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乱坠戏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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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乱坠戏中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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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杀了他?”
  “他不仅把她当性器,他天天酗酒,醉了就对她拳脚交加,而且为了防止她趁他不  在时跑出去,他出门前用铁炼把她拴在床上。她后来就用它把他勒昏,然后拿菜刀砍了  他。”
  “畜生!该杀!”
  令方听得血脉愤张,一时忘了自己是律师。
  “她还是被判了刑,他们说她杀人的手段太残暴。”自珍气愤填膺。“幸亏一个有  正义感的律师再三为她上诉,总算在她生了四年牢之后救她脱离牢狱。”
  “她的行为是自卫杀人,照你说的,她天天挨打受虐,不会无伤可验,仍坐了四年  牢,她那个律师还不够好。”
  “别吵嘛,我还没说完呢。律师对地出怜生情,他们结了婚。可是她受尽创伤,没  法和他过正常夫妻生活。一年不到,他们离婚了,不到半年,他又娶了另一个女人。”
  “不会是另一个由怜生情的客户吧?”令方讽刺地间道。
  “哎,管那个律师干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喂,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听我说嘛。她没有学历,又坐过牢,为了生活,她只好去酒廊上班,没多久又落  人另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的魔掌……”
  “这个女人怎地学不乖?”
  百珍不理他的打岔,兀自往下说:“二十岁以前,她堕了三次胎,被拐骗、绑架、  凌虐、强暴,所有女人可能遭遇的不幸,她全部经历了。天底下有比她更悲惨的女人吗  ?”
  百珍激愤得声泪俱下,令方频频为她递面纸。
  “你说嘛,可怜不可怜?”
  令方同感不平,深感同情,但是——“奇怪了,你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你说的这  个安曼,是这出谁的妈妈的女主角?”
  “是啊,她简直成为现代女性的典范。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开演老半天了啦  。”
  安曼如今既是个名演员,她那些不幸、丑恶的过去,照理说,应该隐藏都来不及。  演艺圈不是最注重形象吗?何以反倒把一段黑暗的历史拿来公诸于世?
  令方由律师本能升起的疑惑,转瞬间便为男人本能所取代。
  萤幕上一个仪态高雅、姿容绝尘的女人,吸引住了他的全副注意力。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安曼!老天,你看她多美呀!”
  就是她?令方意外的怔住。这么年轻?那张雅致的脸庞,哪里有沧桑的痕迹?只除  了显现在她黑瞳中的冷漠,及动人的笑容中那一抹几难察觉的残忍和无情。这些有可能  是历练自悲苦岁月的遗迹。
  “根据报导统计,她是全国百分之九十的男人的梦中情人,家庭主妇的情敌,上班  族女性的最爱,曾受男人欺凌的女人的偶像。男人都心甘情愿被她勾引,女人都希望变  成她。”
  令方没有在听,他全神贯注于那张动人心魄的美丽脸庞。忽然,他也觉得她十分面  善。
  但如此的美人,他若面对面见过,他绝不会忘记。
  把照片放在茶几上,他倾身向前,好看得仔细些。
  照片!
  令方抓起照片,看看安曼,看看照片上的少妇,再看看安曼。
  老天!
  他拿着照片贴到电视旁,和特写镜头下的安曼比对。
  “喂,你挡住我了啦!还说对连续剧没兴趣……”
  “百珍,你来看。”
  “看什么呀!正到精采的……”百珍顿住,眼珠子在萤幕和照片间转来转去。“哎  呀,上帝!”
  “怪不得你觉得眼熟,天天看,不熟也给你看熟了。”
  “怎么这么像?会不会……难道……”
  百珍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令方自己也差不多。
  安曼莫非就是珊珊的生母?
  “珊珊一定也看了这出戏。”百珍喊。
  “我想我知道她到哪去了。”令方喃喃。
  “你住得这么豪华,就吃这种东西啊?”
