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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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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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来,既没有人找过她,她也不曾想起关于这个身体以前的一丁点事,唯跟唐老太之间的亲情越来越浓,同时也知道若再找不到那几样奇药,唐老太将命不久矣。

眼下虽时候还早,但岛上的居民大都起来了,刚刚还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随着肉店、面店、油铺子等陆续开门而慢慢热闹起来,行人也跟着多了起来。从铁具铺经过时,唐芦儿往里一瞅,就见孟三正跟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在里头调情,也不知他都说了什么,引得那女人笑得胸脯一颤一颤的。

死性不改,看他什么时候被那女人的丈夫追杀,唐芦儿撇了撇嘴,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孟三这会往外看了过来,她只得朝他随意摆了摆手,完后便迈开步子重新赶路。只是刚走出一丈远,就听到后头喊了声:“葫芦儿!”

唐芦儿回头,即瞧见孟三正站在铺门口朝她咧着嘴笑,只见那张黝黑的面上,一口整齐的白牙极为显眼。他出来后,那丰乳肥臀的女人手里拎着个新打好的铁皮桶也跟着出来,且还明目张胆地朝孟三抛了个媚眼,又偷偷拧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完后才笑眯眯地扭着腰走了。

“是去柳州送画?”瞧着那女人走开后,孟三才背着手,懒洋洋地朝她走过来,瞅了一眼她背后的画筒,笑着道了一句。

“妨碍到你的好事了吧!”唐芦儿往他身后瞟了一眼,嘿嘿一笑。

“人小鬼大。”孟三伸出手曲起手指在她额上敲了一记,完后不待她生气,就变法戏似的,另一手从背后拿出一大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笑道,“还没吃早饭吧,拿去路上啃,改天三哥得空了,再带你去玩。”

“嘿嘿……谢三哥,我还赶船呢,先走了啊。”唐芦儿浑不在意地摸了摸自个的额头,笑呵呵地接过那串糖葫芦,道了谢,瞧着天色不早了,就转身小步跑去。

“妹子,今儿十五了吧,听说你定亲了,改天三哥给你送份大礼啊。”孟三在后喊了一句。

“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就行了,另外那个已经退了,大礼留着以后吧。”唐芦儿回头举着那串糖葫芦粲然一笑,然后加快脚步,眨眼间就跑远了,孟三想还问什么也只好先收了话。

第三章麻烦

“唐丫头,又去给你奶奶买药?”她一上船,那姓陈的船老大就亲切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是,陈大叔吃早饭了吗,我这有奶奶刚烙好的烙饼,还热乎着呢。”唐芦儿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一边交上船费,一边笑着道了一句。

“不用不用,大叔早吃过了,丫头赶紧过去坐好,别只顾着吃,小心晃摔了啊。”船老大爽朗一笑,就招手朝旁边喊了一嗓子,示意准备开拔。

不多时,船就开了,唐芦儿进了船舱,刚咬了一口糖葫芦,就瞧着对面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眨巴着眼瞅着她,她一笑,便把那串糖葫芦递过去。孩子的父母不好意思接,她嘿嘿一乐,逗着那孩子说了几句话,完后就将那串糖葫芦塞到孩子手里。

跟同船的人闲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唐芦儿觉得有些闷了,便起身出了船舱,站在船头伸了伸懒腰,然后两手交握着搁在脑后,微仰着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咸咸的海风往她脸上吹,没一会,就将她面上的浅笑吹散了。

自来这边没多久,她就知道唐老太身体不大好,每天都要需要喝两杯用十多种药材泡制的药酒,久而久之,唐老太倒成了酿酒能手。只是那些药材虽都不便宜,但效果却不怎么好,近这一年,唐老太已晕倒过三次,这怪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那药酒也快压不住了。

她知道唐老太为何这么急着给她找婆家,一是她确实年纪到了,二是唐老太清楚自个的身体不行了。而且唐老太原也不是这岛上的原住民,虽未明说过,但她心里清楚,唐老太是准备等她嫁人后,就自己离开星棋岛,且很可能再不回来。所以她不敢随随便便就嫁人,怎么也得再拖个两三年,起码得确认唐老太身体无事后再说,反正她也不急,而且这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

