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回合下来,祖昭已然感到自己虎口隐隐作痛,并且连剑身也出现许多磕痕。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担忧或者不适。相反,他心中十分清楚,此时此刻辛秋白的情况要比自己更恶劣。他能感受到,每一次拼剑,辛秋白的剑锋便消弱一分,或许这一分不是太过明显,但正所谓积少成多,哪怕不需要计算对方那么准备,却也能计算出自己对抗的力度。
一旁,那些负伤的驿站帮工只看得目瞪口呆,当然在他们看来,这会儿仍然是为女贼辛秋白的剑法感到惊叹,一个柔弱娇媚的女子不仅先击伤多人,紧接着还能跟祖昭这样的少年英雄打得难分难解,岂能不算了得?
然而,站在另外一边的李信原本是紧握手中佩剑,直到仔细观察过祖昭与辛秋白的交手之后,心头的巨石总算放下,甚至还将手中佩剑低下剑尖,摆放一个舒适的位置。尽管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多年习武和捕猎的经验让其有一种捕捉细节的习惯,自己一眼便能看出祖昭与辛秋白之间的优劣之分,显然后者气力正在逐渐减弱,就连握剑的手也跟着有许多不合常理的摇晃。
除此之外,他对祖昭的剑法同样心有感慨,尽管之前在太守府时曾见过祖昭勇武之举,但毕竟当时场面过于混乱,未能仔细观察过祖昭的武功底子。至于一早便传得沸沸扬扬的名声,他只当做是一种荣誉上的理解,却不会真正认为这是个人剑技、弓马等技巧的彰显。今ri算是真正意义上一睹祖昭的能耐,他立刻在心中认同了祖昭“少年英雄”的称谓。
就连李信身后的一众随从,也无不对这少年刮目相待。他们与祖昭同行这段时间,除了知道这少年曾以少胜多击退过胡人之外,也没有太多在意,更何况对方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这会儿见了过招的过程,无一不是大为盛赞。
院中,火光随风而动,昏黄的土地上光影交错,似妖魔似鬼怪。
祖昭在明显觉察辛秋白步履软弱,剑势中的刚阳急速锐减之后,立刻将蓄积已久的中气全部爆发出来。三、两回合的交手,场面上的局势顿时彻底扭转,一路抢攻的辛秋白节节败退,让祖昭完全占据主动。
“弃剑!”
祖昭大声jing告道。
辛秋白却充耳不闻,她的招式愈显混乱,破绽频出。不仅如此,她神sè在这个时候也呈现得极为难受,嘴角分明渗出了几丝鲜艳的血花。
“我,宁可,死在这里!”
她紧咬牙关说道,一字一顿,字字参血。
祖昭注意到本是抱着决死之心的辛秋白,妖媚近艳的眼角竟似有泪花泛起,那晶莹的闪光之中分明显示着不甘、失望、无奈,以及一丝难以捉摸的怯弱!
………
【今天是第一节导演课,比较忙。我熬夜看看能不能再更新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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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最后一剑
nbsp;两支剑再次碰撞在一起,然而这时辛秋白却放佛根本没有力气似的,非但没有用力去拼持,反而竟还需要借着两支剑架在一起时支撑自己的身躯。
“弃剑,你还能活。”
祖昭再一次jing告。诚实的说,自己心中的确生出三两分的怜悯,但更多的则还是要留下这个活口,套出那个渔阳郡幕后主使者的真实身份!此事一直困扰他许久,自令支连续击败牛海、刘安二贼后,整个线索几乎就此断绝,唯一的进展仅仅知道悬赏自己人头的人是来自渔阳郡。显而易见,这渔阳郡之中必有一人在cāo作着右北平郡的动乱。
这等罪魁祸首,岂能任之不管?
“惺惺作态,少假仁假义!”
