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早在门口恭候,看见苍寒魂一行回来,连连请安。听见声响,霍斐、霍昭阳和桃夭齐齐迎了出来。
霍斐见萧初熏无恙,再见苍寒魂占有性的揽住萧初熏的肩膀,怎能不明白如今萧初熏的选择,见她无恙,便自觉退到了一边,神色黯然。
霍昭阳快有半年没看见娘亲,登时便扑到萧初熏的怀中,惹得萧初熏鼻子一酸,眼泪闪闪。抱着霍昭阳就是一阵猛亲,直弄得那张小脸上全是口水,这才想起身后站的曾柔柔来。
拉过怯生生的曾柔柔,才发现霍昭阳正好奇的看着她呢,萧初熏摸摸霍昭阳的脸蛋儿,“阳儿,还记得柔柔吗?”
霍昭阳不敢相信的指着面前的小乞丐,稚气的问,“这是柔柔么?”
曾柔柔已经不似一年前的骄横和娇蛮了,看着霍昭阳如今嫌恶的模样,嘴巴一撇,眼中已经汪洋一片。
“你真是柔柔?”霍昭阳靠前一步,盯住那张脏兮兮的脸蛋儿。
曾柔柔点点头,凝神看霍昭阳。
霍昭阳这才拉起曾柔柔的手,“你怎么了?受欺负了么?谁欺负你,跟我说,我去教训他!”拍拍小胸脯,一副英雄好汉的模样。
提起她的伤心事,曾柔柔又哭了起来,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
“别哭了,柔柔……”霍昭阳看着曾柔柔,手足无措。
“阳儿,你带柔柔去洗洗脸,换件干净的衣裳,好不好?”萧初熏拍拍霍昭阳的肩膀。
桃夭适时站出来,“让我带他们去吧!”说完璀然一笑,“看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多了!”
霍昭阳拉着曾柔柔走了两步,却是突然回过头来,转到苍寒魂的身边来回的转着,“你是……阿瓜?”
苍寒魂一笑,将霍昭阳抱了起来,笑道,“阳儿,还认识我呢!”
岂料霍昭阳却是对着苍寒魂又踢又打,直闹得苍寒魂将他放了下来,“你这个坏蛋,竟然装傻子,骗走了我娘!你还我娘,你还我娘……”
苍寒魂一脸尴尬,“那个……不是我骗走了你娘,是你娘……骗走了我……”
桃夭和萧初熏相视一笑,霍绛安慰一般的拍拍霍斐的肩膀,锦瑟只觉得脚跟灌铅了一般,挪不动,迈不开,侍剑微微一笑,便赶紧敛下神情。
霍昭阳不相信的皱起小眉头,“我娘才不会骗人呢!一定是你,就是你……骗走了我娘……”说完,便又开始攻击了苍寒魂了。
苍寒魂被个孩子打骂,便只能咬着牙挨着,眼睛却可怜兮兮的向萧初熏求助,但萧初熏却似乎未看见一般,跟桃夭拉着手,话长短了。
“阳儿,不要胡闹,你娘不是要你带柔柔去洗洗!”霍斐发话了。
霍昭阳哀怨的看着苍寒魂,临走,还委屈极了,骂上一句:“坏蛋!”
曾柔柔重新被桃夭带来客厅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只是眼圈还是红彤彤的,跟小兔子一样,客厅里的人,她就跟萧初熏熟,一挣脱桃夭的手,立即像只小黄雀,飞到了萧初熏的怀抱中。
“柔柔,现在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趁曾柔柔离开的片刻,大家已经相互说了近况,当然是萧初熏的经历尤为惊险,只是萧初熏问及锦瑟的刚然之后的经历,她依旧是缄默不语,大家也不好逼她,便作罢。
曾柔柔怯怯的从萧初熏怀中看四周的人,凑在萧初熏的耳边道:“柳阿姨,很可怕的,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好不好?”