星棋岛和柳州就隔着一道窄窄的星棋海峡,小船穿过这海峡一般只需一个半时辰,若是逆风,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大船则更快些。

清晨出发,差不多中午时分,船就在柳州码头靠岸了。

出了船舱抬眼望去,柳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码头上停靠着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有货船有渔船,不远处还停着数艘极其气派的画舫。其最惹人眼的是建在入海三丈,高约两丈,用花岗岩砌成的高台之上,名为“最风流”的画舫。只见那上头的亭台楼阁,宛若天宫瑶殿,称得上是柳州第一画舫。若是晚上过来,便可见这里灯火通明,脂香粉艳,丝竹悦耳,完全是柳州富贵繁华的一个缩影。

唐芦儿上了岸,瞧着时间不早了,也不多做停留,略环顾了一下这港口的热闹之景,便直接往画廊走去。约小半个时辰后,她便到了平安街,只是还未走到风雅画廊,就看到那画廊邻边的一家大酒楼门口正一串接一串地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让人耳朵一阵阵发麻。往旁一问才知,那家酒楼两多月前易手,翻修了一个多月后今日重新开张,巧又碰上一大富商在里头包场请客,所以这就弄得极热闹,估计这鞭炮得放上好一会。

唐芦儿捂着耳朵进了风雅画廊,找着里头的伙计,原该是直接交了画,拿了银子就走的。只是她这个月的画因唐老太的病,跟之前说好的量不符,少了三张,所以店里的伙计也不好做主,便让她到后院去找老板自个说去。唐芦儿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就熟门熟路地绕道后院。

估计又得被压价钱了,她无奈一笑,算了,反正正好口渴,进去讨杯茶喝也不错,刚刚在路上吃了张烙饼,差点没噎着。只是进了后院,却发现今儿这庭院里的丫鬟一个都没瞧见,她迟疑了一会,满脸疑惑地走到后院正屋门口,不料这会忽然听见一个娇媚中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从那虚掩的门里传了出来:“外头男人千千万,老娘就爱天天换。”

“你——”

“让你占便宜那是老娘乐意,你可别真当自己是颗葱,以为上了老娘的床就能管到老娘头上来。”

“好,好你个乔飞飞,你给我记住了!”

乔飞飞的声音忽而多了几分呻吟,随即就娇笑起来:“好狠的心,还真舍得出手……”

屋内似有风声呼啸,唐芦儿大囧,糟了,她好像碰上不该碰的事,难怪这院子里的丫鬟都不见了呢。她当机立断就往后一退,打算也找个地方躲起来先,免得一会有人从里头出来碰上了尴尬。

只是才刚转身,还不待走上两步,那门就猛的一下从里拉开。唐芦儿反射性地一回头,即看见一个满脸阴霾的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两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唐芦儿知道躲不了了,只得低下头让到一边。

赵品良不想外头竟有人,即阴寒着眼打量了唐芦儿一眼,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果然,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迁怒之意,唐芦儿心道今天真是不利出门,怎么就被抓了个正着,这下什么解释都没用了。她硬着头皮抬起脸,讪讪一笑,然后就微侧了侧耳朵大声道:“公子不好意思,我这耳朵自小就不太好,那外头又放着爆竹,公子您刚刚问什么?我没听清!”

赵品良面上的神色更差了,一张俊容甚至有些扭曲起来,连个小丫头都敢奚落她,简直是找死!

