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战天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四大名捕战天王- 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没法子回气。

  ──不能回复元气,万一这一推送失错,那么,这两名无辜的落在水里,如谙泅泳,还有一丝生机,但若给自己这么一推,只怕立即就得在坚岩上摔死了。

  三人要死在一起,这也有前世的孽缘吧?却不知前世他和这一老人家、一明丽女子的关系是啥?

  他也忽然念及,人有来世吗?若他来生投胎时,要多久才再见到龙舌兰呢?那时,她脸上的刀疤好了未?世叔那时还在世吗?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那时可还认得自己?自己那时候是啥个样儿?男、还是女?忠、抑或是奸……?

  没想到人在临死前,竟会想起这些。

  也许他生平鲜少为恶,所以面对死亡,竟也十分安详。

  甚至在额顶上还仿佛升起了一圈光环。

  现刻他最遗憾的是:

  不能救活手上的人。

  所以他在水中喃喃说了一句:

  “没让你们上岸,真对不起。”

  由于他人在水中,这一说话,便吞了几口污水,水里也波波波连声冒起了几个泡泡,咕噜咕噜。

  他自己觉得有些荒谬。

  有些滑稽。

  没想到“咕噜咕噜”,竟是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水里放了一个屁。

  不过,这绝对不是他这一生里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这时已喊了一声:

  “救命”。

  ──这“救命”两个字,他不只是为他自己的性命而喊的。

  也为他手里那两条人命。

  这同时,他手上的老头、少女,也仿佛知道他已近力尽,也正大呼:

  救命。

  洪流滔滔,势无所匹,谁来救命?

  一人已及时赶到。

  ──就是因为在此情此境见着了这个人,铁手才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下沉的生命又获得浮升,所以他才喊得出这“救命”这个字。

  ──救命。

  这两个字,对一些江湖好汉而言,不是遇上自己可以性命交关的知交,是宁死不喊出这两个字的;但于一些武林宵小而言,若非对自己有大裨益利害,则宁见死不救也不愿动一指救人一命。

  ──来的是怎么一种人?

  夜色太稠浓,像一碗打翻了的苦茶。

  东方已有点白,仿佛是一面荒唐的镜,反映出一点死大于活、死多于生、哀莫大于心死的白光来。

  纵横 … 第五回 除死无他

  一样米养百样人。

  人,有太多不同的性格、人格、脾气,但朋友至少有三种:

  一种是忠诚的。

  一种是不忠诚的。

  但绝大多数是,还是第三种:

  那是灰色地带。

  ──既不绝对忠诚,也并不是不忠诚,而是灰色:既不白,也不黑,有时忠诚,有时不忠诚,端赖且视乎环境、需要、时势、情形而作出反应、变化、决定。

  这种人最多。

  这个自然,世间杀人者和被杀者,都绝对没有旁观/听说/任由别人被杀或杀人的那么多。

  也幸好如此。

  而今来的人呢?

  ──是杀人者?

  ──还是被杀者?

  或只是一个:

  旁观的人?

  来者是小欠。

  ──那个大脾气的小伙计。

  陈心欠。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将那婴孩、老太婆送上“不文山”的高地,并且又赶下坡来接应。

  他一长飞身,猿臂一舒,铁手奋起一点余力,狠命一推,将手上两人向他手里一送,小欠及时接过两人,藉余势一荡,已勉强落回鳄嘴突岩上。

  这时,雨已经开始下了。

  由于上游决堤,再加上暴雨,是以水势更急了。

  小欠把女孩、老头子提回高岩上,也费尽了平生大力,喘定了几口气,把老人交给女子,催促道,“快往上爬,这儿我料理。雨大,坡滑,要小心你养父。”

  女孩庆幸不遭洪流没顶,听小欠吩咐,一面扶老爹小心上坡,一面还频频回顾,跟小欠急道:“那位英雄还在水里,他──”

  小欠促叱一声:“快上坡,要坍方了!这儿有我,你别回头。”

  姑娘和老人只好艰苦上坡。那泥坡滑湿,要上得好一段,才有荆棘可作攀抓,两人就算要回顾,也无旁骛之力了。

  这时,洪流上下,只剩下两人。

  在水里的铁手。

  还有在岸上的小欠。

  铁手没有再叫。

  他不再叫救命。

  他因怕父女两人落于水中,所以刚才尽管已淹及其头,他仍屹立不动,双手高举;而今手上人去,急流卷涌,他的功力尽在一双手,马步上的造诣可远不如三师弟追命,是以终于无法强持,人一浮,步一空,手脚挣动几下,反而更拉远了与岸上突岩的距离,而且连鼻咀已埋入水中。

  还猛吞了几口水。

  污水──他还分辨得出那刚烧过的水里夹杂的臭烧味道。

  他暗叫糟糕,心中气苦,但他没有呼喊。

  好不容易,他才凝下一口气,勉强在水流里把住步桩,但已无法寸进,同时,浊水已淹及他的鼻端。

  ──只剩下一双眼睛,还露于水面上。

  然后他就望见他那位新交的朋友:

  大脾气的伙计:小欠。

  他就在旋风中、雨中、那像鳄咀一般突出的高岩上。

  ──还有他膝上还搁着一口弯弯的古琴。

  小欠也在俯视他。

  铁手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仿佛有点熟悉,又颇为陌生。

  ──但他的心很平静。

  他在水里笑了。

  ──不开口的那种笑:至少,是那种免于让自己多吞一口水的微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死前最后看到的一个人,竟会是自己最新交的一个年轻朋友。

  小欠没有笑。

  他甚至还蹲了下来,用手托着下巴,望着他。

  他的眼色很冷。

  比水还冷。

  脸色很白。

  比东方那一点荒唐的晓色还苍自。

  眉很剑、人很傲、唇闭得很紧。

  他一时似乎都没有出手(包括救人或杀人)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的、淡淡的、静静的蹲下来,平视着他,看着铁手仍露于水面的眼睛。

  乐莫乐兮新相知。

  他是铁手的新知陈心欠。

  在风中、在雨中,在生死关头中,他看着他,像看一场毫不相关的戏。

  ──难道这场交谊最终要演变成:悲莫悲兮生别离?

  水,愈涨愈高,终于已淹盖过铁手的一对眼睛。

  他终于已在水底立足不住。

  人一浮,手足一挣,就沉得更快,吞了更多口水。

  这时候的铁手忽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我快死了。

  ──没想到,我到底仍淹死于水中。

  我死了,我那新交的好友,会不会用他的琴,为我弹上一曲,来悼念我呢?)

  想到“古琴”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把古琴──但不是听到琴韵。

  他正似遇溺的所有常人一样,手足挣动,且愈是挣扎,灌入耳鼻口的水就愈多,蓦见一物,便似将浮木一般的抓紧了它,致命不放。

  这就对了。

  他的双手一拿住了那物(古琴),小欠一运劲,就把他自水中给扯上来了。

  小欠终于还是出了手。

  他并没有为铁手的死而弹一曲。

  他只是伸出了他的琴:

  救了铁手的命。

  哗啦一声,铁手脱离了水,像是一尾鲸色的大鱼。

  小欠在突岩上,双手紧持琴尾运劲,要把铁手扯上岩来。

  这是生死攸关之际。

  却是差一步──一

  ──只差一步,铁手就上岸了。

  暗算却在此时发生了!

  暗器来了!

  暗器发自对岸。

  山那边。

  丛林里。

  十几种暗器,都快、都准、都狠、都要命、都打要害,而且都同时要谋二人之隙害两人的命。

  出手的人,显然一直都在苦苦等待。

  忍耐。

  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忍到了这一刹那。

  这是千载难逢之机:

  铁手未脱险,惊魂未定。

  小欠在救人,无法分心。

  ──经过充分忍耐和等待的出的手,往往都能一击必杀,足以致命。

  因为他们已准备充足,且已观准时机。

  暗器混在雨中。

  暗算一旦不着,接下来他们还有更狠更辣的追击。

  ──小欠,铁手,自是非死不可!

  除死无他!

  纵横 … 第六回 出卖者,非常忠诚

  人在世间,通常朋友能予你两种力量:

  一是上扬、升腾、奋发的。

  一是堕落、沉沦、腐化的。

  而今铁手正在下沉。

  小欠则要把他拉拔起来。

  他们却恰遇上了暗算:

  暗器。

  ──遇上暗算的他们,是生还是死,是并存共活,还是同死共亡?

  风狂。

  雨暴。

  洪流急。

  风雨里的暗算。

  生死之所寄。

  ──沉浮的危机。

  假如小欠放了手,就可以接得下这些暗器。

  ──这些暗器虽然可怕,但还不至于是蜀中唐门的第一流好手所发出来的,小欠自度还接得下来。

  这些暗器之所以可怕,是在于发射的人能把握住了时机:

  那就像是一个不算是什么大材的人,却偏偏能担当重任,做成大事,甚至还发了大财──那不是因为他“有才”,而是因为他适逢其会,掌握住时机。

  可是,一个能善自把握稍纵即逝时机的人,这本身岂非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才能?

  小欠可以接下这些暗器。

  他甚至可以赶去杀了施放这些暗器的人。

  可是他得先放手。

  放下古琴。

  ──可是放下古琴就等于放弃铁手生存的机会。

  洪流势更急。

  水已淹至鳄嘴突岩上了:

  水已淹至小欠的脚踝,且不久就要淹上来了。

  他现在只要一放手,铁手就势必为水流冲去。

  他见过铁手的出手,心里有了计较:

  铁手的手虽已揽住了古琴,但一拔未起,再拔势弱,三拔已见艰辛,显然的,铁手在力抵飞瀑之后,又以本身真气为八无先生驱除瘀痰掌伤,已伤了元气,真力也大为打了折扣,不如先前雄厚。

  ──要不然,只要两人一藉力,铁手已上得了岸。

  此时此际,他岂放得下手?

