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三劫 续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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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三劫 续传1-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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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在哪?”
  身后传来弟兄呼唤,佟信达、方田勇终是不放心带人追过来了,化身成鬼的家伙闻声而退,转身窜入密林,眨眼功夫已没了踪影。
  两兄弟赶到时,只看见殷沧海以剑戳地支撑着身体,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湿透。骤见他胸口鲜血淋漓的伤,兄弟二人勃然变色:“大哥,出了什么事?”
  殷沧海神色黯然,看上去疲惫不堪,低头呆望胸前伤,难言是何滋味。修罗魔障,竟差点引他掏心自裁,现在回想都免不了手脚冰凉、阵阵后怕。可是,在后怕之外更多的却是悲伤,仔细回忆,一个个幻影真的仅仅是恶魔造就的幻影么?不!那其实都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责,是今生无法释怀的亏欠!
  生平第一次,殷沧海感到一种汗颜的羞愧,他无法面对弟兄的那份担忧和关切,下意识扭开头,仿佛是想逃避什么,过了很久很久才艰难开口。
  “老四、小方,说心里话,你们有没有怨怪过我?一走了之,自顾过一份隐居世外的清闲日子,却任由你们征战前线吃尽苦头,生死不问。”
  两兄弟都是一愣,不明白他怎会问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只是看懂他眼中深深的自责。佟信达拍上肩膀,叹息一笑:“大哥,你是人,不是神。满天神佛都未必是完美的,更何况人?顾此失彼的事常有,这并非是你之过。”
  殷沧海并未感到轻松,反而更加黯然,喃喃低声问:“在能杀贼王的时候却没有杀,你说……如果小贺、大威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恨我?”
  两兄弟沉默下去,方田勇叹息回应:“没能一举灭了贼王,说心里话,我到现在也觉得不甘心。可是再想想,就算真把他千刀万剐,二哥三哥也是没法再回来了。或者,这就是命吧,谁注定犯在谁手里,命定劫数难逃。”
  那么,玉儿犯在恶魔的手上,也是命中注定吗?不,殷沧海不接受,努力清空头脑,摒弃无用的伤感。是的,已经无法挽回的事,他不允许自己再想了。现在只想为还可能挽回的一切,竭尽所能!
  重新振作起精神,他对弟兄说出决定:“不回西凉了,去闸口!那里才是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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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安城
  帝王御驾亲征,阵容非同小可,各方筹备整军,到六月十五才算正式出发。在此期间,李隐已经收到先锋营反营出走的消息。董、郎二人被掳,前线一时群龙无,因此,京师八百里加急诏书宣旨,二路元帅及潼关总兵职,皆由新的人选接替。并奉旨从速发起总攻硬战,强渡易水。李隐的目的就是不能给叛党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不能给邢桀安心养伤的余地和时间!
  六月十五,御驾王师启程,红夜一行却并没有和大军走在一起,而是由李子冲率领的三千禁军另行‘押解’,北上前线。
  随着时间,红夜的病情越来越不容乐观,身陷高烧昏迷,她现在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此番启程奔战场无疑更是雪上加霜,自上路以来,红夜就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甚至喝不下一口水,往日红润的朱唇都已干裂。
  同行在侧,太虚散人的愤怒被逼出底线,忍无可忍怒斥帮凶。
  “荒唐!简直荒谬透顶!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龙至洁,最忌血污,她怎么可以去战场?仅是那弥散的满天血臭已足够要命!莫非你们就是存心想逼死天龙?真若如此,你们又能因此得到什么?”
  马车外,李子冲面无表情,冷淡回应:“我等奉命行事,只知圣谕不可违。”
  “圣谕?”
  太虚散人怒极而笑:“泯灭是非对错之心,尊奉这样的圣谕莫非都不想问一句为什么?近在身边咫尺,你敢说自己没有看清楚吗?燕昭帝李隐!他的所作所为是要彻底毁了这个天下!是要葬送所有的人!”
  李子冲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抽动,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筋挛,传递出心底深处被洞悉的恐慌。他面色铁青,根本不敢看向仙人的眼睛,沉默很久之后却突然作出回应。同样是来自心底的声音,或者穷其一生,他也只会说出这一次。
  “自古名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从乾坤易主的那天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都和圣上绑在一起了。若圣上倒,我们都会倒!是树倒猢狲散,从此没有可能再翻身!至于圣上选择的路究竟是道之所在,还是魔之所在,到今天对我们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追随,不走这条路,剩下的就是死路!懂了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其实从作出选择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余地……再容许你重新选择!”
  太虚散人的怒气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悲悯。他想起了殷沧海,再看看眼前人,只能抱之无言的叹息。出卖曾经对自己付诸信任的长官,亲手把他打进地狱,所谓的选择,无非背弃良心。以此换来的荣耀到今天是否早已变了模样?悖天之路,走起来的滋味大概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吧。甚至连后悔都没有办法痛快承认,这算什么?只因为害怕、因为那个代价付不起?可是……以为背弃良心的代价就不用害怕、就可以付得起么?
