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咣当关上房门,上闩。把大毛栓到床腿上,她先把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收拾进箱子里,然后趴到床上翻看备忘册。
白莲花悄然靠近,见血奴看的第一页写道:“琨瑶,来历不明,出身八重天玄清山。十三岁之前在山中遁世隐居,之后随师父入红尘历练,至十七岁时降妖数百,再度隐退山中。”后面关于琨瑶此人的生平简短解说,共写了三页,对他如何谋害血奴则做了重点描说,居然写了六页之多。
册子上写道,二十年前血奴在凡间有处水府。
某日,琨瑶这个年仅十五却穷凶极恶的正道中人路经血奴的水府,一心要降服她这只害人的妖孽。但她已有数百年道行,琨瑶凭武力难以胜她,竟使出诡计,以色丨诱之。尔后她发了花痴迷了心窍,落此算计,不但被夺丹,还被打伤根本,落得如今这一身怪病。
翻完册子血奴忽然说道:“白莲花,你跟我的大仇人有相似之处,我真想杀了你。”
白莲花席地一坐,默了少顷才接话道:“我死我活都由着你。但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于是血奴打开了话匣子。
失忆这个病,不经历之人难以体会其痛苦之处。血奴想报仇的心思日甚一日,却连她师父翟轩都不敢出这个头。只因琨瑶那厮攀了个高枝,他被凤神一族的公主殿下——大神严厉瞧上眼了。
凤族是上古神四大嫡系血脉之一,势力几乎占据仙界半壁江山。做为凤族唯一的公主殿下,严厉出身尊贵,天赋异禀,桀骜骁悍不输男儿,却性情拙劣,堪称天下第一女中恶霸,色中饿鬼。
且不说她七岁偷看属下与人行男女之事,十三扒了属下裤子,亲自动手,差点让其精尽人亡,就说她自小易钗而弁,在男人堆里潜伏了将近一万年,但凡与她有点交情的男仙男神都被她占过便宜,便可见她是个令人发指的色魔。
忽然有一日,严厉好上了养成这一口,琨瑶不幸被她看上了。
琨瑶出身寒微,他师父是个籍籍无名的凡道,师徒两个守着一座玄清山。玄清山上什么宝也没有,单单有样能引凤的东西——味美可口的竹米。
凤非竹米不食,严厉喜欢以竹米下酒,一来二去,淘米淘到玄清山上。见守山的小子年幼却貌美,严厉顿时动了色心,三五不时便去调戏他一回。总算等他十九岁了,能用了,严厉挑了个月黑风高之夜,将他摁在床上吃干抹净。
与严厉相较,琨瑶手无缚鸡之力,被蹂丨躏得养了三天才能下床。这倒是小事,事后他神智有异疯魔了,严厉假意对他负责,趁他浑浑噩噩一个月,好一通玩弄他,等他清醒便拍拍屁股走人。
唯恐又遭严厉的毒手,琨瑶匆匆离开玄清山,躲了两年。
严厉很快忘了琨瑶此人,转而盯上了龙君迦昱,且还似浪丨女回头,动了真格的。奈何迦昱是根硬骨头,闻着香,却难啃,严厉软磨硬泡也没能得手,之前做那段业障倒被凤皇得知了。
凤皇早便对女儿的劣行深恶痛绝,曾经有数百年命人专门看住她,严防她顶着一张男人皮去拈花惹草,也算让她收敛了一阵子。凤皇有心借机惩办她,让她彻底收起花心,命她将琨瑶娶上天。
顶着老爹的圣旨,严厉挖地三尺找到琨瑶。被个女恶霸逼婚,琨瑶只得忍辱从了。很快他却想通,与其苦修千年才能成一个地仙,不如趁此天大良机一步登天,载入上九天仙籍,遂反过头来纠缠严厉。
琨瑶模样俊美,十分善解人意,又是个能屈能伸、刚柔并济的性子,用足狐媚心思,严厉这片老菜梆子还真被他这块嫩豆腐迷昏了头。但是严厉还有些犹豫,先将他金屋藏娇,在下界养了一年,后被凤皇逼急了,这才拿定主意领他上天,大张旗鼓的办了婚事。
于是,血奴的大仇彻底报不了了。
第四章
目送翟轩走远,血奴忙小声问非淮道:“姑姑把人藏哪儿了?怎么连你屋里也没找见?”
