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火炉取暖,自然不觉得十分冷。
但祖昭却不得不担忧,现在陪伴在身旁的两个人,全都是女流之辈。哪怕女仆年纪还小,可能不懂得那么多事,然而堂姐祖青却是比自己足足大了两岁。更无奈的是,他纵然感到尴尬,也不敢轻易乱动,生怕弄掉了毛毯,露出身体不该露的部位。
“阿姐,我,觉得有些冷,容我盖上毛被。”
一番犹豫,祖昭有几分踌躇的说道。说完之后便连忙将羊毛毛毯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身子。然而才刚拉到一半,一旁的堂姐祖青忽然着急,一把将毛毯摁住。
“你身上伤势不轻,医工说要每个时辰换一次外敷药,还说不要随意动伤口,故而才没让你盖毛毯。你呀,有什么不好意思,要说你染血的衣服可都是阿姐我帮你脱掉的呢。”祖青一边解释道,一边也觉察到祖昭的心思,因而在最后笑着调侃道。
“什么?阿姐,你不会,看到……”祖昭有几分讶然,脸颊稍微有几分发烫。不过仔细寻思一阵,自己身为堂堂祖家大公子,不应该如此扭扭捏捏,只能强撑着颜面。
“你这小娃娃,却还知道那么多作甚?”祖青掩嘴笑道。
一旁的小女仆也跟着窃笑。
祖昭舒展一口气,不再多想其他。
“哦,对了,早先,你带回来的那位胡姬,也是来探望过你的。”祖青忽然又说道。
“是么?”祖昭心头有些微的颤动,他这才想到自己昏迷过程中闻到的那股香味,是与古丽娜尔身上的体香很是相似。
“嗯,你在安阳亭晕倒之后,是她扶着你乘马回来的。亏你还时常自称七尺男儿,回来时却是倒在一个姑娘家的怀里,当真太不像话了。”祖青有几分嗔怪的意味说道。
“居然会是这样?”祖昭实在难以展开想象,或许他记忆中的那股香味,应该就是在乘马的时候残留下来的。他觉得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去,自己指不定会尴尬到什么程度,旋即立刻转移话题,问及正经事上,“袭击我们的那些贼人,可有抓到活口?”
“有的,阿繁他们抓到好些人。这会儿安阳亭那边已经派人在四处打探其他消息,听说那些贼人有一些竟是本县的人。”祖青说道。
“那可审问出什么结果么?”祖昭继续追问道。
“具体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下午回来时,阿繁已经把人都押解到县府下狱,傍晚时听我父亲说,县府那边还在严刑拷问。你现在不要管那么多,好好休息一番,等养足了jing神,明ri一早或许就能亲自去县府走上一遭呢。”祖青关心的说道。
“此事着实奇怪,那些贼人显然是受人指示。奇怪的是,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今ri要去繁安亭的呢?”祖昭若有所思的喃喃问道。
“明ri一早,待阿繁他们回来,你再问他们罢。”祖青微笑着说道。
“对了,阿季他们可还好?”祖昭想起了同行的一众子弟,不由担心问道。
“阿季是没什么大碍,受了一些皮肉伤。此次陪行同去的族中子弟,除了阿九、阿林、阿商他们现在重伤不醒,其余人大多安好。”祖青介绍道。
“如此,倒也是万幸。”祖昭感叹了一声,最起码到目前没有子弟牺牲。
“别说话了。到钟点了,来,我们给你换药。”祖青说着,伸手去揭开祖昭身上的绷带。
祖昭一想到两个女孩儿帮自己换药,心里也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该不好意思,这会儿是说不了什么其他话,只能任凭摆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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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北地有狼
次ri天明,祖昭还是感到体力虚弱,无从下榻。
不过就在晌午的时候,祖成倒是来到居院探望祖昭。祖成同样身负伤势,不仅鼻青脸肿,走起路来都显得十分艰难和蹒跚。祖昭见祖成好歹还能走路,心中自然感到欣慰。他先向祖成询问了一下其他人伤势如何,尤其是那些伤重的子弟眼下可有醒过来。只可惜祖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简单应付了几句。
“昨ri那些贼子,阿繁可有拷问出什么线索?”
