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乘风连忙扶起国王,他见得国王不惜曲身下跪,心下感动可想而知。
此刻却是纵天行含笑说:“二弟,你理应当再拜一次。”那国王不由愕然,却是纵天行指着萧乘风说:“他便是红粉学院的新尊者。”
那国王看到萧乘风手上的龙形玉佩,面上露出无比的诧异,然后转成惊喜,他马上将左手摊开,赫然也是缺了一根小指,随后他又跪下,口里已说:“海楼春黛花下醉此招施展之时,会有万千花朵绽放,所以剑身颤抖的虚影要相当强烈。这是红粉剑法第一招的心法要诀。外院弟子冷语野见过尊者。”
萧乘风想不到国王也居然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此刻他心目里的红粉学院,似乎在向他敞开一扇美妙的门:“有这般英雄人物的纵天行、又有能曲膝下跪的国王,红粉学院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外院弟子?”
国王将萧乘风带到天凌峰的后山密室,却见里面银光闪烁,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堆满一室,那些玛瑙、玉石、晶钻、翡翠不一而足。国王微笑着说:“尊者,这便是那北冥落叶和您的赌注。请查收。”
萧乘风摆手说:“我并不需要,这些就由你作为富国之用吧。”
国王摇头说:“美琴国盛长紫理石,可以说满地都是财富,并不缺钱,而这些本是北冥世家用来发展的资金,本是不义之财,就请尊者收下。”
萧乘风自然还是少年心性,在仅仅数天之前,他还是到处受人凌辱的乞丐,可是这连续的奇遇,竟使他一步登天。连国王也对他必恭必敬,而自己竟击败了六大掌教之一的北冥落叶……如同地狱到天堂一般,此刻的他,如同在做一场美妙的梦一般。
待他用储物戒指弹指间将那百万两银子收入,却是国王手上储物戒指闪动,竟出现一把闪着白色光华的宝剑,国王双手持住,递给萧乘风说:“尊者,这是上古神剑龙风剑,尊者施展的是红粉心法,若是剑法有风一般的灵动,比原先快上十倍,剑法威力势必大增。还望尊者收下。”
萧乘风只觉那白色光华晶莹透彻,整把剑竟有说不出的花香之气,他轻轻握在手中,竟觉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将他和宝剑融合在一起。他感觉到那神剑里似乎有精灵被剑身封住,于是他体内的红粉心法不自然已运用而出,那精灵受了心法指引,忽然脱开了禁制,然后向萧乘风感激地鞠躬。
而此刻,只见那剑光忽然吞吐而出,带着凌霄的气魄,将密室上空击穿,浩然飞向天边!
而那剑身上的“龙风”两字,更似乎要透体而出,整把剑在瞬间忽然有了龙的气息一般!
那国王大喜过望,说:“恭喜尊者能驾驭这把神剑。”原来只要和神剑里的剑灵沟通,剑的威力增加何止十倍,否则就只是一把随意施展风系魔法、尖匹之极的神剑而已。
萧乘风忽然得到这神兵和无数财富,心下欢兴鼓舞,这之后连续几天,他都陪在纵天行身边照顾,同时乘隙好好研究那“海楼春黛花下醉”的招式,研究时,又将对剑法心法的不解之处询问纵天行,纵天行对于剑法沉浸多年,自然有问必答。只半个月,萧乘风便初步掌握了这招剑法。他学得越深,方越知道当日胜过北冥落叶纯属侥幸。若是北冥落叶知道自己会红粉剑法,不贸然攻击,只用远程魔法随手攻击,便能将他轻松击败。
而那国王却已在此刻告诉萧乘风,在美琴国的国都,已为他建好了一座神王府,并配备了数千兵士作为躯从,而且还正式通告萧乘风乃为美琴国的神王,受百臣朝拜,地位甚至在国王之上。
萧乘风知道这必然是那国王身为外院弟子,出于恭敬才这般举措,他忽然得到这万人之上的地位,眼见每天无数官员刻意讨好拜访,不免心生厌恶,当下一律让侍卫挡驾。
而国王也赐许多美女歌舞,然而萧乘风心里只有雪海滨一人,对于其他女子全不感兴趣,他心里记挂雪海滨已久,加上纵天行早已无恙,只需再休息一两年便可复原,当下便立了决定,只身偷偷离开美琴国,去找那所谓的千寻者,问及红粉学院的方位。
第六章 又怜鹊桥情鸟散
