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刺 --鼠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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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刺 --鼠猫-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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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那兄弟四个来了京城也没急着上门,而是观察了一天才过来,因此这一前一后差的不多。赶路的途中闵秀秀脑海里反复都是卢方先前将自己关在屋中的情景,越想越委屈,冲来之时又听卢方要打白玉堂,怒极之下心却凉了。
  
  “……我是为五弟好!”卢方第一次见到发妻这般神态,心中大恸,话语之间不由得带了点软。闵秀秀却不领情:“为五弟好?你又不是他,知道什么是为他好?都是兄弟,铁打的交情,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动手不成!”越说越气,最后干脆“哼”了一声,到旁边椅子上坐了,强迫自己不去看丈夫脸上肿起的红印。
  
  闵秀秀这一来,好歹缓和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卢方深吸口气,心中也有些惊异于自己之前的震怒。这五弟从小看到大,何曾伸手打过?为什么今天偏就沉不住气?方才那一巴掌若真打下去……
  
  “大哥,你先坐!”见状,蒋平不失时机上前拉着卢方在旁坐下,又看看其他几个兄弟,招呼大家坐下,心中和之前老五一般的心思:这事儿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他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卢方,来回转了几遍,难得深沉道:“大家这是怎么了?都是兄弟,而且先前还说着正事儿。怎么就都沉不住那口气?”
  
  白玉堂不语,大哥先前的话让自己寒心是一回事,然而自己个性本就冲动,气头上来了就忍不住……他看了眼卢方,卢方却也在沉思。大嫂只是坐在自己旁边,眨眨眼用袖子拭着面上泪珠。
  
  蒋平在旁摇着羽扇,思量着开口:“先不说五弟和那小猫的事儿,家国天下,我们五鼠虽然不是什么大侠,好歹轻重还是有的。既然今日这事儿都参合到一起,不理个头绪出来只会越说越乱。大哥,你说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卢方身上。只有徐庆捅捅旁边的韩彰:“哎!老五和那展昭的事情,关家国天下什么事儿?”他二人一同在外,这些倒都没听见。韩彰只是摇头,将食指在唇边竖了,“嘘”了一声。
  
  卢方闭了闭眼,脑中乱哄哄的一片。想到先前听的那些流言蜚语,想到那些人轻蔑且嘲弄的语气,想到可能发生的将来,想到五弟身败名裂……万般思绪被强压下去,才一字一顿道:
  
  “天下为重。继续之前罢!”
  
  ……
  




之十一

  ……
  
  说是继续,先前话题闹的僵了,说要续接也不是容易的事儿。一时之间屋中有些静默。韩彰和徐庆是不知情,不知从何插口;闵秀秀更不知道先前谈到哪儿了,而且此时气着卢方,不愿率先开口;白玉堂何尝不是板着这口气儿?只是闭了眼暗中深吸气,告诉自己冷静:
  
  白玉堂啊白玉堂,现在可不只是你和猫儿的事情,这些乌七八糟参合在一起,不说个清楚,理个明白,只会越闹越糟!
  
  可是大哥的态度着实伤人,先前不是没想过他会反对,只是这般激烈未免太过分。若换成旁人,锦毛鼠管他这些道理?!早一脚踹出去图个清静了事。但毕竟是卢方,是各位兄长在眼前。作为兄长,如此不理解兄弟,让他觉得发自内心冰寒。
  
  脑中正转着念头,耳边已听了四哥发话:“咳……老五啊!你还是先说说看,你和、和展昭答应了皇帝什么约定?这和那襄阳王有什么关系?”
  
  “哎?怎么扯到了皇家?”徐庆再度忍不住发问:不是来对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的问题做调解的么?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事儿了?
  
  “三哥你先别管!听着就是,回头我跟你说!”蒋平这话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双眼直盯着白玉堂瞧。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不简单——不,是太不简单了。以白玉堂的个性,这般轻易让人抓了自己的把柄未免太说不过去。再者,现在连谋反都出来了,天晓得接下来又会闹出什么来?
  
  白玉堂沉淀了其他思绪,抬眼道:“关系大了。那小皇帝要我和猫儿帮他做的,就是关乎于襄阳王谋反一事。”
  
  说着,白玉堂回想起去年初冬。
  
  那并不算是一场很让人愉快的交易——没错,虽然彼此没提出,然而双方心知肚明,那根本就是一场交易。当时他和展昭之间的窗纱才捅破,不想一觉醒来,京城里因为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设计流言漫天,庞吉一纸公文将他二人告上皇帝那里,事情开始变得难以收拾。
  
  “那个时候京城里流言满天飞,想必几位哥哥在陷空岛上也有所耳闻罢!”
  
