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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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女人-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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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住了。”
  “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有什么紧急情况,你一定要早一点告诉我。大县长,我想最后说一句话:你不要怕,如果有谁想端我们,我先让他去见阎王!”
  “小声点!就这样吧。”
  贾大亮放下电话,沉思了好大一会过后,返回去,再想路明那一边。对路明,他是最不放心的。他不放心石有义,是因为石有义有勇少谋。不放心路明,则是因为路明对他不忠。这个几年以前他就发现了。路明在当上财政局长,得到了实惠以后,就想脱离他,就想洗手不干。虽然路明不曾说过一个不字,不曾有半点违他旨意的举动,但凭着他多年养成的特殊感知力,他知道了他的内心所想。苦于没有适合的人接替财政局长一职,也怕动了他,促使他狠了心,反而捅出漏子。所以对路明一直采取既用又防的方针。栗宝山来了以后,他不积极向他反映情况,那次他打电话找他,他还借口不在,不接他的电话,过后也没有主动向他解释。尤其让他生气和怀疑的是,他跟着去北京招商引资,交给他的任务是破坏,可他中间丢下银俊雅就回来了,说什么北京招商引资的事已完全告吹了,结果使人家后来的活动畅通无阻,以至获得了那么大的胜利,他还被蒙在鼓里,还在做着胜利的梦。他真怀疑路明根本就没有按照他的旨意去办,他中间回来说不定是成心的。更麻烦的是,他成了写检查待处理的一个对象。要是人家给他点压力或者诱惑,他真没准会叛变的。即使不是这样,栗宝山要抓住这个问题,把他的财政局长免了,那也是很危险的。有他在那个位子上压着,别的人就是知道什么,也不敢说。要是把他拿掉了,就很难说了。对石有义,他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顾虑。对路明,他就不敢这样做了。他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不说不行,说又顾虑重重。为了这,他在屋子里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抽了一根烟又一根烟。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拨通了路明家的电话。
  “……谁啊?”过了会,电话里才传来一个怯生生的男音。这使贾大亮不由心里一惊,未敢答腔立刻把电话挂上了。“怎么回事,连声音都变了?难道……难道他已被吓得精神崩溃?还是有人在那里正做他的工作?”贾大亮十分惶恐地这样想。
  这个时候,路明确实有点精神崩溃的样子。他跟老婆赵玉贤,原本都是胆小怕事的人,起先赵玉贤只是想住个大房子,在人前有个脸面,抱着试试看跟贾大亮的老婆冯玉花套近乎,想不到贾大亮得了她的身子后,她丈夫路明直线上升,很快就当上了财政局长。不但住上了大房,而且得了很多很多的实惠。期间有快乐,也有恐惧。每当贾大亮要路明在财政上做一次鬼的时候,两口子吓得总有好些天睡不着觉。几年来,两个人不知有多少次讨论过洗手不干的问题。无奈,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他们始终下不了决心,不敢向政府坦白,更不敢不听贾大亮的,一直在激烈的矛盾中维系着同贾大亮等人的联系。栗宝山来了以后,他们越发感到前途渺茫,形势不妙,又一次讨论了洗手不干的问题,结果还是下不了决心。贾大亮要他到北京破坏招商引资,他不得不听。而且不得不有所行动。当他看到银俊雅和郭莉到农总行的努力又一次失败了的时候,以为北京的招商引资彻底告吹了,因此心里也很得意,急匆匆回来给贾大亮汇报交差。想不到他回来以后,栗宝山和辛哲仁都去了,不但争得了农总行的低息贷款,竟然还签订了十三个矿业开发的项目。这一来,他是两头都难以交代了。贾大亮肯定恼怒他,怀疑他。栗宝山已让他深刻检查,听候处理。他成了两个夹缝里的一个重点人物,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回呢?贾大亮那里要是怀疑他不忠,他会立即杀他灭口的。他要杀他,他无论如何都防备不住,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他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王。栗宝山也不是好惹的。他肯定要抓住他这个把柄不放。自古墙倒众人推。他一整治他,对他有意见的,了解点情况的,一定要提供线索揭发他。一搞两搞,他也许就全完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路明正在屋子里这样思前想后,惶恐不安的当儿,贾大亮打去了电话。随着一声铃响,路明和赵玉贤都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起初,两个人看着电话机,谁也不敢去拿。后来,路明要拿,赵玉贤挡住他,不让他拿。路明断定是贾大亮来的电话,他考虑不能不接,所以硬推开赵玉贤,拿起了电话,但因为过分紧张和胆怯,延长了一会时间,怯生生地问了那么两个字。听到对方把电话挂了,也赶快把电话挂上了。
  “怎么回事?”赵玉贤问他。
  “那边不说话,把电话挂了。”路明感到奇怪地回答。
  “你真是废物,不叫你接,你偏要接,接就接吧,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说话呀!瞧你那迟疑,那畏缩,那声调,就好像已让人家判了死刑似的。”赵玉贤极生气地骂他说。
  “能听出来我说话的声音不对?”路明很不安很沮丧地问。
  “何止是不对。可能人家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侦察你,听了你那声音就够了。你真是!你等着倒霉吧。”赵玉贤悲哀地抱怨着。
  “唉!我真是,该怎么办呢?”路明焦虑不安地在屋子里打起磨磨。过了会,想到自己的判断,安稳下来说:“我想一定是贾大亮打来的。”
  “他打来的就好呀?他听了不更怀疑你吗?”赵玉贤说。
  路明经妻子一提醒,才想到了这一层。可不是吗,贾大亮听了会更怀疑他,这更可怕呢。于是,他的精神越发紧张了。他提出干脆主动给贾大亮拨个电话,解释解释。他老婆坚决不同意,说这样做,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在两口子争论不下,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电话机又吱啦的一声响了。
  这一回比上一回受惊更大。两口子呆呆地看着电话机,一时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接吧。”过了一会,赵玉贤对路明说,这回她倒主张接了。
  “我……?”路明很犯难。
  “你振作起来,接,跟平常一样。”赵玉贤给他壮胆。
  路明镇定一下自己,拿起了电话:“喂,那里?”
