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刺 --鼠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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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刺 --鼠猫-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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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
  她伸手摸摸自己刻意放下的长发,转身关上门,将一众星光拒之门外。
  ……
  因为白玉堂的回归,开封府上下的气氛无形中活跃许多,几乎是走到哪里,都能听人谈论起白玉堂。四大校卫更是感叹着期待:白玉堂这一回来,没准儿展大人很快就能恢复记忆。
  当包拯回到府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然而天色已晚,白玉堂那里不太方便去看,所以包拯只是看了看西厢的方向,不无遗憾的叹口气,继而一头扎入书房,整理今日自己所知。
  不久到了晚膳时间。公孙策到书房看了眼,亲自到厨房端了两份饭菜回到书房,两人在内边吃边商量,将一些紧要事仔细讨论分析,直到深夜。
  
  “吁——”
  终于分析完最后一个细节,包拯长舒口气,忍不住双手交叉外翻伸了个懒腰,疏松一下几乎僵直了的筋骨。公孙策见状,笑道:“大人可是累了?”
  “这些朝廷上的是是非非,真是让人想觉得不累都难。”包拯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的碗碟上,又好像是在透过碗碟看着其他什么,“老百姓关心的不是谁做皇帝,而是有没有口饭吃。这些尔虞我诈,永远只在朝堂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公孙策沉默了一下,道:“学生记得当初展护卫曾对学生说过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放到这里同样适用。是人总免不了野心与欲望,这些争斗自然无休止。”
  包拯道:“说得没错。哎,我只希望这次风波能够平安过去,只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总会有办法的。”公孙策笑笑,话锋一转,“说到‘风波’,大人应该已经听说白少侠回来的事了吧?”
  “嗯。”包拯欣悦的点点头,面上透出发自心底的幸喜,“白少侠这一回来,本府心里总算是去了块大石。这对展护卫也不啻是个好消息。”
  公孙策却没包拯这么乐观,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沉郁了面色,转头看向窗外。包拯察觉到友人的反应,微微皱眉道:“怎么?先生看来似乎不太高兴?”
  “倒不是不高兴……”公孙策沉吟着道,“学生正想和大人说此事,关于那白少侠——”
  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敏感的止住话头,看向门口,就听到一阵砰砰砰敲门声,王朝在外大喊:
  “大人,不好了!府中出事了!”
  “什么?!”
  包拯大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门前:“出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王朝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敢置信,“是、是一直在照顾展护卫的竹雨小哥……”
  ……
  竹雨的尸身是守院的侍卫与丁兆兰在公孙策的药园里发现的。那个药园子本身不大,加上只有药草,平日里除了公孙策与正在学习的丁兆兰,没有旁人会去。
  丁兆兰会到那里也是偶然。因为闵秀秀需要一味药材配药,托一直在旁的丁兆兰前去药园摘取。因为到了晚间,药园上锁,守院的侍卫特地拿来钥匙开门,谁知门一开,就发现有人倒在院中的药草里,凑近一看,竟是竹雨!
  包拯和公孙策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展昭,丁月华,张龙三人,丁氏昆仲,还有守在附近的侍卫。他微微皱眉上前几步,道:
  “人呢?”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忙让开一条道路,丁兆兰知晓这件事情自己最该出面,当下上前一揖道:“包大人!”
  众人这一散开,包拯和公孙策总算是看清了依旧躺在药圃中的少年。开封府中人对于案件的处理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始终没人去动尸首,只是默默的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
  此处瞧不清楚具体情况,公孙策沉着脸疾步上前,在竹雨身边停下,伸手去探,呼吸早已没了。
  “先前是谁报的死讯?”他沉声询问,神态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我。”丁兆兰道,随即补充,“不过在下只看了竹雨小哥的生死,未做其他。”
  公孙策点点头,目光转向竹雨,蹲下身细细一验,脸色更是一沉。
  单凭伤处而言,竹雨死得不算惨,应该是一击毙命,他的身上粗略看来没什么外伤,只在胸口有处瘀血,应是掌力所至,公孙策伸手摸索叩击,以清浊音判断,那处瘀伤下骨与内脏尽数震碎——应是一掌毙命。
  他命人打着火把凑近,就着光芒仔细观看。那处瘀伤并未红肿,反而像是烧灼腐蚀一般凹陷下去,只在边缘隆起,形成一个掌形的坑。向上看去,竹雨双眼大睁,脸上尽是不敢置信,死前仿佛受了极大惊吓。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看清楚竹雨身上伤处,丁兆兰与丁兆惠率先变了脸色,一旁的丁月华也凝目敛神,口中吐出三个字:
  “蚀心掌!”
  
