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朵儿不请自来的这种举动,他很不习惯。他不习惯被女人纠缠,就算任朵儿和他正在来往中,是他这一生截至目前为止唯一产生眷恋的床伴,但他仍无法接受。为何女人都会因他的独钟便试图绑住他的自由?他绝不可能给予任何女人这样的权力。
他这句嫌恶的话,骤然打落任朵儿满心欣喜的期待。
她颓然地把水饺放回纸袋内,尔后,又抬起写满失望的小脸迎上他。
“你在气我突然跑过来吗?”她洞悉地问。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举动,你这样做会搅乱我的生活。”他明白地回答她,完全无顾于她失落的心情。
“你既然不喜欢,那么下次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但愿你说到做到,我可不希望这样三番两次被骚扰。”
她的出现对他而言,是骚扰?
“我会的!”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毫无意义的笑容。“你好像有事要忙吧,那我想先走了。”他的不耐烦让她感到非常难受。
“你走时,记得帮我把门关上。”他没有挽留她,神情冷漠地迳自上了楼。
任朵儿难过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屋外。她的心感觉沉甸甸的,好像失落了什么东西一样,无所适从……
她没想到他的转变竟能如此之快,从昨日的深情款款,骤变为不耐的嫌恶……
难怪至今没有一个女人能掳获他的心;任朵儿满怀的信心,在瞬间被铲平,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太过天真了。
走进房间的唐恩,从阳台看见任朵儿离去时落寞孤独的背影,他的心竟莫名地狠狠一揪。
“该死的,这是什么鬼情绪!”他咒骂自己一声,对自己如此被任朵儿牵动心弦而感到愤怒。
对女人动了心,代表他自由的生活将被牵绊住,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陪葬掉所有的快乐。
他需要的是自由刺激的日子,而不同的女人,可以带给他不同的刺激和快感。
唐恩迅速的换了装,然后抄起床头的车钥匙,他要把任朵儿那落寞的一幕抛到九霄云外去。
他重新拾起愉悦的心情,吹着口哨步下楼去。
今晚,他和一个肉弹美女有约,听说这身材超级丰满的美女的床上功夫不错,有别于任朵儿的青涩。
哇!他有半个月没有碰其他女人了耶!
虽然任朵儿并未让他感觉到乏味,但长时间和同一个女人维持性关系不是他的作风,以他旺盛的男性激素,他需要更多不同的体验来活络他的生命力!
跳上积架跑车,唐恩迫不及待地启动引擎,车子低吼一声,快速地由侧门驶出,绝尘而去。
从那天之后,唐恩已经有三天没有找她了。
他已另结新欢,厌倦她了吗?
“任小姐。”
“……”
“任朵儿小姐。”
“……”
“任小姐,请你集中精神听课好吗?”欧莲娜口气不佳地对着任朵儿低吼。
她是肢体表演课程的专任老师,此次愿意在百忙中抽空传授课程,是基于和唐恩的“私人交情”。
“欧莲娜小姐,对不起,我……”神游太虚的任朵儿猛然回神。自那天从唐恩的住处离开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精神不振,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上课。
“如果你不想上课就请回去,不要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我会好好听课,老师,请你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这三天来你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我所讲的课你半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去,你这样分明是浪费我的时间嘛!”欧莲娜气急败坏。
“对不起!”任朵儿歉然地向欧莲娜致歉。
“不用向我对不起,你该感到抱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你别以为唐恩选上了你,你有幸上了他的床,新片的女主角就非你莫属。我告诉你,你演技如果在短期之内没有进步,那么我敢保证你绝拿不到这个角色。你一失去了角色,没有利用价值,他马上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踹下床去。”欧莲娜咒骂着任朵儿,她的口气充满嫉妒。
对于唐恩和任朵儿之间的暧昧关系,她也略知一二,在得知件事时,她嫉妒得快要发狂。她没想到唐恩竟然会看上这个乳臭未干的东方女孩,还一直和她保持着亲密的性关系,这根本违背了他的游戏规则。
“欧莲娜小姐,请你就事论事,不要做私人的批评。”欧莲娜的话讲到任朵儿的痛处,她忍不住愤怒得从座位站起来反斥她。
欧莲娜并未因她的反斥而有所收敛,她盛气凌人地大声说道:“我就是要批评,你敢怎样?像你这种利用身体来换取演出机会的女人,根本就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说我的不是!”欧莲娜的指控令任朵儿气得全身发抖。
她无耻吗?就因为她屈服于唐恩的狂热肢体之下,就因为她不自量力地爱上了他那颗浪荡成性的心,所以她就是厚颜无耻的女人?
“我没资格说你的不是,那请问谁有资格?唐恩那几个肉弹新欢吗?”欧莲娜悻悻然地冷笑着。
唐恩有了新欢?