  “是路局长吧?黄县长坐车回来了,去了招待所。”对方说完这句话,立即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他们一个耳目来的电话。按照他们的规定,路明应立即把这一消息转告给贾大亮。路明想,这正好给了他与贾大亮通话的一个机会。经与老婆商量。路明拨通了贾大亮家的电话。
  “啊?”贾大亮拿起电话,不紧不慢不大不小地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黄县长坐车回来了,去了招待所。”路明未加一个字地说了这话,不再言声,等候对方的反应。
  “是吗?知道了。嗯……”贸大亮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和路明说几句呢,还是就此挂上电话。
  路明听见贾大亮拖着一个嗯的音,揣测着他的心态,不知他要说什么,心里很紧张。
  “还有别的事吗?”贾大亮犹豫一下,试探地问道。
  “没有了。”
  “……那好吧。”
  “好。”路明不由自主地急忙挂上电话。
  贾大亮听见路明把电话挂了,拧眉沉吟了一下,然后拨通金九龙家的电话,把黄福瑞回来以及去了招待所的情况告诉他,要他安排人设法了解黄福瑞去找辛哲仁的谈话内容。
  金九龙跟贾大亮一样,他回家后也是开动脑筋分析形势。在贾大亮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坐在电话机跟前。因为他知道贾大亮一定要打电话来跟他交换意见。他没有想到贾大亮打电话是给他交待这样一个难办的任务。不过,他没有说一句推辞的话。他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讲困难、推辞,只能惹贾大亮生气发火。与其如此,不如痛快地应下来,至于完成了完成不了,过后再说,反正他不能强迫他去干既暴露了自己,又达不到目的傻事。放下电话以后,他想了想,然后拨通一个同伙的电话,把任务交了出去,并要对方千万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那个同伙心领神会地只是应着,“是,是”。
  事实上,他们要想偷听辛哲仁那个屋子的谈话是很难办到的。因为栗宝山早已采取了防范措施。他以保证地委书记的安全为由,安排了几个人围着辛哲仁的住室进行巡逻,使他们无法走近那个房间。在黄福瑞的车开进招待所的时候,栗宝山在那个屋子里跟辛哲仁谈着。他们几个小时前就知道黄福瑞要回来。
  黄福瑞那天到地区以后,找辛书记没有找见,找见了专员。专长只是听了他的一番申述,由于不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加之事关重大,没有表示什么态度。他听说辛书记去某县了,就又追到那个县,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辛书记的踪影。
  后来,他又返到地区,找地委行署的其他领导,找政法委,找公安处,凡能找的人,他都找了。但这些人既没有对他表示同情和支持,也没有向他提供案件的任何情况。这些使他心里感到格外的难受。这时候,他听说辛书记和栗书记都从北京到太城了,便赶快坐上车朝太城而来。
  在县招待所见到辛哲仁和栗宝山以后,黄福瑞用焦急而痛苦的声音申述了自己对栗宝山的欢迎,以及对栗宝山给银俊雅平反的赞成,用共产党员的党籍作保证,大字报案件绝不是他指使儿子干的,要求组织上明察,要求两位书记为他做主。辛哲仁和栗宝山都告诉他,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字报案件是不是他指使儿子干的,凭的是事实,是证据,不是凭谁怎么说,要相信政法部门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作为他,应当如实提供情况,接受审查,不能有抱怨情绪,不能无根据地怀疑什么人。两位书记对他中途扔下工作不管,跑回来做自己的事,提出严厉的批评。整个谈话进行了约两个小时,使黄福瑞受到深刻的教育。虽然两个书记没有说一句相信他的话,但黄福瑞从整个谈话的内容、气氛和书记们的神情中体会到,两位书记都是相信他,理解他的。尤其谈话结束,在他站起来告辞的时候,两位书记握他的手握得很有力,使他不由得涌下了狂放的泪水。
  打发来探听谈话内容的几个人,没有探听到谈话的内容,看见黄福瑞泪流满面地离开了招待所,便凭其推测,给主子做了一个汇报。
  这天晚上,黄福瑞回到家,写检讨一直写到了天亮。
  二十三、迷惑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银俊雅就来到贾大亮的办公室找他请示研究工作,这是贾大亮所没有料到的。
  昨天晚上贾大亮虽然一夜不曾睡觉,忙活了许多,也想了许多,但唯独没有想到如何对付银俊雅,更没有想到今天早晨一上班银俊雅就会到他的办公室里来找他。由于后半夜为了路明的事,他又跟金九龙交换意见,又反复考虑防备和对付的措施,弄得他心力憔瘁,所以,到了办公室以后,他一屁股瘫坐到那把老板椅上,正打算合上眼养一养神,忽然看见一个女仙人从门里飘然而至,先是惊讶地一愣,当看清是银俊雅的时候,继之以紧张和慌乱,似乎一时弄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表现出一副十分窘促的样子。
