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保,你说这鬼子投降了,不在家呆着,怎么又跑咱中国地界上来了。”瘦瘦的徐熊林一边仔细的观察,一边低语道。
通讯兵侯全保怀里抱着步话机,靠着草垛子休息着,他狠狠的呸出嘴里嚼着的一根青色稻穗,骂道:“贱呗!皮痒痒的小鬼子,就是欠揍。”
徐熊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目镜,微微点了点头,低语道:“是他娘的欠揍。”
步话机嘟嘟嘟的发出信号音,侯全保立刻警觉起来,连忙靠着草垛子,屏气凝神的接起听筒来。
侯全保一边听一边麻利的道:“炮兵团准备开始试射了,熊林,开始火力指引!”
主观测手徐熊林蹲在草垛子后面也不说话,生怕将已经调试好的炮队镜参数打乱了,他将右手大拇指竖起来,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侯全保立刻在步话机中简单的回道:“报告,侦察兵准备完毕。”
徐熊林冷静的开始报参数:“标尺465,向右055。”
站在草垛子一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副观测手乔三小紧紧的握着炮兵方向盘,口中报到:“标尺465,向右054。”
随着侯全保将数据报回已经搭建完毕的27军军属炮兵团阵地,炮兵团的计算手在作业图板上用计算尺刷刷的计算之后,立刻给出了最终炮击数据。于是,27军军属炮兵团开始发威了。
团长代根生手握小旗一声令下:
“122一连、四炮、一发、放!”
一枚炮弹呼啸着打在了远处正在行进中的鬼子第二特别师团侧面大约二十米处。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顿时,鬼子的行进队列一下子炸了窝,一群群鬼子连滚带爬的往四周散开、趴在地上躲避。
“敌袭!”的叫喊响彻了第二特别师团。
徐熊林看着目镜中那偏离的爆炸,自责的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迅速开始进行矫she引导:“标尺减五,向左03。”
接到侦察兵的矫射数据,27军军属炮兵团团长代根生沉稳的下令道:“122一连、立刻计算矫正标尺密位。听我命令!四炮、一发,放!”
一声炮响,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日军行军阵列的中央。顿时将已经被第一发炮响吓得小步快跑的日军掀翻了十几个。
草垛子后面的炮兵侦察班发出兴奋的欢呼。
“打中了!”
“嘿!打的好!炸翻一群啊!”
通讯员侯全保在步话机中兴奋的喊道:“打得好!报告!正中目标中央!正中目标中央!”
团长代根生听到前方的汇报,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全团两发齐射!放!”
既然目标已经被击中中央区域,对于代根生来说,接下来的覆盖射击,完全是在按照操表进行练习一般的轻松。
隆隆的炮火开始无情的覆盖眼前这片区域,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区域中,由于周围地形是平原稻田,日军无处躲藏,死伤惨重。而随着侦察兵的不断矫射,炮火开始不断的向四周延伸,122mm榴弹炮和155mm榴弹炮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追着日军密集之处落下弹幕。
在炮击的血火硝烟中,老蒋的第二特别师团师团长谷口忠次被炸的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骑着受惊的战马不停的逃窜,可是不管跑去哪里,身后的爆炸总是如影随形一般跟着他,这生死攸关的关口上,屈辱和憋闷的感觉几乎将谷口逼疯了,他哗啦一声拔出指挥刀,骑在马上拼命的叫喊着:
“你们这些八路是胆小鬼!懦夫!出来!出来和我决战!”
