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确是瞎了眼,杨莲亭若是有药师一半好,那么他们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但拿杨莲亭和如今的药师相比,却是云泥之别,生生降了药师的身份,为何当初他会像中了邪一般迷上他呢。
什么温暖,什么爱,其实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前世那场不计后果的追求,最终带给自己的只是毁灭。
东方不败想得深了,心里也充满酸涩,如今虽说一切可以从头开始,但他想要追求的东西,除了武功,却依然还是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拥有,又或者在他选择葵花宝典之后,他就丧失了那资格。
黄药师运完功,睁开眼就见东方不败怔然,细看还能发现他双眼里掩藏着晶莹,这倒是让他吓了一跳,赶忙开口问道:“东方,你这是怎么了?”
东方不败被黄药师打断思绪,猛地发现,天色已微亮,想到他回想前世的是是非非入神,心里暗叹,抬头看到黄药师一脸着急,心里又有些温暖,此生能得一知己,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得不到也罢了。
“药师,我只是想到从前许多事入了神。”东方不败脸色恢复从前的平和,温言说道。
“往事不必想太多,东方还是要珍惜如今。”黄药师说道,东方心里藏着太多的心事,这对他以后追求武学并无好处。
东方不败点头,“药师说得甚是,我只是现在想想罢了,总是会放下的。”
“那便好。”黄药师见东方不败这么说,才笑着应道。
俩人都已起身,到小溪边洗漱了一番,又回到火堆边,把昨晚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同骑一乘往距离最近的小镇赶去。
东方不败不爱坐在黄药师身后,黄药师昨天的时候已经发现,因此今天上马的时候,黄药师便主动让东方不败坐在前边。
清晨的风,有些凉飕飕,却并没有把东方不败吹得更清醒,反倒被熏得有些困意,他背靠着黄药师,努力让自己睁着眼睛,不在马上睡着。
黄药师低头见他那个样子,笑着说道:“昨晚让你睡着,你反倒折腾,现在却是困了。”
东方不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若他没有中蛇毒,内力未受阻,怎么也不会因为一宿没睡好就犯困,这如果处身江湖,那是大忌。听到黄药师取笑,只好说道:“我只是一时困了而已,待会就好。”
“你先靠着我睡一会,我护着你,不用担心摔下马。”黄药师控马看着前方,听到东方这么说,体谅地说道。“等一下上了小镇,若能买到马车,到时候你再在马车里睡。”
“好。”东方不败没有拒绝,应道,便靠着黄药师,闭上眼睛。
黄药师一手搂着他,一手控制马绳,专心地骑马往小镇赶去。
到了小镇后,去了驿站,因为没有马车,俩人只能买了一匹马,一人一骑继续往中原赶回去。
俩人的行程并不赶,前几日要照顾东方不败的脚伤,走得尤其慢。黄药师知道东方不败一直待在西域没来过中原后,便沿途带着他到处走走,欣赏各地风景,一起品味各地美食,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东方不败前世行走江湖的时候,大江南北没少去过,但多是有要事要办,并未像如今这样走走停停,纯粹是为了游玩,现在回头看看,他确实错过了许多。前世因自身关系,不争便会下场凄凉,今世上天是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拾回前世错过的许多乐趣。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心生感激,再看到身旁陪着他的黄药师,更是觉得心满意足。这一路走来,黄药师对他是真的好,好到他心里也真正接纳了黄药师。
只是偶尔心里产生的那丝异样感觉,被他埋在心里深处,黄药师对他,只是知己。
“东方,难得来一趟药王山,今天我去猎几只野味,做给你吃,怎样?”黄药师提议道,今天他们刚进陕地,黄药师因为精通药道,便欲来药王山一趟,去药王居看看,东方不败自然随他。
俩人便一早就骑马过来,走走停停,眼看就到了中午。
“我也一起去。”东方不败这些天因为游玩,落下了练武,此时也想到林中猎物,顺便练练身手。
“东方,你留下可好。”黄药师指着在不远处吃草的两匹马,还有马上的东方的包袱,“那些还要有人看着呢。”
东方不败看向马匹上的包袱,他也是有了空才打开包袱,才知道倩娘和易伯把他们所学的武学秘籍和医毒秘笈全都留给了他,让他自己挑着练,若看到有合适的人,也可传与他们,以免逍遥派与慕容世家断了传承。
想到他包袱里的那些秘笈,只好点头道,“你自己小心,记得快点回来。”
“知道,我不会让东方饿着。”黄药师见东方答应,笑着便转身,用轻功往林里掠去。
东方听到黄药师那句不会让他饿着的话,双颊感到有些发热,好一阵才平静下来,这一路上药师确实对他照顾有佳,并且从不会让他感到尴尬,能做到这份上,还真是不错。
若药师……
东方不败心里又涌起那个念头,但很快压了下去,不该胡思乱想,人生能得一知己,是甚为难得之事,又何苦奢求更多。