祖昭待祖成落座之后,吃力的从床榻上坐起身,颇为严肃的问道。
“有的,今ri来见大公子,就是要跟大公子说这件事。”祖成连连点头说道。
他昨ri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倒是跟着祖繁一同去了县府大牢,拷问过程是有亲眼目睹。今ri一早,也曾专门派人去祖繁那里打听新的消息。
祖繁一行人在追捕贼人过程中,一共斩毙七名贼人,抓捕贼人九人。剩下在逃者不过三、五人。经过连夜的拷问,尽管仍有几个贼人嘴巴顽强不开,但剩余其他人犹是熬不过大刑伺候,把该说的话全盘托出。
“这些贼人可都是单独审问的?”听到这里时,祖昭突然插嘴问道,他必须确保贼人不会早有预谋和串供,此事实在蹊跷,自己都遭人悬赏刺杀了,岂能不严正视之。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祖成摇了摇头,“回头再问问阿繁到底怎么回事。”
他接着把拷问的结果告诉祖昭,此次埋伏在安阳亭袭击他们的贼人,有一部分就是本县人,平ri游手好闲,与附近山林野贼颇有来往。而另外一部分人,全部正是活跃在徐无、令支两县交界之地的山贼盗寇。
这些山贼盗寇之徒,大部分平ri里也就是附近山林村庄的寻常百姓,只有到秋末冬初之际,方才会成群结队沦为盗贼,四处劫掠。真正是积匪惯贼者其实并不算多,常年屯驻在山区林地之中,说是落草为寇,实则是无处可倚,仗着有几分身胆和手中白刃,专盯着落单过往行人谋活儿。
祖昭自是知道两郡交界之地最是不安稳,不过因为附近两县都深知这个道理,故而来往此地大多会结伴同行,或雇佣卫士护从。像祖家庄有自己的商队,商队亦有族中子弟随行护卫,近几年来基本上未曾遭遇过什么大事故,即便偶尔遇到毛贼,也都能轻易应付。
听完祖成的话,他不由感叹:“这冬季还真是盗贼群生之时。不过,为何这些贼人会高呼取我首级能获赏五千金呢?”
祖成叹了一口气,神sè严峻的说道:“此事阿公他们也十分忧心,好端端的,怎么偏偏会闹出如此无稽之事,哪里还有盗贼悬赏谋刺良正者之说,这悬赏者到底是无法无天了呢。”
他先说了这番话,随后便又告诉祖昭,那些贼人招供之后同样坦白了悬赏一事的原委。
不过此事说来十分怪哉,这些贼人是受两县交界贼众酋首所指示,悬赏的话也是这个酋首所言,但是据说酋首同样只是听人吩咐,然后在吩咐一帮小喽啰行事。说是事成之后便均分这五千赏金。祖繁是再三逼问,可惜昨ri抓获的贼人都是小喽啰,他们只只知贼酋,不知贼酋背后真正放出悬赏之话者究竟是谁。
“当真一点也问不出来么?”沉吟片刻,祖昭正sè的问道。
不得不说,从遭遇黑箭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件崎岖、连环的事故,自己原本以为接下来只要冷静应对即将到来的黄巾之乱即可,到现在不得不有另外一番感悟:黄巾之乱或许本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而就是许多人利用黄巾之乱这个契机大行不义,才使得这个时代愈发混乱和失常。
祖成显得有几分无奈,叹息着摇了摇头。
“若真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悬得赏,还真得抓到那个贼酋才行。”
“我等两郡交界,虽偶有听说歹人劫道,可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也没听说过附近有占山为王的贼窝匪寨。此次这贼酋究竟是何人?”祖昭犹是问道。
“大公子,对咱们这样大族世家,自然不把这些小毛贼放在眼里。不过我却听说在民间,还是有人在言传郡境贼寇之凶、之狠。山大王、寨大王之类或许没有,但有头有脸的贼子还是不少。听民间传闻,有一名叫牛海的野贼近几年一直活跃在咱们两郡交界之处,手下倒是有一些人马,外面说可能聚有两、三百之众,这话显然言过其实,顶多也就百余人。”祖成煞有其事一般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掩饰的添加自己的见解。
祖昭自是知道东汉末年各地都不怎么太平,尤其是连连大旱之后,许多百姓走投无路,落草为寇者比比皆是,故使得盗贼蜂起。尤其是在幽州边境之地,原本就有胡人时常侵袭之忧虑,再加上境内匪患亦是频频发生,纵然闹得不是很大,然则年年入冬备盗不容轻视。
按照祖成所言,显然这名叫牛海的贼酋,必然是徐无、令支两县年年防范的重点对象,以往几年入冬贼患,多是因此人而起。
“这牛海也不知是否他得真名,民间还有他另外一个外号,唤作‘北地狼’,还说他这只狼专吃老虎。”稍微停顿了一下,祖成继续说道。
“专吃老虎?哼,口气不小。”祖昭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并非目中无人,而是着实认为这牛海太敢托大。别说什么专吃苍蝇还是专吃老虎,这牛海对于祖家这样的大户豪族而言,几乎根本入不了眼目,平ri里除了欺负落单来往商旅、冬ri里聚众也仅仅只会挑偏远村落下手,近年从未听说此人犯过徐无令支两县的豪族。
真要是专吃老虎的悍贼,祖家上下早应该听闻此人的名号了。
“阿繁他可有什么打算?”冷笑一番之后,祖昭旋即又问道。他如此问话,理所当然是不希望就此断了这条线索,若非自己现在伤势不轻、无法下榻,当真要亲往山林去寻牛海,活捉此贼顺藤摸瓜。
“阿繁请示过文县尉,文县尉对县境之内的治安一事甚是了解。往年入冬备盗,备得就是牛海一党,此贼最擅长里应外合,与县内之人勾结串通,相约举事,不可不谓是耳目众多。只是尽早文县来庄上,与阿公细说此事时,却说县里缉捕牛海许多年无果,盖因此贼行事诡秘,也不知具体藏身何处。”组成唏嘘不已的说道。
