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凤仙子看剑英紧追不放,心头大怒。侧身让开一招,回身一招“单鼓齐鸣”,双掌左右合击,陡然间转身施袭,势子迅快已极,而且力道奇大,他全身真力已完全贯注在两掌上面,是存心要把剑英毙于掌下。
这一招迅快无伦,看上去俞剑英已吃人掌势罩住,只吓得程玉玲“啊哟”!一声,就在程玉玲惊叫音未落,又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大叫,剑英和秦童已各自跃开。
紫云和玉玲定神看去,只见英弟弟挺胸而立,面上表情甚是严肃,那赤凤仙子秦童却站在距剑英一丈左右的地方,脸色如蜡,眉头紧锁,双手抚胸,似在强忍着无限的痛苦。
只听俞剑英冷冷笑道:“按说你擅闯仙岭,有死无赦,如在我二年前的脾气,早已把你碎尸万段了,现在我已不愿多造杀孽,饶你这次,快些下山吧!”说完话,两眼神光如电,直逼在赤凤仙子脸上。
秦童刚才以数十年修的功力,凝聚出击,心想俞剑英势要伤在掌下不可,因为秦童内功已有三十年以上火候,而剑英年龄也不过只有廿左右,他这全力一击,料剑英无论如何都难抵挡。
哪知俞剑英玄门先天气功,是一种至高无上内功,练入化境,不但可气化功力,而且还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剑英虽还未行通任、督二脉,进入登峰造极,但他已达行气似珠,运劲若钢之境。赤凤仙子运聚了毕生功力,陡然回击,俞剑英闪避不及,只好功行双臂,硬接赤风仙子一击,这一震,只震得赤凤仙子五腑离位,血翻气涌,几乎当场栽倒。
秦童双手抚胸,强忍痛苦,一声冷笑,道:“三个月内,我必要雪此奇耻。”说完话转身向峰下奔去。
紫云和玉玲都担心英弟弟是否也受了暗伤,哪里还有心追人,双双走过去,一齐问道:“你自己受了伤吗?”
剑英刚才和赤凤仙子接手一招,也觉得心神一惊,听得两人追问,立时运气调息,但觉气通百穴,畅行无阻,摇摇头,笑道:“我没有受伤。”
紫云笑道:“你的功力比以前进步多了。”
剑英道:“师父这玄门先天气功,确实是神奇莫测,可惜小弟于功行将满之际,受了惊扰,几乎走火入魔不算,且至少要延误十年以上的进境。师父曾对我说过,习练这种先天气功,最好是一气而成,俟任、督二脉通后,第一段功行就算圆满,此后,每日按心法窍诀,不断进修,即可日益精进。但如在任、督二脉未通之前,遭逢挫折,那就非十年长修,二年面壁,才能补偿过来,算起来,那夜二匪在丹室片刻惊扰,却延长了我十二年进修时间。”一声叹息,脸色黯然。
紫云笑道:“排云岭世外桃园,十二年转眼即逝,有孝燕承欢膝下,足可解除你寂寞山居。”说完话,美目流情,嫣然一笑。
偏巧程玉玲背上的孝燕,早不早晚不晚的,这当儿叫了两声爹爹。
俞剑英摸摸头上儒巾,呆了一呆,才觉到自己已真的做了父亲啦,栖燕楼误饮桃蜜露的一幕往事,刹那间涌出心头,那夜里他铸下千古大恨,白燕儿也为此天涯孤飞,原想这一场恨事,势必溅血洗刷,想不到竟会有这等美满收场。
俞剑英面对这两个绝代美女,不自觉也有点飘飘然难以自制,三年面壁修为的一点向道之心,霎时间尽溶化在二女的星目浅笑之中。
这当儿,三个人只管相互呆望,谁都觉着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这时也用不着说话,万千情义,尽在不言中。
可是不解人事的孝燕不管这些,看妈妈站着不动,发了火大叫起来,孩子几声大叫,破坏了这静美气氛。剑英伸手解下玉玲背上的汗巾,抱来孝燕问道:“这孩子今年几岁了?”