雪蝶浅笑着,阳光、菊叶、露水让她感觉到美妙的生命。此刻无数雪蝶翩然而飞,使得整个龙天城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而龙天城最为热闹的“雪含香”酒店,正施然走进一个衣裳半旧、气质却极为出色的少年公子,他星眸轻轻扫了周围一圈,自行走到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有心注意的人,自然颇为侧目。原来这少年似乎长途跋涉,而走进酒店的那瞬间有些迟疑,加上他神态有些腼腆,太过俊气,那店伙当下猜测他是从世家出逃而女扮男装的掌上明珠,便恭敬地上前服侍。
这少年自然是萧乘风,对于陌生高级的地方,他总有一丝犹豫,然而听说这雪含香是龙天城名气最大的酒店,里面人物三教九流都有,说不定能打听到千寻者的消息。此刻他见到店伙太过殷勤的眼神,只觉全身毛茸茸的。
点了一些招牌酒菜,萧乘风小酌小饮;此刻他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两位俊俏的少年公子,面如朱玉,亲昵交谈。左首白衣公子俯下身子,听蓝衣少年低声说话,先是脸上露出柔和而专注的表情,偶尔插进几句话,因为蓝衣少年的赞同,嘴角便会露出一丝浅笑。有时他还故意翘起嘴角,好像要让对方注意,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店伙上点心时,白衣公子浑然不觉,一味将眼神盯着蓝衣少年,却是颇有依赖的感觉。有时候凝视太久了,直到蓝衣少年连续问了三四声,这才回醒过来,脸却已微微泛红。
萧乘风瞧着有趣,一直注意着,幸好那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待饭罢,那两人施然站起,而恰在此刻,雪含香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乞讨着,却被店伙一脚踢开。
萧乘风蓦然想到当初自己乞讨受苦的日子,不由一阵心酸。他正要上前,谁知那白衣公子已去扶摔倒的乞丐,他崭新洁白的衣袖,碰到乞丐已有了几分污迹,但是白衣公子不以为意,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乞丐,轻声说:“老人家路上小心。”
萧乘风忽然忍不住一阵激动,他感激的不是那白衣公子给钱,而是白衣公子的态度。能将乞丐尊敬地称呼“老人家”,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那白、蓝衣少年一起扶着乞丐缓缓走去,在人潮里渐渐消失。
一阵冷风从窗外刮入,然而萧乘风心头一片温馨。
将几两银子托付给店伙买衣,萧乘风穿上锦绣华服,再加上小憩一会,顿时显得神采飞扬起来。他刚走出雪含香,忽然发现人潮都在向西镇涌起,不免奇怪,便随波逐流而去。
到了西镇湖畔,却是万头簇动,原来是妙香院一年一度的“销魂花擂”,一条彩色的画舫在初夜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萧乘风听到众人都在说今年的花魁,不知将会被什么人赎身。萧乘风听了半刻,这才明白大概。
原来销魂花擂是龙天城最为盛名的妙香院举办的。妙香院里众女大都卖艺不卖身,而要参与花魁之争,势必要处子之身,而每年一次的销魂花擂,则要由众女献艺,最后评出花魁,然后开始进入竞价的赎身,而每年此刻,无不欢声雷动。龙天城各大盛名公子皆会到场,甚至传言有国王微服,还暗中竞价。
萧乘风听得有趣,正想上去画舫,可是却见那画舫面前卫兵林立、戒备森严,凡上得那画舫,须得出示请贴。那画舫周围都有白色魔法光照耀,若有人想用飞行术偷偷上船,必然会被发现。萧乘风驻足半天,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却见一个少年公子手持羽扇,身后跟着一名黑衣小厮,向画舫傲然而行,周围有人早轻声呼唤:“哇,蓝天伯爵之子蓝云呢,太帅了……”
那少年公子蓝云踌躇满志,忽然旁边走出一个气质非凡的少年来,一脸惊喜:“蓝公子,好久不见。”那蓝云还没回神过来,却是那少年执着他的手,拉到旁边去,一面热情地笑着,说:“蓝公子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小弟吗?”
