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吧!”河乐丰索性自嘲起来,“永远无趣死板的女人。”
她挑起一抹笑,只是那自嘲的笑容里却夹带了无奈。
齐云震却蹙了蹙浓眉,他不是在期待她跟他吵架或是抬杠,可是她这种态度好像在支持自己这样严肃的生活之余,又透露着无可奈何?
问题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她真如此乏味!
“你确定?”
“别试图叫我改变。”她回首,柔声警告着。
“你明明是热情似火的女人啊!”他漫不经心的说出惊人之语,“在洛杉矶那晚,你浪漫、甜美、迷人、开朗……而且火辣!”
喝!河乐丰紧张的抬首看他。这男人在乱说什么!他干么又提洛杉矶那晚?那种一夜情的事不是事过境迁吗?她一直惦记着那晚的他、那晚的激情,一直提起,只会勾起她蠢蠢欲动的心。
“你不要再提那天的事,能不能假装没发生过?”她郑重的提出意见,因为齐云震是个过度吸引她的男人,而她很难拒绝他。
“不可能,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历史,它切实的发生过。”他却板起脸来,“你为什么要我忘记那天的事?你不喜欢那天晚上?不可能啊,你明明很享受的……”
“嘘!”她吓得踮起脚尖,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尴尬的话,“你不能少说两句吗?那天晚上当作梦,我酒喝多了,才会做出荒谬的举动,所以……”
电光石火间,他倏地握住她高举的手腕,并且使力拉下来。
“跟我做爱是荒谬的举动?”他黑色的眸子燃烧的怒意,河乐丰感受得直接且真切。
“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下意识的慌张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平常的我是不会那样的,我只是──”
“所以你还是很喜欢那天晚上?”他将她的柔荑拉近唇边,刻意贴着她手背说话,双眼挑逗似的瞅着她。
她没吭声,她一对上齐云震的眼神,就羞涩的别过头去。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那种热情的目光瞪着她、刻意握着她的手,又让唇在手背上摩挲……生气那一段她还搞不清楚,可是他们真的要禁止肌肤的相触!
“我当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齐云震刻意的,在她手背上用力的烙上一个吻。
河乐丰迅速的看向她的手,大大的倒抽一口气,既惊慌又诧异的瞪着她手跟……齐云震的唇看,满脑子嗡嗡乱响。
“那我以后想看你迷人甜美的模样,就得让你多喝点酒喽!”他已经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而且那样的你超火辣性感!”
“你闭嘴!”她羞得使劲抽回手,却发现他握得死紧。“你放开……”
“啊,我朋友来了!”他根本一派从容,朝着远方伸出左手挥挥。
不远处走来一个相当挺拔的男人,他先跟齐云震来场亲匿的拥抱,在介绍之后,也把河乐丰抱了个满怀。
然后那位名唤尼可的男人便领着他们前往供应材料的地方,他走在前头,齐云震莫名其妙的执起河乐丰的手,在后头跟着。
他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的手?河乐丰好想问,可是怎么抽都抽不回来,她又不好意思问……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哎,她怎么有越想越多、越陷越深的预感?
这些脸红心跳的疑虑很快地被工作占据,她开始规划现场的布置,齐云震当然也一起商讨,他们挑选着材料、挑着细目清单,而尼可也会适时的给予意见及这里所能取得的东西。
眼下,河乐丰正为金丝线的图案跟红毯材质,在跟老板讨价还价。
齐云震倒是无所谓,他觉得她太过一板一眼,即使材质不同,一样可以拼凑出不同的风味。
“嘿,她是谁?”尼可趁机凑过来问了。
“未婚妻。”齐云震回答得俐落,“就是我说过我出生前就定下婚约的那个华人。”
“我的天哪!真的假的?”尼可显得很讶异,其实大家知道齐云震有个这样诡异的婚约时,都相当不可思议。
“如假包换。”他耸了耸肩,“前两天才找到的。”
“有什么证明吗?你不是说你们订婚约时彼此根本还没出生?”尼可也是实事求是的类型,“有什么书信、信物,或是……”
“我母亲说是就是了,她也说我祖父有留下一封书信。”
“天哪……”尼可再次惊骇的看向河乐丰,“不过她长得挺漂亮的,很东方味。”
“废话,她是道道地地的华人。”齐云震把玩着笔,目光移到河乐丰身上。
是的,她是挺漂亮!黄色的肌肤,斜而上的浓眉、圆亮的杏眼,小巧的鼻尖跟相当柔软的唇瓣,从五官就可以看出她的刚强,那眼睛的锐利更是气势万千。
不过很可惜,打小看母亲看到大,论气势威严,没人赢得过他的母亲。
而且河乐丰并不如母亲的强悍,因为她是试图强硬,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该如何柔软,而他的母亲呢,呵呵,是个从骨子就厉害到外皮的女强人,柔中带刚、城府极深,从父亲的生意到贵族间交际的运筹帷幄,无人能敌。'热{书#吧%独@家*制&作'
现今的卢亚夫家业,比祖父在世时多出五十倍的资产,全是母亲一人所为。
既然那夜的河乐丰能柔媚、能甜美、能火辣,那表示她只是用强悍包裹住自己,只能藉由酒精释放柔情而已。
她明明狂热的吻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着,他们甚至还数次的做爱,她刚刚竟然用“荒谬的举动”来形容那明明美好的夜晚。
他听了,不由得在心里烧出一把火,相当不是滋味。
虽然大家好聚好散,但是女人们总是对销魂的夜晚留恋无穷,独独这个河乐丰,竟然如此排拒……违背心意的排拒。
“没有就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河乐丰突然大声起来,跟中年老板比了个×。
“怎么了?”明明是她在跟人家吵。
“老板说我要的金丝线颜色无法那么漂亮,而且绣工无法人工处理,只有上面这几种图案!”她把图样表拿给齐云震瞧着,另一手拚命咬着指甲,“一定要像黄金般闪耀的金色才可以,要不然整个感觉会差掉!”
