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僧只觉剑光如山当头压下,只得双双退下屋面。
程玉玲逼退了两个和尚后,转眼看云姊姊等候旁侧,两人一同纵起,联袂向前飞去。
闯过了二门屋面拦截,当前又是一进院子,二进院,比一进院小了很多,院中种着千竿翠竹,经人工修排的十分整齐。
陈紫云当先跃下屋面,双脚刚落实地,蓦闻金刀劈风之声,三点寒芒,由那竹林中激射打到。
陈姑娘矫叱一声,手中剑舞起干朵银花,但听几声金铁交响,三粒佛门项珠,尽被姑娘宝剑打落。
只听那翠竹林中一声大笑,道:“灵虚上人女弟子,果然不凡,再接老衲几颗佛门项珠试试。”话音甫落,只闻嗤嗤数声连响,五点耀目寒星,自翠竹林中袭到。
这次手法较上次威力大了不少,冷芒破空,带着五股寒风。
姑娘心头一震,暗道:“好大的腕力,少林寺的和尚,的确是不可轻视。”振腕挥剑,剑化一片绕身银虹,五粒项珠又被陈紫云宝刀击落,但陈姑娘只觉手腕一麻,正待挥剑护身冲入林中,突又闻笑声起,一串寒芒接连飞出。
这一次,对方已不再留情,手法利害至极,十余粒项珠排成一串,绵绵不绝打到。
陈紫云心头火起,手挥宝剑,迎接暗器,姑娘实有一股狠劲,硬是挥剑击挡,不肯闪避。但听锵锵之声不绝,一串串火星飞起,十余粒项珠,仍被她完全击落。
竹林中又响起一声长笑,道:“女施主果然了不得,老衲佩服极了。”
声音逐渐远去,人似是已由林中退走。
陈紫云看手中一口百炼精钢宝剑,已是痕迹斑斑,被打了数处缺口。
二女继续向前面走了一阵,已快出那片翠竹林,抬头看去,第一重大殿只剩下了四五丈距离,殿里面高烧着四支红烛,照得十分明亮。
玉玲走在紫云身后边,到了竹林将近之际,抢一步和云姊姊走个并肩,笑道:“姊姊,难道他们就只有这三道拦击吗……”话还未完,只听微风飒然,竹林尽处,出现了两个老和尚。
二女停住步,抬头打量拦路僧人,竟是白天随百拙迎接几人的监院五老之二。
陈紫云手领剑诀,躬身笑道:“晚辈们心慕贵寺,故不惜触犯贵寺戒律,夤夜探寺,两位大师父请恕晚辈狂妄之罪。”
两个老和尚的脸色,本来十分准看,听完陈紫云几句话,渐渐的和缓下来,同时微微一笑,却是不答紫云的话,两柄佛门方便铲一横,挡住去路。
程玉玲看了两僧手中的兵刃后,不觉心中吓了一跳。
因为那方便铲是一种极重的兵刃,二僧所用,更较一般为大,铲头大如轮月,寒光耀目,铲身鸭蛋粗细,从头到尾,足足有九尺多长。
这两个和尚,正是监院五老中的悟静、悟法两人,不但在少林寺中地位很高,而且武功亦有独特的造诣,少林派武学,大都是走刚猛的路子,悟静、悟法更是天生神力,所以他们用的方便铲,都是特别定制,每一柄重达六十斤以上,紫云和玉玲用的宝剑都是轻兵刃,而且长不过二尺八寸,真要动手,兵刃上先吃大亏。
二僧横铲拦住了两女去路,却是一语不发,相持了好一阵工夫,紫云逐渐不耐起来,望了玉玲一眼,示意他准备动手。自己一领剑诀先把门户封住,笑道:“两位大师父不肯成全晚辈们观光贵寺的心愿,请恕我姊妹放肆硬闯了。”
两个和尚仍然是不答一句话,紫云火起,振腕一剑,向悟静刺去。
悟静早已蓄势相待,方便铲猛的向外一推,横击紫云宝剑。
紫云倏沉玉腕,剑化“金丝缠腕”,方便铲滑下,用贴字决,把和尚方便铲逼住。
这一就势制敌,逼得老和尚向后退了两步。
悟静想不到紫云出手竟是这等凌厉,登时怒火千丈,大吼一声,运足腕力一弹,把紫云贴在铲身的宝剑震开,挥动方便铲,呼的一招“横扫千军”击去。
这一招横打,威力奇大,铲头上寒光闪闪,卷着一股风袭到。