神志不清的谷口刚刚开始表演没多久,就被身边的副官一把牵过马头,死命的向着前面拽着跑去,希望能早点跑出这片死亡区域。
好死不死,看见骑马的谷口之后,侦察兵觉得这个目标很有价值。于是一发155mm榴弹炮炮弹正中谷口忠次和其他的日本第二特别师团指挥官密集的这个区域。顿时,炸出一片火光,弹片溅射出去50多米,爆心二十多人全部毙命,周遭人畜多有残肢断臂散落。至于谷口,直接和他的战马一起,人间蒸发了。
而80师此时也已经展开进攻队形,77团用全部三个营的兵力高速的突进到第二特别师团附近,在炮兵团发现80师的突击步兵已经靠近之后,接近半个小时的炮击终于宣告结束,而日本雇佣军的行军队形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士兵找不到长官,下级找不到上级,师团长和指挥部更是全体粉碎,一万多人的建制,只剩下五千多士兵,其中还多有找不到炮击开始后自己的枪械匆忙中扔在哪里的心胆俱破的士兵。
77团在坦克二团三连四连的20辆坦克掩护下,如同切豆腐一般,从中央直接插入,将第二师团割开后,使用手中的突击步枪开始了清剿,在解放军凶悍的火力面前,这些日本雇佣军开始大批的投降。
“不要开枪,我们投降!”这些日本雇佣兵用他们生硬的中国话喊道。
另一边,76团的表现同样出色,面对前来送死的第一特别师团第三联队,76团与坦克二团的第一、第二、第五连一共三十辆坦克的配合下,在迫击炮一轮猛轰之后杀入进去,当场击毙敌师团长高木制直,生俘敌副师团长渡边淳。
80师的这个漂亮仗打完之后,观音乡滩头附近方圆20公里,已经没有任何连级以上成建制的国民党武装力量了!
而完成绞杀战之后的80师,立刻接到兵团指挥部的命令,要求他们立刻出发,除留下部分战士看押俘虏,其余部队按计划进攻桃园县城。
兵团指挥部中,宋时轮司令员对着面前挂着的大幅台湾地形图,一动不动的静坐着。
地图上标示各个部队的一个个兵牌,被不断的移动着。显然,眼下各个部队的进攻都相当顺利,这其中,79师的狂飙突进尤其明显。这才刚刚中午,继拿下了桃园机场,并且与攻下了桃园县城的80师76团、78团在桃园县顺利会师之后之后,79师集结了两个坦克团100辆59式坦克和开始向着台北市郊挺进,而路程大约只需要15公里。
80师基本完成了对于桃园和中坜的控制,作为预备队,开始休整待机。
至于81师,也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观音乡滩头控制和南下新竹的第一阶段行动,81师的先头部队79团已经拿下了新竹北部的新丰乡和湖口乡。新丰和湖口这两处拿下之后,此处距离新竹市就只有十几公里了,一旦81师后援的80团赶到,两团可以左右钳形夹击拿下新竹市,则从台湾南部意图北上增援的国民党部队就将被堵在这一瓶颈地带。
宋司令员对着地图,看着看着突然站了起来,对彭军长道:“上午到目前为止,打的很好,除了有点乱之外,进展还是很顺利的,通知全军各部队,让他们一边行军一边吃压缩饼干,坦克部队和后勤车辆停车后吃压缩饼干,总之停车不停人,在今晚天黑前之前,南边我要包围新竹市!北边79师要赶到台北市郊。另外,通知各部队,一旦赶到之后,立即就地构筑包围防御工事。这样的话,就算是攻不上去,还能退一下。”
彭德清军长笑道:“是打的有点乱,这个79师74团竟然自作主张,跑去找第六军身后的鬼子第二特别师团,结果鬼子没找到,反把本来是81师的活抢掉了,74团直接攻下大仑山,把81师进攻中坜的路给打通了。也算是助攻81师了。
至于79师73团,居然奇袭桃园机场成功,缴获老蒋的各式飞机总共112架!能够在午饭之前拿下完好无缺的桃园机场,确实是奇功一件。要是他们留下来等后续部队,可能这个奇袭也就泡汤了。”
宋司令员也笑了,说:“打了胜仗这都好说,回头啊,咱们给他们记功嘉奖!可要是吃了亏,我非把这些个乱窜的家伙全抓起来关禁闭不可!”