“你说什么?”任朵儿不敢置信地问。
“我是说唐恩有新欢了,这三天来他和几个拥有超级肉弹身材的三级片女星幽会,听说打得可火热的呢!”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任朵儿颤声问道。
“你去看一看最新一期的杂志,随便翻翻都可以看到这则新闻,上头大肆报导着唐恩厌倦了乳臭未干的东方女孩,现在专找肉弹美女来宣泄自己这半个月来不满的欲望。”欧莲娜越说越恶毒。
任朵儿一听,脚踏不稳地踉跄了一下。
看着任朵儿脸色苍白的模样,欧莲娜心头顿感大快,心中这把燃烧已久的嫉妒之火终于得到了宣泄。
“我看你今天是没心情上课了,这堂课就到此为止吧!”
话毕,她冷笑着扬长而去,空旷的教室内徒剩任朵儿一个人面对悲凄。
第六章
气候终年温爽恰人的洛杉矶极少下雨,但今日午后却突然飘起了雨——
坐在公寓楼下的台阶上,任朵儿失神地仰望著纷纷细雨,任凭绵绵雨丝打在她的脸上,任凭雨珠淋湿了她的衣裳。
她记不得自己在这儿坐了多久……好像是从离开教室后,就回到这儿来傻傻地坐到现在。
是啊!她好傻,傻得去爱上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呵!
任朵儿难过地掩上眼睫,长密的扇型睫毛沾上了几滴细小的雨珠。
蓦然,一把黑色大伞遮去了滴落在任朵儿脸上的雨滴。
任朵儿感觉到有道温热的气流接近她,她猛然地张开眼睛。
黑色的眼瞳在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深邃褐眸时,眼底盈满雀跃的激动。
“你怎么来了?”她讶异万分地问道,对于他的造访既惊又喜,先前的难受情绪在瞬间被喜悦替代。
“我能不来吗,我费心力捧的女主角,拗起性子拒绝接受我安排的训练课程,我当然得出面安抚啊!”唐恩回答的口气非常不悦。
他在中午接到欧莲娜告状的电话后,随即抛下公事赶了过来。
欧莲娜在电话中提到,她这三天来根本无心上课,她不仅精神不集中,对讲师的态度还很傲慢。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欧莲娜都看在他的面子上隐忍了下来,但没想到她的容忍却让任朵儿更是变本加厉,她竟然在今天上课中途离去,还放肆地对欧莲娜大放厥词,说她不屑再上她的课了。
可恶的女人,她这是存心报复他那天对她淡漠疏离的态度吗?
他向来最忌女人踩到他头顶上撒野,即使她是他这一生中唯一有好感的女人。
“欧莲娜对你嚼舌根了!”任朵儿忿忿不平地说。看著唐恩眼中的冷漠,她一颗雀跃飞扬的心骤然往下掉落。
“她不是碎嘴的女人,要不是你惹火了她,她不会找我出面解决问题。”他不仅神情不悦,口气更是冷硬。
“我惹火了她?她竟然这么说!”看来欧莲娜铁定在他面前狠狠数落了她一顿。
天知道她才是受害者,她自认没有如此大的能耐,要顶头上司出面来安抚她的情绪。
“如果你能认清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恃宠而骄,她也不会这么委屈地来向我告状。”
欧莲娜受了委屈?那她呢,她可才真受了一肚子的屈辱啊!
她没料到善妒的欧莲娜,心地竟然这么歹毒。
“请问我的本分是什么?是你唤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还是用身体换来戏约的下贱女人?”任朵儿从台阶上站起来,她愤怒地推开他的大伞,三两步跳到台阶下,步入雨中,以雨珠来掩饰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
“不准你用这种态度对我。”她的举动惹怒了他。在他认为,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得到了他的宠溺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和立场。
“为什么不准我说?你是心疼,还是因为我所说的这些话间接地侮辱到你。”
“是!你的话严重地侮辱到我,我们之间会发生亲密关系完全是出自双方面心甘情愿的,我并没有逼迫你。在这样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你不仅无权指责我的不是,更不能用这种极其侮辱人格的话来诽谤我。”他跟上她的步伐,在台阶下用力地扯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话一字一句,如利刃刺痛了她的心,她怒不可抑地转过身来。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和你上床完全是出于自愿,我心甘情愿地替你这个大制作人暖床,不过话说回来,我替你暖了半个月的床,总可以向你要一些回馈吧!”她冷冷地说。
“任朵儿,你最好弄清楚你自己的立场,别以为和我有了关系就可以恃宠而骄,我告诉你,你这么做只会快速地扼杀掉自己的前途。”他压抑著怒气的指责,从齿缝间一字一句清晰地逼出来。
这话穿透雨丝,使劲地鞭打著任朵儿的心。
“你这些话是在威胁我?”她心灰意冷地问。
“不是威胁,是忠告!”他冶然地说。
“唐恩先生,谢谢你的忠告,我会把这些话铭记在心。”
他的无情让她的心淌血。
任朵儿怒不可抑地甩开他的箝制。她愤然的目光与他对峙著,一双黑瞳盈满怨怼,湿透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是泪。
她怨他,更怨自己,竟然糊涂到把一颗真心献给他这个专门玩弄女人的男人。
“你……你的眼睛是被雨淋湿,还是哭了?”