辛秋白在说这番话时,都已经有一种气若悬丝之态。
祖昭心头一狠,猛然向后撤了一步,同时也撤出了自己的剑。
失去支撑的重心,辛秋白薄弱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轻如蝉翼一般向前踉跄倾倒。
祖昭闪身避让,省得让对方栽倒的身子撞上自己。
本以为辛秋白这一下子铁定会栽一跟头,哪里知道对方似乎是明知败势已定,突然之间聚集所剩无几的全部力量,支撑着自己身躯勉强保持平稳,并反手要刺向祖昭。或许这便是所为的搏命一击,又或许仅仅只是垂死挣扎。
然则这绵软无力的反击,对祖昭而言根本不算是一回事,轻松的一挑手中剑便格挡开。接着他又看到辛秋白已然站稳身势,并且似乎要发起新的反击,当即身如迅雷,抢先撩起长剑径直向其刺了过去。
哪里知道,辛秋白好不容易站稳身势,身形明显一滞,方才缓缓转过身来面朝祖昭。她显得很是疲惫和虚弱,嘴角的血迹已经流到下巴处,双眼中涔着分明晶莹的泪滴,让其冷酷的脸sè顿时黯然下来,根本没有余力再提起手中的剑。
祖昭眉宇微蹙,急忙收力,尽管长剑仍然刺中对方的肩窝,但也仅仅是皮肉之伤,他并没有继续向用力。
“胜负已分,弃剑吧。”
辛秋白没有丢弃她的剑,她迟缓的低头看了一眼肩窝的剑伤,随后又抬眼看着祖昭,眼神yu睁而又无力。
“我,不会,弃剑。”
辛秋白脆弱的说道,突然,身形猛然向前挺进。
祖昭万没想到辛秋白居然会选择自残,本能的收回了自己的剑,避免辛秋白扑过来时直接让剑贯穿其肩骨。
辛秋白就像是一片凋零的枫叶一样,在寒风中被撕裂、被蹂躏,然后摇晃着坠落。她的身体迎面向祖昭靠来,祖昭以为其快要昏迷过去,于是没有再躲闪,准备伸手去接住她。哪里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染血的嘴角冷不防扬起一抹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冷笑。
“你,中计了。”
她的身体仍然在坠落,但是拿剑的手却忽然提了起来。
祖昭大惊,着实没有料到辛秋白竟顽强到这种地步,脆弱就像是干枯树叶一般的身体,还会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豁出命的拼死一击。他此时想要躲闪已经太迟,毕竟重心前倾准备去接人,辛秋白只需挺起手中剑扑过来,剑刃自然而然就会刺穿自己的腹部。
难道……竟然让一个女子暗算了……
一声闷响,祖昭感到自己腹部受到坚硬之物撞击。
“叮铃”又一声脆响,那是一支剑坠地的声音。
辛秋白倒在祖昭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彻底昏迷过去。
祖昭愣在原地许久,脸上满是错愕之sè。
不远处,李信飞奔而来,他神sè同样异常进场,正要探手去扯开辛秋白。
祖昭缓缓的开口说道:“无妨,她已经昏过去了。”
李信惊诧不已,他分明看见辛秋白提剑刺向祖昭,旋即关切的问道:“祖兄弟,你……你现在怎么样?我马上去找医工……”
祖昭语气不变,徐声说道:“不必了。”他脸上的错愕正在慢慢消散,换上的是一种平静,顿了顿之后接着又说道,“我没事,她,用的是剑柄。”
李信怔了怔,低头一看,发现坠落在地的剑果然是女贼的剑,而祖昭背后也没有任何染血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他叹了一口气,一脸郁闷,说道:“这,这叫个什么事?祖兄弟,不是我多嘴,适才你明明有许多机会取她xing命,为何偏偏要一让再让。”
祖昭不动声sè的说道:“我说过,她知道许多重要的情报。我不希望这条线索再断掉。”
李信甚是疑惑不解,追问道:“到底是什么线索,你到底在追查什么事?”
祖昭稍微用力将辛秋白抱了起来,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说道:“稍后我会详细告诉献岩兄,不过眼下还得先善后。”
李信颇为急恼,但也没有那么沉不住气,于是没好气的叹了一口气,旋即招呼众随从协助驿站众人救治伤员。
次ri天明,李信派人去附近镇上寻人到驿站帮忙,一番忙碌之后,这才张罗启程继续赶往徐无县。直到上路,辛秋白依然昏迷不惜,不过经过一夜的休息,气息上有所缓和。只可惜祖昭、李信一行出发时没有准备马车,一个昏迷的女贼着实不好处理,最终祖昭自告奋勇,愿意与女贼同乘一匹马,并且就让辛秋白坐在自己身前,依偎在自己怀里上路。
李信再三要求最起码将女贼双手捆缚,以免路上对方醒来又会作乱。
不过祖昭却没有这么做,一则是出于启程过程中的方便,二则他相信以辛秋白目前的状况几乎不可能再作乱。当然,除此之外,他心中冥冥有所觉察,辛秋白理应不会再试图加害自己,如果真要取自己xing命,昨ri夜里最后一剑绝不会临时调换头尾。
调换剑的头尾,这可是一个十分刻意的动作!
…
【啊,尽力了,实在太困了。只能先码两个小章节了。还望各位读者大大见谅则个!】
第16章,城下一战
nbsp;平刚县西南城门外早已是一片狼藉,几缕硝烟悠悠的漂浮而过,本应是chun暖花开的怡人景sè,如今却成了yin沉滚滚的黑暗笼罩。南部都尉周治身穿甲胄,左手小臂以下是空dàngdàng的袖子,他脸sè苍白的站在城楼边缘,举目向城下望去时,一眼便能看到西南城郊的一处市集上正聚集着数不清的太平道逆贼。
早晨时这帮逆贼已经发动过一次进攻,庆幸郡府城郭要比寻常县城更为高大坚固,哪怕守城兵士因为人少而首尾不能顾及,甚至多次出现防守漏洞,最终勉勉强强还是坚守下来。到现在,守卫西南城门的兵士大多倚靠在墙垛下面休息,一个个面sè愁楚不堪,或有蓬头污垢,或是伤痕累累,从jing神层面上来看,俨然与那些流寇、难民无异。
此时此刻,周治无比怅然,心中不停嘀咕:真是多事之秋!
