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两队人的速度相差无几,毕竟都是青壮,又多多少少具备一定的武功底子。可是随着奔跑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就出现了差异和区别,各队都有体力弱者,不少人落到了队尾,并且越落越远。祖昭时不时回头观察情况,在看到掉队的人相距队伍太远时,他果断要求全队人放慢速度,尽可能保持队伍集中在一块儿。
至于右队的一拨人,队伍很快便变成了一条线状,跑在前面的人一个劲儿埋头疾冲,带动着中间的一部分人只能苦苦相追,至于落后的人则被远远甩在队伍后面。
左队众人尽管很是着急,但碍于祖昭的面子,体力很好并跑在最前面的几人只能听从命令。大体上队伍是能保持着凝聚在一起。期间还有人被脚下杂物绊倒,祖昭亲自赶过去搀扶着此人,在发现此人脚踝扭伤后,又招呼另一人一同搭手,驾扶着此人跟上队伍。
没过多久,右队最前面几人跑到终点,从地上拾起步弓向前方的树上shè箭。
祖昭带领的左队要慢上一截,但好在是全体队员同时到达,再加上从始至终保持着匀速,大部分人有效的保持了体力。当左队所有人shè出羽箭后,右队落后的几人这才姗姗赶到,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谈提弓开弦。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在清算树干上的箭数时,祖昭一队明显多于另外一队。
“又输?”公孙隆在听完箭树结果后,情绪激动的大呼一声。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先跑到的!”
“就是啊,怎么都shè偏了?”
左队诸人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竞跑落后的情况还能取得胜利,顿时欢喜不已。也有个别几个关系要好者,开玩笑似的向落败的一方大声嘲笑。
“公孙兄,诸位,”祖昭一副心平气和的神sè,微笑着说道,“这只不过是第一场,没必要看得这么重,接下来还有另外两场比试呢。”
“祖公子,你看看,我就说嘛,总有一些人拖后腿,你偏偏还不信。”公孙隆很是懊恼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瞪了一眼那些还瘫倒在地上喘气的人。
“公孙兄,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昨天跟你说的话。”祖昭不疾不徐的说道。
“可是……”公孙隆本来还打算辩解两句,不过脑海中忽然闪过灵光,顿时又有了一些觉悟。虽说他所在的右队有人拖后腿,可祖昭所在的左队同样也有落后者,偏偏最终还是对方获胜,这已然说明了一些道理。
他本来打心底里对祖昭就有三分信服,这会儿又通过实际行动加以印证,自然而然是愈发感到拜服。因此才没有继续辩解下去,相反是换上一副深沉思索的脸sè。
接下来,祖昭让众人稍作休息。张远、张预两兄弟并不在同一组,此刻还在为刚才的胜负争执不休,即便平rì对张远言听计从的张预,在较量一事上也有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隔着远处的张南等人,见到这边比试已经结束,骑着马徐徐赶了过来。
身旁有人提醒了祖昭,祖昭转目看了一眼,随即迈步迎上前去。
“文乔兄长,适才第一场比试,不知有否指点?”等到张南等人近前,祖昭恭敬的问道。
“祖公子,张某承你一声兄长,所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张南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说道,颇显出一副教训的姿态,“cāo练是严肃之事,最忌讳的便是轻浮和散漫。往年我们容城县有任何兵戎之事,皆是组织民壮统一cāo练,队伍讲究整齐划一,必然要做到令行禁止,如此方能起到功效。你现在却将队伍一分二,让他们彼此成为对手,反而加剧同伴之间的介怀和矛盾,将来作战时如何能达到整齐划一?”