气压有些低,唐芦儿心里暗自叫苦,大哥,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不过是略抬一抬脚的事,怎么就那么难。

“既然耳朵不好,那要了有何用!”赵品良说着就要抬手,唐芦儿心头一凛,两腿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只是这会乔飞飞却从屋里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只见她一手扶着门,一手轻甩着系在腰上的金色流苏,一双媚眼在那男子身上瞟了一眼,完后才看向唐芦儿道:“小丫头,进来吧。”她说着,玉手一勾,就将唐芦儿给拉了进去,然后啪地门一关,就将赵品良给挡在外头。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后,唐芦儿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刚那男人的表情那么不善,要不是乔老板及时出来,还不知他打算做什么呢。

“吓到了。”乔飞飞柳腰轻摆,走到榻上软软地坐了下去,睃了唐芦儿一眼。

“嘿嘿……”唐芦儿装傻地一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谁知会那么巧。

“他可是从京来的贵公子,你出去后可得小心别遇上哦,瞧你这小细胳膊,还不抵人家一根手指头,一掰就折了。”乔飞飞瞧着唐芦儿恶意的一笑,她是个很矛盾的女人,面上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性格时好时坏,容貌也不算绝色。仔细看的话,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丰满,但莫名的,她那张脸,和她身上的气质,却极吸引男人。十个男人看到她,少说也有八个得心头荡漾的。

唐芦儿苦笑:“多谢乔老板提醒。”

乔飞飞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唐芦儿一眼,不知为何,这小姑娘,总让她有点捉摸不透的感觉。看着有些小聪明,嘴巴挺会说话,面上也总挂着笑,身上活力十足,还会一手不错的西洋画技。按说,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会这点东西不算稀奇,唯一点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这小姑娘,总在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神态,眼里也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从容。

唐芦儿知道乔飞飞在打量她,她只当没看到,将画筒取下后,把里头十二幅油画拿出来搁在乔飞飞跟前道:“您看看,这都是照您的要求画的。”

乔飞飞从唐芦儿身上收回目光,瞧了几眼那些画,正想挑毛病呢,只是翻了翻,她嘴角顿时翘了翘,然后抬起眼道:“怎么比原先说的少了三幅?”

唐芦儿一看乔飞飞这兴奋的目光,就知道这抠神又找到一个能压价榨取的理由了,心里愤恨,资本家啊资本家,每个毛孔里都留着劳动人民的血液!

“我奶奶病了几日,我吓坏了,家里没别人,大夫又不好请,药也不好抓,我一边看着奶奶,一边给熬药。可能奶奶确实是年纪大了,即便我在床前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两夜,药汤一碗一碗地灌下去,奶奶却总不见好,我只好又请了别的大夫,大夫说……”唐芦儿一口气说了半天,越说眼睛越红,说得她这孝心唯天地可表,唯日月可鉴!谁若是不同情不理解,那就是冷血无情猪狗不如!

乔飞飞听完后直接乐了:“好了好了,你这理由也够大,百善孝为先,算了,我就发一次善心,这次不压你的价。不过这次的钱却不能付你,等你把下次的画拿来,并将这次的三幅都补上,我再一块付你银子。”

果然是资本家,一点都不吃亏的,不占便宜不舒服,拐着弯地拖欠工资,太可恨了!唐芦儿心里诅咒了一遍,面上却带着笑保证道:“那也好,您放心,不就三幅画的事么,我下个月指定给你补上。”

乔飞飞点了点头,唐芦儿想着该去药店那取药了,便将画筒收拾好道:“那我就先走了,您休息。”

“上次说的春色美人图,你不打算继续画了,那等画一张的价可顶这种四张呢。”唐芦儿走之前,乔飞飞笑眯眯地诱惑了一句。唐芦儿一听这个立马苦笑:“没办法,我奶奶说那是春宫图,那次发现后差点没扒了我的皮,现在正是严打时期,我可不敢顶风作案。嘿嘿,不过您等着,等我奶奶的严打风吹过后,我偷摸给你画,到时一块送过来。”

乔飞飞扑哧一笑:“行,我等你,记得,衣服画得越少越好,我绝不跟你压价。”

“晓得晓得。”唐芦儿了解的眨了眨眼,完后便出去了。

“有趣的小丫头。”唐芦儿走后,乔飞飞在屋里翻着那些色彩艳丽油画,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

第四章脱身

出来风雅画廊时,唐芦儿小心看了看左右,没看到那姓赵的男人后,她稍稍松了口气,完后赶紧往药膳堂走去。街上行人车马如织,如梦似幻般地从眼前掠过,她有些感慨地一笑,要真是梦,这也太真实了!