“那就用黄金啊!”齐云震语出惊人,朝老板吩咐,“全部都用纯金的丝线去绣,我要找手工细腻的刺绣专家,价钱不是问题。”
河乐丰傻了,她愕然看着他接手她的问题与工作,拿纯金的丝线去绣红地毯?他脑子有没有问题啊!
“现场妆点的灯饰都用中国风,不过墙饰可以用水晶。”他瞥了她一眼,把她咬指甲的手给拉了下来,“我再跟施华洛世奇联络好了。”
“对了,桌布要挑哪种色泽?”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她。
“你疯了,干什么乱花这种钱!”她高分贝的说着,带了点责备。
“什么这种钱?”他温柔的笑了起来,“这可是我们的派对,花多少钱都值得!”
可这是假的啊!他们结完婚,就要火速离婚了。
既然是演戏的派对,即使为了贵族的名声,那也只要办得豪华隆重即可,没有必要如此奢侈啊!
“就这个好了。”齐云震迳自作了决定,指定了一种色泽的桌布。
“不行!他们说这是存货,布的匹数无法应付所有的桌次。”河乐丰强迫自己回神到工作上头。
“是吗?那没关系,剩下的就用这一种。”他指向另一种红色,但完全是不同质料的布匹。
“不行!要就同一种,怎么能两种乱加?”她再次反驳,“不要跟我说差不多,我是连一公分都要计较的人。”
“我没有说差不多啊!”齐云震却是轻松的一笑,“我们可以用数种不同的布,营造出特别的设计与感觉。”
“这怎么可以?材质与色泽必须一样,不然就──”河乐丰还在坚持,他却冷不防的大手一探,把她夹在后头的发簪给抽了起来。
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披泄,飞扬似的散落在肩上与背上,她被这举动吓得措手不及,只能呆看着自己乱了一头头发。
“你干么?!”她吃惊的喊着。
“哇!好看!真漂亮!”老板突然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对着她说。
她怔了怔,茫然的看向老板,而不远处的尼可则是吹了声口哨,一副惊艳之态。
“发型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齐云震将发簪抛上、落下,“可是你还是河乐丰。”
她揪起自己的长发,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她从未在工作时披头散发,更别说现在是面对厂商的时候。
“这样很不礼貌……这样很……”她喃喃念着,一脸既慌乱又生气。
“你在说什么?她看起来很生气?”尼可听不懂中文,但看得懂河乐丰又气又恼的神情。
“她觉得这样很不礼貌,谈生意跟工作时应该要穿套装、把头发盘起来。”齐云震语调里又加进了不苟同。
“我的天哪!你太严肃了!”尼可也惊讶的失笑出声,“人生与工作应该是很多乐趣的,Behappy!”
“是啊!”连老板也出声接口,“这样好看多了,我也不会觉得压力很大,你看起来亲切许多呢!”
河乐丰瞧着三个男人的反应,一时无法反应,但是她听到了老板的话。她这个模样,其实是给人压力与不好亲近的感觉吗?
专业呢?她一直介意的专业形象呢?事实上却带给别人距离感吗?
“放轻松!”齐云震突然揽过她,在她颊边一吻,“让自己放开些,我会帮你!”
她被这个带着蜜的吻给甜昏了脑子,因为齐云震索性就搂着她跟老板敲定许多材料与装饰,大家更加轻松的谈天说笑,她甚至发现尼可与老板刚刚给的距离感消失了。
然后他们前往下一家材料商,路上有陌生人冲着她笑,还有卖花的爷爷塞给她一束小白菊,在他们买热面包时,小贩还特地多给她一份甜甜圈。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在洛杉矶街头时没有,那天来市区看房子时也没有。
“把外套脱掉,你会更不一样。”齐云震注意到她的沉思,亲手解开她的套装扣子。
她没有制止,也没有反对,顺从的将外套脱了下来,然后低首瞧着自己扎进裤里的衬衫,亲自动手将衬衫拉了出来。
“哈哈哈!”齐云震为她取过外套,卖弄了句论语,“孺子可教也!”