  电子锅内有保温着的饭,安曼把一包免煮速食肉酱放进微波炉加热,倒出来淋在饭  上,再给她一份鸡茸玉米杯汤。小妮子对着面前的饭和汤皱眉头。
  “不吃拉倒。”安曼作势要拿走。
  她抓住盘子。“没说不吃呀。不过提醒你要注意营养均衡和卫生嘛,这么小心眼儿  。”
  安曼抱着双臂瞪她。她嘻嘻一笑,埋头大吃起来,片刻工夫,即盘底朝天,还捧起  盘子,把酱汁舔得一干二净,杯汤简直是一口倒进喉咙。
  “小鬼,这种吃法,当心消化不良。你是饿了多久了?”安曼有些心疼。
  “啧,这样就省得你冼盘子啦。”
  安曼摇头叹气。“吃饱了没有?”
  “如果还是速食,不必啦。有没有新鲜水果?”
  “对不起,我今天没去市场。”
  昨天熬夜录影,好不容易今天没有通告,安曼原来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及看剧本的。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什么?安曼大惊失色,小妮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在客厅东摸西看,四下打量。
  “花这么多钱装潢屋子,却吃速食、杯汤,你的生活概念应该修正一下。”
  这个小计人厌。她应该就此打发她走了,安曼却听见自己在向她解释——“所有装  撗、设计都是朋友帮的忙,卖家具的也是相热的朋友,价格算得很便宜。”
  “跟你说个故事。一个尼姑向一个富商化缘,请他捐钱资助兴建庙堂。他赏了尼姑  几个铜板,还十分不悦。同时呢,他屋里坐着个骨董商,送来一座据说是唐朝的宫灯。  富商问那宫灯要多少钱。
  “”不多,老爷,您是熟人了,我能赚您的钱吗?两万,照原价,这可是半卖半送  啦。“
  骨董商说。
  “富商大喜,心想,一座唐朝宫灯才两万,便宜。他马上付现。”
  安曼对她眯眯眼晴。
  “好故事,小鬼。它给你什么启示?”
  “拥有一切的人在应该付出的时候,偏偏特别吝啬。”
  “唔,是有一点。遇到花言巧语的骗徒,小心上当。”
  “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卖你家具的所谓相熟朋友,说不定占了你便宜,你还感激得不得了。知人知面不  知心哪。”
  “哼,说得好,小鬼。”
  小妮子很豪气的拍拍她的肩。
  “现在起你不用担心,有了我,任骗子或恶人再诡计多端,也无处遁形。”
  安曼再次教她弄得啼笑皆非。
  “你长得像照妖镜不成?”
  她对着安曼端详。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长得很像?”
  安曼又叹一口气。“我没那么大的福慧。你还是到别处去……”
  “我本来有一张我小时候我们合照的照片,可惜扒手偷我钱包时一起扒走了,不然  拿给你看,便是一件铁一般的物证。”
  她真是不死心。
  “嗯,把你可怜的爸爸叫来,他或许可以当人证。”
  “没办法。”
  “扒手连他一起偷了?”
  “他死了。”
  安曼盯着她。她悲戚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对不起。”
  “哎,别难过。他若地下有如,晓得我找到了你,一定含笑九泉了。”
  悲与喜之间的转变这么快,得过金钟奖最佳女演员的安曼都有些自叹弗如。小鬼若  去当演员,肯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听着,也许你父亲去世,没有母亲,都是真的。我很同情,可是你不能……”
  “同情!”她瞪着大眼睛,大喊:“同情?”
  安曼感到一阵不安。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你无处可去,我可以让你在这住几天,但你不能长久住在这。”
  “你把我当过路的叫化子吗?”
  “你不是尼姑,我也不是富商。慢着,我跟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说这些做什么?”安  曼懊恼的咕哝。
  “你打定主意不认我就是了,对不对?”