“两群交界,多是荒原,贼人理应不好藏身才是。”祖昭揣摩着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牛海活跃于两郡交界之地,但藏身之处未必是在此间。”祖成道。
“如此说来,要想主动出击、捕拿此贼,颇有不便之处了。”祖昭眯着眼睛,神sè渐现沉思一般的凝重,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算计此事。
“应该是没有办法。不过,文县尉倒是很有决心,今年备盗之际,必然要百般设计,让牛海一党有来无回,争取一网打尽。”祖成又道。
“无论如何,我等今岁备盗的准备事宜应该更加快一些。”祖昭深沉的说道。
“大公子是说,要把备盗ri程再提前一些?”祖成问道。
早先原定腊月底展开训练,正因为前期筹备工作提前完成,各亭各乡的民壮早早汇集完毕,正打算五ri之后提前开始组织。不过,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昨ri在本县之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未尝不会引起各方面的重视和担心。
“是的。今岁与往昔不同,贼势已现,我们切不能再有半点拖延和迟疑。”祖昭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只可惜大公子有伤在身,阿公都说今岁备盗由大公子统领,眼下又该如何是好?”祖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训练之事,有我无我亦可照常进行。我等北地男儿本是尚武好斗,自幼善弓好马不在话下,再者往昔年年备盗,年年皆有训练,大家早已轻车熟路,无甚好担忧。眼下关键所在,是要让众人明晓纪律,就算只是备盗民壮,然则今岁大有不同,决不能有丝毫侥幸轻敌之心。”祖昭郑重其事的说道。
祖成听了,先是思索了一会儿,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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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训练之日
当天晚上,文泰、祖繁、韩当等人听闻祖昭苏醒,于是陆续前来探望。
借着探望的机会,祖昭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转告了众人,希望明ri开始便召集备盗民壮展开训练。甚至,他连训练的方式,组织的形式,以及大致的ri程安排一应做了交代。因此此次招募民壮人数过多,不可能全部集中到一起进行训练,故而则按照人口多的亭为区分,附近人数少的亭每天统一前往大亭参与训练。
而北郭亭这边基本上还是按照早之前于西河桥练马的形式,会合祖家、张家以及县城的民壮一并训练。祖家、张家毕竟是有过合作的默契,而且此番又是出人、出力最多,算起来西河桥这边差不多有共计三百多人的队伍。
祖昭是故意如此安排,西河桥训练的三百余人队伍,必将成为备盗主力,也将成为他个人的嫡系人马。ri后驰骋乱世,便要依赖这支“子弟兵”了!
关于训练内容方面,他既不赞同循规蹈矩,按照县府以往的方式,只是反反复复cāo练一些特定的动作,也不支持沿用自己当初与张家兄弟在西河桥的练马活动。前者自是不必多说,除了锻炼一些体能之外,战场上能够真正发挥作用的情况少之又少;至于后者,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为了糅合默契,侧重启发左右之人明白一些更为实用的战场法则。
其实就在昨ri他与祖成的谈话当中,已经流露出对这次备盗训练的主旨思想,那就是增加民壮的纪律意识。往常备盗,所募集的壮丁多是冲着钱粮而来,严格而言就放佛是县府的雇佣兵。备盗是有时限,故而大部分人都抱着侥幸蒙混的心态,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把自己的一份钱粮拿到手,一切也就风平浪静。
如果真是太平盛世,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关键是,太平盛世已经越来越远,而一场烽火硝烟的乱世正愈演愈烈。
他拟定的训练计划,首要还是体能训练,每ri清晨各亭队统一组织耐力跑,从第一天五里开始,每天增加三里的路程。上午一律进行队列训练,严格做到令行禁止、队伍整齐;下午则进行分段联系,善弓者练弓,善马者练马,寻常民壮则练习长柄兵器的作战。至于晚上会不定时加cāo,内容简单,就是带兵器跑步。
整个训练过程持续二十一天,囊括除夕chun节。大敌当前,再重要的节ri也必须置之脑后。
奖赏方面一共设置三类,一类是征募时承诺的月粮、月钱,只要备盗一天不解散,这一部分奖赏便一直会派发下去,也就算是调动民壮积极xing的稳定工资。第二类是训练和杀贼期间,颁发给有卓越表现者,这部分奖赏不定额,根据表现情况和功绩另算,自然是表现越好、杀贼越英勇,奖赏便越多。第三类是伤亡抚恤,受伤者加赏,阵亡者追赏,鼓励备盗兵丁英勇杀敌,确保强盛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有赏必有罚。对一些弄虚作假、谎骗蒙混者,一律判处重刑。
当然,具体刑法和刑名,自然轮不到祖昭来制定,他仅仅是指出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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