她不由得也笑着看了看他,自然的挨在他身边,任他亲匿的搂着肩膀,一一挑选材料与布置的细节、争论到底要怎样的烛台,还有志一同的选中同样的餐具。
他们的眼光相当,品味雷同,还有种相当诡异的默契,契合到连尼可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河乐丰没说话,用手肘轻轻撞着齐云震的肋骨,警告他最好不要乱说,因为她发现外国人真的太直接坦白了,搞不好他会跟尼可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匪浅,早摸上床了!
她可不希望加深关系与羁绊,真的!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是当齐云震把手从肩头移到她腰际时,自然到让她没有察觉,仿佛搂着她的真是她的男人,而且是相当亲匿的爱人。
他搂着她进入一家艺廊,那里头的装潢与灯光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强烈的喜爱艺廊里的每一处设计、每一样艺术品,站在每一个展品前与他讨论,毫不掩饰她对这里的喜好。
齐云震也巨细靡遗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每一处设计的构想、每一个环节的作用,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彼此就知道,他们的话题与兴趣有多投机!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站在一座石雕的前方,河乐丰赞叹的说道。“艺术品就算了,这里的设计感你也知道怎么回事?”
“那当然。”他一脸的喜不自胜,理所当然。
“喔,你不会刚好认识这艺廊的老板吧?而且是熟人?”她双眼灿灿发光,“可以的话,能不能介绍我跟他认识!”
“这没什么问题。”他挑高了眉,对于她的喜爱感到非常欣喜。
这个女人是他遇到,最能与他并驾齐驱、最能与他谈论所爱话题的女性。
“嘿!你们在这儿!”刚才突然消失的尼可从里头的楼梯走了下来,“三楼的餐厅准备好了。”
“餐厅?”又一个惊喜。
“艺廊的二楼备有餐厅,给贵族或VIP享用餐点并鉴赏艺术品用的。”齐云震搂着她往楼梯走去,“成交后还可以开酒庆祝。”
“哇……”河乐丰暗暗赞叹,欧洲贵族就是不一样的派头!“那老板有在吗?”
“嗯?”他诡异的瞥了她一眼,悄悄附耳,“你早就认识他了,而且超熟。”
“咦?”她睁圆了眼。最好是啦!
她在英国总共也才认识几个人而已?齐云震、苏珊、卢亚夫公爵……绝对不是尼可,平平是设计师,不同领域就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谁跟她熟啊?
“你跟他熟到都睡过同一张床。”齐云震缓缓的再度补充,“还有他现在正搂着你的肩。”
咦?!河乐丰完全无法置信,惊骇的停下脚步。
这间艺廊是齐云震的?所以他有极高的品味,出众的气质及非凡的谈吐?!所以他有与她相同的喜好、眼光与兴趣?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吸引着她!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她已经忘不掉初次见面时的热情、一夜情的愉悦,现在他又多了个这么一项吸引她的特质……一切的一切,都会让她意乱情迷啊!
就算没有洛杉矶那夜,她觉得她的心一样会沦落。
第六章
河乐丰总是固定八点起床,到外头走一圈后才回屋吃早餐,九点就会窝进工作室里,在大方桌上展开她的设计图,一一的将细节完成,或是修补缺漏。
齐云震拿着热咖啡离开餐桌,轻声的走上楼去,经过她的房间时,还偷偷的推开门缝,看了一眼。
干净整齐的床铺,几近一尘无染,佣人说她根本不让她们打扫清理,一切都自己来,而且的确整理得找不出一点紊乱。
他真难想像有人起床后把自己房间搞得跟饭店一样,连被子都差点折出豆腐角来,每一片床裙都理得平整,桌上的瓶瓶罐罐摆得整整齐齐。
啧啧,那随便想也知道,她即使在工作室内,一定又是一丝不苟的穿着。
缓步移近工作室的房间,他就可听见沙沙的铅笔声作响,河乐丰会画一张大草图,每一个细目再用电脑绘图去合成要的感觉。
齐云震倚在门口,瞧着专心一意的河乐丰,她依然盘起发髻,穿着粉红色的衬衫,下头还是搭了件长裤,每一件衣物依然是烫得挺直,唯一不同的是,她把扎着的衬衫拉放出来。
她正面对着门口,绘制青龙区的设计;他们将派对现场分成四大区块,以十字交错的红毯为界,北玄武、南朱雀、东青龙、西白虎,四周区块更有其特色,但又与整场的感觉相互协调。
天气炎热,她衬衫上两个扣子解了开,俯身画图,春光倒是全进了他眼底。
他对眼前的春光熟悉得很,啜饮一口咖啡,眸里泛出一种若有似无的喜爱。
“哇!”她换角度时,赫见门口的门神,吓得尖叫,“你、你干么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早。”他扔出和煦的笑靥。
“都十点了,哪里早?”她惊魂甫定的拍拍胸口,“你昨晚干么去了,好像很晚才回来?”
深夜时分,她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才会听见车声。这几天齐云震的身影已经占据了她大部份的脑容量,甚至凌驾了工作!
自从发现认识他更多后,她就迅速的沦陷,目光几乎都跟着他而移动。
然后她尽可能避免与他相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