  “你们识得?”
  包拯敏锐的捕捉到丁氏三兄妹异常的反应,微微皱眉问道。
  丁氏昆仲对视了一眼,丁兆兰道:“实不相瞒,大人,竹雨小哥身上的伤处,与我们所知的一套功法所造成的效果仿佛,但是——并不能确定。”
  “这样……”包拯沉吟着不再开口,只是上前与公孙策一起检验尸体。
  
  丁月华则沉着脸不说话,目光死死地盯着竹雨摊开的衣襟里那个手掌印,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神色愈发凝重。她抬起头望向展昭,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竹雨身上,神色之间难掩悲伤。
  ——毕竟这半年来一直是竹雨在照顾着他,如今熟悉的人忽然死去,展昭只觉得说不出的不真实。
  悲伤自然是有,然而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他闭了闭眼,听见丁月华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你没印象么?”
  “什么?”展昭睁眼望向她,不明所以。
  “那个掌印。”
  展昭被她问得一怔:“我——如何会有印象?”
  “……是么?”丁月华转过头盯着地面低声喃道,仿佛才忆起展昭是失了忆的。
  
  而另一边,包拯已站起身,看了眼周围众人,道:“来人!将竹雨带去西侧冥屋暂时安置,公孙先生——”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一阵喧闹,有道女声在药园门口处响起,带着些微颤抖与不敢置信:
  “我听说竹雨出事了?!”
  来人却是卢夫人闵秀秀,与五鼠中的二鼠韩彰。
  ……
  
 

之十二

  ……
  闵秀秀得到消息较晚,先前她一直在药房研究配给白玉堂的药物,因为迟迟不见丁兆兰赶回来,这才暂时结束手上的工作出门来问。
  谁知这一问,竟然听到了竹雨的噩耗。
  突如其来的死讯令她几乎无法相信,竹雨他是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子向来机灵乖巧,怎么忽然就——她几乎是不顾形象的一路跑过来,路上又遇见因为同样原因赶来的韩彰,才姗姗来迟。
  “卢夫人……”包拯叹了一声,道,“节哀。”他微微侧过身,露出竹雨与公孙策所在的方向,闵秀秀才看了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会……”她圆睁着双眼一步步上前,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然而骨子里的坚强让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到公孙策身边蹲下身:
  “公孙先生……”
  “学生已经查验了竹雨身上的伤,”公孙策看着闵秀秀红肿的眼眶,将自己所知尽数相告,末了才道:“目前学生从竹雨身上只得到这点线索,卢夫人若是不介意,能否与学生一同前去冥屋做尸检?”
  闵秀秀抬起衣袖拭去泪水,道:“责无旁贷。”说着向韩彰吩咐了几句,告知他暂时莫将此事说给旁人知晓。看着韩彰不太习惯的记下自己吩咐的事情,想到平日里竹雨的伶俐,触及此时情景,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看着她的神情,以及周围其他人悲戚的面色,公孙策心中叹口气,抬眼看看四周。目前无法判断这里是不是第一命案现场,只能先命人保护起来不许旁人进入,至于其他,还要看包大人的询问结果,以及尸检后能否得到有用的线索了。
  
  比起其他人,包拯此时则要冷静得多。他一直在观察周围众人的脸色,此时才道:“烦劳先生与夫人先去,剩下的人同本府回书房,有些事情要询问一下。”
  说完当先一步向着书房方向走去,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前。韩彰和闵秀秀说完话才走,落后众人一步,远远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展昭的背影,皱了皱眉,心中着实有些不满:
  就算是不记得了,好歹也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这展昭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
  丁兆兰注意到韩彰的神色,心中叹了口气,道:
  “韩二哥,莫不是觉得展昭凉薄?”
  韩彰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我确实是……不过也知道自个儿是在迁怒,这又怪不得他……”
  丁兆兰淡淡一叹,看着展昭远去的背影:“我是从头看到尾的,展昭和我家三丫头从见到竹雨后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包大人他们来后更是反常的沉默。我想,也许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法表达罢!”
  “……或许。”韩彰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他盯着展昭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之前大嫂嘱咐自己的事,只觉前所未有的忙乱。
  先前在得知五弟与展昭的关系后,他是保持观望态度的,因为在他看来,五弟幸福与否要看他自己,而非旁人阻止或赞同能够左右。
  然而——这次变故之后,展昭因为失忆彻底忘记了这一切,如今五弟回来,看着这一切心中又会如何作想?
  他瞥了一眼西厢的方向,因为白玉堂受伤需要静养的关系,公孙策特地吩咐凡事尽量不去打扰于他,这会儿想必他还不知道竹雨的变故罢!否则以他与竹雨的六年主仆之情,乍然得知这个噩耗,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韩二哥?!”
  一声近在身旁的呼喊声忽然响起,韩彰微微一惊,收回思绪,见到丁兆兰与丁兆惠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禁赧然一笑:“抱歉,我失神了。”
  丁兆惠摇摇头,道:“韩二哥,你在担心白老五么?”
  心事被看穿,韩彰也不再遮掩,道:“是啊!竹雨这一去,想必五弟他……”说着叹了口气,神色越发黯然。
  丁兆惠上前拍拍他肩膀,道:“我相信白玉堂,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韩彰抬眼,有些勉强的向他笑了笑,抬眼瞧见其他人渐渐走远,强打精神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去包大人那儿罢!”
  