  “我不是你母亲。你找错人了。”
  有一会儿,安曼以为她会哭,或耍赖。两者她都不知要如何应付。
  结果静默地抿着嘴半晌,她说:“我要上厕所。”
  “在那边,过走道,第三扇门。”
  安曼刚要喘一口气,思索如何处婵这个平空冒出来的麻烦,电话响了。
  第二章
  “安曼,猜猜本周收到多少观众写给你的信?”
  “她是我妈妈”的编剧汪碧芸,劈头就哇哇叫,她的兴奋今天一点也感染不了安曼  。
  “恐怕多半是骂我的吧?”
  “一封也没有。崔文姬的坚毅、果敢,成了全国女性效法的榜样。许多已婚男人现  在都减少应酬,尽量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有的还甜甜蜜蜜带巧克力和一束鲜花回家。  卖巧克力的和花店都太发利市,全部寄感谢卡给你。那些得以重温恋爱时的浪漫的家庭  主妇,写信的写信,寄礼物的寄礼物。观众为你疯狂哪!”
  “你说的是千面艳姬崔文姬吧。”
  “是你出神入化的演技演活了她。”
  “看来我是演得太活了。”
  碧芸终于听出她语调有异。
  “怎么了?有无聊分子骚扰你?”
  “有人上门认我做亲生妈妈。”
  “阤?有这回事?”
  安曼大略对她说了一遍。
  碧芸大笑。“我还以为天下最会天花乱坠瞎掰的就属干编剧的人了,我呢,又是其  中精华,想不到这小鬼比我还厉害,莫非想抢我的饭碗不成?”
  “你没看到她的演技,我看我也要提早退休了。”
  “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可小觑哦,我告诉你,个个人小鬼大,比猴子还精。她现在人  呢?”
  “在洗手间。”
  怎么去了那么久?安曼望向通往浴室的走道,开始有些担心。
  “你要拿她怎么办?”碧芸间。
  “我正在伤脑筋呢。看样子她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不走了。”
  “我可得走了。对了,我有个朋友在青少年辅导中心当义工,要不要我打个电话,  叫他去帮你把那个女孩带走?”
  “她不像不良少女咄。”
  “那个中心又不是监牢,他们的主旨是辅导青少年。”
  “我再和她谈谈好了,实在不行,再请你的朋友帮忙。”
  “那你最好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有要紧事跟你说。”
  挂了电话,安曼去敲浴室的门,没有回应,推开门,里面哪里有人?
  小鬼的帆布袋还在客厅,而且安曼不和佸她会如此容易的自行离开。
  忽然,地想到利用租房子、借电话等等名义,混入居宅偷窃、抢劫的新闻,并忆起  小鬼多么留意她屋内的摆设。
  她急急赶到卧室,女孩果然在那,站在打开的衣橱前面,俨然在自己房间,无法决  定该穿哪一件衣服似的。
  安曼砰砰关起衣橱门。
  “你闯进我的卧室做什么?”
  “看看而已,这么紧张干嘛?啧啧,满满一大橱,穿这么多衣服,不嫌累吗?”
  安曼气得要命,可是不知怎地,没法对她发火。
  “我又不是一次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
  “每天光是要决定应该选哪一件,应该如何搭配,就够累死人了。”
  安曼确实常有这种烦恼,不过她听得出小鬼批评的语调中的羡慕。
  她又打开衣橱。
  “你喜欢哪几件,选了拿走吧。”
  “孔子说,不食嗟来食!”
  这次是她砰砰把门关回去,不屑地撇着嘴。
  “这句话是孔子说的吗?”安曼扬起眉。
  “不是吗?那大概是孟子吧。”
  “你不是饱读诗书吗?”