铁蛋子也暂且解气了,从精细鬼身上下来,凑近等着解惑。
非淮在血奴额上戳一指道:“你只想着借机整治精细鬼,脑子一热主意来得倒快,却从不往深处设想。今日这事我若听你的,把那人藏在我屋里,方才便是我被夺丹。”
铁蛋子低呼了一声。血奴正是后怕也后悔这点,被非淮这么一训,不由窘迫的抓了抓头道:“姑姑我错了,你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非淮笑眯眯道:“我去你屋里,把那人变成了大耗子。你养的那只真耗子铁蛋子已经玩腻了,我没地方藏它,只好把它偷偷放走了。”
血奴瞪了非淮半晌才惊讶道:“那么大耗子虽然不易抓到,放走了我倒也不太心疼。只是姑姑能把人变成畜类吗,我怎么不知你有这个本事?我的备忘册上可没写。”
非淮道:“这是门稍稍高明点的障眼法,我也只会皮毛,能变三五样而已。没写是因我嘱咐过你,我会这门功夫是个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转头见铁蛋子很淡然的样子,血奴心说非淮还真不是吹牛撒谎。
“唔。这次我也不往册子上写。”血奴舒了口气,严肃道:“姑姑,你这个障眼法既是只会皮毛,可别等不到明日便失效了。”
非淮咯咯笑了,别有深意道:“我若不施法解除,此术永远也不会失效,纵是陛下亲临也看不出它的古怪。”
咳,那可倒好极了。血奴龇牙笑了笑,一溜烟跑回自己屋里去看。
房门大敞着,屋里那只大耗子绕着边角走来走去,就是不出门。血奴原本还挺心疼那只真耗子,现下再一想,原本那只到底是只没头脑的蠢物,怎及个大活人变出来的好玩呢?
血奴拆下床尾的绳子,一头绑住那耗子的脖子,另一头拴到床腿上。正想去帮非淮归整东西,忽然听见白莲花道:“方才你说去给我拿吃的。”
被变成了畜类竟还能说话?血奴蹲到那只大耗子跟前,揪住它两条前腿,把它提起来左看右看。啧啧,不得不说,这变得也太像了!连她都找不出破绽,何况旁人。
耗子的嘴巴微微一动。白莲花又说道:“我快饿死了。”
血奴一撒手,耗子摔到地上。“你等着。”她急忙起身,去厨房端回来一盘点心,整盘子放到耗子嘴边,手指赤红的点心道:“这是人骨头磨成粉,以血和起来做的。”
大耗子伸鼻子闻了闻。白莲花道:“分明是野樱桃捣成浆,和着白面做的。我妻子喜欢这个味道,你一进门我就闻出来了。”
“原来你是个馋鬼吃货。”血奴往地上一坐。
见大耗子已经下口了,血奴忙把盘子里的点心分成两份,阴测测道:“那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大耗子却伸嘴往她指那一块啃了一口。
怎么跟原先那只真耗子一样,她指哪儿它便吃哪儿呢……
血奴不与它计较,赶紧抢出几块没被它沾嘴的,搁在手心里。然后她咬破手指,往盘里的点心每块上都滴了一滴血。
“喝了我的血,你就不怕阴邪气侵蚀了。在这里待多久都死不了。”
大耗子连瞅都没瞅她一眼,自顾吃得香甜。她又补充一句:“除非你是老死的。你想顺利离开这里须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便照做。”
大耗子仍是埋头大吃。
血奴心说这厮是真饿了,要么急不可耐。
血奴吃完大耗子也已经清盘。心说来日方长,血奴起身打了几个大哈欠。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想管,躺到床上她嘟囔一句:“你先安心睡一觉吧。”
血奴病得不轻,多年来亏得翟轩关照,由着她在血池这片小天地里懒散度日,也亏得非淮照料细微,让她这个健忘到常常近似于痴呆的人衣食饱暖。
除了每月初三负责一件简单粗暴不费脑子的差事——杀人放血,服侍妖帝沐浴,血奴其余时间便是吃喝拉撒睡和玩。她嗜睡,每天睡不够七个时辰必定昏沉沉的犯病。今日才睡了三个时辰,她缺了觉,抱着床头的厚册子当枕头,很快便睡沉了。
白莲花凭空现身。绑在床腿上的大耗子吓了一跳,刚“叽”了一声便因他一指而栽倒在地。
白莲花上床的同时一挥手,一道无形的结界罩下,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他先往血奴面上呵了一口白气,这才将她的身体扳正,探手解她的衣裳。