萧初熏抱住曾柔柔,柔声道:“柔柔别怕,在座的都是阿姨的亲人、朋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曾柔柔扫了大家一眼,终于将半年前那件让她终身难忘,也差点改变她终身际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晚她发现爷爷被人杀死,悄悄拖到岸边之后,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哭,跑了好久,才看见一个破庙,庙里住着个老乞丐,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于是跟她一起,将爷爷的尸体抬了回来,找了个乱坟岗埋了,还叮嘱她不要跟人提起此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从那以后,曾柔柔就跟着老乞丐一起讨饭,可是天气转凉之后,老乞丐熬不住,撒手走了,剩下曾柔柔一人又孤苦伶仃了。为了不饿肚子,曾柔柔开始跟集市里的小乞丐们学习偷盗的手艺,有时候东西没偷着,却换来一顿毒打,可苦了这个从小虽不是养尊处优,却被爷爷呵护有加的女孩子。
说起曾柔柔爷爷的死,萧初熏和苍寒魂默契的对视一眼,苍寒魂立即吩咐侍剑,“去调查那兰亭楼,不要惊动任何人!”
侍剑得令出去。萧初熏安慰曾柔柔,“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是谁害死曾夫子的,好不好?”
曾柔柔嘴巴一撇,又哭了出来,“我要爷爷……”
霍昭阳却是乖巧的拉起曾柔柔,“柔柔别哭,没有爷爷了,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曾柔柔揉着眼睛,看着还未有自己高的霍昭阳,点了点头,两个孩子,竟都咧开嘴一笑。
月上柳梢头。
萧初熏拿着曾经画像,嘴巴裂的合不拢,却见苍寒魂斜倚在倚靠上,万分不情愿的看她,似乎不愿她在那画上浪费功夫,而怠慢了他这活生生、爱吃醋的相公。
见萧初熏终于收起了画像,苍寒魂赶紧站起,将萧初熏拉在怀中,便想去做他爱做的事情了,却被萧初熏伸手拦住,“如水如今也有十九了,模样是大变了吧!今日回的晚些,要不还能去看看她,还有……”
“不许去,要看她,我让人叫来便是!”苍寒魂却是急急出口喝住了。
苍寒魂拥住萧初熏,“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要去……等我禀明父皇,给了你名分,我们一起去!”
萧初熏俏皮的用手去点苍寒魂的鼻子,“一起去便是一起去!”她的眉微微皱了一些,“安若楠的腿,当真治不好了么?”
苍寒魂低头,用下巴蹭上萧初熏的额头,“听诊断的太医说,机会渺茫,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恢复,可是安太医性子太拗,根本就不愿意让太医医治,那时……他以为你坠崖身亡,心中愧疚……”
萧初熏伸手,牵住苍寒魂的大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愿,从今以后,跟我有牵连的人,千万不要在出事了!”
苍寒魂用手抱住她的小手,安慰道:“别将那些不好的事情全推在自己身上,也许……那是他们的劫数,但是遇见你却是全数化解掉,也说不定呢!”
萧初熏微笑,“但愿如此!”
苍寒魂用手在萧初熏手背上细细摩挲,“熏儿……一旦嫁给我,便不可反悔,无论生老病死,必要跟我相携,你可愿意?”
苍寒魂放声一笑,将萧初熏搂的更紧,大声道:“愿意!”
萧初熏心中一暖,却是嘴角一撇,“不愿意!”
苍寒魂当即脸色大变,“套了我的愿意,你竟敢说不愿意?”
萧初熏固执的扬起小脸,“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苍寒魂坏坏的一笑,抱起萧初熏,“那倒不怕,我来做些事,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窗外,竟然飘落起细碎的雪花来,纷纷扬扬,像是一层薄雾笼罩着大地,好不迷人!