玉玲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陈紫云抢先笑道:“你就不会算算?做了爸爸啦,还和小时侯一样糊涂。”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糊涂人自有糊涂福,在排云岭有姊姊照顾我吃饭穿衣,离开了排云岭,又碰上玲姊姊百般爱护……”
程玉玲哼一声,接道:“还有华姊姊,恩比海深,情甘效死,不惜冒险犯难,陪你到岭南魔窟,那自然更是对你爰护地无微不至。”
提起来毒娘子姚小华,俞剑英不觉一阵黯然神伤,叹息一声,答道:“世人都认为她心狠手辣,才送一个毒娘子的绰号。看外形,她确像一个放荡不羁的坏女人……”
陈紫云接口笑道:“嗯!其实她是一个心地很好的女人,对吗?”
剑英见二女组成了联合阵线,心知再说下去,决难讨好,再不见机下台,必将大受奚落。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刚才姊姊和那赤凤仙子动手时,剑招异常精妙,很多变化都出我意料之外,是师父传授姊姊的吗?”
紫云儿见他变转话题,不再替毒娘子辩论,微微一笑,道:“师父授了你玄门先天气功,也授了我和云妹妹一套太极、两仪、三才剑术。刚才我和赤凤仙子动手时,就用的三十六式太极剑招,两仪剑是我和玲妹妹配合运用的一套剑术,三才剑法就要加上你才能凑成数了。”
剑英一皱眉道:“我根本就不会这套剑术,如何能和你们配得上呢?”
紫云和玉玲听得脸上一红,陈姑娘别过头,咬着樱唇微笑,玉玲却接口道:“配不上你就不会学吗?你呀,现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剑英听得一怔,暗里琢磨刚才的话,才想起话中犯了语病,看二女模样,各有千秋,陈紫云含羞微笑,一派天真,程玉玲佯怒薄嗔,娇态倍增。看着,看着,不由心神一荡,笑道:“两位姊姊都能原谅我的过错,我还有什么心事可想?由明天开始,我就向二位姊姊讨教剑术。”
紫云转过脸儿,笑道:“那三才剑招,精微繁杂异常,我和玲妹妹都还未练熟悉。而且师父又讲过,天、地、人二位中,各有十二剑招,一个人如想兼得三位剑学,那非得十年以上苦功不可,师父传我三才剑时,他老人家自主天位,你要我和玲妹教你那是白费闲心,好在师父绘有剑式图诀,你自己下功夫去研究吧。”说完当先向茅舍走去。
剑英和玉玲紧跟着紫云身后进了茅舍,紫云解下惊虹剑,交给剑英,笑道:“这宝剑威力实在不凡,今天全仗宝刃威力,我才击败了玄鹤和玄真两位魔头。”
俞剑英心头一震,问道:“怎么?金霞宫两个妖道,也找到这里来了?”
紫云嫣然一笑,把剑惩三凶经过,说了一遍。
剑英叹息一声,道:“这么看起来,姊姊施用那太极剑招,较恩师授我的奇门八卦剑法,更为精妙了,要不然,姊姊决难抵得人家三个人联手合击。巫子良功力如何,小弟未曾见得,但那玄鹤、玄真实非弱手,姊姊独斗三贼,且能胜得,实比我高明多了。”
其实,俞剑英三年面壁,功力精进,较过去何至数倍,不过他自己感觉不出罢了。玄鹤、玄真如比起赤凤仙子秦童,实无法相提并论。
紫云站起来,走近松木案前,伸手打开抽斗,先取出灵虚上人的三个密封纸袋,交给剑英笑道:“师父离开排云岭时,要我把三个密袋转交给你。”
剑英接过三个密封袋,看了看,皱着眉道:“这上面又未注明拆阅日期,交给我,我还不是一样没有办法。”
紫云道:“师父交我拆阅那密袋之中,已说明这三个密袋折阅之法,只是老人语含玄机,示意深奥,不到时间,也许没法体会出来。”说着话,递给俞剑英一本薄薄的册子。
内容大部都是述说他遇难经过,及示命紫云和玉玲赶赴丹室救他,这些经过,都是他亲身经厉,自然不必详细阅读。
直到翻阅最后一页,才提到这三个密袋处理办法。指命紫云交他收藏,并示明拆阅办法,不过,语意极难了解,一时不易领悟,只见写道:
双月交辉时,拆阅甲袋。
万花蔽顶时,拆阅乙袋。
七魔同现时,拆阅丙袋。
三袋随身,勿忘珍存。
剑英反复研读数遍,仍是难解含意,只好随手放入怀中,笑道:“恩师才拟天人,他老人家飘然出走,留下这三封密袋,必有极大作用,只是不到时机,我们难以领悟出留示含意而已。”
紫云黯然一叹,道:“师父自隐居排云岭后,很少离开过这里,三年前,他老人家飘然出走,发生不少事端。到最后仍是他亲自出手,才救得你的生命,这次他老人家又丢下我们离开仙岭,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危险事故发生了。”
剑英笑道:“恩师已参得上乘妙谛,怎肯再卷入武林事非之中。但他老人家又不愿坐视不管,这才要我们代他出面,消除武林中一场浩劫,不过天数既定,人力能否挽回,实在无法预料。看过师父留示后,我心中倒激起了一腔豪气,如果我真能历应这一场杀劫,就是再多造一点杀孽我也不在乎,舍命而救苍生,有何不可?”