  死一般的沉寂,盛夏的夜风都透出阴冷,太虚散人满目哀伤奉送最后的忠告。
  “还是那句话:一步走错,不能一错再错。其实任何时候你都在选择,每一步也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真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天,怨不了任何人。”
  *******
  充满不祥的远征路,淼翁的担忧也在与日俱增。
  “珠儿,醒醒……”
  红夜毫无反应,摸一摸额头滚烫,无论怎样用冷巾擦拭都没有用。
  “师父,不能真让珠儿到战场啊,她会没命的!”
  随着路程推进,空气中弥散的血腥不祥,连瞎眼的老人都已清晰可闻。太虚散人眉头紧锁,他如何能不急?无奈世间强权所迫,竟是束手无策。已经不知多少次拿出残留的玉箫端详,可惜可叹,押解大兵环伺,若法器未损或者还可以箫音退敌,可是现在……任凭五内俱焚又能有什么办法?
  当车马跨越潼关、临近易水,时间已入七月。
  农历七月,自古又称‘鬼月’,正是一年中阴邪戾气最盛的月份,诸事不宜。
  七月初一日,红夜在子夜时分醒来,这距离她上一次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七天。侍童青儿连忙将食水送到唇边,却被拒绝。红夜现在已经什么都吃不进去了,虚弱至极,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勉强坐起身。
  “珠儿,好歹吃点东西,这样下去身体顶不住的。”
  淼翁好言相劝,红夜却不听:“琴……把你的琴……拿来……”
  淼翁依言递上焦木琴,却不知她意欲何为。红夜靠在老人家怀里,努力抗争着虚弱,将古琴架上膝头,喃喃低语:“鬼月已至,魑魅魍魉……恐怕都要出笼了……”
  她看向太虚散人:“你的箫……拿出来……务必跟上我……”
  红尘仙隐约有些明白了,却倍感迟疑:“法器已毁,只剩半箫如何演乐?”
  红夜却说:“没关系的,半箫……更能演风啸……”
  *******
  拨动琴弦,袅袅乐音自指尖流出,跟随弦音,太虚散人亦吹动半箫。
  优美乐声唤醒深夜安营熟睡的人们,始如微风,和煦轻拂,一路吹进人的心里,足以平息所有戾气;步步演绎,弦音愈渐高亢,如旷野掠风吹扫麦浪,如凛冽狂风席卷天地……
  红夜拨动琴弦,越弹越快,美丽的指尖都已根根割出了血。血染琴弦,以此演奏的高亢乐音,竟引得静夜旷野真的刮起呼啸山风。
  风声横扫着自八面袭来,李子冲走出帐篷,当狂风迎面吹掠,竟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就流下了滚烫热泪。激亢的旋律直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宛若招魂曲,在灵魂深处引发了共鸣。他忽然想起儿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想起娘亲哄着熟睡在耳边唱过的歌谣,想起曾经第一个打动心扉的姑娘,还有她为自己精心绣织的荷包……
  喉咙仿佛堵了大石,带着甜蜜的酸楚疼痛,击碎多年世事磨砺练就的坚硬躯壳,茫然转头望,才发现所有的兵卒竟都已和自己一样,站进呼啸八面风,在这如风的乐音中,沉寂而悲伤,哽咽抽泣。
  *******
  汗水湿透衣襟,红夜的呼吸越来越紊乱,终因体力不支倒下去。弦音止息了,呼啸的夜风也渐渐平息。太虚散人放下半箫已是泪流满面。看尽平生,他不曾演绎过这等仙乐,没有任何词藻足以描述这一刻翻涌的心情。
  “这是……”
  红夜歪在淼翁怀里筋疲力尽,低声回应:“古有颛顼,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以制乐,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天……”
  不仅是太虚散人,被世间尊为乐圣的老人家都惊呆了,脱口惊呼:“承云之歌?珠儿,这就是飞龙作效八风之音的《承云之歌》?九重天乐!”
  上古相传,天帝颛顼乃为创造琴瑟音乐的始祖,创作《承云》乐章的初衷,即为看到地上之人多劳碌而少欢乐,所以才用八方风之音为灵感,命飞龙谱乐。换言之,《承云之歌》的问世,就是为了给人带来福乐,所以才会有如此震撼人心的力量,足以唤醒生命中曾经最美的回忆。
  红夜再度陷入昏迷前,留下最后的叮嘱:“务必牢记在心,当遇危难时,用以驱魔……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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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6 乞巧相会
更新时间2012…6…6 11:05:21  字数:5243

 六月初六,闸口再起惊变,易水下游三千里从此断流。昔日奔涌横跨九州的母亲河,眼所能见水位线每日都在急速下降,裸露大片河床,水面越来越窄,由此带给战区前线的影响立竿见影。当天险不再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原本强渡易水硬碰硬的攻坚战,都由此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刑天阵营一方,大东家重伤难起,本就已带给人心致命打击,如此一来也就更难再守住防线。燕军顺利跨河反扑,至御驾王师抵达时,战线赫然已推移到射鹿城脚下,直逼刑天大本营!