屋内,芙蓉帐暖度春宵,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羞得乌云,也都纷纷躲闪而去。
早朝时,当当差太监扯着嗓子高喊冥王觐见时,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苍傲龙昨晚才收到诸葛瑾的折子,说是他们还有八天才能回京,可今早,便是瞪大了眼睛,看见苍寒魂那张极其得意的笑脸。
大臣们惊慌的连贺词都忘了说,傻愣愣的看着苍寒魂意气奋发的立在金殿之上。
“儿子不负父皇重托,功臣归来!”苍寒魂抱拳,黑色的袍子在风中飞扬。
“你这孩子,明明跟朕说……”苍傲龙气恼的指着苍寒魂,这本是欺君之罪,但奈何这是他最得力的将军,最宠爱的儿子啊!
“父皇知道儿子脾气的!而且,儿子这次提早回来,是给父皇带了两样大礼!”苍寒魂嘴角的微笑,好不动人,让旁边的大臣们也看的呆了。
苍傲龙来了兴致,挑眉道:“拿出来看看,若不合朕的心意,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苍寒魂道:“儿子这礼物,想先请父皇过目,再展现在世人面前,所以……请父皇屏退左右!”
苍傲龙微微一皱眉,不知道苍寒魂卖的什么药,便索性如了苍寒魂的意,抬手挥了挥,大臣们自然懂那是什么意思,却是苍寒魂叫住了洛王、清王、厉王。
三位王爷本也对苍寒魂的把戏很是好奇,见苍寒魂把自己叫了下来,三人都是面面相觑。
见金殿中没有闲杂人等,苍寒魂对着殿外吩咐,“带她们上来!”
殿中人屏息以待,却见两个女子婀娜迤逦而来,一位淡雅素净,如睡莲一般的高洁美丽,一位青纱遮面,虽是看不清容貌,但觑见那身姿柔软,气质芳华,却也是女子中的精品。
苍傲龙不悦的皱眉,“这就是你给朕的大礼?”
苍寒魂抱拳,躬身道,“正是!”
苍傲龙大喝一声,“胡闹!”
苍寒魂却是与萧初熏对视一眼,笑道:“父皇还未等儿子介绍这是如何的礼物,怎就叱责儿子胡闹呢?”
苍傲龙冷哼,“那你倒是说说!”
苍寒魂因与萧初熏已经商量好,要先行解决锦瑟的事情,再来请旨赐婚,所以,有着苍寒魂先去拿掉锦瑟头顶的青纱,只是在他还未取下青纱之时,却听苍傲龙一声惊讶的呼唤,“你是……那个孩子……”
苍寒魂惊讶的看着皇子,知道皇上竟是认出了萧初熏。
明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的!
原本停留在锦瑟青纱上的手,因为惊讶而顿住了,最后慢慢的落下。那青纱下的女子,就像是新娘一般的惝恍,仿若看见命定的新郎即将揭下自己的盖头,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自己!锦瑟苦笑,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
萧初熏见苍傲龙呼唤自己,便只得跪下请安,却见苍傲龙神情激动的看着自己,像是长辈看见杳无音讯的晚辈一般的亲切和蔼!萧初熏疑惑,这样的神情,出现在皇上看锦瑟的脸上,似乎更为自然呵!
厉王苍寒厉看见萧初熏,竟只是微微的一个瞥眼,便没有了更多的情绪,而洛王和清王,根本不知眼前的女子,是何人。
就在众人被一种奇怪的氛围环抱之时,锦瑟却是悄然拿下了遮面的青纱,对着苍傲龙跪拜了下去,“锦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往锦瑟看了去,惊恐、迷茫、甚至是怀疑。
这明明就是刚然的那个雅格公主,虽然曾经,他们几乎都将她看作是锦瑟公主的替身。
然而,苍傲龙关注的是,她称自己为锦瑟,而且行的根本是普通百姓的叩拜之礼。
“孩子,你终于肯回来了!”苍傲龙的声音有些发抖。
跪在地上的锦瑟,身子蓦地一僵。
同在金殿之中的众位王爷和萧初熏,也是一片糊涂。
这么说,苍傲龙是知道这位,就是锦瑟公主喽!
“锦瑟恳求皇上替锦瑟报仇,替初熏姐姐报仇!”锦瑟说的咬牙切齿!