东方不败一个人留下来,闲着无事,便在周围找了不少枯枝干叶,方便黄药师回来时可以用到。
等他做完这些,刚要坐下歇着等黄药师,忽然就听到有马蹄声往他们这里奔来,细听一番,还不止一匹。
10 华山派弟子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过了一会儿马蹄声慢了下来,只是一会,东方不败就听出他们是下了马,正牵马往他这边走来。
黄药师此时却已回来,一手持碧绿玉箫,一手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和他一身文人打扮格外不搭。
东方不败见黄药师这样子,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东方,待会你来处理野鸡和野兔?”黄药师见东方不败取笑他,他也坏心眼地把两只猎物递过去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一看傻眼,杀鸡清理野物这种事情在他未当教主之前,行走江湖时还做过几回,之后哪里有再做过,只能依稀记得黄药师之前带他野外煮食时,他如何处理,现在若让他做,他可不能保证能做好。
黄药师眼带笑意,看着东方不败接过两只野物,然后自己去搭火堆起火,对往这边走来的几人并未搭理。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只猎物,又看了一眼正在起火的黄药师,没错过他脸上的坏笑,只好自己走到不远处的小水潭边看着办。
刚刚从外边牵马走过来的几人早就出现了,三男二女,三个男子都是统一门派服饰,另外两个女子一个鹅黄长裙,一个粉色劲装,全部人都各配了一把长剑,都是江湖人打扮。
他们到之时,正好看到黄药师把两只猎物交给东方不败,见他们二人对他们的出现并不吃惊,分明是当做没看到,有年轻气盛的自然心里会不舒服,但他们也知道出门在外不能随便闹事。
看似几人为首的男子,看了黄药师和东方不败,见两人都气度不凡,且不似普通人下盘虚浮,可见也是习武之人,便不欲惹事,对黄药师作了个揖,“二位兄台,在下几人是华山派弟子,想在此歇息一番,并未想打扰二位。”
黄药师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答道:“自便。”
那名为首的华山派弟子被黄药师目中无人的态度一噎,白净脸皮涨得通红,但他行走江湖几年,什么情况没有遇见,也便不在说什么,再次做了个揖,便欲转身。
“大师兄,你看那人怎的如此目中无人!”粉色劲装的女子见状杏目一瞪,俏丽的脸庞染了几分怒气,抽出缠在腰间的皮鞭就直挥向黄药师。
想他们堂堂华山派弟子在陕地也是名号响亮,何曾被人如此轻慢过,更别说她是华山派掌门的掌上明珠,这种闷气什么时候受过!
“小师妹,你住手!”那位大师兄赶紧伸手要拦下,其他二男一女也脸色紧张。
他们这次是奉师命下山,前往洛阳,这期间若是惹出什么事来,回到华山派谁也不好交待,若小师妹不是掌门爱女,他们如何会带着她一起来。
正在这边气氛紧张时,黄药师依旧慢条斯理地架柴禾,起火,而东方不败却已银针出手,在那皮鞭还高高扬起之时。
“啊!”粉装少女尖叫了一声,皮鞭落地,手腕穴道上赫然插着一根银针,这一瞬间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东方不败站在那里,衣角在处理野物的时候,沾了一些水,他弄得并不好,甚至是乱糟糟,一直等着黄药师过来帮忙,便暗中注意黄药师那里。
当听到那名弟子自报家门华山派时,他才猛地想起陕地可是华山派的老巢,虽然在这里华山派并没有得罪过他,但前世他对华山派心结太大,所以导致他听到是华山派弟子就一点好感都没有。
见那个粉衣女子想要出手伤黄药师,明知道她不可能伤到他,但东方不败依旧果断打下那鞭子,没有理由,纯粹是他心里不高兴而已。
粉衣女子因为疼痛,一双眼盈出泪水,不见之前的泼辣,反倒楚楚可怜,她周围的师兄弟迅速把她围住,手按剑柄,一个个愤怒地看向东方不败。
那位大师兄见小师妹手腕的银针拔下来,那只手却软趴趴地吊着,分明是失了之前的灵活,怕是会废了!想到如此,他怒目看向东方不败:“阁下为何对一女子出手如此狠辣!这并非侠义之士所为!”
东方不败心里嗤笑,和他讲侠义,果然是华山派最爱做的事情,若不是不想在黄药师面前留下他狠厉一面,这位女子的手恐怕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东方不败想到这里,就望向黄药师,却见黄药师已经站起来,往他这边走来。
“东方,那两只猎物弄好没?”黄药师看都没看因为他走过,而拔剑相向的华山派弟子,直直地问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神情一顿,努力不看黄药师的眼睛,别过头看向小水潭那两只弄得乱糟糟地野物,应道:“就快好了。”
华山派弟子见这两人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刚刚的叫嚣就好像人家跟前的跳梁小丑,这口气还怎么能咽得下去!
“二位,你们好生目中无人!先接我一招!”那其中一男弟子直接拔剑往距离他最近的黄药师背后刺过去!
“师弟小心!”为首的大师兄和那名鹅黄纱裙的少女惊呼!