她眸中的凄楚与哀怨,让唐恩的心狠狠地剌痛了一下,他情不自禁,万分怜惜地把伞拿回,替她遮去雨珠,一手抚著她湿透的粉颊。
“是雨!”任朵儿用力地拭去脸颊上的雨渍。她隐瞒住自己的哀伤,不愿把自己脆弱的心让他看透。
撒谎!那分明是泪珠!“是雨吗?我以为是我把你给惹哭了哩!”他脸上的冷硬不见了,他扬唇笑著,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尽是怜惜。
“你别多心,你还没那种本事把我惹哭!”任朵儿冷然地撇开脸,扬臂挥去他在她颊上轻抚的手。她不愿面对他那会让人沈沦的笑容。
她的心受了伤,就要碎了,一个假惺惺的怜爱笑容并不能弥补回什么!
“你在生气?”唐恩不容她逃开,他温热的掌捧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扳回她的脸。
“我有权利生气吗?”任朵儿凄然地反问,她畏缩的欲再逃开他眼睛的梭巡,对他眼中那抹温柔视而不见。
“你当然有权生气,但在生气之前我必须让你了解,我方才那番话完全是对事不对人,我希望你做事能撇开我们私人的关系,不要把公私混为一谈!我这样的
要求,你做得到吗?“
好自私的话!
“我做不到!”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他。
唐恩微微皱眉。“别把我们的关系扯上公事,这么简单的事为何做不到?”
他问她为什么?
任朵儿发怒地对他大吼。“只要我们一天存在著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我就做不到!”
她和他不一样,她有一颗懂得爱人的心,不像他如此这般无情,只懂得欲,不懂得爱人。
“你这番话似乎隐喻著另一种意思……”他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唐恩眯细眸子,瞳中闪著微愠的火光。
“你真聪明,我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你就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她想怎样?结束?
“说出来,你想怎样?”他的声音有著惶恐,他赫然发觉,自己竟然会害怕她将说出的答案。
“我要和你断绝来往,既然你要我做到公私分明,那么我们就只保留住公事上的关系,我全力扮演好我的角色,你当你的制作人,当我的顶头上司,如此一来,我保证我们将来的合作会很顺利、很愉快。”她的语气坚决。
她摸熟了他的心态,看透了这暧昧不清的一切。当一切都想通了以后,她找回了理智,不再对他这个只玩肉体游戏、吝于交心的自私游戏再眷恋半分。
她看清了,遂毅然决然地提出分手。她猜想他应该很乐于见到她这个决定,因为他早已另结新欢,对她失去了新鲜感。
但,任朵儿的猜测错了——
“该死的,我不准你提出分手!”他愤怒地丢开手中的伞,双手紧抓住她的双臂,使劲地把她拥进怀里,似乎这么做就能打消她想分手的决议。
他厌恶被她牵绊住,但却又恐慌于她将提出的分手提议。这种矛盾的心态在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凌迟著他的心。
直到她提出分手的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在乎她的程度,远超于自己的想像。
“我要分手,这是我的决定。”
任朵儿被他紧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用力地挣动著,她要离开他这会令人迷乱的怀抱。
“你的决定和我无关,我不会答应你这个提议的。”
唐恩非常霸道地把她紧拥在怀,他俩的身体密合相贴,紧密得让她连挣动的空间都没有。
任朵儿铁了心。“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就是坚决要和你分——”
“不准再说那两个字。”唐恩发狂地大吼,愤声地制止了她的话。
“为什么不准?我现在踏在代表自由民主的美国领土上,我有权依自己的决定做事,根本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而你也无权说不准!”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任朵儿感到震惊,他所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很强烈,让她几乎要以为她对他除了肉体上的吸引之外,还存在著爱情的火光。
这可能吗?
思索半晌,理智终于还是战胜了她盲目的迷恋,她仍坚决和他分手。
“可恶的你,你这是在报复我对你的疏离和冷淡吗?如果你是这么想,那么你做到了,你的报复得到效应了,我竟然该死的害怕你的威胁,害怕你的离去!”
她的坚决让唐恩乱了阵脚,他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害怕?”她不敢置信地问。
“对,我害怕,怕死了!”他承认。
“为什么?”任朵儿讲话的声音在颤抖,原已经绝望、看透的心,此刻却又盈满期待。
他说他害怕她离他而去,是因为他的心里存在著她吗?
他为什么害怕她的离去?
“因为我还想要你!”他还迷恋著她,所以还不愿就此终止两人的关系!这是他唯一想留住她的理由。
可悲!这句话把任朵儿心中残存的期待全杀死了。
他没有说出她期待的话,她的心再次跌至深不可测的谷底。
她失望地从他怀中抬起螓首,苦涩地推开了他,抬眸仰望著黑蒙的天际。
她闭上眼,任由细雨肆虐她长密的眼睫,任由细雨轻轻打著她的颊,她想……她的心的颜色,一定和天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