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道:“那你就先把口诀教我吧,让我来慢慢体会。”
俞剑英暗道:你就是聪明绝顶,我教你剑诀,也难把个中奇奥变化体念出来。
心念一动,立即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从头至尾,一一念给她听。
梅香苦学强记,她跟着剑英念,只两遍便已完全记熟了。
这时,岩洞外山风如啸,松涛怒吼,不时传来一阵阵猛兽咆哮,岩洞内却是一片朗朗之声。
剑英见她记熟之后,缓缓站起身子笑道:“妹妹,够了吧。”
梅香也跟着站起,理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哥哥,谢谢你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先出去看看,袁氏兄弟走了没有,我换一套衣服就赶路。”
剑英走出洞外,放眼四顾,但见袁氏兄弟,也正好由两头路口的茅草中钻身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雾渐渐散去,远远的天边,成堆成卷的云,被日光透射,都嵌上绚烂的金色边缘,映出五色光辉,美丽至极。
梅香把染满鲜血的衣服换了之后,立即走出岩洞,一看剑英身上,灰尘泥土不少,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给他擦拭。
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有无限的深情。
俞剑英虽有两位姊姊照顾他,但多半时间都是在江湖奔走,过着刀光剑影的紧张生活,哪里领受过这等温情。
他见梅香对自己深情关怀,却把近来对她狂傲不满之心,抛到九霄云外。同时回忆起在金家屯和绿竹堡,俏丫头对他的小心照顾。
心念一转,只觉得过去对她那种激昂厉色的态度,心中感到不安,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地方大约离晋元山庄不远,找们昨天把他们两道巡查都毁了,今天得不到传报,必然有大批贼人出来搜查。敌暗我明,难免吃亏。而且不作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恐怕贼人逃走,那就麻烦了。”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你顾虑倒是很对,我们叫袁氏兄弟过来问问看,有没有秘道入晋元山庄。”
说完,即转脸分别向袁氏兄弟招手。
袁氏兄弟虽然现身很久,但看两人情浓意蜜的,不便贸然过来,现在见她招手,立即跃身前来。
袁征信拱手一揖,笑道:“女侠招呼在在有什么指示,请说吧。”
梅香还了一礼,笑道:“别客气啦,此地距晋元山庄不知还有多少路,有捷径可走吗?”
袁征信道:“距晋元山庄大约还有一百二十里上下,捷径虽有,但是寸步难行,我看两位的武功绝世,闯关破卡,势如破竹,比走捷径要省事。”
俞剑英道:“崎岖山径,羊肠小道,并阻不住我们兄妹的行程,只要袁兄告诉应走的方向就可以啦。”
袁征德道:“崎岖山径不说阻不住两位的行程,就是我们兄弟,也没有把羊肠小道放在眼下,我们昨天见了两位空手搏杀猛虎后,就存了仰慕之心,立即定下主意,在暗中冒险指示两位道路前进,但一看两位武功,足可和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抗衡,却改变我们的主意,愿明目张胆地追随两位赴晋元山庄,一开眼界。”
梅香星目一睁,问道:“难道捷径有什么厉害的陷阱埋伏不成。”
袁征信点点头笑道:“女侠猜的正对,他们不但在沿途布置五行八卦阵势,而且还在各处设下各种毒阵,连说也说不尽,总而言之,吕晋元这个魔头,搜尽天下奇毒,布置在各捷径道口。”
俞剑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有点相信,转脸一望梅香,道:“妹妹,我们究竟怎样行动,你决定吧。”
梅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她也敢闯,但是目下知道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万一失足坠入仇人的陷阱,则会造成终身大恨。