蓝云的话被堵住,已被拉到旁边偏僻的角落,只听“啪”的一声,那身后的小厮已被那少年击晕在地。
那少年自然是萧乘风,他自幼身为乞丐,尝尽人间冷暖,却也养成了锐利的观察力,他见得诈骗也多,此刻第一次施展,竟得心应手,当下沉声对蓝云说:“蓝公子,得罪了。”随手施展一道火系魔法,顿时,蓝云周围一米方圆,烈火熊熊燃烧。
那蓝云平时贪图享乐,魔法造诣自然十分低下,此刻连声求饶:“无论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萧乘风含笑拍着他的肩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当一回你的小厮好了。”
萧乘风套上小厮的衣服,低下头装作卑微的样子,随蓝云到了画舫上,此时却是画舫上最后一名女子在献艺。
但见兰色彩蝶伴随在女子旁边,轻灵飞翔,而一道水系魔法碧波,将女子笼在中间,显得女子的皮肤更加柔顺。那女子虽带着面纱,可是仍能看出她的美丽,她身穿白衣,正在弹一曲古人萧吟和的曲子:
“小酌桂花,闲说轻风,最是当时人渺茫,思念仍长。
晚恋朝霞,纵酒暗垂,又怜鹊桥情鸟散,泪乱衣衫。“
她声音清幽,一时让湖水为之静窒。而别人无不露出陶醉的表情,而那台上的白衣女子眼波轻转,在弹到“渺茫”“思念”“怜”字,时不时看着台下一位蓝衣公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露出深情。
萧乘风心头一震,那女子,显然是白天见到的白衣公子。此刻见她肤如凝脂,玉手如笋,台下众人皆心旌动摇。
曲罢良久,众人这才回神,掌声如潮。
蓝云轻声说:“这女子名为水若零,今年最有希望夺魁。”
此刻台下一位老者忽然沉声说:“水若零一曲相思,说相思,极尽相思,理当得到这次花魁。”那老者是京城里的琴圣,他的话自然不会让别人疑虑。而那水若零柔柔一笑,向台下一福。
台下彩声更动。
此时,但见那水系魔法碧波更浓,将她完全笼入碧色轻纱之中,而一位老鸨面带谄笑,走上擂台,说:“因为只有成为花魁,才能被赎身,否则进入妙香院,便要做满三年,而水若零还不到半年便轻松夺得花魁,所以便将这竞价从一千两提高到二千两,下面竞价开始。”
二千两价格,若是一般人听到,必然是觉得匪夷所思,要知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一个月之用。可是台下众人均都面不改色,随后在他们的迅速标价上,已在短短时间内,提高到了一万两。
历年来,价码不过一两万两,可是这次因为水若零的名气姿色,加上她冰清玉洁的气质,使得众人皆为倾倒。要知道平时去妙香院,纵然花上百十两,也未必能揭开水若零的面纱,一睹真容。
此刻,忽然听到一个浮华的声音:“二万两。”那人持着一把玉扇,大刺刺地走到台前,用色色的眼神看着水若零,说:“我光顾妙香院十余次只为一亲芳泽,谁知你居然连见都不肯见我,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蓝衣公子见到这京城宰相之子余乱情,面色不由一片苍白,而台上的水若零,身躯不由一阵颤抖,忙将眼神求助般的投向蓝衣公子。
其他人知道这余乱情平素淫乱,而且睚眦必报,不由都为退缩。众人一阵沉寂,却是台上老鸨高声说:“二万两一次。”
蓝衣公子再也忍不住,缓缓站了起来,深情地看着水若零一眼,说:“三万两。”
这三万两是原先他预计的最高价格,半年前他一见到水若零就惊为天人,而两人一见钟情,当下便约定好到时候为水若零赎身,为了筹这三万两,水若零也花费了许多苦心,眼前成功在望,可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余乱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四万两。”
顿时,水若零花容失色,那蓝衣公子不过是普通商人之子,此刻除非将所有地产卖掉,才能筹备四万两以上。
蓝衣公子他眼神里流露出黯然、悲伤,最后他决然抬头看了水若零一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四万一千两。”这个委实是他的极限,再多一分,只怕便要沦为乞丐了。