不多时就到了药膳堂,只是刚要掏银子,那药堂的伙计却告知她,新药还没送来,估计得晚两天了。

唐芦儿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我过来一次不容易,上次不是说好这个时候的吗。”

那伙计瞥了她一眼道:“这我们也没办法,你说的那些药材大都不容易找,不比别的寻常药,常年不缺。要说药材,我们这都算全的了,你要是去别家更找不着。”

“两天后指定能到?”

“你放心,别的能说大话,这医人救命的事岂能胡说!都是老顾客了,你两天后过来,我给你留着,耽误不了你。”

唐芦儿没法,多确认了几遍,又交了预付金,完后才无奈地出了药堂。只是去码头之前,她还是去别家药堂打听了一遍,果真都没有她需要的药材,有的最多也只一两种。看来真只能两天后再过来了,她叹了口气,才抬着脚步往码头那走去。至于搁在心里的那四样奇药,唐芦儿犹豫了几次,终是没开口打听,既然唐老太交代过了,那还是别鲁莽行事,万事小心为好。

快走到码头那时,日已上中天,刚刚在乔飞飞那没讨着茶喝,渴了这半天,嗓子真是快冒烟了。唐芦儿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在路边找个家茶铺,要了碗凉茶,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碗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二哥,给我包两斤酥皮花生,我带走。”唐芦儿放下大茶碗,喊了一句,清脆的声音顿时引起一个从这茶铺前路过的人的注意。

赵品良一转头,顿时一眯眼,转身就往茶铺这走来。

渴一解,肚子又有些饿了,唐芦儿将剩下那个烙饼拿出来,却刚咬一口,忽然就看到个锦袍宝带的男子走到她跟前,她一抬眼,发现对方竟是那姓赵的阴霾男子。

唐芦儿嘴里含着半块饼,傻傻地看了此人一眼,回过神后下意识的就拿袖子擦了擦自个嘴上的油渍,再将嘴里的东西勉强咽下,却差点没噎着,于是又赶忙端起那半碗凉茶咕咚咕咚地灌下。赵品良本上来就要开口质问的,只是一瞧她这全无修养,整个惊慌笨拙的动作,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耐着心等她将茶喝完。

“公,公子也来喝茶?”唐芦儿灌下茶水后,又拿袖子擦了擦嘴,讪讪地道了一句。

赵品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阴霾不减:“你跟乔飞飞很熟?”

“乔老板?”唐芦儿怔了一怔,随即就一脸无辜的笑道,“乔老板人漂亮,心地又好,收画的时候从来不压价,过年给红包,过节给送礼,吃的管饱,喝的管够,大家都说乔老板是个好人……”

听她这答非所问,没完没了的,赵品良脸上的神色顿时阴了下去,即低喝一声:“住口,我问你跟她是不是很熟?”

“啊?啊!”唐芦儿似被他这一喝吓住了,一时讷讷地坐在那,小脸蛋上尽是惊惧之色,瞧着让人不觉有几分可怜。原本赵品良进这茶铺时,就已经引起里头客人的侧目,眼下再看他一个大男人却特意进来欺负个小姑娘,故周围茶客的眼里都多了几分不屑,同时也有几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

赵品良自是注意到那些目光,因为初到此地,且这柳州不比别的地方,他不想惹事引人注意,所以才没有一见面就为难唐芦儿。若是在京,都不用他亲自过来,自有人将这小丫头给他拉过去。

“姑娘,您的酥皮花生到了,一共三钱两分银子,您拿好咧。”正好这时小二拿着唐芦儿要的花生走出来,他瞧着赵品良后,马上笑道,“公子是来喝茶的,你坐,我给您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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