她仰脸略一沉思,立即定下主意,答道:“我们就走入山道路前进吧。”
说完,她便选择一个醒眼的地方,做下暗记,立即向晋元山庄奔驰。
这天,有了袁氏兄弟指示道路,趱程起来,倒甚便捷。
梅香一边走一边和剑英说道:“哥哥,不知怎么,我心中好似跳的厉害,能不能手刃亲仇,安慰我父母九泉阴灵,还很难说。”
俞剑英道:“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妹妹有霸道的暗器,我们下了决心血洗百花岭,就不必再存谦让的心,见面不分贼头贼子,就下辣手。”
梅香笑道:“我的发丝银针,虽然歹毒霸道,但只能对付二三流的贼人,若对付武功绝顶的人,倒不见得奏功。”
袁征信走在他们的后面,听他们两人谈的,都是分析贼我双方的厉害,情不自禁地插嘴,道:“我不是夸奖二位,若是硬打硬拼,不怕百花岭人多势众,以二位功力,足可扫平。但唯一的顾虑,就是怕误中敌人的陷阱,哪怕你武功再高,一旦落入陷阱之中,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俞剑英道:“袁兄说的倒是至理名言,只要不中贼人诡计,贼人绝对困我们不住,而且我们义父等武林高手,随后就到,若七魔真的也投奔百花岭来,不出二日之内,武林侠义道的高手,都会赶到百花岭晋元山庄,就是铜墙铁壁,也难阻遏群雄的锐锋。”
他说这一番话,有两种含意,一是为梅香壮胆,再就是袁氏兄弟是忠是奸,难以论断,把侠义道的高手,都抬出来,将袁氏兄弟震慑住。他们兄弟若是吕晋元派来奸细,也要闻群雄而丧胆,把他的威风煞住。
若袁氏兄弟和晋元山庄有什么瓜葛,想借二人的势力来报复,也使他们兄弟信心增强,合心一力,不至中途变卦出卖自己。
袁氏兄弟听剑英提起武林侠义道,都会在一二日赶来晋元山庄,不禁心头一震,问道:“俞小侠,令义父是谁呀!有哪些高手前来?”
俞剑英道:“我们义父就是当今武林中三怪之一的八臂神乞,群雄不可胜数。”
袁征德道:“俞小侠,可不可以再讲几位名震江湖的高手给我们听。”
俞剑英道:“当然可以啦,衡山剑客一叶道人,你们大概知道吧?”
袁征信失声叫道:“哟,他也来了。”
俞剑英又道;“武当派白云道长师兄弟,少林寺的监院四老,悟性大师、燕赵双残、黔南一毒、还有……”
袁征德情不自禁地鼓掌,道:“吕晋元啊!吕晋元,你死在眼前啦。”
俞剑英这一阵鼓吹,不但使梅香胆子增大,加强信心,而且把袁氏兄弟骑墙的心,也坚定倒向他们。
袁征信突然叫道:“俞小侠,这地方很隐蔽,请坐下休息一下,我们有几句衷心的话,向二位奉告。”
剑英和梅香都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停住,转身过来,问道:“袁兄,有什么话,请说吧,武林中人本是青莲白藕同一家,我们虽是萍水相逢,有什么话也不必隐瞒,只管说好了。”
袁征信放眼回顾之后,重新向剑英和梅香躬身一揖,轻声说道:“我老实告诉二位,请勿见笑才是。”
梅香道:“有话就说吧,别存客气。”
袁征信点点头,道:“适才我们见两位的武功,确实是罕闻罕见的高手,虽想借重两位,但还无绝对的信心,仍……”
梅香听他说话转弯抹角,感觉有点不耐烦说道:“我们要急于赶路,请直截了当的说吧。”
袁征信继续说道:“我因替吕晋元爱妾治病接近的关系,已和她发生了感情,但慑于吕晋元的威势,不敢有所行动。但见了两位之后,就想借两位的武功,把晋元山庄毁了,架着他的爱妾远走高飞,可是又怕两位好手不敌人多,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仍怀着骑墙的心理,暗中指引两位,也是实心实意,但也暗中和晋元山庄的贼人,互通声气。刚才我们兄弟和那人打斗,只不过是虚与委蛇。”
俞剑英猛然一拍胸部,纵声笑道:“俞某人不是吹牛,你们兄弟的举动,却瞒我的眼睛不过,我早就把你们的行动,看出来啦,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实心实意跟我们去,保管你趁心如愿。”
袁征信连连说道:“我相信!我相信。”
