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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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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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了会,他终于动了,在我对面坐下来,拿了我面前的酒盅,取酒自斟饮起来。

    不想他会是这种举动,我一愣,不禁抬头看他,竟是自得的表情,散了平日的冷淡,眉角有一丝丝的笑。

    举杯饮尽,眯了眼,淡淡地叹:“香穗酿,果真脱俗,不负这北地第一酿的名声。”

    我顿了下,记起原来凤栾楼那日豪饮,不禁笑起来:“名字确实不俗。香作穗,蜡成泪,倒不知是不是取的这个由头。”

    他又含眸品了下,一眯眼,竟然微微笑起来。我看着那双眼睛里流转的风采,一时失了神。

    他将酒壶推过来:“虽冷了,倒别是般滋味。”

    我向来不饮酒,若即也不让,刚在一个酒盅空放在面前,倒被他拿去用了。现在要用,却一时找不到干净的,实在不想叫小二进这雅间,思量一会,伸手就要去拿若即用过的盅。

    手还没有伸到一半,就被他捉住了,纤纤五根玉指,像上好的羊脂玉雕成,骨节分明,却精巧无瑕。

    一时看得呆住,不想他就将用着的酒盅塞到我手里,顺手斟满。清清的液体慢慢滑进去,我竟有些抖。他定定地看着我笑,眼睛像浸了水的黑钻。

    我默默地举到唇边,却还是将杯子转了个边,这才一饮而尽。

    顿时一阵烧辣,一直灌到胃里,蹙着眉忍住了,刺激过去,酒的清香才慢慢上来。还没来得及细品,头脑就一阵发晕,面上也有些烧。

    这次他竟笑出了声,伸手取回了酒盅:“若姑娘还是一样不胜酒力。”

    我眼睛里都呛出了泪,只能冲他淡笑一下,见着明月进来,一时兴起,竟拉着他问:“刚才半句,可要听全词?”

    他抿唇点点头,我便坐端正,刚要开口,却是个小二敲门问:“公子,可要听曲?”

    一顿,不想还有这种节目,转眼看他,他垂着眼淡淡地说:“风尘之人,你向来最感兴趣,听也无妨。”

    我还没回过神来,外面的小二耳朵倒是尖,立马回道:“好咧,公子等着,人马上就到!”登时就啪啪啪地下楼去了。

    苦笑一下,端起茶,还没沾到唇,哗哗几下衣袂拍风,竟是若即从窗中翻回来。

    他见着端坐在那里的皇上一愣,随即下身一礼:“宫主。”

    我正赶紧站起来,往若即身边靠去,顿时听得一愣,公主?

    未来得及问,门外就有了动静,轻敲了几下,一个冷清的声音传进来:“可是公子要听曲?”

    若即看了皇上一眼,随即意会:“隔着门唱便可,不用进来了。”

    门外人顿了下,随即便是端凳摆琴的声音,过了些许,再是调琴弦,然后又摸了半晌,终于要开始弹了。

    听得出来是琵琶铮铮的音色,可无论是琴声还是歌声,虽有些出彩处,却都不能与孤竹负雪里面的姑娘们比。手到眼到,心却未到,漫不经心地弹,我听得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好不容易听完,皇上只轻轻一句:“打赏。”

    若即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掀帘出去,又立即回来,笔直地站在我旁边。

    皇上终于转眼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挑眉耸耸肩,没有答话。又转眼去看若即,却发现他面上一点戏色都没有。

    皇上居然淡笑:“总是比你唱得好。”

    我笑:“唱是唱得好,可惜曲子太俗,配不上那幅嗓子。”

    “刚刚说有赋词,背来听听。”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大笑几声:“好,好词!花间氤氲,却不失苍劲,的确好词!”

    江南墨客素来文雅,哪里见得北地的豪迈,我被这喝声吓得一顿,闷闷地看着门。

    屋里人未给反应,明写着就是不爽,可屋外人却一点不觉难堪,仍笑意盈盈地问:“在下阳彻校尉,与愚弟两人。外堂已满,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这雅间本来设的就是两桌,虽交了双倍的银子,总不愿这样拂了笑脸人的面子。皇上微一点头,若即便上前开了门。

    打帘进来两人,当头一个肤近铜色,满面爽朗的笑意,玄衣金冠,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后面跟着的一个,虽也玉树临风,却总是一丝丝地发冷,月白素衣一件,一色饰物全无。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他,四目对视的一刻,两人都呆住了。

    我虽不善记人面,那双清爽的眸子却是记得的,那人不正是我今天塞了小费的管事么?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
章节字数:2641 更新时间:08…04…06 03:10
    前面那人往里迈,意气风发地走了几步路,突然回头,见他贤弟没跟着,反倒是同我在大眼瞪小眼,两人面色都有些僵。

    他开口便问:“云户,你同这位小姐认识?”