紫云第一次和用这种重兵刀的人交手,看劲风凌厉,威势无匹,不觉吓得心里一跳,仰身一窜,退出去一丈多远。
悟静方便铲一扬,第二招“泰山压顶”,当头压下,紫云闪身一让,振剑还攻,她担心手中宝剑震飞,处处让避铲锋。
动手五六个回合,紫云逐渐的恢复了镇静,宝剑展开,和悟静夺制先机。
那边程玉玲也和紫云一样,初交手时,被悟法长大兵刃的威力先声所夺,闹得手忙脚乱,打了几合后,渐渐地沉住了气,以轻灵的剑招身法,和悟法抢攻。
两支宝剑,化成了两道银虹,投入两僧的铲风光影之中,森森寒气,逼人冷风,只震得一片翠竹嗦嗦作响。
激斗到十五个回合,二女精神倍长,剑光霍霍,攻势越来越猛,剑招愈打愈奇。
两个老和尚久战二女不下,心中本就有点发急,见二女愈战愈勇,更是惊奇万分,一面打一面暗道:二个女娃儿的年龄,都只不过二十左右,不要说败在两女手中了,就是让两人冲过去,面子就挂不住。
二僧一样心意,不约而同的,各发一声轻啸,同时抢攻两招,把紫云和玉玲逼开,纵身一跃,合在一起,双铲合壁,威力陡增,刹那间铲影如山,当头向二女罩下。
紫云娇笑一声,招呼五玲道:“他们双铲合壁,我们也正好试试那两仪剑法威力如何?
玉玲挥剑急施一招“回风舞柳”,一封绕身铲光,宝剑反手一点,已和紫云的剑招合上。
二女双剑联手,施展开两仪剑法,两个老和尚骤然被逼落下风,只觉二女双剑吞吐如风,而且每一剑攻所必救,两三个照面,已闹得手忙脚乱起来,不要说还攻了,单是招架,已觉来不及了。
要知道这两仪剑法,是灵虚上人由五行生克中体会出来的剑术,穷尽了武术的变化,渗入了五行生克之妙,双剑相辅相成,奇妙无穷。
悟静悟法,又勉强支撑了五六个回合,只闹得汗水儿透湿了肥大的僧衣,这还是二女剑下留情,凡是杀着,点到就收,两个老和尚才算没有伤在剑下。
紫云见二僧败象毕露,不愿再逼出人命,娇叱一声,剑化“长虹经天”,人随剑走,逼开二僧方便铲,冲过去一丈多远。
两仪剑法,招招相应,陈姑娘剑势一变,冲过二僧拦截,程玉玲紧随着剑施“风卷残云”,凌厉剑风,真似无际大海中涌起千丈巨浪,两僧只觉剑光耀眼,招架无从,只得双双闪身让避,白燕儿趁势一个纵跃,追落到紫云身侧。
二女也想不到那两仪剑法,竟有这等威力,不觉相对一笑,回头看两个老和尚时,却横着方便铲出神发愣。
白燕儿微笑着道:“武林中称师父为当今第一奇人,依我看何至当今之世,恐怕旷古绝后,再也无人能比上他老人家纵横的才气了。”
二女快步前进,这里景物却很幽雅,松柏夹道,满种花树,踏进院子,就闻到一阵阵扑鼻花香。玉玲手横宝剑,当先开路,走完那松柏夹道,当前现出七层石级,抬头望去,只见石圾上面一片青砖砌成的平台,约有一亩大小,平台上一座耸立巨屋,正是少林寺中的第二重大殿。
殿门口垂着两盏宫灯,殿里面却黑沉沉的,未点灯火,玉玲款步移上七层石级,紫云也接踵而上,两女刚踏上平台,突闻一阵飒飒风响,大殿里面,跃出来三个和尚,正中一人,手横禅杖,左右二僧,手中各执两柄练银戒刀,这三僧二女也都见面,正是监院五老的悟仁、悟义、悟道。
悟仁微微一笑,道:“两位女英雄真个不凡,贫僧等已奉命侍候多时了。”他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心中对二女连闯数道截击,甚是诧异。
紫云横剑答道:“三位老前辈,定是奉命截拦晚辈姊妹了,事已至此,晚辈姊妹除心觉惶愧之外,已无法再作解释,三位请恕我姊妹放肆无礼了。”说完,宝剑一招“笑指天南”,直向悟仁刺去。