“文乔兄长所言极是,在下铭记在心。”祖昭很正式的说道,不过他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军队确实要讲究纪律,这一点他早就想过,只不过按照原本设定的计划而言,很多事情要循环渐进。像张南这样已是一县县尉,做起事来有官方的方便,少不了有些想当然。
“简单一句话,你们当真只是在小打小闹,不过游耍而已。”张南又强调的补充道。
祖昭依旧是平和的脸sè,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答话,因为张南说的本来就没错,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带着这伙人游耍。
第23章,以武立威
尽管张南的态度不是很对劲,但相比那些自命不凡、一上来就针锋相对的人来说,最起码对方还是能把话正儿八经的说出来。对此,祖昭当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无非是略带敷衍的应付过去罢了。
至于张南在说这番话时,祖昭身后不远处正在休息的几人同样听到了,他们各有不同的理解,有人私底下交头接耳议论,也有人笑话张南自以为是。过去十多天的接触,大家对祖昭的印象一天比一天亲切,从来没有一个大家子弟会如此谦逊友善,尤其昨rì还如约请了获胜的一队大吃一顿。
即便是跟张远、张预两兄弟比较要好的几名游侠儿,甚至同是安阳亭张氏出生的参与者,哪怕不敢轻易质疑张南的话,但也不会不认同祖昭。他们的心思很简单,不管cāo练不cāo练,反正在十多天里大家都很痛快,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总之,你好自为之。张某此番回乡探亲时rì不多,也不能为县里备盗之事帮上什么忙,一切都拜托各乡各亭的壮士。家中尚且有事,改rì再与祖兄弟聚谈,就此告辞。”
顿了顿之后,张南向祖昭拱了拱手,继而一拽缰绳,带着那几名同族子弟离去。
还没等张南一行人走远,祖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祖昭身边,脸上很是郁闷。
“大公子,瞧这张文乔,自以为是个县尉就了不起了,说话如此张狂。若是不待见,今rì何必还要跑来凑热闹,哪里有人专程来寻他人麻烦的。”
“不得无礼,年长即为兄,更何况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cāo之过急。”祖昭语气不算重的叮嘱说道。
祖季一头雾水,只好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祖昭、祖季二人扭头望去,只见张远、张预两兄弟与几名游侠以及祖家子弟围着一人,正欢喜的聊着话。趁着空隙的档口,张预连忙向祖昭、祖季这边招呼道:“是韩义公来了。”
仔细一看正与张远谈话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当。
祖季忍不住喃喃自语:“咦,韩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祖昭同样有此疑问,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快着步子赶了过去。
韩当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胡子拉碴,之前那副要出售的藤弓挂在身后,腰间系着一只脏兮兮的箭囊。不过这次他手中还拧着一只死透了的狍子,那狍子已是成年体型,有两、三尺之长,但拧在手里却仿若一根树条一般轻松。
祖昭来到韩当跟前,迎着笑容说道:“韩壮士,你怎么来了?”
韩当撇开众人,将手中的狍子高高举起,大笑着说道:“这不,今rì刚猎了一只狍子,专程送来给大伙。”
祖昭与张远对视一眼,二人都露出欣然之sè,周围其他围上来的游侠儿和祖家子弟听得此言,也都深有感慨。
祖昭叹声说道:“韩兄,如今天冷,往后狩猎只怕愈发为难,你倒不如把这只狍子送到集市上卖了,何必要专程赠予我等?”
韩当正sè道:“怎么,你却来嫌弃我不成?我韩当虽不富裕,但与诸位相识一场,前几rì吃了你一顿酒肉,倒不许我还请一餐么?”
周围众人稍微sè变,着实没料到韩当会如此认真。
祖昭思虑片刻,继而爽快的笑道:“韩兄果然是义气之士,适才是弟的过错。”说到这里,他又朗声向周围宣布道,“诸君,今rì获胜者,便以此狍做为奖赏。”
一只狍子自然是比不过一顿大酒大肉,许多游侠儿反而就是为了贪一杯酒。不过在场所有人闻得此言,无一不是表现出振奋的一面,倒不是大家装腔作势,相反是因为大家更为看重“义节”。彼此皆是年轻气盛,不在乎一餐酒肉丰俭与否,无酒无肉rì子照样过,相反意气相投的痛快却是可遇不可求。
因为有祖昭、张远带头敬重韩当,纵然众人与韩当相识不深,也同样会跟着敬重韩当。也所以韩当的这只“狍子”内在涵义便大有不同。
一阵汹涌的欢呼,气氛顿时热闹非凡。就连已经缓行离去一段距离的张南等人,都禁不住好奇的回头张望一番。
韩当受此热情,原本严肃的脸sè马上换回笑容,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来。今rì你等cāo练,谁若赢了,这狍子便归了谁。哈哈哈!”
公孙隆从人群后方挤上前来,忙不迭的叫嚷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来比试下一场!我定要扳回一句来。”
张远、张预、祖季等人听了这句话,又看到公孙龙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都忍不住逗乐的大笑起来。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到最后,即便公孙隆自己都没搞清楚哪里好笑,却也跟着一起一阵憨笑。
笑罢后,祖昭立刻说道:“如此,那我们马上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不料,正当大家收拾好心情,陆续开始列队准备等待告知第二场比试内容时,张预似是开玩笑的插嘴道:“既然韩大哥今rì来了,不如也跟我们一同来比试一场吧。”
张预说的是无心之话,然而周围众人却跟着起哄附言。
当初韩当以一人之力打倒包括张远在内的多名游侠儿,此事已经在众人之中传开,可惜并没有多少人亲眼目睹,即便是事后赶到的祖昭、祖季等人,都只不过是看到一个结果罢了。哪怕别人说的再有多么绘声绘sè,远不及本人真正露上一手来得直接和痛快。
韩当下午原本无事,只不过并不喜欢打闹,于是勉强推辞了几句。
“韩壮士,就露一手让大家瞧瞧嘛。”
“是啊是啊,不过切磋切磋。”
“大丈夫何拘小节?”
人云亦云,张远倒是跟着说道:“韩义公,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莫非现在却是嫌弃我等了么?把我们当外人了不是。”
韩当略作思索,似有几分情急,说道:“诸位既与我韩当称兄道弟,那必是自己人。只是韩某清净惯了,着实不喜闹动。若不然便与大家一对一摔角,随意过两招,可好?”