  白玉堂这句话是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大嫂的来信虽然没提到此事,然而当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事情,陷空岛没听见些风言风语才叫怪了。
  
  卢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俱都不知如何答话。白玉堂也不指望他们回答,顺手摸了茶杯盖子在手里把玩,续道:
  
  “闹到皇宫,那皇帝和我们打了赌,若是他赢了,要我们全部的自由,若是他输了,会摆平京里那些流言并不再插手。之后输的是他,赢的是我们。”
  
  “那是好事儿啊!”闵秀秀却没听白玉堂讲过这一节,闻言又惊又喜,“皇帝不反对你们,旁人还有什么权利发话?老五,你怎么不早提出这点?免得某些人总是在这上面夹缠。”说着还横了卢方一眼。卢方却只是低着头,仿佛没瞧见闵秀秀这一眼。
  
  白玉堂不由得轻笑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大嫂,先前大哥有句话说对了。对上位者而言,哪有弃了筹码不用的?那猫自个儿进了官场,但因江湖人的洒脱,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面上看来受控于官场,实际上展昭不是笨蛋,自然懂得如何在某些事情上周旋来保存自己——这也就意味着,因为这份骨子里的自由,他不可能完全受控于皇家。”
  
  “没错。”这回开口的却是韩彰,“那展小猫明面上官袍加身束手束脚,但做起事来毕竟不像官场人那么刻板不知变通,这点我佩服他。”
  
  卢方敛了怒气,撇下展昭与老五那些夹缠,对于展昭其人他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这点我同意。只是——”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
  
  “若我没猜错,那小皇帝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控制展昭——最好再加上白爷爷我——为他所用。”白玉堂这话说得很有些带了无奈的讽刺。
  
  “莫不是皇上出尔反尔?”蒋平伸手摸了摸胡子。
  
  “也不算是。”白玉堂一弹手指放开一直在指尖揉搓的茶杯盖子,“那日打赌我们赢了,那小皇帝却忽然向我们提起了襄阳王谋反一事。”
  
  那日赌赢,二人依约前去皇宫,赵祯屏退左右,先是诚恳的认输,表示会依约不再追究两人之间的关系,并当着二人的面拟了圣旨以示诚意。随后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了此事。
  
  韩彰沉吟道:“以当今皇上的作风,不该是出尔反尔之人啊!你说呢,四哥?”他说着抬头看向蒋平,四哥是他们兄弟几人的智囊,平时来往京城比较频繁,听的消息也比较多。
  
  蒋平歪了头在厅中走几步:“据我观察,当今皇上仁厚宽和,虽然因为年轻行事不够成熟,可还不失是个明君。但是这出尔反尔……”
  
  “二弟,四弟慎言。”卢方静静开口,瞥了门外一眼,“此处不是岛上,当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蒋平嘻嘻一笑,也知道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当下只摇摇扇子看向白玉堂,“老五,你说!”
  
  白玉堂伸手摸摸鼻子,冷笑道:“放心!五爷还不信那小皇帝手能伸那么远!”说着深吸口气,“时间隔得长了,有些对话我也记不太清,他当时又一派聊天的架势,说什么少年登基,掌权不易,皇族之中总有些人虎视眈眈云云。这些那猫儿听得仔细,我也就过耳风了。然而后来才听出味儿来,根本是那小皇帝设了套子,摆明了等我二人去跳。”
  
  “你们也心甘情愿跳了?”想起白玉堂方才所说答应了皇帝一事,卢方心中骤紧,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不心甘也非跳不可!”白玉堂冷哼,随着这一番讲述渐渐翻起之前记忆,神情奇特,说不清是气恼还是好笑。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天日此时话语是摆明了威胁。展昭微微侧头瞟了一眼刘鼎玉,心中沉吟,面上诚恳:“刘掌柜?”
  
  刘鼎玉不言,只将那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相互勾握了,低着头轻颤。见他如此,展昭不由得又唤了一声:“刘掌柜!”
  
  刘鼎玉闭了闭眼,忽然向着元天日跪了下来:“大、大人,求你放了小人老母!我真不是故意报官的,展大人他,展大人只是想帮我……我没告诉其他人,只求你放了我母亲,放了我母亲……”说到后来连连磕头,声音颤抖起来。展昭不忍,伸手去搀他:
  
  “刘掌柜,起来!”说着瞪向元天日:“阁下这一手,可真是够卑鄙的!”
  
  “展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做!”元天日好像没瞧见刘鼎玉这般神态,径自慢条斯理的伸手取过酒壶,将自己杯中添满,“元某之前说了,只是请刘老夫人前去我那里做客,别无他意。刘掌柜只要高兴,随时可以接她老人家回去的!”
  
  “什么?”似乎没想到元天日这么容易松口,展昭皱了眉,下意识反问一句。
  
  “展大人没听错。”元天日轻笑着将酒杯凑到鼻前,“刘掌柜都这样求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留着老人家做客?只不过元某有个小小的条件。”
  
  展昭警惕的看着他:“什么条件?”
  
  元天日看向他,双眼微眯:“也没什么难的,我只是想请展大人你前去客砂堂做客而已。”
  
  此话一出,不仅是展昭,连刘鼎玉都惊异的看向元天日。展昭面色倏冷,一字一顿道:“元公子,展某若不去呢?”此时就算再笨的人也能看出元天日此举用意:不是想招揽展昭,就是想软禁他以达到什么目的。
  
  元天日仿佛已没有先前和善的耐性,将杯子在桌面一顿,酒水溅了出来:“那么,莫怪元某对刘老夫人不客气!”
  