老和尚禅杖横抡,硬架宝剑,紫云沉玉豌,剑变“罡风扫叶”,悟仁心头一震,暗想:“灵虚上人号称当今第一奇人,看来果然不错,这女娃儿出手剑势好快。”
当下急收禅杖,向后一跃,让开紫云剑势,当头一杖“雪花盖顶”劈下。
老和尚手中掸杖重达五十斤以上,这一杖力道奇猛无比!陈姑娘自不敢硬接硬架,娇躯疾转,闪开和尚禅杖,欺身直入,剑化“云龙三现”,转眼间劈刺出三剑。
悟仁被姑娘三剑快攻,又被逼退数步,登时怒火冲心,大喝一声,禅杖突然演绝学“达法摩”杖法,但见杖影翻滚,排山倒海般,直攻过来,
紫云也展开越女剑法,以快速轻灵的剑招,和悟仁抢攻。
玉玲一侧观阵,看两人杖飞剑舞,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看一阵,再难忍耐,娇叱一声,振剑而上。
玉玲一动手,悟义、悟道,也同时出手,四柄戒刀卷云飞雪,联手拦击。
白燕儿娇笑一声,出手“八方风雨”闪闪寒光,分袭二僧。
悟义双刀交又出手“日月争辉”,架住了玉玲宝剑,悟道却趁势挥刀抢攻,左手刀“毒蟒出洞”,指攻玉玲前胸,右手一招“横扫千军”横断中盘。
两僧一封兵刃,一攻敌人,配合的极为巧妙,玉玲不得不让人先机,用力抽剑,仰身向后跃退。
二僧借势追袭,四柄戒刀电奔劈去。
程玉玲一着失机,立陷危境,这就逼得她不得不出杀手解救。身子还未挺起,手中宝剑突演绝学,一招“云雾金光”,剑化一道绕身银虹,荡开四柄戒刀后,借势吐剑还击。
二僧见玉玲还未挺起,就一剑封开戒刀劈刺,不觉微微一怔,就这一怔之势,玉玲剑势已到,寒光掠胸扫过,划破了悟道肥大僧衣,幸好程姑娘入寺时,受紫云一番告诚,因此她不敢伤人,要不然,这一剑老和尚就得当场重伤。
程玉玲一剑划破了悟道僧衣,把他逼退数尺,接着一跃而起全身凌空,反手又一招“仙鹤戏水”,剑尖银芒颤动,指向了悟义顶门。
这一剑妙在出手快捷,令人防架不要,跃起身子后,反手回攻,更是出敌意外,老和尚再想举刀封架,哪里还来得及,逼得他纵身后退,避开八尺。
程玉玲娇笑一声,施出“八步登空”轻功绝技,人如宵飞蝙蝠,跃飞到二层大殿门边。
再说紫云久战悟仁不下,侧目看玉玲已打败二僧冲到大殿门口,手横宝剑等她。
这就逗得紫云心中有点发起急来。娇叱一声,剑法突变,施出“太极三十六剑式”中,两招绝学,剑聚一片银光,当头向悟仁压下。
老和尚只觉银虹耀目,四面八方都成了紫云的宝剑攻到,感到招架无从,只有向旁一让,待银光敛时,陈紫云已从他身侧飞过。
三僧望着并立在殿门口紫云玉玲发呆,二女却对着三僧一笑翻身入殿。
除了殿门旁挂的两盏垂苏宫幻灯之外,殿中却是一片漆黑,程玉玲伸手入怀,取出来千里火筒晃燃,慢慢地走到供案前面,点燃神案上两盏长生灯,缓步浏览殿中风光。只见画粱雕栋,金碧辉煌,这座大殿比起第一重规模还要大些,看完了殿中景物,陈紫云摇摇头笑道:“少林寺名闻天下,其实还不是和别的寺院一样,除了大殿大屋和尚众多以外,我再也看不出新奇的地方?”
玉玲笑道:“少林寺所以能名闻天下,主要是罗汉堂,和藏经阁两个地方,据说那罗汉堂中有一十八尊罗汉,都是用珍木和精钢由巧工制成,腹藏机簧,可以自行转动和人动手,少林寺艺满出师弟子,都必需打过罗汉堂才能离寺,藏经阁珍藏着少林派七十二种绝学秘籍,那是少林寺防守最严密的所在。
陈紫云虽然十分神往,但她为人极是持重,想了一阵,答道:“我们既然冒违人家寺中戒律入寺,要是就这样看几座大殿退走,大觉无味,但如当真硬闯入人家机要所在,实在又觉愧憾,早知如此,不来也罢!”