萧初熏脚下一软,锦瑟究竟是知道什么?竟还拉扯上了自己?
“孩子,先起来再说!”苍傲龙竟是亲自从龙座上起身,走下殿来,想要扶起锦瑟。
锦瑟却依旧是跪着,用额头紧紧触底,“锦瑟那样对待皇上,不值得皇上怜惜!”
洛王和清王相似一眼,同时看向苍寒魂,询问道:“这真是锦瑟公主么?确认不是冒充的?”
苍寒魂点点头,“你且听她说什么,便知道了!”
只是苍寒魂和萧初熏此时,尚且不知锦瑟紧闭双唇,埋在腹中的秘密,竟是跟他们,也息息相关。
苍傲龙看着固执的锦瑟,微微摇了摇头,“孩子,你曾经说,你要像燕子一样离开皇宫,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民间,难道……那场火,就是你为了离开,而故意放的么?要知道,父皇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这样折腾!”
锦瑟眼中含泪,在苍傲龙说话之时,不停的摇着脑袋,等他说完,才立即解释,“不是,锦瑟虽然顽劣,虽然向往民间,可是锦瑟……爱……皇上……”
若在以前,她肯定要说,爱父皇的!如今,如此的生疏,那是为何?
“孩子,为什么跟父皇这么生疏,难道……你不想认父皇了么?”苍傲龙看着骨瘦如柴的锦瑟,想起五年前她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心头疼得厉害。
五年前,即便她是那样的顽劣,以那样一个诡异的身份回来,可是,他认定了她就是他的女儿,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不论她做错了什么,只要她愿意回来,他就会原谅她的啊!
“不是,我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儿,我根本就不是……”锦瑟仰着头,依旧跪在地上,眼泪顺着小脸,“啪嗒”滴在地上。
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贞妃娘娘,您不能进去……贞妃娘娘……”
说话间,贞妃娘娘已经不顾侍卫们的阻拦,从外闯了进来,见到锦瑟,立即就哭着跑向前去,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动容。
这是萧初熏第一次看见贞妃。明明已经年逾半百,贞妃却是拥有着难掩的丰姿,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此人极好的素养和温婉。萧初熏不禁猜想,若是自己的母亲能活到如今,定然也是这样一副成熟风韵的模样。
可锦瑟却是对这生母忌惮至极,往后退了两步,指着贞妃破口大骂道:“蛇蝎毒妇,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贞妃痴愣了片刻,“若是能选择,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娘亲!”
贞妃往前一步,想要抱住锦瑟,却被锦瑟冷冷的推开,“锦儿,娘想你想的好苦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锦瑟面带嘲讽,“我被火焰包围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下血蛊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毒打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贞妃口结,却是依旧将戏演的充足,“对不起……对不起……”
锦瑟胸中苦涩,却是苦于无处申诉,她捏着拳头,脸色变的极为苍白,站起身来,逼近贞妃的面前,“你如今道歉是为什么?让我原谅你,好隐藏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一个话如重石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不亚于涨潮一般的惊涛骇浪。
“锦瑟妹妹,你这话是何意思?”说话的,是斯文的洛王。
明明应该是温馨感人的认亲画面才对,如今怎的成了这幅局面,在场的人,都是惴惴不安,尤其是萧初熏,她先前听锦瑟说要皇上为她们做主,再见贞妃被锦瑟骂的如此狼狈,心中便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眼前的人,实在跟那影子相差甚远,不敢胡乱下定论,紧张等待锦瑟解密时,手心已经泌出了冷汗来,正当此时,却是苍寒魂踱步过来,若无其事的抓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在萧初熏的耳旁,淡淡道:“有我在呢!”
那样的酌定,那样的从容,让萧初熏那颗紧张的心,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缓缓的扬起头,冲着他微笑,那一刹那,两人同时闻到了殿中香炉里,燃烧的麝香香味儿。那种默契的温暖和馨香。
“你在说什么——”贞妃突然喝了一声,一个巴掌甩在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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