    被称为云户的人听了他的话,却立刻低了眼,从我身边直直地走了过去。

    面上一抽,还没说话,当头的那个人就苦笑着说:“愚弟就是这个脾气,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只是没有一点想不通,姑娘可认识愚弟?”

    我笑一下:“今天到贵地,劳烦了阁下贤弟带我们去休息的厢房,还用管事的身份,安排的倒是妥妥当当,我家小姐颇为赞赏的。”

    那人一愣:“姑娘莫非是同梅小姐一同过来的?”

    我也一愣:“正是,不知阁下是?”

    他开颜一笑:“在下就是巫马寐。”

    这句话实在有些霹雳,我登时呆在那里。乱世枭雄,该当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该当是恩怨情仇一杯酒,该当是千秋功过一笑间。无论怎样,总不应该是面前这个,看上去颇为青葱的青年。

    他又一笑:“不知诸位是何方人士?”

    我同若即各报了姓名,皇上却仍不动,眯着眼抿酒。

    若即看了皇上一眼,对着巫马寐抱拳:“这位是灵珏宫宫主。”

    话一出,我们三人都愣住,这从未知道的身份一捅出来,我顿时震呆当场。

    皇上,居然还要再加宫主这么一层身份么?

    巫马寐却是回过神来,又现了豪爽的笑,略显黝黑的脸上神采飞扬:“居然是名震天下的灵珏宫主,云户,你这次的面子可是大发了。”

    云户只是微抬头看了看,又似毫不关心地别开了眼,一句话不说,面上也没表情。

    这样的人,怎么都不会是大户里的管事,白天那样乔装,莫非又是什么试探?再看那幅冷清的表情,心里的感觉一下往下去。

    巫马寐居然说:“愚弟昨日与我打赌输了,照赌约,今日做我一天下人管事,恰碰着若姑娘们进来。云户可不是成心瞒骗,还望若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我自以为不快都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这人竟能察言观色到如此地步,不禁心下一骇。再想自己当初还以为他是北方豪爽的粗汉子,背上都要凉了。

    不知道二王爷和负雪是什么想法,同这样的人打交道,怕是要用上一百二十分的心思。

    赶紧收了眉眼笑道:“巫马公子说的哪里话,若离只是在懊悔,若早知道了他只能行一日的方便,今日就决不会塞了二两银子给他。”

    巫马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倒是搁杯一笑:“你这人行贿办事,倒好像是天经地义的。”

    不想皇上居然搭腔,我心中一顿,面上却仍嘻嘻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家好说好做,都在路上走。各取所需,大家方便。”

    巫马寐回过神来,也来打诨:“那你们这次来,可是有我的贿金?”

    “我图我的方便,给管事塞银子。二王爷要图他的方便,自当是要去问他,若离可担不起这份量。”

    大家再说笑一回,巫马寐才转了话头。

    面上早已笑僵,却又不能用手去揉,贴若即站着,仍是默默地笑。

    巫马寐只听了灵珏宫主的名号,却也不再追问姓名,我突然记起来,皇室里的人,我除了他们的名号,连一个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冲着皇上一拱手:“不知宫主此次前来,可也是为了云户手里的那件东西?”

    皇上微点了下头,终于正眼看他。巫马寐漆黑的眼里似要闪出光来。

    “正是。”

    巫马寐咧嘴一笑:“想那原来也是灵珏宫的东西,云户费尽心思守了七年,终于是时候可以放出去了。”

    完全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我偷偷地瞟了眼若即,他却是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悠悠地开了口:“老宫主将此物交给深公子,大概自有她的道理,事情过去近十年,只希望此物能完整无缺地回到灵珏宫。”

    巫马寐只是笑,不答话,深云户却开口,语调冰冷,简直要人退避三舍:“沉檀姬将此物交给云户,便是同江湖上任何一人都断了联系。她有令,每七年将此物向世人展示一次,若有能解读之人,不费一分半毫,便可将此物取走。若非如此,就是天大财权,都不要动一丝念头。”

    巫马寐冲他眯眼笑笑:“到底是你聪明,与其自己一人死守着,还不如摊到众人面前,大家都盯着,却反而谁都咬不到。”

    深云户清白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里倒是多了层神色:“我只是听了沉檀姬的话,哪里谈得上聪明不聪明。”

    难得勾起来点兴趣,却听得越来越迷茫,亏得巫马寐那般会看人颜色,转眼问我:“若姑娘可知道里面的事?”

    我直接耸肩摇了摇头,他便开始说:“沉檀姬便是上一届的灵珏宫主,也是灵珏宫的创建人。七年前她突然消失,只留下了一件东西,交于云户保管,吩咐每七年向全武林人士展示一便,若有人识得上面讯息,便可将此物取走。全天下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连我也没见过它的样子,最多人猜测它是武功秘籍,或是藏宝秘图,也或许只是一些顽劣东西而已。”

    听着极像古装片里的狗血情节,我顿实失了兴趣,只笑笑。

    巫马寐又说:“若姑娘不信也是常情,说实话,我都不认为会是什么值钱东西。倒是这次展示定在罕殚,导引了不少武林中人来,即便是乱世,倒也不那么萧条。”

    他这么一说,我倒马上想起了来见他的目的,赶紧赔笑:“巫马将军若是想,倒真可以让战火绕着罕殚走,到时罕殚兴盛的样子,怕是比现在更让人心悦。”

    他听了,竟抚掌大笑,面色甚是清朗,却没有正面作答。

    皇上也似不关心那件事,反是回过去问:“老宫主留下的东西,竟不知道是如何的高深,让深公子费尽七年,也难究其中奥秘?”