  帝王亲征到前线,金盔金甲,坐跨白龙马,遥望远方隐约可见的射鹿城,李隐一双桃花丹凤眼在暗夜中闪烁凛凛寒光。至此,他已经看得非常清楚,究竟是谁在帮他!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人!无论目的何在,师父终究是师父!无论有没有立约,他走到今天也都已经是无可毁弃!
  “就快结束了……你我今生的账,就要从此算清……”
  帝王喃喃低语,转头侧问身边人,听到回复毫不迟疑:“送过去!今夜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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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鹿城中,邢桀伤势之重,比他自己预想的更加糟糕。逆龙斩绝命式的威力何等霸道,反噬自伤,幸得宝相花护住心脉才算勉强保下一条命。可是若想复原如初却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地龙缠斗不共戴天,李隐的刁毒用心他怎能看不明白?穷追猛打、步步进逼,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休整的余地。眼看局势岌岌可危,多少事情都在等着大东家一人。邢桀硬撑一口气,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军务,发号不完的施令,他甚至没有时间去为霍叔悲伤,也就更莫谈安心静养。是的,他已经被逼入死地,退一万步说,即便能有机会安静下来疗伤,也绝非一晌半日之功。一如当年攻克逆龙斩第七重时的境况,疗伤亦需七日一轮回,七七四十九天,没有一两个月的光景也是根本没法指望好起来的。现在,索命大军已经逼到家门口,再等突破射鹿城外最后一道防线,围城困守便要从此成定局!
  该怎么办?恐慌已经笼罩每个人的心头,他是人们最后的指望和希望,可是,他的指望又在哪呢?又有谁能带给他明天的希望之光?
  对邢桀而言,丧亲之痛,比身体的伤势更加致命。他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即便有凤雅歌的丹药勉力维持,昔日俊美的脸庞也无法再找回一丝血色。没了主意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已经把独臂青年当成了最后的依靠。
  “雅歌,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凤雅歌说:“我劝过你的,在能停手的时候没有停,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很抱歉,我也已经帮不了你。”
  七月初七,乞巧之日,就在今天,邢桀收到探报:帝王御驾亲征,李隐已经抵达前线。他很清楚,若自己不能出战,凭李隐的实力,没人可以挡住他。而即便是勉强出战,凭现在这种状况,他又能有几分胜算?
  “雅歌,你懂吗?我宁可死在舍身剑下,也好过这种羞辱。败给那种人,我不甘心!”
  凤雅歌笑了,毫不客气的回敬:“不必奇怪,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人,是死得不甘心。想过么,仅是被你终结的人命,就有多少是死不瞑目?”
  邢桀闭上眼睛,苍白一声悲笑:“你是说……这是我的报应?”
  凤雅歌欣然更正:“我不信报应,只信因果。”
  “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报应么,说起来总难免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好似是从外而来,是别人、或者是这个世界加诸给你的惩罚。但是因果不一样,因果是自内而生,说穿了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埋下的种子,然后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就会那么突然的破土开花。譬如,你若能少杀一人,或者即便杀了也能顾及死者尊严,奉还一颗头颅,劝降先锋营也就并非没有可能;你若能成功劝降,殷沧海也就不可能找你索命;你若不伤在舍身剑下,也就不会痛失至亲更不会造成今日危局……”
  “别说了!”
  邢桀受不了了,俊美的五官因痛苦扭曲,攥紧的拳头都在微微发抖。是的,他最无法面对的就是霍叔之死。他不想承认却无法逃避,最忠心的老家臣,无论重伤致残还是最终赔上一条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他啊!害死了身边至亲!
  夜深了,幽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散着悲伤,凤雅歌端来刚煎好的汤药,淡淡说了句:“喝了吧,多想无益。”
  邢桀扭过脸去,竟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不肯再理他。
  凤雅歌放下药碗,无奈摇头,正在这时,他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清淡如水的神情都因之而变:“师父来了?还有……珠儿?!”
  邢桀闻声回头,一时只当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凤雅歌走出门外,继续仔细倾听,忽然激动起来:“真的是珠儿?!天呐,她怎么可以到这种地方来?!”
  邢桀大吃一惊,眼看凤雅歌发疯似的跑走,顾不得伤重也连忙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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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冲一行押送红夜,穿越燕军最前沿的防线,送到这里就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
  一曲《承云之歌》在众人不敢承认的时候,其实已经撼动心魂,因此,这一刻的诀别于他们而言也就显得格外挣扎和无奈。李子冲居然哭了,努力控制却无法阻挡泪水,向着仙人深深一拜。
  “对不起……恕在下怯懦,实在……爱莫能助。”
  太虚散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至此也已经没有意义再去苛责什么。身后是拉开铁幕的压境大军,被送到这里,他们除了继续向前走已经别无选择。夜色深沉,不见星光,最终只剩一辆马车孤独前行,宛若走进深渊,很快就被笼罩天地的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
  “什么人?!”
  守卫射鹿城最后防线的刑天阵营察觉异动,暗夜中立刻传来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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