袁征德见哥哥把实话说了,便向他们建议,道:“吕晋元的武功也算得一流高手,面且他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如硬打硬拼,以我看来,都不是两位的敌手。可是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确实可虑。”
袁征信道:“两位肯为我尽力,我也不能自私。但不知二位能不能信用于我,若肯相信我,我倒有一计,教他陷阱等于虚设,无施展的余地,就是不幸坠入陷阱之中,也可救出来。”
俞剑英仰脸略一沉思,暗道:这人说的话,倒有七成可信,看他有什么妙计,把他套出来,再斟酌吧。”
念转慧生,当下笑道:“厉害彼此共同,生死存亡,息息相关,哪有不相信之理,有什么高计,愿闻其详。”
袁征信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两位,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阵势,完全是吕晋元的爰妾贾宜娟一手设计的,我们若能先把她挟制,就胜券在握了。”
俞剑英点点头,道:“若如袁兄所说,这倒是制人先机的妙策,却不知如何进行。”
袁征信道:“我和俞小侠,暗入晋元山庄的后院,先把贾宜娟掳劫过来,逼迫她把机关陷阱说出,加以破坏,就无虑啦,这计策,不知俞小侠以为可行不?”
剑英转眼一望梅香,笑道:“妹妹,袁兄这个计策,你以为可行吗?”
梅香道:“目前我们人单势孤,适不适宜分途行事,我也拿不定主意。哥哥为我深入险地,我也不大放心,干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晚上一同去。”
俞剑英点点头,道:“这样比较妥当,彼此也有个照应。”
袁氏兄弟也赞成梅香的说法,他们决定之后,又缓缓地向前走去。
深入百花岭晋元山庄,要经过十道沟,这十道沟的要津,都有高手埋伏,愈深入则埋伏的人,武功愈高。
这时,他们还在百花岭的外围,晋元山庄虽然也得到了传报,说从桃源方向,也有强敌侵入,人数却不多,晋元山庄并没有把全力摆在这边。
俞剑英所料不错,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在得到七魔投奔武陵山百花岭的消息之后,就连夜追来。
这时,一叶道人等高手,也到了永顺,晋元山庄把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对付一叶道人等高手,因事先无联络,剑英他们不知道而已。
他们四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离二道沟已经不远,突闻一阵竹哨声,远远传来。
哨声特别凄急,直如鬼哭神嚎,荒谷回音,更觉刺耳。
梅香猛一提气,娇躯凌空而起,纵身跃上一株古松。
攀上树梢,放眼四顾,但见沟的那边有四五个贼人,向溪沟边疾驰而来。
此时,竹哨声愈加紧急,一声声起,四周响应。片刻之间,此起彼落。
好像这荒山深谷中,有无数怪物在嚎啕怒号,令人心惊肉颤。
梅香略一打量,纵身下树,笑道:“送死的贼崽子来啦,我们迎上去吧,早送他们进鬼门关。”
说完,当先向前面跃去。
俞剑英和袁氏兄弟,也紧随梅香身后疾驰。
只疾驰片刻,就和前面奔来的贼人碰了头,那六个贼人,见他们跃到山沟这边,把疾驰的势子,猛然停住。
俞剑英向来人打量一眼,只见六个人,都身佩长剑,六个一色灰色劲装,胸前都挂着一朵用棕色绒线做成的花朵。
这六个贼人,年龄都是三十左右,双方相距也不过四五丈。为首一人冷笑一声,道:“袁征信,你们兄弟真是好大的胆啊,竟敢勾引外人来探百花岭。”
梅香冷笑一声,道:“看你们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胸前还挂一朵花,家里死了人吊孝,也是挂白,怎么挂棕色来了。”
为首一人怒喝一声,道:“你放屁,谁家里死了人,我们乃是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弟子,你们擅闯百花岭,有死无赦,先把事情说明,打发你进鬼门关,迟了要耽误你们忌辰啦。”
梅香冷哼一声,右腕拔剑,左手暗扣发丝银针,娇驱猛然跃起,纵落六人面前,怒喝一声,道:“没工夫和你们磨牙,剑底下分强弱,看谁打发谁进鬼门关。”