说完话,剑眉陡场,浮现一脸肃煞之气。陈紫云心头一跳,欲言又止,慢慢地转过身子去,走回松木案前,打开抽斗一看,登时粉面失色,惊叫一声,退后三步,几乎栽倒。
程玉玲吃了一惊,纵身跃近紫云,扶住他一条臂问道:“姊姊,你怎么啦?”姑娘脸色十分难看,眼眶含着泪水,答道:“师父手著的太极、两仪、三才剑式图诀不见了。”
这一下俞剑英和玉玲都被惊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陈紫云更是泪珠儿一颗接一直向下滴。
俞剑英放下怀中孩子,细看茅舍门窗,均未发现痕迹,摇摇头,道:“来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还老于此道,竟是连一点痕迹未露。事已至此,姊姊,别再伤心了,我们研讨如何找回师父手著剑式图诀,才是正经。”
玉玲从怀中取了一方罗帕,代云姊姊擦去泪水,劝道:“姊姊,不要再流泪啦,那人既偷剑式图诀,想必是钦慕恩师的剑式武功,无法学得,故而出此下策,料想他决不致把那本剑式图诀毁去,咱们慢慢地想法子寻找,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陈紫云仍难止住两行热泪,答道:“那本剑式图诀是师父数年心血结晶,如今让人偷去,我还有何面见师父,我恨死愧死了!”
玉玲道:“姊姊还是先休息一吧,然后再慢慢想想看,目前不管怎么急总是无用。”
陈姑娘长长地叹息一声,缓步向靠在木榻一侧放的坐椅走去,柳眉愁锁,满面忧伤,流露出无限凄婉。
俞剑英虽然没有看过那太极、两仪、三才剑式图,但他想得到那必是一部集天下剑术大成的千古绝学,一旦失去,也不禁为之神伤。一低头,突然发现松木桌脚下面,有一点银光闪耀,不觉咦了一声,伏身捡起。
他这失声一叫,紫云和玉玲全都转过身来。围住他身侧一看,只见他掌心中有一颗耀眼的明珠。
这粒珠子也就不过有黄豆大小,但光华却很强烈,晶莹透明,夺目生辉。
程玉玲看了一阵后,心中大吃一惊,望着剑英问道:“你在哪里检到这粒明珠子呢?”
剑英道:“这颗珠子悼在桌脚后面,不留心是很不容易见着。”
玉玲轻伸玉指,从剑英手中拿起珠子笑道:“姊姊,你看看,这珠子是不是你用的饰物?”
陈姑娘摇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这等名贵饰物,如果不是你的,这件事情实在使人费解。”
玉玲道:“姊姊的眼力不错,这珠虽然不大,的确是很名贵,我在绿竹堡时,倒有一串,既可作项链,亦可作拢发珠网,不过,我离家时异常急促,这串珠子,就留在栖燕楼,没有带它。”
一面说话一面详细翻阅手中珠子。
越看越觉这珠子颇似自己所有,只是想不出何以会出现在排云岭上。良久后,才抬起头笑道:“这粒珠子,看起来,好像就是我那一串珠链中的—颗……”
紫云接口问道:“那怎么会出现在排云岭上呢?”