  “你有没有看过”云州大儒侠“?里面有个怪老子,武功盖世,各门各派或无门无  派的武艺,无所不精,可是他常常因为会的大多,反而不记得该用哪一招。”
  “不记得就说不记得,还自比武林大侠。”
  “哎,不记得表示不重要嘛。”
  安曼忍俊不住。“都是你的歪理。”
  她嘻嘻笑。“有理行遍天下,皆它什么理呀。哇,法国铜床哩。吃饱了就困了。”
  安曼连忙拉住她。
  “小鬼,我们说好了,你吃饱就要乖乖回家,不能赖皮。”
  “我是回家啦,我乖乖和你进来了,不是吗?”
  安曼开始觉得头痛了。
  “别胡闹了。”她正色道:“我说过我会借你车钱,现在仍然算数。或者你告诉我  你从哪来,我送你回去,让我送佛送上西天好了。”
  “啧,有这种妈妈吗?无端端诅咒自己女儿归西,还亲自相送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妈妈。我有我的生活、我的工作,而你,应该回你自己的  家。”
  “我说了好多过了,我没有家了。你要是坚决不认我,我只有四处去流浪,到最后  就变成问题少女。”
  “你威胁我是没有用的。”
  “你不关心我的死活,是因为对我没有感情。我不怪你,毕竟我们今天才见面。感  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说母女亲情是天性,我可以给你时间。”
  又在那自说自话。短短一、两个小时,安曼已被小妮子整得筋疲力尽。应付她比拍  戏还累人。
  “多谢你的宽宏大量,可是你不能在我这久留。”安曼对她板起脸,“你有三个选  择。
  一,你自己离开。二,我开车送你。三,我打电话给青少年辅导中心,你可以请他  们协助你寻找你母亲。“
  女孩望住她,扁着的嘴抖呀颤了几下,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往下掉。
  “哎,干嘛,干嘛?怎么又哭起来了?”
  安曼急忙拿来面纸盒。
  “什么事这么伤心啊?你说出来,我尽力帮你就是了。”
  她连抽了几张面纸,使劲擤鼻子。
  “我不是伤心,我是为你难过。”她抽抽搭搭地说。
  安曼呆了呆。“为我难过?”
  “对啊。”她大声吸一下鼻子。“你不知遇到过多少骗子,给人骗得多惨,吓成这  样,自己女儿说的话都不敢相信,好可怜哦,呜……”
  这……这……这是从何说起呀!安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要紧,妈咪。”她摸摸安曼哭笑不得的脸。“虽然你有点笨,可是我是你女儿  ,我不会嫌弃你,更不会笑你的。”
  “哦,我的妈呀!”安曼双手捧脸呻吟。
  “你的妈怎么了?咦,那是我外婆呢。外婆在哪?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我的。”
  安曼放下手,瞪她,“她葬在阳明山第一公墓。”
  “哦。唔。呃,”她一本正经道:“那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让她休息吧。”
  这小鬼,该拿她怎么办呢?
  “如果你也不要打扰我,我会十二万分感激的。”
  她嘴唇又扁了起来。
  安曼赶快先发制人。
  “你不要再哭啊。我不是开玩笑,你不可以住在这。”她说得斩钉截铁。
  女孩沉默着,在思考其他对策的样子。
  “你有男朋友偶尔来过夜,是不是?放心,我很识趣,他来时,我出去,绝不夹在  中间。”
  安曼快要喊救命了。
  “不管我有没有男朋友来过夜,你都非离开不可。三个选择,你选哪一个?”
  她抿紧了嘴。“你不过害怕认了我,会破坏你的名誉和形象,对不对?为了保护你  自己,你真的可以狠得下心赶我走。你好自私!”
  嘿,软的不成,来硬的。苦肉计无效,便使出撒手间吗?
  “小鬼,你不能贸贸然找上门,平白无故一口咬定我是你妈妈。这么无凭无据的,  你就算碰上你真正的生母,她也没法认你。”
  女孩的眼睛一亮。“你要证据呀。早说嘛!”
  她跑出房间。出于好奇,安曼跟了出去。
  看见她把帆布袋一例而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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