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六个弟子,也一齐拔剑,就势散开,把梅香围在当中。
原来晋元山庄,人多势众,为便于管理,分红、白、蓝、黄、黑、青,紫、绿、杏、棕十个旗坛。
每坛正副坛主各一人,弟子多寡不等,刚才和昨日死在梅香剑下的,也是棕旗坛下的弟子。
梅香星目怒睁,冷哼一声,娇躯猛然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左腕倏然一晃,一把发丝银针,如天女散花一般,猛向贼人身上射去。
棕旗坛下的六个弟子,没有预防梅香会突然发难,骤不及防,当场有三个中了发丝银针,只闻几声惊叫,便向后倒去。
为首一个人,他见梅香腾空跃起,倒没料到她悬空打出暗器,以为想借机逃出他们围困。
他自恃轻功不弱,同时跟踪跃起追击。
梅香见他跟踪跃起追击,她打出发丝银针后,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
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梅香有这等绝顶的轻身功夫,脚不着地,还能向上空飞升,不由大吃一惊。
梅香升起后,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娇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那人当头罩下。
那人心头一震之后,赶忙震定心神,一沉丹田真气,想急速坠落实地。
心念刚动,一道冷冷寒芒,已卷至头顶,既无法闪让,也坠落不及,只好闭目硬着脖子,挨她一剑。
哪知梅香劲力奇猛,又是削铁断玉的惊虹宝剑,血肉之躯,那还承受得了,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飞出两丈多远,才滚落地下。
余下的两个贼人,见同来六个兄弟,三人中暗器倒地,香主又悬空溅血,哪还有胆,立即拔腿就跑。
梅香心中恨透了百花岭的贼人,哪还会让他们逃走报信,脚尖略一点地,又掠空追去。
那两个贼人,还未逃出二丈远去,只闻呼的一声,一条纤小人影,从头顶掠过,猛的吃了一惊,两个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梅香抢在两人前头,倏然转身,横剑站在两人面前,娇笑一声,道:“你们还想逃回去报信吗?”
两个贼人身子不约而同一矮,双双跪了下去,齐声说道:“不敢回去报信,请女侠剑下留情吧。”
话声未绝,袁征信突然跃身过来,大喝一声,道:“陈女侠,别和他们废话。”说完,三尺青锋剑,猛然挥起,寒光敛处,两个贼人都变了无头鬼。
袁征德也随后跃了过来,他一看被发丝银针击中,倒在地下的三个贼人,都还未绝气。
他一抡虎叉,每人身上给扎了一叉,他不是打落水狗,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三个贼人不死不活的,实在难忍受,他给贼人补上一叉,减少了许多痛苦。
梅香武功不断突飞猛进,而且机智也大增,只片刻之间,六个人四死两求饶。
袁征信连连称赞道:“陈女侠,你真了不得,只三招两式,就把六个贼人杀的杀,吓破胆的求饶。”
俞剑英见梅香把六个贼人解决之后,走近梅香身前,道:“妹妹,再遇上敌人,让我来杀几个好吗?”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又……”
她本来是说又生气啦,但话到了口边,突觉不对,赶忙停止,立即改口说道:“好吧。”
说完,玉手一挥,又道:“我们走吧,”
愈向前进,防守也愈严密,四人刚翻上一座山峰,蓦见几个人影向峰下疾奔而去。
梅香猛然跃起身形,就想随后追去,袁征信心中一惊,赶忙叫道:“女侠,这是贼人诱敌之计,不可涉险。”
梅香突然把身子稳住,转脸说道:“难道贼人在此埋伏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我们已经进入百花岭第二道沟了,他们的暗桩,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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