“哼,小人行径!”黄药师冷哼了一声,连身都没转,只见他背后绿光一闪,那名华山派弟子的长剑就落地,只闻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往后倒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出来。
“你们欺人太甚了!我等是华山派弟子!”鹅黄纱裙少女见那位师弟受了重伤,没了之前的恬静,也怒目相向,提剑就欺身过去。
“华山派弟子又如何!不自量力!”黄药师闪身,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少女的剑身,轻轻一扯,错手就夺下了少女的长剑。
“你还我长剑!”鹅黄纱裙女子见失了武器,又羞又恼,直接赤手空拳就往黄药师扑了过去。
那位大师兄吓了一跳,他认出了黄药师标志性的武器,碧绿玉箫,江湖除了邪怪黄药师,谁会使这武器!他见师妹扑向黄药师,赶忙也飞身想把她拦下,邪怪正邪不分,且喜怒无常,根本不能指望他会怜香惜玉。
“师妹住手!他是邪怪黄药师!”华山派大弟子总归比较见多识广,他话一出口,剩下一名师弟本想助鹅黄少女一臂之力,此时也只好停住身形。
鹅黄少女却未有停下,在江湖中,被对手夺下兵器那是奇耻大辱,她虽出江湖不久,这道理还是懂得,不依不挠玉掌就拍向黄药师。
那位大师兄阻止不及,眼看师妹快触及黄药师身上,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被黄药师单手折住手,往他这边抛来。幸而他反应快,把师妹接住。
没一会,一把剑也往他这边扔了过来,他伸手接住,看到自己的师弟师妹眨眼间倒地的倒地,伤的伤,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邪怪大侠,我和师弟师妹一时冒犯了二位,现下他们都已受了伤,希望二位能够高抬贵手,就此揭过。”这名华山派大弟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涨得通红,若他一开始管好师弟师妹,就不会闹出这事来,还莫名得罪了邪怪这人,若处理不好,这是给华山派树了一个强敌。
他是华山派大弟子,现在的掌门也把他当成未来的掌门培养,自然知道华山派虽然在陕地是有些名声,可是在江湖上却并不显眼,武功也不高深,若非如此,掌门又何必派他们下山,只为能否在洛阳时,浑水摸鱼一番,借此机会得到高深绝学。
他自是知道此事机密,且不易成功,但待他如父的掌门求他办的事情,他又如何能推却,只是如今不知道邪怪肯息事宁人不,若邪怪不肯,他没有丝毫办法,更别说能否完成师父所托。
他的师弟师妹几人见他服软,刚刚也并未替他们出头,一个个脸色不忿,气得别过头。
黄药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个华山同门,不知是否经此一事,这几人有了间隙,想到这里,他抬头瞥见东方不败眼中闪过的不屑,心里好奇,东方该是第一次听见华山派,为何虽他不发一言,却依旧能让他看出东方对华山派有成见呢?
黄药师按下心中所疑,看向华山派大弟子,仔细一看,这位华山派大弟子并不像他所想那么不堪,至少双目有神,且面相一看就是个性坚韧之人,想想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郝璘。”郝璘见黄药师如此问,心里奇怪,但仍抱拳答道。
东方不败见黄药师这么问,心里也奇怪,不过这个郝璘也算能屈能伸之人。
正当东方不败在想黄药师想干什么的时候,却见黄药师转眼说道:“你带他们走吧,日后招子都放灵光一点。”
郝璘再次抱拳,其他人听到黄药师的话,全都心下松了一口气,几人互相搀扶,跟着郝璘准备牵马离开,粉衣少女忍着手疼,却并不掩饰她眼里的忿恨,瞪着一脸平静的东方不败,牵马率先翻身跃上,离开。
而鹅黄纱裙那位少女举着剑,站着对黄药师喊道:“今日之辱,我黄婷婷记住了,他日再遇,我必报此辱!”
说完,也骑马直接走人。
郝璘见师弟师妹一个个走了,又再次对黄药师和东方不败抱拳说道:“请二位见谅,师弟师妹还小,他们并无恶意。”
“有无恶意我们自己心里清楚,管好你自己就行。”东方不败开口道,然后漠然转身去处理那两只小猎物。
黄药师看了一眼东方不败,未再说话,等郝璘也离开之后,他才走到东方不败身边,蹲下帮他一起给野兔剥皮,并疑惑地问道:“东方,你怎么好像生气了?”
11 初到洛阳
黄药师心想,刚刚东方看着心情还好,难道是那粉衣女子离开时,眼里的恨意惹怒了东方?若是如此,方才他就该让那女子长长记性。
“可是那几人惹你生气了?”黄药师试探地问道。
东方在黄药师蹲下帮忙的时候,就自动地蹲在黄药师身边,袖手看着黄药师处理,这时候听到黄药师问他,诧异地看向黄药师,心想原来这人还是有在意他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刚刚因为鹅黄纱裙那个女子对黄药师喊得时候,一脸扭捏神情而升起的闷气突然烟消云散。
“他们还不够资格让我动怒。”东方不败摇头说道,“本来好好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