余乱情斜睨看了他一眼,狞声说:“臭小子,看来你是破釜沉舟了?居然为一个女子,舍得倾家荡产。”他目光锐利,早已看出蓝衣公子说话的气势,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此刻他忽然哈哈一笑,说:“那我就出四万二千两。”
那蓝衣公子气得全身发抖,他咬牙大声说:“四万五千两银子!”
“哼,我瞧你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余乱情冷冷地说。
那老鸨当下投去疑问的表情,而蓝衣公子猛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对老鸨说:“请验收。”他此刻心下不由一阵轻松——虽然万难,但是只要能和水若零在一起,又有何惧?
老鸨看过银票,这才说:“银票二万一千两,龙天城一百零六座地产值一万一千两,房屋抵押四千两,酒楼抵押二千两,北风城地产……”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忍不住要落泪——蓝衣公子为了她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而;另外那北风城的地产,其实都是向他的朋友借的契据……
待老鸨清算完毕,这才说:“还差三千七百两。”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蓝衣公子,淡淡地说。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轻声说:“妈妈,我这里有的。现在先不要为难楚公子。”
那老鸨冷笑一声,说:“你这半年来收入的一万多两,不是已都给了这位楚公子吗?怎么还有?”
水若零缓缓取下身上的首饰,一件件摆放在琴台上,说:“你可以估价。”
此刻,台下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早被这对情人所感动,此刻忍不住都大声喝彩起来,早有人扪心自问:遇到真正所爱的女子,你会如此倾家荡产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坚定的声音:“会。”
正当他们都为这对情人欣喜时,忽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五万两。”
那人正是冷笑着的余乱情。
顿时,拿着珍珠耳坠要放在琴台上的水若零,手忽然静止在空中,她不敢抬头看蓝衣公子,此刻,她的心几乎被凝固住,不再跳动。一滴泪水轻轻落下,碰到珍珠耳坠上,绝望地散发开无数水纹。
众人看到洋洋得意的余乱情,心里早愤恨到了极点,可是不敢表示出来。此刻这余乱情讽刺地说:“好一对痴情儿女,可是我说过我放弃了吗?”他抬头四望,说:“这下没人能出得更高吧?”他用挑衅的目光扫去,众人皆都低下头。
那蓝衣公子呆若木鸡,他就站在原地,看着近在擂台上的水若零,可是忽然觉得如隔着千山万水。他心如死寂。
余乱情缓缓向水若零走去,此刻他脸上露出淫乱的笑容,说:“老子用五万两买了你,一定要物尽其用……”
此刻,忽然台下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六万两。”
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能舍得六万两的价格,能和宰相之子争锋相对,这究竟是什么人?
却见一位华服少年,玉树临风站在船头,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柔柔的微笑,如同万朵花在颤抖一般!那是——风!
他如同一阵温煦灵动的风,神奇般到达这人间。有首诗可以这般形容他:
“柳烟风骤,陌头锦绣。任惊雪千浪,豆蔻少女、心同梦晴。
鸿雁桃红,紫衣独酌。且乘鹤万里,低首掬雪,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