    深云户浑身一颤,抿着发白的唇没有说话,就连巫马寐的笑都一僵。

    半天都没有回答,皇上却也不急,纤白的手指反复拂着酒盅的沿口,定定地等着。

    最后,深云户终于开了口:“沉檀姬留下的,既非迷,又非图,而是一封信。这封信,只是留给能看懂那种文字之人的。”

    皇上同巫马寐都似吃了一惊,两人眼里都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不见。

    深云户垂着头,却似未见:“沉檀姬曾说过,这种文字,是从东海以东传来的,世世代代,只有他们一族人看得懂。云户不才,费尽七年心血,也未曾破得一词半句。”

    我听他前面的话,眉头就一皱。东海以东?这句话竟此曾相识。再仔细一想,却是我最初到时对那渔夫讲的说辞,说自己从东海以东来。又再想起那未曾露面的爷,心中突然一阵发凉。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辘轳金井梧桐晚,几树惊秋
章节字数:2563 更新时间:08…04…06 03:10
    第二天,负雪一早便梳妆去了议事厅,过了晌午还没有回来,我一人在院里寻了个避风的角落,端了躺椅躺着晒太阳,困得眼皮直往下垂。

    半睡不醒的当头,却听得一声轻笑:“真亏你,哪里都能睡得死。”

    我一听那个声音就浑身一激灵,跳身起来转头看,果真是楚冉站在那里。

    激动地冲过去,揪着他的袖子:“楚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是那个风华夺人的湘楚冉,光站在那里,浑身就是落寞的气质。从我两个月前见他到现在,除了面色白些,到没什么大变。一直担心他在二王爷那边不知怎样,现在总是放下了心。

    他上下一打量我,却蹙了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笑:“别老说同若即样的话,听着都腻了。倒是你,二王爷总算放手了么?”

    楚冉苦笑一下:“他是接到了帖子,赶来三天后的聚会的。”

    我一听就皱了眉,他却笑道:“虽说安昭文还守着,也是不放心我一人在营里,何况出来还能见到你。”说着摸了摸我的头,“个头没有长,却还瘦了这么多,若即不知道多少心疼了。”

    听得面上一红,抬头看他的笑里却没有捉狭,却还是不自在地转了话头:“是为了深云户的聚会来的么?”

    他似是没有想到,微愣了下:“的确,你也知道么?”

    “昨天在饭楼里碰到了。”我把昨晚的事情讲给他,却省去了皇上的那段,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楚冉听得皱了眉:“沉檀姬那样传说的人物,不管留下什么,多的是人要当成宝贝一样抢。可巫马寐聚了天下大半的英才,不知是要做什么。”

    我听得一紧张:“该不会是有变?负雪一清早便去了,现在都还没个回音来。”

    话音还没落,就听得有人敲院门,倒是风度翩翩的,只扣了几下。

    我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把楚冉安顿到了内室,才提脚去开门。

    门外人耐心实在好,竟不催不问的没了声响,我都差点怀疑外面是否还有人。

    拉开门闩,朱漆红门向内开一点,露出来的竟然是深云户冰冷的面孔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他,不由得一惊,再将门向里拉开些,便看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传膳的丫鬟。

    深云户定定地站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我只能笑道:“深公子莫非又同将军打赌输了,怎么做起跑腿的管事来了。”

    他闻言,稍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后面的丫鬟们:“晌午早过了许久,姑娘还没有吩咐传膳么?”

    “我家小姐还没有回来,若离没有自己用膳的道理。”

    他不再接话,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色的东西,放在我手里:“三日后聚会的帖子。”

    我看那东西,倒像是用纯银箔打造的,通体生色。想起昨日他们所说的,必是关于那什么沉檀姬的事了:“是给我家小姐的?”

    他深看我一眼:“上面写着若姑娘的名字,自然就是给若姑娘的。”

    我再仔细一看,面上果然印着几个字,像浮雕般打在银箔上,张牙舞爪的一团。

    僵笑笑:“若离并不识字,让深公子笑话了。”

    他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脸上居然有了怀疑之色:“昨日背了那般绝色诗词,若小姐竟然不识字?”

    “若离只是让夫子押着背了些,其实大字不识一个。”

    我见他面色有些僵,又笑道:“深公子可是在想,这张请帖于我,实在是糟蹋了?”

    他闻言回神,抬头竟冲我淡淡一笑,明眸皓齿,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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