  和他相反,银俊雅在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北京之行使他越发感觉到贾大亮一伙不除,太城难有美好的明天,但除掉他们绝非易事。虽然从感觉从现象,断定他们有很大很大的问题,但毕竟没有一件可以抓在手里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弄不好,不但除不了他们,还会被他们咬伤,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他们是很凶狠的。一开始,她就向栗宝山书记说了这个看法,说了应该采取的大致策略。栗书记给了她那么大的信任,用难以想象的勇气,召开万人大会给她平反,其震动之大,如同放了一颗原子弹,揭开了太城县历史的新篇章,也使她银俊雅开始了新的人生。大字报出来以后,栗书记又跟她并肩站在一起,与恶势力进行面对面的斗争。这些都让她非常感动,但同时也感到责任和压力的重大。叫她担任县长助理一职,充分说明了栗书记对她的厚望。也多亏郭莉等同志从中周旋,实在是来之不易。她完全理解大家的心意,曾多次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千方百计、百计千方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在北京招商引资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她清醒地认识到,对贾大亮一伙仅采取迷惑防御的策略是不够的,必须在迷惑防御,抓好矿业兴县大事的同时,采取积极进攻的措施,尽快抓住他们的罪证,能够将他们一举铲除,事业才能减少损失,才有可靠的保证。因此,在回太城之前,她就开始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让贾大亮当矿业开发办的主任,是他们稳住贾大亮的一个策略,这件事向地委辛书记作过汇报,得到了辛书记的同意。栗宝山书记叫她当副主任,自然是要把矿业开发的担子更具体地压在她的肩上,这她是很明白的。她同时想,这正是她便于接近贾大亮的一个极好的条件,她应当充分利用这个便利条件,主动跟他接触,力争深入到他们中间,深入到他的心里去。自古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心在这方面扮演一个合格的角色,有所作为,达到目的。昨天晚上,她仔细考虑了一套方案。今天早晨,她早早起来,特意地梳洗了一番,穿上那件鹅黄色汗衫和那条花裙子,步履轻盈地离开了家。这时候,她显得格外漂亮,也格外的沉稳。进了门,她见贾大亮露出一副窘促相,心里有种胜利的预感,十分高兴地先跟他打起招呼:
  “贾县长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不认识我了?”
  “啊,真是你呀,银助理,我还以为是……”贾大亮这才完全醒悟了似的,急忙答上话茬。但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以为是在睡梦里吧?”银俊雅有意跟他玩笑地说,同时注目了一下他。
  贾大亮对她这句话十分的敏感,由不得脸红起来。因为他确实多次在梦里梦见过银俊雅,甚至有几回梦见自己兽性的满足。不过,当银俊雅确实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而且,他立马警觉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天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银俊雅,绝非几年前站在他面前,恳求他安排工作的那个银俊雅。即使那个时候的她,都不肯屈从于他,这时候怎么可能呢?现在她是县长助理,得到书记的宠爱,非常的得意。应该说,她如今是他的劲敌,他们属于势不两立的两个营垒,他怎么能够异想天开呢?这警觉似乎使他完全地清醒过来了。他很得体地附和着笑了一声,然后说:“银助理快请坐吧。”
  银俊雅转过身,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坐下。这时候,她的脸正好冲着通向里屋的那扇门,使她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发生在里屋的那件让她永世都不能忘怀的仇恨事。当时,禽兽一般的贾大亮,是那样的凶狠,那样的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供他的玩物,他要想糟踏谁,就得糟踏谁。凭着他的权势,不知道在那个屋子里糟踏过多少良家女子。那一天,她忍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那一天,她下定了决心要报这个仇。她想。总有一天她要让贾大亮知道,妇女不都是软弱可欺的!
  贾大亮很敏感地看出银使雅脸上表情的复杂变化,猜出银俊雅正在想什么。他索性不言声地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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