玉玲望着紫云点点头,道:“姊姊说得不错,我们和人家素无过节,自不好闯入人家划为禁地的藏经阁,不过,我想那罗汉堂我们不妨去去,少林寺艺满弟子,都能够入罗汉堂一试功力成就,我们去看看,料想那也没有多大关系?”
紫云究竟还未脱少女心性,听完玉玲的话,再也忍耐不住,笑道:“好吧!我们就到罗汉堂去观光一下,但那藏经阁,可是万万不能去得!”
玉玲嫣然一笑,遥空两掌,把两盏长生灯扑熄,和紫云双双退出大殿。
那悟仁、悟义、悟道三僧,仍然在大殿前平台上面站着。六道眼神齐注着二女行动,不过他们并不过问、拦阻。
二女又绕过二层大殿,向后走去,这二重殿景物,又自不同,只见两边都是密连房舍,中间一道四五尺的大路,路由砖铺成,两边栽着矮松,那矮松都经人工修剪的十分整齐。
走约半里左右,眼前突然分成了三个叉道,紫云停步问玉玲道:“这三条叉路,你知道哪一条是通往罗汉堂的?我们要走错了,怎么办呢?”
玉玲穷目搜望,见前面重重只是房屋,哪条路通往罗汉堂,实在无法分辨,陈姑娘这一问,问的她半晌答不出话。
这当儿,突然闻得几声长啸传来,接着身后又传来几声钟响,紫云心中一动,道:“妹妹,这钟声是不是人家招集门下弟子要集中全力对付我们。”
玉玲还未及答话,突闻一声宏亮的大笑由远而近,瞬息已到二女前数尺所在。
紫云定神望去,见来人正是少林寺达摩院的主持洪禅上人,肩横禅杖,大袖飘飘,望着二女笑道:“两位女侠剑术真个超绝,本寺中监院五老,竟都拦挡不住,贫僧自不量力,想见识见识两位的高明剑法。”
紫云知此刻推让谦逊,都是白费时间,一顺宝剑,答道:“老禅师既肯赐教,晚辈自当遵命奉陪。”
洪禅上人一抡肩上禅杖笑道:“两位女侠请一齐上吧!”
紫云听他口气狂妄,心中有气,冷笑一声道:“如果我们姊妹双剑联攻,只恐怕老禅师难以支撑十个回合……”
紫云话未说完,洪禅上人已接口道:“那倒未必见得!就是令师灵虚道长亲来,贫僧还自信能和他对拆个百十来招,两位请动手啦。”
紫云柳眉一竖,回头对玉玲道:“妹妹快来,这位老禅师不愿和我一人动手,执意要我们双剑合攻,再要推辞,人家恐怕反怪咱们不识抬举了。”
玉玲笑应一声,跃到和尚面前,笑道:“你不信我姊姊讲的话?到时候悔恨已迟,十合内你是必败无疑。”说着笑着,跃起来一剑劈去。
洪禅上人自负武学在少林寺中是第一高手,哪会把二女放到眼里,随手一杖,向玉玲剑上砸去。
程姑娘剑势一引一拨,已把洪禅上人的禅杖封到外门,玉腕疾转,剑势突变,但见银星流动,当头罩下。
洪禅上人心头一惊,才知道灵虚上人之名果非虚传,二女确实不可轻敌,想收杖封架,已自不及,只得仰身向后一个倒翻,肥大僧袍卷风,跃退一丈多远。
哪知他身子刚刚挺起,双脚还未站稳,只觉眼前银虹闪动,耳际听得陈紫云的娇笑声,道:“老师父承让了,留心你项上的佛门素珠。”
但听一声呛啷轻响过处,洪禅上人项上的素珠,被紫云宝剑劈碎一粒,总算陈姑娘手下留情,未把素珠红线挑断,只把其中一粒劈碎而已,不过,紫云恨他刚才出口藐视恩师,因此,剑劈素珠之后,顺手用剑尖又把他左肩的僧衣挑破。
洪禅上人一生中从未吃过这等苦头,不禁又惊又急,竟忘记了挥禅枚攻敌,呆了一呆,再定神看时,只见二女联肩并立,横剑微笑,神态极是闲逸。
看二女神态悠闲情,憋得洪禅上人怒火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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