就目前局势而言,平刚县要想坚守城池并不算太困难,三天前南部都尉文丑已经带领出征昌城的剩余人马返回,结合郡府目前的兵力,总体上也有两、三千人的兵力。只是尽管如此,最大的问题并非出在兵力多少上面,文丑带回来的人马毕竟是新败之军,在士气上的影响甚至还会传染给城中其他兵士。再加上贼势如ri中天,此消彼长之下形成的对比一眼了然。除此之外,夕阳县同样正遭受张玩叛军侵袭,以夕阳县目前的状况,失守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一旦夕阳县失守,郡府平刚县俨然就陷入了包夹状态。
人心,最可怕的仍然是人心涣散!
周治是过来人,他很清楚这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难题。
抛开张玩不说,太平道公然举起义旗,这可是全国上下的大动乱。归根结底,都是一些吃不饱肚子的穷人被迫造反。尽管平刚县有高大的城墙,能够暂时将那些叛乱分子挡在外面,可要知道,城内同样有穷苦的百姓,即便只是少数,也难保不会有像张玩那样居心叵测之辈。随着右北平郡局势越来越严重,保不准这些人会动什么心思,真要是内忧外患并发,后果是在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举起唯一的右手在城垛上狠狠拍了一下。
就在这时,从城下奔上一名传令的士兵,神sè仓皇的来到周治面前,报道:“禀周大人,贼寇正在进攻东城门,田副都请周大人抽调两百步弓手赶去支援。”
周治满是恼怒之sè,然而声音却没有太过ji烈的说道:“我这里的步弓手都去了东城门,谁来守西南门?姓田的怎么不去找文都尉要人。”
他口中的田副都正是田楷,自跟随文丑返回来后,这几ri便被分配在东城门镇守。他倒不是对田楷有所不满,事实上自己对连同文丑在内所有兵败的将士都有几分怨言,吵着闹着要出征的是这帮人,拍着xiong脯说十ri破贼的也是这帮人,然而进攻昌城县前后花了十五ri,非但没如期破贼,反而还让太平道劫了粮道、偷袭后方。
好端端的jing兵三千,倒头来竟变成了残兵败将。
传令兵一脸尴尬,支支吾吾的说道:“田大人说,离此处近,暂且调用两百步弓手御敌!”
周治没好气的说道:“离此处近?难道他都没想象,城外的贼人也离此处近么?”
传令兵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向喉咙里吞咽口水。
良久之后,周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向城外方向,仔细看了一阵不远处市集上的状况,市集一片安静,只有袅袅黑烟在半空中变幻莫测。转过身来,他用严正的口wěn对传令说道:“只一百步弓手。你且回去复命,我稍后便调人过去。”
传令兵诚惶诚恐,连忙应道:“是,是,小人这就去。”
待到传令兵离去之后,周治点齐一百步弓手赶往东城门驰援。
如今,太平道叛贼集中攻击西南城门和东城门两处,尽管太平道叛贼人数有限,却放佛是受人指点一般,故意在两个城门处轮番进攻,不停的消耗城中守备的jing力。这一点对周治、文丑等人而言是十分吃力的,毕竟终归不清楚太平道究竟会从哪一个城门发动总攻。当然,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被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叛贼目前暂且没有太多攻城设备,除了一些简陋的木梯子和树干制作成的攀梯,单凭这些器具要想抢占城楼着实不易。这也是目前城中能够唯一安心的地方。
哪里知道,就在西南城门这边刚刚抽调了一百步弓手离去不久,周治正由城下营区登上城楼,忽听见城外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旋即守卫城楼的将士紧接着大呼小叫起来。他下意识加快步伐,迎面正好遇到满脸慌张之sè的军司马。
“叛贼又进攻了么?”
“是,大人。”军司马连忙答道。
周治不由分说,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城楼,来到城墙边沿向外望去。
只见数不清的叛贼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有些都不能算作是武器,一边从喉咙眼里发出无比愤怒的嘶吼,一边向城楼方向冲锋而来。叛贼藏身的市集这会儿就像是一个蚂蚁窝一样,仿若是受到什么刺ji一般,无数蚂蚁便从这里蜂拥冲出。
“周大人,您看,今天是怎么了,早晨时刚打了一轮,这会儿又来?”紧跟在周治身后的军司马忧心忡忡的说道。
“哼,还能怎么了,这是要死。叫步弓手都准备好,所有甲士都在城门后面待命。”周治眉宇紧蹙,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是与往常不一样的,但即便不一样还是要一样的进行应对。
“遵命。”军司马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奔下城楼。
城楼下的营区早就听到城外动静,营内兵士无不面sè紧张,不由分说的一番披甲执锐。不过真正穿戴厚重甲胄者少之又少,这还是从太守府抽调来的jing锐卫士。这些甲士在接到命令后,马上来到城门门洞前,列成方阵,严阵以待。
周治沿着城墙走了一圈,严声鼓动所有在城垛后面的兵士打起jing神。
“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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