彭军长讶异的问道:“那咱们不是搞双重标准嘛?我看就干脆不赏不罚算了吧。”
宋司令员笑道:“一位苏联元帅曾经说过,战略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术是否正确,而战术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斗是否胜利。说白了,打赢了就是硬道理!打输了,再好的战术都是借口和空谈!咱们今后就是要多培养那些在总的战略方向正确的情况下,能灵活应变、改变战术、打胜仗的指挥员,这样的指挥员,比那些戳一下动一下的木头兵要强出许多。咱们都是带了一辈子兵的,德清,你应该知道,临时改变战前既定战术,指挥员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打胜了也许一点表扬都没有,甚至还要挨批评,打败了就是严厉处分。”
彭军长笑道:“首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就是怕他们以后养成这种骄兵之气,以为有了优势装备,什么事情都敢干,这样的话,早晚要大败。”
宋司令员笑道:“不是还有我们嘛,我们给他们把关嘛。如今这无线电一直联系到连级单位,所有部队动向都一清二楚,这在以前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第二百六十回 树倒猢狲散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南边81师79团8团已经完成了接收竹县任务,而北面,79团终于天色全黑之时,通过了投降国民党5军驻地——台北树林地区,而81师也已跟了上来,与79师河谷出口处会师,对台北西南部突出正对河谷出口处板桥区形成了包夹合围态势。至此,台北已经是摇摇欲坠,只待人民解放军后发起总攻到来。
此时台北已经是乱作一团,之前隆隆炮声已经将整个台北市内所有国民党高官吓得魂不附体了,随着夜幕降临,炮声逐渐消失之后,台北市内已是人人思降。其中那少量满手血腥、沾满人民鲜血走狗们已经是恐惧心胆欲裂、抖如筛糠,不知自己命运将归于何处,未来人民审判庭上会面临什么下场。
而这时台湾防卫司令部中,再也没有之前会议上种种麻木和畏缩,各个军头终于开始将内部分裂显露上台面了。
“我操你姥姥孙立人!他妈!你要降!就自己去降!老子受党国大恩,受总统栽培,就是死,也要陪着总统!老子是不会给共军跪下!”老蒋“国防部长”顾祝同站起身拍着桌子、声嘶力竭厉声喝骂道。
孙立人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环着双手,这双手还是很干净,除了战争指挥棒,基本上没有剿供脏活上面粘上太多供党鲜血,而对日作战履历和入缅作战资历,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共党不会太过为难于他。那安徽老家舒城山舒城水,近也时常出现他梦里,孙立人觉得,是时候回家了,哪怕是回家做寓公也好。
孙立人也不搭理顾祝同,只是将自己那双如白麻花一般紧紧扭结一起而又紧张僵硬手指分开,慢条斯理拿起面前白瓷杯子,喝了一口从家乡带来台湾而又所剩无几毛尖,低声细语淡淡说了一句惊世骇俗话:“那顾兄自己去打吧,台北还有两个军嘛,驻扎淡水54军军长张纯是黄埔五期吧?好像此君47年还是旅长吧?我怎么印象里此公可从没打过胜仗啊?嗯,现已经是军长了啊。”说着,孙立人轻轻叹了口气,又轻飘飘吹了吹茶杯中滚烫开水,继续道:“受总统隆恩莫过于此了吧?甚好,甚好,共军就十公里外,虽说坦克飞机大炮皆有,可是兵力倒也不多,充其量两万人罢了,顾兄可以把2公里外淡水54军调来嘛,我看顾兄韬略伟茂,定是当得此砥流柱石之大用。”
顾祝同听罢此语,差点被孙立人这不着四六轻佻话语噎背过气晕厥过去,他作为辅佐老蒋黄埔军校高级教官,又是皖南事变策划指挥者,手里杀得共党那是数也数不清了,要说他投降后能被宽大,这话即使是顾祝同自己对自己说上一万次,顾祝同自己也还是不信。
看着顾祝同窘迫表情,台湾省政府主席陈诚满脸凄苦,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道:“54军历折损,这才重编不久,大约是不堪战,可不是还有8军唐守智吗?立人,守智……他可是你老部下,你看是不是……把他从基隆调来。”
孙立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光棍道:“基隆防区距离台北26公里,8军散四处岸防工事阵地中,集结起来也要一日工夫,再说了,不管是54军还是8军,一旦调过来,淡水和基隆岂不是无人防守了吗?不过嘛……陈兄要是觉得合适,只管下令。”
陈诚大窘,心说老子要是调动唐守智这忘八羔子,还要找你商量做甚!老子不会自己下令啊!老子当年围剿苏区,杀得共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叫老子投降,岂不是叫老子把脑袋放案板上么!