此言一出,闹腾的场面渐渐收敛起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当人高马大又生得一副孔武,早先以一敌众都能把张远等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会儿若是单打独斗何人能是对手?在很多人听来,仿佛是韩当故意如此,不愿意参与大家伙的cāo练似的。
韩当见势,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是有歧义,只是他不善争辩,只能默然不语。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际,一旁不明就里的公孙隆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脸sè,歪打正着的说道:“不如就让韩兄与祖公子过两手吧。早先韩兄以寡敌众胜了张文义,祖公子也曾以寡敌众击退胡贼,岂不势均力敌?”
张远脸sè有些微变化,不过他自己的糗事众所周知,于是并没有太大反应。
而韩当脸上的神sè更显沉重,照样一言不发,整个人的神态看上去就好像在隐忍一般。
至于祖昭只是稍微感到唐突而怔了一怔,他心中倒是盘算的很快,意识到要尽快改变目前尴尬的境况,给韩当一个下台的台阶。一念及此,他顺着公孙隆的语气爽快的笑道:“早先便十分钦佩韩大哥的身手,可惜小弟有自知之明,不敢托大。今rì众兄弟期以韩大哥一展身手,小弟斗胆,愿抛砖引玉,向韩大哥讨教两手。”
韩当本不是忸怩的人,这会儿又自陷尴尬之境,祖昭如此出言相帮自己岂会不知,大笑道:“祖公子太看得起韩某了。既然是朋友之间切磋,无非是助助兴头,韩某愿领教祖公子高招了。请。”他说罢,将身上的藤弓、箭囊取下,信手扔在地上,撸起袖子大步走上前去。
周围众人见了,自觉退让出一片空地,兴致立刻有所回复。
祖昭换换吸了一口气,一副从容不迫之态,健步迎上前。对于他而言,能与大名鼎鼎的名将韩当过上两手也算是一件幸事,自己并不期望能侥幸得胜,毕竟彼此年龄相隔,历练的程度也相隔。再者助兴切磋,当真没必要计较输赢,北地男儿就应该有一种豪迈。
二人相对,站稳脚跟。
祖昭一拱手:“韩大哥,讨教了。”言罢,摆出摔角的态势。
韩当哈哈笑了两声,继而也认真的摆出架势。
………
【韩当(?-227年),字义公。辽西令支(今河北迁安)人,三国时期吴国将领。韩当因为长于弓箭、骑术并且膂力过人。历仕孙坚、孙策、孙权三代,随从其征伐四方,功勋卓著,对江东基业的逐渐稳固和吴国的建立有着重要影响。官至昭武将军、冠军太守,加都督称号,封爵石城侯。黄武六年(227年)卒。】
第24章,不分伯仲
起手式定,韩当忽地大喝一声,势如闪电般向祖昭扑来。
祖昭本以为尚有对峙的余地,彼此先寻找对方的破绽,不曾料到才刚打完招呼就立刻大打出手。他本能的向后退闪一步,可惜并没有摆脱出韩当进攻范围之内,对方如同铁钳一般的双手一下子扣住了自己双肩,肩骨被捏的生疼。他赶紧收回双手,企图格挡开韩当的臂膀,哪里知道对方再次爆喝一声,聚起一股气力,竟硬生生的将自己提了起来。
韩当臂力非凡,祖昭好歹不是寻常少年,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质素是有相当的底子,可到底还是被其轻而易举破除重心。
身体离地腾空,猛地向韩当身后飞摔过去。这正是摔角中最常见的过肩摔!
虽说祖昭本来只是搭把手,缓解眼下的氛围,成败与否不足重要。但他也绝不心甘情愿才一瞬间的功夫就被韩当撂倒,自己辛苦练就的一身武艺岂不成了空架子,不仅如此,只怕今后还会让其他人小看。
由此顾虑,他收紧腰盘力量,卯足气力,顺着韩当甩出的方向扭转。
就在韩当脱手的瞬间,祖昭在半空中借力用力,成功控制住自己下盘身形。尽管被韩当甩出一段距离,但好在最后时刻仍旧可以勉强站住脚跟,不至于变成一个“大”字型瘫痪在地上。第一回合算是防守成功。
周遭围观的众人一开始还提了一口气,以为祖昭被那样轻松抓起,肯定难逃一劫。着实想象不到对方落地后还能站住脚,而那些对摔角在行的人则更是忍不住惊叹,深知刚才凌空时那么短时间里收紧腰盘绝非易事,不仅需要灵敏的反应力,更考验灵活的爆发力。爆发力本来就不灵活,灵活的爆发力可想而知会有多难。
“大公子这招真是神了。”
“那当然,我家公子岂是泛泛之辈。”
有人私底下窃声议论了起来。
韩当回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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