退化为黑色,玄远心中警铃大响。手指往怀中玉瓶一伸,抹了一把三阳水于双眼之上,原本昏暗山洞的黑水木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团虚影,正向自己冲过来。
影子很淡,外表被包裹上一层薄薄的绿色轮廓,而在轮廓里无数条小蛇彼此交缠翻滚,隐约可见还有其他几只种类的动物在里面挣扎。
这场景让玄远有些头皮发麻,难怪一开始还有几条蛇来偷袭,越到山洞深处却越安静,敢情所有的蛇虫鼠蚁都被这株树摄魂了。
路上准备好符箓迅速向前撒去,虚影为之一顿,为玄远争取到一点时间。玄远立马从怀中掏出罗盘,法力引动。
顿时,一丝淡金色的气流在罗盘边缘成型,围着罗盘转了一圈愈发粗壮,最后宛如箭矢般向赤红三纹黑水木,一股锋利无匹的气势随之猛地爆发开来。
仿佛察觉到了生死威胁,周围阴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黑水木剩下的两道赤红条纹也迅速黯淡下来,它竟然打算将三百年底蕴在此刻一次性爆发出来。
玄远不禁心头一跳,眼看着第二团虚影已经成型而第三团虚影也正在孕育当中,有心想再不知些手段,但激发罗盘输出了太多法力,现在的他也有些脱力,做不了什么了。
一切只在短暂的瞬间发生,昏暗洞穴一树一人分居两端,裹挟着无数小蛇的虚影自树顶向下扑去,玄远屈膝单手撑在地上,一道淡金剑影无声地向前飞去,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点点碎金光芒。
正如玄远期待的那样,庚金剑气一路势如破竹,直接破了蛇影的魂魄聚集体,大量蛇影在剑气余波下被绞杀成,化作白色的灰土。而黑水木正面承受了庚金剑气的一击后,竟然发出了一声嘶鸣,原本黝黑而富有光泽的树身,顿时寸寸剥落,最终在地上留下一片残骸。
两道神魂似乎也受到庚金剑气的余波,原本护在周身的金光已经布满了裂纹,并且裂纹还在不断扩大。
好在最终还是稳定下来,金光包裹着双胞胎的神魂,晃悠悠地在一个小土堆上盘旋了两圈后,对着镇子的方向飞了过去。
玄远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力来。吃力地撑起身,走到了地面的那堆残骸面前,仔细扒拉了下,看到一块表面上布满了划痕的紫黑木头后,玄远笑了。
当时庚金剑气是朝向虚影急射而去,最终刺向了接近树顶的地方。黑水木树身其余部分禁受不住庚金之气被剥落下来,但木心因为不是正面被击中,而且它的质量也要好上很多,最终幸存下来一小块。
饶是如此,表面还是布满了划痕,不过用来制作法器倒是足够了。将其放入怀中,玄远打算返程,心中有些庆幸。
这株黑水木已经不能简单地说是树了,若再得些机缘或者孕养百年,或许能真正生出些许灵智。到时候,估计它的手段就不止是激发底蕴拼命了,拘禁魂魄豢养鬼侍,挖掘潜力修炼诡术。。。。。。
无论哪个情况都会变得非常棘手,不是玄远能够应付得了的。事实上,就算是现在的黑水木都强得有些离谱了,只因是草木成精,灵智未开只凭本能行事,又加上缺少些手段才被斩杀于此。
话说回来,世俗里好久没有听说过三百年的妖木了,这个小地方怎么会产生?玄远脚步一顿,想起金光在山洞一角盘桓了几圈,于是立马返回到山洞里,走到一个离树根不远的小土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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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石庙
玄远找来一块石头,往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