  进入书房,少不得一些例行的问话。守在药园附近的侍卫声称这段时间内不曾见到有人靠近过药园,其他几人纷纷说起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丁兆兰先前一直与闵秀秀留在药房,丁兆惠在较武场练剑,这点较武场侍卫可作证;丁月华则是早早熄了灯睡觉,不曾出过门;至于展昭——
  “我——先前在房中与人谈话。”
  展昭微微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谁?”包拯看出展昭那一刻迟疑,微微皱眉追问。
  “是——白玉堂。”
  
  白玉堂?
  包拯抬眼看了看展昭,青年一派澄澈的眸子里似乎包含了些其他的什么:“是在东厢?”
  “嗯。”展昭点点头,道,“其实是那时白兄忽然前来,说有事要问——这点东厢侍卫可以作证。”
  白玉堂这个时候找展昭?倒也不无可能——包拯想了想,道:“你们一直谈到什么时候?”
  “是——子时,我记得似乎听到过更声。”展昭露出回忆的神色,半晌肯定的道。
  “这样——”包拯正待再问,一旁的丁兆惠忽然道:
  “等等,大人!那个掌伤——”
  
  “嗯?”
  他这一开口,当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包拯想起先前见到竹雨身上掌伤时丁家三兄妹的反应,知道他们多半有些旁人不清楚的线索。
  丁兆兰见丁兆惠开口,一瞬间也想到什么,有些惊疑的开口:“兆惠,你该不会——”
  知道大哥明白自己想说的话,丁兆兰肯定的点点头,向着包拯到:“不瞒大人,竹雨身上那个掌伤,如果我们兄妹没看错的话,是属于我们一个已过世的朋友的独门功夫,叫做蚀心掌。”
  “独门功夫?”包拯虽不是江湖人,但还是明白所谓“独门功夫”是什么概念的。可——已过世?
  “是。”丁兆惠说着,看了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丁月华,心中有些歉然,但还是续道,“我那朋友叫做裴新月,江湖上人称‘烈马枪’,以枪法擅长。而这‘蚀心掌’,却是他师门传下保命之用,霸道非常。据他所说,这掌法一旦练成,一击下去,常人无幸。”
  闻言,包拯的眉心刻痕愈甚,又听丁兆兰补充道:
  “兆惠说得没错。但是新月也曾言道:这掌法太过霸道,若非得以,他不会使用,更不可能外传。”
  包拯道:“照二位所言,若那裴新月已死,这世上应当无人会使这套掌法了吧?”
  丁兆惠摇了摇头,道:“虽不传外人,但是新月的亲人或许……”他说着看向左面,视线落在丁月华身上,“比如——月华就会。”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当即集中在丁月华身上。他们并不知道丁月华与裴新月的过往,但听丁兆惠的语气,他们两人关系应当匪浅。
  见状,丁月华抬起头,秀眉一挑,道:“不错,裴——他曾教过我这套掌法,只是我天资鲁钝,只学了半套而已。”
  “没错。”丁兆惠见到众人俱都盯向自己的妹妹,丁月华则眯着眼盯着自己,大汗之余急忙补救,“月华火候不够,这点我清楚,其实我要说的是,新月这套掌法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与他有所关联的人多半也有可能身怀此掌。我认为,也许还有另外一个人会用这套掌法。”
  “谁?”
  “中州王府的裴云。”说着,丁兆惠顿了一下,补充道,“他是新月的哥哥,白日里我与大哥才见过他。”
  ……
  两个时辰后,公孙策与闵秀秀回来,带回了验尸结果。包拯见其他人面上隐隐有些倦意,便吩咐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不得外出,自己则与公孙策以及闵秀秀留下来探讨。
  众人也知道此时留在这里于事无补,便向包拯告辞后纷纷回了自己房间。
  
  展昭和丁月华俱是心事重重,脚步比旁人慢了些许。丁兆兰原想叫上妹妹一起,却被丁兆惠神秘兮兮的拉开了,因此到最后,在东西厢间的中庭里只剩下展昭与丁月华两人。
  丁月华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向着展昭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去。展昭望着她行色匆匆的神态,忍不住开口道:
  “月华妹子,请等一下!”
  丁月华闻言顿住脚步,有些狐疑的转头:“怎么?”
  “你——”展昭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很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闻言,丁月华转过身,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展昭一遍,嘴角挑起俏皮的笑意来:“展大哥觉得我该问什么?”
  “……”展昭下意识皱起眉,丁月华这几日的态度大异于平常,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异样。
  丁月华却没再给他询问的机会,轻轻一笑,挥挥手道:“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先走一步。”
  说着竟当真转身回了西厢而去,留下展昭一人立于中庭发呆。
  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展昭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握起,却没急着回去,而是望着丁月华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许……”他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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