玉玲颦眉沉思一阵,摇头答道:“这件事实在很怪……”说此顿了顿,又道:“目前还很难说,像这等珠子,世间何止千粒,也许并非我所有之物,不过有一点可以断言,如果这珠子是偷盗师父手著剑诀的人所遗失,必然是一个女子,姊姊想想看,师父所有的认识的人中,是否有可疑的女人?”
紫云想了一阵,又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师父还没有认识的女人。”
两人说话时,俞剑英就一直站在旁边静听,这当儿,突然插嘴道:“这偷书遗珠的人,会不会是你的小婢梅香。”
玉玲看了剑英一眼,道:“你不要胡想瞎猜好不好,梅香那点本领,如何能逃得过我们的耳目,再说,她如找上排云岭来,为什么不现身出来见我。”
俞剑英笑道:“我不过随便猜问一句罢了,是不是她也难断言,不过这珠子要真是姊姊之物,事情就难说了。”
程玉玲默然无浯,三人愁眉相对,足足有一杯茶工夫,白燕儿才收好了珠子,说道:“不管来人是谁?我们必须先设法找着玉奴师兄再说,也许玉奴师兄的失踪,和此事有关。”
程玉玲一句话,尤如焦雷轰顶,俞剑英和陈紫云全都觉得心里一震,要知白猿玉奴已是通灵神物,说功力并不在三人之下。平时巡视仙岭,异常尽职,只要一有生人进山,必能事先传报警讯。近七八天来不见它涉足山顶,实在有很多可疑,如非追随灵虚上人飘然出走,便是遭人毒手。前几天,紫云、玉玲因挂念茅舍养伤的英弟弟,无法分身去寻玉奴。刚才又为太极两仪三才剑式图诀的失窃,闹得三个人心乱如麻,现经玉玲一提,剑英和紫云同时感觉到事非寻常。
陈姑娘强压制着一腔忧伤,说道:“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先寻玉奴师兄要紧。”
剑英一皱眉头接道:“急不如快,我们现在就出动如何?玲姊姊请留守山顶茅舍中,云姊姊由前山绕寻右山,我由后山绕寻左侧,不管能否寻得玉奴师兄下落,明天午前回到岭上聚齐,如果找不到,咱们再另想别的办法,”说完,微一顿足,已出茅舍。
陈紫云拿起惊虹剑追到茅舍门边问道:“你不带防身乒刃吗?”
剑英回头答道:“姊姊带着用吧,我随便用什么东西都可拒敌。”
紫云瞪着眼叫道:“这宝剑是人家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这种旷世奇珍,我也不配用它。”
剑英看云姊姊动了气,只得乖乖地走回来,接过惊虹剑佩在身上笑道:“那姊姊也要带件兵刃才好,万一要是遇上了人,也好用来防身。”
紫云看他眼光中无限关怀,不觉嫣然一笑。正待转身去取兵刃,程玉玲早巳从壁上取下陈紫云的宝剑,姗姗过来。
陈姑娘接过宝剑望着玉玲,嘱道:“明天中午前,我们必可回来,你千万不要再下山去找我们。”
玉玲道:“妹妹敬遵令谕,但愿你们能寻得玉奴师兄归来。”
剑英对二女道;“有话明天见面再谈,云姊姊,咱们走吧!”说完,当先向后山跃去。
紧跟着陈紫云也纵身而起,向前山奔去。
两人走后,茅舍中又留下了玉玲一个,她把孝燕抱在怀中,又取出袋中明珠鉴赏,越看越觉像自己的东西,只是想不出,何以会出现在排云岭上。
按下程玉玲在绝峰茅舍中静候佳音,单说剑英急于查玉奴下落,纵跃如飞。
一口气下了后山绝壁,他自学得师父玄门先天气功之后,轻身功夫较过去尤为精进,起落之间就是两三丈远。
不过九华山叠峰千层,绵延数百里,到处是绝塑深涧,这等无边无际的山势,要想找白猿玉奴,何疑大海捞针。
他连翻越过十几道山岭,仍是未见一点痕迹,不觉心中发起愁来,停在一座山峰上暗自忖道:“九华山这样广大辽阔,我这种盲目的找法,如何能找得到呢?难道说真要遍走这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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