  “你在威胁展某?”
  
  “展大人,莫要不识抬举。”撕下和善的面具,元天日的笑开始有些狰狞,“元某是爱惜你的才能,才会在此千方百计招揽于你,换了旁人,早杀却了事!”
  
  展昭微微一笑:“照这样说来,展某是别无选择了?”
  
  元天日也笑:“展大人该是聪明人。”
  
  展昭沉吟着微低了头叹口气:“展某从不觉得自己愚笨,至少我知道这种时候,选择什么样的路对我来说更有利。”
  
  “看样子,展大人懂得该如何选择了?”见他神色,元天日笑得得意。
  
  “没错。”展昭沉声道,“我的选择很简单。”话音未落,忽然一把扯过刘鼎玉,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抽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竟是展昭暴起出手!
  
  如此变起仓促,场中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元天日周遭四人毫无防备,瞬间被展昭制住了两个!另外两人反应过来,仓促之间出手,却又哪里是展昭的对手?不过十几回合已被展昭点了穴道放倒。
  
  见状,元天日正要出手,耳边骤闻“嗤”的一声,一缕劲风划过耳边,“叮”的一声钉入后墙,他不由得大骇,转头一见,却是枚不足三寸的袖箭。
  
  再度转头,眼前寒光闪过,只见那蓝衣青年卓然而立,单手平指,手中长剑不轻不重指着自己颈子,距离咽喉不过半寸!
  
  “不知道客砂堂的掌权者性命和刘老夫人的性命相比,哪个更值钱一些?元公子作为客砂堂首领,这笔买卖想必知道怎么做罢!”
  
  元天日完全没想到展昭会暴起伤人,更没想到他会毫不客气撕破脸皮作此选择,怔了一怔不怒反笑:
  
  “好!好一个展昭!先前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好说。”展昭笑的不卑不亢,持剑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在他的背后,横七竖八或站或躺了四个黑衣人——很显然,现在情势一面倒于展昭。
  
  那小厮却是场中除了元展二人以及刘鼎玉之外唯一没被展昭制住的,此时见双方情态,不由大骇,失声道:“展、展昭!你放肆!快放下手中长剑!”
  
  展昭冷冷横过去一眼:“展某如何,还轮不到你说放肆!”
  
  那小厮一噎,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展昭,一面扶着桌子手忙脚乱爬起来,一面恨声道:“抓人威胁算什么本事?我听人说南侠展昭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我呸!”
  
  展昭微笑:“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这一点元公子想必体会更深。”说着再不去看那小厮,调转目光重新望向元天日:“元公子,孰轻孰重,还请自行掂量。你我手里各掌握一条性命,个中轻重,不必展昭多做解释了吧?”
  
  元天日眯着眼睛瞧他,继而低头沉沉笑了起来,全不在乎那剑尖离自己不过半寸:“展昭不愧是展昭。若我说倘若我的手下一个时辰内没有消息带回去,客砂堂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掉刘老夫人,你怎么办?”
  
  展昭很有些轻蔑的摇头:“元公子拿展昭当小孩子哄么?”说着又向前一步,半个剑锋蹭着元天日的颈项擦过去,带出一条淡淡血痕。元天日下意识挫了下步子,目光一闪,望向刘鼎玉:
  
  “刘掌柜,你这一手倒是高明!也罢!成王败寇,元某还是惜命的紧。我答应你放了刘老夫人便是。”
  
  “口说无凭,元公子还是亲自带着展某走一趟吧!”展昭丝毫没有放松,微笑依旧淡然。
  
  “好。”元天日沉声应了,微低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展昭却似乎没瞧见他神色变化,径自收了剑,也不回鞘,松松握在手间。然而元天日毕竟是识货之人,还没蠢到以为自己此时能有机会逃走。
  
  “如此,便有劳元公子带路了。至于诸位——”他看了一眼那小厮,余光扫过旁边那四个被制住的黑衣人,“只好,委屈几位在此稍侯。元公子,请!”
  
  话音落时,展昭左手剑鞘已然挥出,在那小厮肩头一敲,小厮当即软软倒地,展昭衣袖一展,横过鞘来护住肋下,目光如水,静静看着元天日,唇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带了些许狡黠的笑弧。
  
  “……”元天日看着展昭利索出手,定定盯着他半晌,低笑:“展昭,我赌你定会后悔今日这般。”
  
  展昭也不答他,腕上轻抖,剑锋在他手下微微一颤,铮然长鸣。元天日哼了一声,也不看一旁的手下们,径自大步出了门,任由展昭和刘鼎玉在后面跟着他出去。
  
  ……
  




之十一

  ……
  
  蒋平瞧着白玉堂神色,一时倒也猜不出他想法:“不能不跳?老五你可不是这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性子啊!”
  
  “滚!谁小媳妇儿!”白玉堂刺了他一句,实在无心玩笑,只是站起身,雪白的衣衫在椅子上流苏而下,盖上小腿,半点褶子也无,“事关大宋命运,白玉堂就是再桀骜,有些事情毕竟不能漠视。”
  
  “莫不是——皇上有什么打算?”卢方似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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