他的手指从容沉稳,很快便将血奴剥光。
血奴眉心发黑,煞气逼人,跟神仙二字绝对沾不上边。
白莲花探指在血奴嘴边一摄,随着一粒黑丹落进他手里,青面獠牙的血奴变成容貌普通的少女。
血奴看来十四五岁大,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玉一样白皙润泽的肌肤毫无瑕疵,只是双臂遍布疤痕,似是被一口一口咬去血肉造成,小腹上有道大半尺长的狰狞疤痕,似被利刃所伤。
白莲花定定看着那道有些年头的疤,仿佛眼睛有些湿润。他仰首阖了一下眼,这才探手抚在上面。凹凸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发抖,他倾身垂首,又怜又愧地吻在上面。
少顷,白莲花起身,将血奴的身体翻来覆去仔细捏丨弄一番。筋脉骨骼毫无异常,只是她背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疤痕,新旧层叠,似是鞭打所致。
犹豫一刹,白莲花用手指在她下丨身轻轻一探,然后他弯起嘴角,舒了口气。
“笨呐,居然如此好骗。”白莲花在血奴额上轻轻弹了一下,随即想到她变笨的缘由,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凌厉。
血奴颦了颦眉,撅了撅嘴。白莲花倾身垂首,柔情百转的吻在她唇上。
长长一吻之后白莲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件一件帮血奴穿上衣服,附耳道:“做个好梦吧,公主殿下。”他轻柔的嗓音有奇异之力,血奴眼睑微动,翻个身之后睡得更沉了。
白莲花起身,瞬间穿过结界和紧闭的房门,施施然往非淮的住所走去。
午后的艳阳照下,他身后没有留下一丝阴影。仿佛他是个透明的人。精细鬼躲在石柱的阴凉处,把头缩进壳里。他悄然穿过房门进屋,见一位青袍道人席地而坐。
道人周围杂物凌乱,衬得他似个游走红尘市井的凡夫俗子。白莲花却知他阅尽世事也心不染尘,世上少有人能及他道骨清奇。
里屋传来鼾声,铁蛋子业已睡沉。道人一挥手造下结界,当先笑道:“这么快便完事了?可见你在血河地狱待得太久,肾亏。等办完此地的事情,回天让你母上给你好好补补。”
对此笑谑白莲花并不介意,从袖管里掏出两只黑瓷坛,拆开泥封道:“来前管冥王讨的,听说是极好的酒。我一走八年,回来物是人非,咱们且叙叙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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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忆以来,血奴生平头一回做春丨梦了,还一做就是大半日,可真让她消受不了。
重点是,在梦里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是白莲花。没有任何言语,他只是一遍一遍的纠缠、再纠缠她,仿佛他的欲念永无休止。
过于真切的感觉让她食髓知味,沉沦其中,难以自拔,醒来捂着脸回味一会儿,这才匆忙起身仔细查看自己,然后松了口气,又去查看地上那只大耗子。
此耗子被血奴取了个名字叫大毛。
大毛听见木床吱呀响了几声,赶忙人立而起,把两只前爪搭到床畔。
大毛的眼睛贼亮贼亮的,血奴瞪大眼跟它稍作对视,一巴掌拍在它头顶,打得它“吱”一声缩到了床下。然后血奴听见白莲花幽幽说道:“离家这么多年,我若是想得狠了,定能梦见我妻子。昨晚却是梦见,我被你强上了。”
血奴险些跳起来踩大毛的尾巴。分明是她被强上的好吧!到这时她又觉得很不爽,办那件事时,凭什么总是他在上,她在下?唔,还好在他梦里找回了几分气势。
只是这厮连春梦都跟她一起做,这叫什么事儿啊……
血奴弯腰伸手,揪住大毛的后颈把它从床下拖出来,指着它鼻尖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嘴上说得好听,却看到我这样的你都能发丨情,定是你心术不正,对你妻子有不忠之心!”