  放下琴易,放掉情义却难。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为情为琴,而舍弃自身的性命呀!

  世事如棋。

  世事也甚奇。

  小欠没有放手:

  铁手也没有闪躲。

  他终可藉古琴荡扬之力,窜身上了鳄嘴岩,与小欠并立。

  风中。

  雨中。

  洪水滔滔滚滚,汹涌不绝。

  暗器,全没打着两人。

  ──因为它们只射了一半,就掉下来了。

  全落入江中了。

  甚至连发暗器的人,也在惨呼中落入江里去。

  小欠和铁手还来得及看见那两个落江的人,除了惧色之外,这两人的脸还是紫色的。

  小欠笑了:“他们着了毒。”

  铁手也笑了:“难怪暗器只发了一半。”

  小欠摇首道:“他们不发放暗器还好,一动手,温八无就觑出他们遭埋伏的位置了。

  铁手全身都湿透了,但眼里尽是温暖之意,“他还是放不下,回来了。”

  小欠冷哼道:“他要是不及时赶来,我可得要放下你了。”

  铁手道:“但你到底还是没有放下。”

  小欠道,“我却没马上手救你──你没看出来吗?”

  铁手:“但你还是救了。”

  小欠:“我有犹豫,也曾考虑。我不像你,你是官方的,好人的、正派的,我是恶人、匪徒、邪派的。我的好处是做什么都可以,没有约束。”

  铁手:“我们却是同一派的。

  小欠:“哪一派?”

  铁手:“自成一派。”

  小欠:“哈!”

  然后又肃起了脸,“你怎会知道我是过来伸手,而不是一脚踩下,让你沉到江底?”

  铁手:“你不会。”

  小欠:“为什么?”

  铁:“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小欠:“你根本还没认识我。”

  铁手:“因为我们是朋友。”

  小欠反问:“你可知道世上哪一种人最容易出卖朋友?”

  铁手一怔。

  小欠自行作答:“朋友。──只有朋友,才最方便、容易、理所当然的出卖他的朋友。要不是朋友,就没有“出卖”这两个字了。”

  铁手:“‘出卖’这两个字,是太重了些。人各为其利,各取所需,有时也情非得已。”

  小欠:“你怎知道我不会出卖你?要知道;所有出卖朋友的人,都一定有具共同的特征──要不,你也不会信任他,也不会待他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铁手:“什么特征。”

  小欠:“出卖者,非常真诚──甚至还让你觉得他忠厚老实。”

  铁手笑了:“你至少不算忠厚。”

  小欠哼道:“我?我刻薄。”

  铁手笑道:“你也不够老实。”

  小欠也忍不住笑了:“我老实?瞎了眼的人也不会这样说。”

  铁手依然含笑道:“所以你不是个出卖朋友的朋友──你当不来,也没资格当。”

  小欠终于笑了。

  在风中、在雨里,他笑得既无奈又欢快:“遇上你这种朋友,可真没办法。”

  铁手笑着追问了一句:“那我们仍是朋友了?对不对?”

  小欠眼里又发出了锐气:──剑气。“岂只朋友而已!”他斩冰断石的说:“我们是好朋友!”

  他吐出了这几个字,有力,如刀。

  这时候,一人正走了过来。

  本来,以这人的轻功,从对峰丛林过来,不需花多少时间,但因这时江水已淹得平地不复见,他要赶过这一处山下的鳄鱼岩来,便得要花多功夫,多费周章。

  不过,他也只绕走了一半,雨势已经止了,只下着蒙蒙雨,但他到头来还是为那条洪洪发发、横扫千军的洪流所阻,他看看水,望望江,提起袍,看看那继续高涨的水线,陡然又咳嗽了起来。

  隔了江犹听到他的咳声,像一只夜枭在学狗叫。

  铁手听了就皱起眉,“他的伤没好。”

  小欠道;“一线王打下的,哪有说好便好的!”

  铁手道,“他伤未愈,不能受寒──就不要涉水过江来了。”

  小欠说:“我看他也不见得要过江。”

  就在这时,在对岸的温丝卷,突然作了一个手势。

  他举起了一只手。

  手握成拳。

  拳向着天。

  小欠看了,也高举一只手臂,向着苍穹。

  铁手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小欠道:“手势。”

  铁手仍不明白:“什么手势?”

  “没意思。”小欠淡淡的道:“如果你能意会,就有意思,若不能,就一点意思也没。”

  铁手听了,就沉默了下来,只见水流湍急,水面怒翻白沫,浮柴、杂物,有的比房子还大,有的堆积成一座小丘似的,随着急流夸啦啦天下无敌似的送涌了下来。

  本来是小溪,却因人为机遇,突然成了穷凶极恶、翻腾至甚的大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