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主席何应钦此刻脸色已经是铁青了,臭名昭著《塘沽协定》与《何梅协定》可都是他与日本人签,当年412惨案前国民党秘密会议上,他可是极力鼓吹,主张屠干灭净所有供党,要他投降,那是等于自杀。
何应钦强制按耐住心头对于眼前这个美国弗吉尼亚军校毕业目无尊长狗杂种业火,缓缓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防御什么淡水、基隆?就当把他们全部抽过来才是!台北眼下只剩三千还没整编完成日本联队和一万多连兵训练都没完成壮丁,怎么能抵挡得住士气正旺、连破两个日籍特别师团和第六、第5军共军悍匪!就是打巷战,也是撑不了一天!”
海军司令桂永清心里明白,这是到了站队时候了,俗话说树倒猢狲散,而他海军向来清白,除了对岸打打炮、运运兵、劫劫船外,其余剿共脏活可是一概全无。至于他本人,虽说是从陆军半路出家进入海军,可是之前陆军时与共军也没啥深仇大恨。眼下大势已去,投降对于他来说,是毫无心理负担,好歹他手里还有上百登陆舰和不少民用船只以及海军军官,这些都是共军做梦都想要。
于是,桂永清清咳两声润润喉咙后发言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嘛,这大家都懂。按照共军习惯,这天黑之后就开始休整,大约摸吃完饭十点钟以后,就要开始夜战了,到时候大炮一响,玉石皆焚,共军那重炮炮弹可是不长眼睛,到时候,大家台北家眷老小……唉……可是不免要遭了鱼池之泱啊……我看孙司令一开始提议确是善策,于台北百姓苍生计,还是降了吧,莫要再打焦土满地了。”
空军司令周至柔心说:“我靠!老东西真不要脸!这尼玛台北百姓苍生都说得出啊!看来老子要站队就得趁早!再晚一晚,想吃屎都没个热乎堆。老子手里还有美国人给25架P…8,这玩意可是喷射机,怎么也算个厚礼了吧?再说了,其他旧飞机也还有两三百架,加上千把来人机师和教官,这也算礼多人不怪了吧?”
周至柔一念至此,顿时当机立断,浓眉一竖、义正言辞道:“国共朔源,本都是三民主义旗帜嘛,原也本出一家,如今床头吵架床尾和,总是有一方要退一步嘛。现如今,党国就好比是娘们,床下打也打不过当家爷们,自当退一步,上床从了便是,回头躺下只管闭上眼,未必不是一番恩爱享受,作甚要斗个弹粮绝呢。”
周至柔此语简直是雷翻全场,就连提出投降孙立人,都不禁哆嗦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泼出来。
顾祝同本已是气几欲晕厥,这下听了周至柔“床上夫妻论”,是觉得胸口一股子气喘不上来,普通一屁股跌回椅子上,两眼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小,浑身气直打摆子,呼哧呼哧一边大喘气一边颤抖。
桂永清这下子算是找到了联盟,顿时深感知己难求,连呼:“善!善!周司令所言甚善!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操都操了,想来共党也不会太过为难我等党国元老。这如今想分家已无可能,还是一块过吧。”
陈诚此刻再也按耐不住心头那腾腾而起直窜入脑业火,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