白莲花幽幽叹了口气。大毛四爪乱蹬吱吱叫,血奴这才放开它。
伸个懒腰,血奴盥漱之后爬回床上,拿过做枕头用的厚册子,取出插在封皮夹层中的笔,把日间的事情写在上面。自然一个字不能提白莲花,免得日后翟轩看到给她自己惹麻烦。
死水无波的日子忽然生出一点小波澜,这并不能抵消血奴心中的烦郁。听翟轩所言,她那个大仇人连妖帝陛下都忌惮,她想报仇此生绝无可能了。
重重合上册子,血奴解开绳子一头,牵着大毛出门。
血奴这一觉睡太久,天已到戌时。圈里还差些人,小妖们都出去拿人了。留守的几十名妖兵也在新头目的带领下各司其职。没有乱走动的闲杂人等。有撞见的血奴也不怕,毕竟自从她抓到大毛,大半个月来时常都牵着出来遛遛。
血奴先往各处都去瞄了一眼。一点风吹草动没有,好像日间压根没出什么事。然后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往厨房走去。
厨房亮着灯,非淮的身影照在窗上,看来比她本人曼妙多了。
“娘啊,姐姐怎么还不起床?我都快饿死了。”
听铁蛋子敲着饭碗抱怨,血奴远远便应了一句:“来了来了,臭小子你饿怎么不先吃?”说罢拖着大毛紧走几步,进门见铁蛋子像猴子一样蹲在凳子上,双手捧着碗眼巴巴望着她。
“来来来,今日给你换个花样吃。”非淮招呼血奴坐下,不动声色的睨一眼悄然坐到血奴旁边的白莲花。在血池这个地方,除了她法眼如炬,可再没别人能看破这厮的匿形术了。
第三章
非淮施施然走到血奴房外,开锁进屋,关门站定,似笑非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男人。白莲花早便听出她的步履吐纳,能从容等她进门,却只看她一眼便险些瞎了眼,钻进褥子下面,匆匆解决了身体的困扰。
平复了一下喘息,白莲花掀开褥子的同时身上多出一套白衣。
眼瞅着他把背面沾了异物的褥子在床上铺平整,非淮用密语叹口气道:“想当年我跟你一个澡盆里洗澡,一张床上睡觉,还教过你怎么玩自己、又怎么玩女人才能更爽。那时你也不知羞臊,如今倒跟我装纯情?让我情何以堪呐……”
仿佛没听见非淮的幽怨,白莲花走到妆台前,拖出桌下那只没上锁的大箱子。掀开箱盖,他先找到被血奴收走的金簪,信手丢给非淮,后把金银珠宝一把一把抓出来,随意摆放一地。
非淮掂量着手里的金簪,一指,金簪化为金芒缭绕的三尺长剑,再一指,长剑消失在她掌心。
看看床头绑那一坨血红的布料,又看看床尾绑的绳子,非淮啧啧道:“我儿媳的口味一般人真消受不了。”说着把手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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